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痛。徐少卿緩緩睜開眼睛,只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斷了一般,他茫然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景象是熟悉的,他正躺在自己的屋子裏,只不過渾身疼痛不已。
發生了什麽事?記憶有一瞬間的混亂,很快如潮水般湧上腦海。
他記起來了,當日追雲長老和鐘意然大戰一場,不知為何鐘意然的實力變得非常恐怖,卻因為之前重傷,而且又失了一部分妖血,所以最終支撐不住,在三位長老的合力一擊下`身受重傷。
在最後致命的一擊到來之時,徐少卿找準時機拼命抵擋,才為鐘意然消去了一少半的攻擊。而鐘意然在受傷之後,似乎神志清醒了一些,想要帶他一同逃走,只是因為被趕來的辛厲将他搶走,才只能在恐怖怨毒的眼神中獨自而逃,不知所蹤。
“咳咳。”當時的情景太過慘痛,讓他連回憶都耗費心神。掙紮着起身想要喝水,辛厲推門而入。
他的臉色有些憔悴,見到徐少卿醒來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殷勤地過來“師兄,你醒了。渴不渴?我給你倒水吧。”
徐少卿低低應了一聲,聲音分外的沙啞。他竭力撐起身子,卻渾身酸軟半點使不上力氣,只得半靠在辛厲身上喝了些水。
入口甘甜,是特意準備的甘露水,可見費了心思。徐少卿心中一暖,退開道,“好了。”
辛厲細心地楷去他嘴角邊的水漬,手指微不可查的在嘴角邊摩挲了一下,然後才收回,幫忙掖好被角。
徐少卿想要問問鐘意然怎麽樣了,他剛開了口辛厲的神色就冷下來,“師兄你昏迷了四五天,我一直在照顧你,也不清楚外面的事。”
竟然昏迷了四五天,徐少卿一楞,看看窗外天色分明是陽光正熾卻,從胸腔中覺出一股涼意。他點點頭準備休息一番運行一下`體內的真力,好恢複的更快些,卻在下一瞬間愣住,丹田竟然空空蕩蕩,竟似什麽都沒有一般。
大概是傷得太重了,徐少卿安慰自己,他決心過幾天再試一下。吩咐道,“小師弟,你幫我把上清丹拿來,我真氣聚不起來,需要調養一下。”
房間裏擺着四五枝百合,散發出幽幽的香味,辛厲正細心的将裏面棕紅色的花蕊挑去,這活計他幹得很細心。聞言轉過神來,目光微微避開徐少卿,“這次門內受傷的弟子太多,上清丹已經交出去了。”
對此徐少卿并未疑心,他點頭,“那上陽丹也可以,雖功效差了些,也能将就用。”
辛厲回過頭去,慢條斯理的繼續整理花蕊,“上陽丹也沒有了。”
怎麽會這樣,徐少卿疑惑,同時心中焦急,難道這次師門當真是損失慘重?他不敢再想,急忙想要起身恢複修為,對辛厲道,“那師弟你幫我引導一下真力,看是哪裏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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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厲轉身看着徐少卿,臉上是無盡的悲哀之色,“師兄,我無能為力。”
徐少卿心中一沉,他看着辛厲,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辛厲低頭,“師兄你一意維護鐘意然那個妖物,觸犯了門規,所以諸位長老已經一致決定廢去你的修為。日後,師兄就與凡人無異了。”
徐少卿呼吸一窒,險些從床上跌下去,辛厲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趕緊過來接住徐少卿,将人摟在懷裏輕聲安慰,“師兄,你筋脈俱斷,就不要白費力氣了。不過你依舊是內門弟子,日後待在山上,我會保護你的,沒人敢欺侮于你。”緊緊将人抱住,臉頰挨在一起,看着徐少卿的側顏,內心是不為人知的波瀾。
徐少卿完全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然而事實已在眼前,只能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無助的傷心着。
“師兄,你好些了吧。”辛厲端了白粥進來,是他親自熬的。
徐少卿正在桌前練字,如今距他蘇醒已經一個多月,已經漸漸的能下床走動了,除了身體比以前虛弱畏寒之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再也不複當初康健。
見辛厲進來,他放下手中的筆,有些不好意思,“麻煩師弟你了,日後還是我自己來吧。”
辛厲搖頭,“我常做這些事的,師兄不必客氣。”将餐盤放在桌子上,拿起徐少卿的手,“師兄你的手可不是用來做飯的。”
姿勢有些暧昧和尴尬,徐少卿抽回了手在桌前坐好,看着碗中的白粥,忽然說不出的別扭和惡心,“師弟,我好得差不多了,想下山去。”
辛厲本來目光溫潤的看着他,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師兄,你這是什麽意思?”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可怖,徐少卿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辛厲,不覺有些不安。不過還是繼續道,“我想下山去。”
“為什麽,是哪裏不方便嗎?”辛厲定了定神,發覺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幾分。“師兄,這峰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外面的閑言碎語進不來的,你不必擔心。”
徐少卿一面舀起粥來吹涼,一面搖頭,“不是別人,是我自己。如今我修為全無,便是個普通人了,既已愧對師門在先,便無顏忝居其位。”轉過身來神色淡淡的看着辛厲,“師弟,吃過飯我就下山,我們就此別過吧。”
他的神色是如此淡然,此時突然将這個消息說出來,辛厲卻知道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決定。他看着徐少卿,只覺得腔子裏一顆心砰砰直跳,血液幾乎要從五官噴湧出來,憤怒席卷了心神,此時神智卻分外的清醒,看着徐少卿,“師兄是早就決定好了嗎?赤練峰高逾萬丈,要我送您嗎?”
徐少卿搖頭,“我帶上些幹糧和防身的武器,路上打些野味充饑,有一個月怎麽也能走下去了。”
辛厲上前一步,抓住徐少卿的肩膀,力氣之大似乎要将他捏碎,映在瞳孔裏的是淡定安然的面孔,可就是這個人,卻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一次一次的讓他心碎欲裂。
“師兄,你下了山要做什麽呢?”
徐少卿不敢看他眼神,不自然的扭過頭去,“找個安靜的地方,了此餘生罷了。”
“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看是去找鐘意然吧?師兄,你當真如此喜愛那個妖孽嗎?”辛厲看着徐少卿,殘忍一笑,“他害你至此,你還是執意去找他,他有什麽好?”
口中說着,力氣越發大,隐隐有癫狂的姿态。徐少卿看着這樣的辛厲,不自然的別開了臉,“師弟,你想多了。”
辛厲冷笑,“我沒有想多,是師兄小瞧我了。”他微微用力,強迫徐少卿看向自己,在他耳邊一字一頓,“二師兄有什麽好,是他在床/上伺候你伺候的爽嗎?我也可以。”
徐少卿震驚,不明白素日乖巧可人的小師弟怎麽變成如此模樣。他驚懼的盯着辛厲,對方只微微用力,就讓他渾身動彈不得。
…………
徐少卿渾身酸痛的躺在床上,身後是辛厲滾燙的身軀,對方一臉餍足的将臉貼到徐少卿的背上,玩弄他的手指,輕聲細語,“師兄,以後你哪兒也不去,我也哪兒也不去,我們就在這,厮守到老好不好?”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甜蜜,讓聽到的人都會覺察其中的幸福之意。徐少卿沉默半晌,直到細碎的吻密密落在了後背和肩頭,他才忍無可忍的轉過身來,“不可能的。我修為已失,與普通人無異,再過幾十年,你面對的就是一具垂垂老矣的身體,又有什麽意思?”
“不會的,師兄。”辛厲幸福的摩挲着徐少卿的光裸的臉龐,“你不是普通人,我會盡力治好你的,師兄,你的修為很快就會回來。不過你要從頭修煉,放心,你永遠也超不過我的,你會在我的手心裏,再也逃不開。”說着,他甜蜜地笑了,笑容和話中的深意都讓徐少卿心驚不已。
他原本想要逃走,聽到這話又遲疑。若能找回自己的修為,他看了辛厲一眼,對方眼中盡是癡迷之色,讓徐少卿覺得既可怕又有些厭惡。
還是趕緊走吧,辛厲讓他太過失望,當日他傷害鐘意然的場景深深印在了腦海,讓徐少卿無法原諒。
徐少卿站在懸崖邊,緊了緊自己的包裹,卻一步也邁不出去,辛厲這小畜生,居然在山上下了禁制,如今他是一步也走不得了。
即使是向來溫和的徐少卿此時也忍不住在心裏罵人,究竟什麽時候,辛厲在無知無覺中變成這樣一個可怕的樣子。
似是應了心中所想一般,辛厲笑眯眯的靠近,“師兄,別白費力氣了。你乖乖的留在這裏,我讓你見二師兄好不好?”
徐少卿本來正看着山下面的流雲發呆,聞言猛得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辛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