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必看其他人臉色
第9章 第 9 章 不必看其他人臉色
清語把镯子放桌上,故意往前推了推到他眼前,示意自己拿人手短。何況二夫人是後宅難得的和善人,奇道:“二夫人很和善,也不會為難我,為何不可去見?”
越崚非思忖她聰慧,不解釋點恐怕不好糊弄過去,簡短道:“她娘家可能和我手底下某案的人有牽扯。你若不見她,你與她都不必太過為難。”
清語了然的點點頭。
打算回去了,往外走幾步還沒到門口,哎呀一聲回頭望過來,“那我不見二夫人,二夫人對她娘家有交待了,只說三爺這邊無法遞話就行。那,她娘家是不是會記恨三爺?”
定然會說三爺冷血無情絲毫都不顧念姻親難處。
越崚非莞爾,說不用理會這一茬,他根本不在意外間說辭,催她趕緊回去睡。
伴随着夜色越發深濃,春溪園的燭火更加明亮。
潘氏讓人多點了兩盞燈,好看清門口跪着的人。
因疼愛侄女,想她日後是要做二兒媳的親上加親,對她更加疼寵,一來侯府便安頓在西側耳房內,相隔不遠照料起來便利。
如今倒是成了方便派人監視。
“如何?”潘氏查看着賬冊不時看一眼潔玉,沉聲問道。
潔玉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冰涼地面,“回姑太太,今日去三爺院子沒有探聽到旁的,只說是院子裏在動土,也有婆子在外院負責灑掃,隐約看到有人搬了不少花株到三爺院子。其他就不知了。至于小姐說的賀世子身邊——”
“賀家的事情不必多提。魯國公府世子爺的做派,一向是讓全部人都要知道他做了什麽的,即便你不講我也知道個七八分。你與我說說,她聽了老三院子的事後什麽反應。”
潔玉:“小姐聽後愣了一會,針尖紮到指頭都沒發現。覺得疼了,說過幾句,奴婢隐約聽着是‘三爺為何會要設置花圃’。”
其實潘雪凝還講了幾句,因是關于賀世子的,說什麽怎麽會沒有長明這個人,姑太太不想聽她就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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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小姐日日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可能是聽錯了婆子仆婦念叨的別家長随名字。
潘氏臉色黑得一如外面夜空。讓郭媽媽拿了幾錢碎銀子給潔玉,“替我辦差,自有你的好處。繼續盯着,別讓她看出端倪。”
待到潔玉戰戰兢兢退下,潘氏手一拂,滿桌賬冊飛落地面,紙張散亂。
接過郭媽媽端來的茶時潘氏的指尖都在發抖。
“這個孽障,竟然還惦記着老三那邊。”潘氏恨恨咬着牙,“她是不是以為,老三讓人設花圃是故意氣她的?她以為她什麽人?又有幾斤幾兩重!”
郭媽媽撫着潘氏後背給她順氣,“夫人莫急,表小姐或許不是這個意思。”
“真不是這個意思,何至于要留意老三那邊?若非有意,為何在乎那花圃?之前在老三跟前吃的虧還不夠?”
潘氏胸口劇烈起伏,推開郭媽媽獨自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數圈後心緒稍稍平靜,仔細思量半晌有了決斷。
翌日。
她吩咐郭媽媽告訴潘雪凝,即刻收拾行裝準備回家。侯府派人一路護送,定能保她安然到家。
郭媽媽給潘氏扶着發釵輕聲提醒:“若太太不樂意怎麽辦。太太送了女兒到夫人跟前,說好了是結親的,如今送回,怕是要兩邊生出嫌隙。”
“那又如何,我還怕她了不成。”潘氏撥開郭媽媽的手,對鏡把釵環理正,起身走到窗邊,讓人把潘雪凝曾給她插花的那個瓶子送到西耳房,“她喜歡,那便給她了。我總得成人之美,不能強人所難。”
她那弟媳素來會鑽營。能把女兒塞到潘家,就也能塞進旁人家。
潘雪凝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哭一場,當晚睡覺沒關好窗戶着了涼,發熱一病不起。眼看着是無法立刻離開常寧侯府了。
潘氏想,也罷。現在天氣日漸寒冷,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确實不好與娘家交待。人家不怕耽擱自己親事成老姑娘,就開春後再送回去。
幾日後。
陶雷被押送回京。面聖後被判絞立決。留他一個完屍,算是給忠毅伯府和魏國公府的交待。
滿朝嘩然。
衆人只當皇上讓人把陶雷捉拿歸案後,嚴加斥責便好,頂多削官最重不過是革職。誰也沒想到皇上對待陶雷一案居然這般嚴厲,居然毫不顧念忠毅伯府曾經征戰沙場立下的汗馬功勞,将其絞殺且即刻執行。
一個時辰後,忠毅伯及其妻跪在了宮門前。
皇上煉丹未見,太子殿下朝政繁忙沒有踏出東宮半步。
第二天行刑,京城萬人空巷去圍觀。
有人提起陶雷手下冤案無數,
忠毅伯府和魏國公府聯合姻親故舊打算一起朝堂對峙護銮衛掌司印雲麾使越崚非,不料越大人稱病沒有上朝,一連數日都是如此。
再同來常寧侯府要人,誰知侯府內外被護銮衛層層把守,根本靠近不得。
他們虎視眈眈在外。
越崚非卻樂得有時間在家,無論誰求見都一律擋了,天天悠悠然地陪着清語在逸昶堂練字。
如此這般過了段時日。
這天,聖旨到。
清語避在東跨院的小屋內,聽着外面動靜,奉劍奉書随侍在側。其餘人則跟随三爺前去接旨。
她聽到有人宣讀。皇上對三爺一番贊賞後,擢升為正三品護銮衛副都統。
那本是前段時間絞刑而死的陶雷的位置。
清語驀地心跳加速。他才不到十八,如今已經是天子近衛中的正三品。這樣快的提升速度,也不知會惹了多少人眼紅非議。
但看奉劍奉書都是小大人般的氣定神閑,她心底多了點踏實。
越崚非接旨後交與陸源,親自送趙公公出去。
趙福笑呵呵接過越三爺塞過來的銀子,笑問:“剛才跟您接旨的都是家丁仆從,怎不見那位姑娘?聽說三爺為了她還找織造要布匹,皇上和太子殿下還要咱家幫忙看看她。結果仔細一瞅,得,人不在。”随即扼腕嘆息。
越崚非道:“哪裏來的姑娘。”
“怎就沒有姑娘了?那般色彩鮮亮的布料……三爺難不成想金屋藏嬌?”
越崚非作恍然大悟狀,微微笑着,“若公公說的是我院中那小丫鬟,她去內宅聽長輩訓話了,并不在外院。想必已跟着內宅婦人一道回避了。前些日子看她做事勤快,随口吩咐幾句,沒想到底下人太當真,居然勞煩織造。”
“原來只是個小丫鬟。”趙福了然地應了一聲,遂和越三爺說了些旁的。
回到宮內,趙福匆忙趕去長和宮将此間事情禀與皇上。恰逢太子殿下來了,又向太子行禮問安。
大殿空曠雕梁畫棟,團龍彩繪俯瞰衆生華麗威嚴。屋內未燃香,煉丹爐中散着陣陣熱氣,各種材料的味道混雜其中。
趙福躬身噤聲,聽完皇上問話方道:“據說只是個小丫鬟,宣旨時候恰好去了內宅,不在外院。”
太子姬永昭剛及弱冠溫文爾雅,聽後輕輕一笑,“只是丫鬟而已,犯得着他那般大動幹戈?定是上了心才如此。難為他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開點竅。”側頭與皇上笑言,“越三愈發不懂事了,竟然藏着掖着不給看。”
安興帝身穿道袍翻閱着煉丹古籍,捋着問道以來特意留的長髯,多看了須臾方說:“這麽護着?朕讓人去見都不行?”
語調有些冷。
趙福忙躬身道:“也不能全怪越大人,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內宅的夫人小姐們叫她,她就得去。宣旨的時候閑雜人等需要避讓,她在後宅也過不來前院。”
姬永昭忙說:“正是如此。”
安興帝喊了幾名內侍,吩咐了幾種爐內所需材料讓他們備齊,等內侍們快步離屋去準備了,才與姬永昭說:“她這樣低人一等也不是法子。如果承晏喜歡,不如讓人把她改籍直接放屋裏做個姨娘,豈不省事。”良妾好過于無名無分的通房。
姬永昭去看趙福。
趙福趕忙勸阻,“使不得啊陛下,越大人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最有自己主意。萬一越大人已有更好的打算,該如何辦。若沒有旁的法子,越大人自己就到您跟前求恩典了。”
安興帝仔細想半晌,忽而笑了,扭頭和兒子說:“好像是這麽個事。既然他沒求到我跟前,就讓他自己先熬着。等他沒轍的時候,朕再開恩幫個忙。”
“等等也好。”姬永昭順着父皇的意思,接道:“您煉丹還得看丹爐火候,該等都得等。他越三更是如此。”
安興帝哈哈大笑,讓秉筆大太監劉順準備賞賜若幹,送到越大人府上,特意叮囑:“和皇後說聲,多準備點小姑娘們喜歡的。”
到了傍晚時分,宮裏的賞賜源源不斷送到常寧侯府。其中有不少女子的釵環首飾和衣裳布料,甚至宮造胭脂水粉。
越三爺簡在帝心,得皇上賞賜在逸昶堂已經是尋常事,陸源客氣地迎了劉公公,請之略坐飲茶,後塞了個大封紅恭送出府。
越崚非讓人把女子用的東西都送到清語的廂房去。二十幾個大箱子摞起來,滿當當堆在一起,原本寬敞的屋子瞬間變得狹小。
清語吓了一跳,去找三爺當面推拒。
越崚非查閱卷宗頭也不擡,“我早先驚動織造,不過是想幫你找陛下要點東西。”不然他自己就有無數渠道拿到頂級衣料,何至于非走這一步,“有了陛下賞賜給你的東西傍身,想必沒誰敢再為難你了。往後去內宅,更不必看她們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