第38章 憤怒
第38章 憤怒
祁南槿躺在沙發上發呆,忽然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咚。
“……?”
祁南槿心不在焉地走過去拉開門,第一眼沒看見人。
“喂,在這呢。”聲音從下面傳來。
祁南槿一低頭,才看見了面前的一臉黑線的奚斐然。
從今天開始我要瘋狂喝牛奶,奚斐然憤然心想。
“你怎麽過來了?”祁南槿下意識掃向奚斐然身後,攥着門把的手緊了幾分,“滕時呢?”
“他沒來。”奚斐然非常自來熟的走了進去,環顧了一圈四周。
祁南槿家是明亮的現代風格,整體是白色,看上去明亮又幹淨,和祁南槿的本人的風格很搭。
奚斐然跳到沙發上:“你不是和滕時是好哥們嗎?竟然不知道他今天出門去了。”
祁南槿微微愣了愣,以往滕時去哪都會和他說,主要是他一閑下來就會給滕時發消息,不過從昨晚他就因為儀器的事情故意躲着滕時,所以确實不知道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祁南槿心情有點複雜,跟過來坐下,看似無意地随口一問。
“同心福利院。”
祁南槿一愣:“他去福利院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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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也沒告訴你啊,”奚斐然在沙發上晃悠着兩條小腿同情地看着他,“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祁南槿的嘴角抽了抽,有種想要掐住奚斐然的小肉臉使勁捏一捏的沖動。
“我們倆又不是連體嬰,他幹的每件事我都要知道。”
奚斐然點了點頭:“也是。”說罷他非常幹脆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那我再去找找根滕時關系更好的人。”
祁南槿瞬間炸毛,一把抓住他:“哎!”
開玩笑,這世間上還有比自己跟滕時更熟的人?!
“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祁南槿按住他,“怎麽回事?”
哪有這麽故意吊人胃口的!
奚斐然一臉純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滕時什麽時候回來。他昨晚發了那麽高的燒,今天中午還得吃一遍藥才行。”
祁南槿愣住:“他昨晚發燒了?”
“嗯,三十九度多,”奚斐然信誓旦旦道,“難受了一晚上,燒得糊塗的時候還叫你的名字來着。”
祁南槿就像是被一管禮花砰的炸了個滿臉,整個人都亂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結巴道:“那……那他好利索了嗎就出門!怎麽不在家好好養着?”
“誰知道呢,電話也不接,”奚斐然嘆氣,“別是半路暈在哪了吧。”
他話還沒說完,祁南槿已經開始瘋狂打電話。
“他怎麽不接!”
奚斐然聳肩:“我早跟你說了。”
下一秒,他的雙腿忽的離地,祁南槿把他夾在胳膊肘底下就往外跑去:“走,咱們去找他!”
與此同時,同心福利院。
一層的大廳裏,孩子們瑟瑟發抖地蜷縮着擠在角落裏,面前一個膀大腰圓的男護工正在他們面前來回走動看管着他們。
下方的地下室裏不時地傳來慘叫聲,每叫一聲,孩子們就顫抖一下。
那原本磁性的聲音幾乎破碎,仿佛壓抑強忍着巨大的痛苦,尾音都在顫,然而下一秒電流聲中,撕心裂肺的呻-吟再次破碎的溢了出來。
“艹,真會叫,叫得我都來感覺了。”男護工聽得心癢難耐,真恨不得沖下去看看,心裏埋怨院長為什麽偏偏讓自己上來守着這些小兔崽子。
“喂,”他心裏忽的一動,找到了讓自己苦中作樂的法子,猥瑣地笑着走到其中一個男孩面前,用手中鞭子擡起男孩的下巴,“六號,你評價評價,樓下那個叫的好不好聽?”
男孩渾身發抖,嘴唇緊繃。
“問你呢。”男護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瘦弱的身子,“你叫的好聽還是他叫的好聽?”
男孩死死盯着他,簡直恨之入骨:“你們竟然也敢對外來人下手,就不怕……”
他話音未落,男護工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男孩的身子瘦弱不堪,登時被扇飛了出去,口吐鮮血重重摔在了地上。
“六哥!”“六哥你沒事吧!”
有幾個孩子哭着撲出去,男護工沖過去一腳踹翻一個。
“你們這群垃圾!肮髒的邪靈!”男護工一聲暴呵,孩子們瞬間被吓住。
“你們周圍發生的一切不幸都因你們而起!”男護工用鞭子指向牆角恐懼又憎惡地盯着他的孩子們,冷笑道,“你們遭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你們自作孽!樓下那小子如果死了,也是你們害的!”
剛才被踹倒的一個小女孩聲嘶力竭道:“你放屁!”
護工的眼神陰冷得幾乎能殺人,猛地拎起那小女孩的頭發,小女孩尖叫掙紮,她旁邊的小男孩沖過去一口咬在護工的胳膊上。
護工眼裏的兇光大盛,一把掐住男孩的脖子,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反了你們了!”
“放開他!”又有孩子沖了上去。
男護工一巴掌揮出去,瘋狂揮動手中的鞭子,開始無差別攻擊。
一時間,尖叫聲、哭成響成一片,場面亂作一團。
沒有人注意到,混亂中一個小女孩亂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沖到了一層正中被綁在接待臺旁邊的滕時保镖身邊。
“叔叔!叔叔你醒醒!”小姑娘哭着拼命晃動暈過去的沈哥,見他不醒,抓過一旁的水杯就潑在了他臉上。
沈哥一個激靈猛地驚醒,電擊之後的劇痛讓他渾身的肌肉都酸痛無力,神志一片模糊,只覺得迷迷糊糊中自己被綁帶束縛的手一松。
“叔叔你快跑!快叫人來!”小姑娘把剪刀丢到一邊,死死住他的胳膊,“他們會殺了你們的!”
***
“怎麽這麽遠啊。”祁南槿雙手握着方向盤,側頭看着車上的導航,導航顯示他們已經開了一個半小時。
周圍什麽都沒有,全是陰森森的樹林。
奚斐然叼着棒棒糖坐在副駕駛,點住屏幕往下劃了劃:“快了,前面就是了。”
地圖上顯示同心福利院只有兩分鐘的路程,越過樹林已經隐約能看到一個建築上的黑色十字架了。
這真是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旁邊只有一個自來水廠,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喂,”越靠近目的地祁南槿竟然有點緊張,耳朵微微漲紅,“你再跟我說說,昨天滕時怎麽喊我名字了?”
奚斐然轉頭看向祁南槿,笑容忽的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幾乎有些欠揍:“騙你的,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祁南槿猛轉頭:“納尼!!”
“他昨晚一直胃疼,喊着我的名字讓我幫他揉了一整夜,手都酸了,”奚斐然笑眯眯地揉着手腕,一臉“羨慕嗎”的挑釁表情,“不好意思,誰叫我正好缺一個開車的司機呢。”
——我只是想來福利院确認一下滕時別把我賣了而已。
祁南槿臉上的表情都裂了,感覺到了史無前例的不可思議,緊接着是暴跳如雷:“你這個小壞蛋!”
奚斐然狂笑不止,然而忽的他的餘光裏看到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小心!!”
一個人影從側前方的猛地撲向了他們的車前蓋,祁南槿狂踩剎車,那人咚地一聲撞在他的車前倒了下去。
“我艹!”祁南槿和奚斐然同時解開安全帶沖下車。
祁南槿:“瘋了吧!怎麽有人撲車!”
奚斐然:“碰瓷的嗎?”
一下車他們才發現已經到了,車子正停在同心福利院漆黑的大鐵門門口,那個男的剛才就是從門裏撲出來的。
“喂你沒事吧!”祁南槿按住男人的肩膀,看到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雖然看起來有些髒亂,但身上沒有血,登時微微松了口氣,“你怎麽回事……”
忽的,祁南槿的胳膊被猛地抓住,男人急喘掙紮着擡起頭:“祁少!……”
奚斐然臉色瞬變:“你你你不是滕時的司機嗎!”
祁南槿倒吸一口涼氣:“沈哥!”
“少爺出事了!……”沈哥被電擊之後的嘴唇都在抽搐,目眦欲裂地用僵直的手指死死抓住祁南槿,“快去救人!”
孤兒院中。
“咬啊!再敢咬我啊!”
重重的悶響在寂靜中響起,伴随着孩子的抽泣。
男護工咬牙切齒地一腳一腳踹着地上蜷縮的男孩。
周圍的孩子們倒了一地,各個身上都添了新傷,捂着傷口呻-吟哭泣着。
“不是英雄救美嗎?不是團結一心嗎?”男護工憤恨的表情忽然變成陰笑,蹲下來捏住男孩的臉,“十八號,以前沒注意過,你長得也不賴。”
男孩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下一秒忽的被護工猛地抓住了頭發拽了起來,拖向角落裏。
“放開我!放開我!”男孩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他知道即将發生什麽,那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堪入目的事情,是對靈魂徹徹底底的侮辱和人格的粉碎!
“不想去屋裏啊?那就在這也行,”男護工淫-笑着把男孩往地上一摔,然後整個人壓上去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撕扯,“那就讓大家都看着!看看我是怎麽……”
哐!!——
一聲巨響,男護工頭頂流淌下一行鮮血,翻着白眼從男孩身上栽倒了下去。
在他身後,祁南槿臉色拎舉着被砸碎的椅子喘着粗氣,眼底全是血絲:“草草草!他媽的什麽畜-生啊!”
他身後的奚斐然沖上來扶起地上的男孩:“你沒事吧!”
周圍的孩子們都驚呆了,被扶起來的男孩滿臉都是淚,震驚地看着面前和他年齡差不多的
衣着昂貴的小少爺,怯怯地搖了搖頭:“沒事……”
奚斐然急道:“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哥哥?皮膚很白,天仙似的?”
“見到過,他在地下室。”旁邊一個黑瘦的小姑娘哽咽道,“他被院長抓住了,院長……院長他們正在電擊他……”
祁南槿眼前一黑,發瘋似的拎着椅子就要往地下沖,奚斐然一把揪住他的褲腳:“等等!你忘了沈哥說他們至少有七個人!你一個人是去單挑還是去找死!?”
祁南槿咬牙回頭,聲音都在抖:“可是我叫的人至少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到!阿時他在被……在被……”
之前那被他挂掉的手表震動提示,分明是滕時向他的求救啊!
祁南槿真恨不得穿越過剛才抽自己兩巴掌,如果那個時候他能接起來,滕時又怎麽會受這種罪。
然而下一秒,祁南槿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他看見奚斐然從身後摸出了一把手槍!
“把沈哥扶回滕時車裏的時候順手從車子暗箱裏拿的。”奚斐然反手把手槍遞給祁南槿,“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
祁南槿震驚地接過來,那一瞬間他幾乎不能把他和剛才叼着棒棒糖使壞的小屁孩聯想到一起。
腦海中無端想起了滕時告訴他奚斐然差點一槍崩了滕仲雲的事情,他仿佛看到有什麽深藏骨子裏的狼性,從奚斐然那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狠辣的輪廓。
奚斐然盯着他,壓低聲音問:“會開槍吧?”
***
地下室,院長忽的做了個停的手勢:“你們剛才聽到樓上有什麽動靜了沒有。”
一旁的護工疑惑地把電流暫停:“沒有吧。”
另一人:“估計又是田中在尋開心吧。”
幾個護工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瑣笑意。
院長的嘴角始終向下,微微皺眉。
從J國流竄到H國,隐姓埋名到現在,做到院長的位置,她的敏銳程度遠比一般人高的多。
“別笑了,”院長點了一下其中一人,“健一,保險起見,你上去看看。”
叫健一的男護工收斂起笑意,點了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等等!”院長忽的叫住他,“帶上家夥。”
健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一旁的抽屜邊拉開,從裏面拿出一把槍,這才走了出去。
院長的視線回到電擊床上——少年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皮膚比雪都要白,低垂着頭,微長的劉海擋住了漂亮的眉眼,失去血色的唇上全是被咬出來的血痂。
他的手腕腳腕都被磨出了血,那是在劇痛中掙紮過的痕跡。
真是奇怪,明明被折磨成這樣,卻像是被風雪摧殘過的松柏,竟有種讓人心悸的別樣美感。
“你叫了幫手來嗎?”院長附身湊近滕時的臉,判斷着少年是真的痛的意識昏沉,還是裝出來的。
滕時的呼吸虛弱得幾乎消失,沒有絲毫回應。
院長毒蛇一樣黏膩的視線沿着滕時修長的脖頸一直到鎖骨,再向下劃過胸腹,忽的一把抓住了滕時的手腕,眯起眼睛。
那清瘦的手腕上有一支黑色的腕表,乍一看,似乎和普通的電子表沒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