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方才...好像是她心動的聲音……
第8章 第8章 方才...好像是她心動的聲音……
沈婉鳶記得,陸珩就連接到皇帝旨意都只是拱手行禮,更別說要讓他雙膝跪地敬茶。
兩人端起茶盞,沈婉鳶正欲尋個由頭,陸珩已然掀起衣袍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岳母大人,請喝茶。”
沈婉鳶愣在了原地,她瞬間聽不清周圍的聲響,唯有擂鼓般巨大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欲言又止地望着陸珩。
衆人的視線忽然聚集在她身上,她緩過神來,跪下端着茶盞,“娘,請喝茶!”
病中的沈夫人原是不應該飲茶,但她卻推開勸阻的小春兒,噙着淚水,一飲而盡,“好好好,你們好好過日子,娘便放心了。”
說罷,她快速的喘咳了兩聲,“婉鳶性子沉穩,卻總是喜歡硬撐,日後姑爺還要多擔待些。”
“父母亡,要守孝三年。我自知沒有多少日子了,不願連累你們親事,若是打亂了你們計劃,先說一聲道歉。”
沈夫人強扯着笑容說道:“婉鳶,小春兒你們先出去一下,我還有話要囑咐姑爺。”
沈婉鳶不知娘親要說什麽,心中難免慌亂,腳下的步伐也慌亂了幾分,差點絆倒在門口。
随着木門吱呀的一聲關閉,沈婉鳶聽到沈夫人如細煙般的聲音沙啞道:“...給...添麻煩了...”
她望着緊閉的大門,眉目緊蹙。但一想到陸珩與朝臣相處皆是游刃有餘、應對自如的樣子,心中的慌亂便舒緩了兩分。
陸珩,陸珩,陸珩......
沈婉鳶在唇邊反複念着陸珩的名字,仿若含着蓮子糖般甜蜜,心尖上的歡喜溢于言表。
站在杏林坊的走廊,看着窗外院中的松柏。
沈婉鳶想到方才在行禮時瞥到陸珩寬厚的肩膀,仿若能幫她頂起破敗的門楣,能讓她在壓力的重擔下能倚靠一二。
她渴望着将今夜的記憶都镌刻在心頭。
明媚的紅燈籠,燃燒的龍鳳花燭,紅底撒金字的雙喜字,五彩金鳳紅嫁衣......
還有......眉眼清潤的穿着正紅婚服郎君。
那時,陸珩清俊的面容在紅燭之下分外柔和,唇角帶着一抹淺笑,仰着頭望着楞在原地的她。
突然,沈婉鳶的心口一窒,手指撫着胸口愣愣的望着緊閉的大門。
周圍的聲音仿若凝固了一般,塵世間所有的喧嚣都化為了寂靜與空靈,唯有如琴音般的心尖跳動的聲順着血液在蔓延,滿懷期待的跳動着、雀躍着。
心上就像長滿了鈴蘭的草原,一陣帶着暖意的清風吹過,花朵瞬間綻放發出悅耳的聲響,仿若夏日溪水擊石般濺起的清音,幽雅輕音。
吱--呀--
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沈婉鳶慕然回頭。
一雙修長的手掌擡起了門外厚重的門簾,他挺拔颀長,深邃的眉眼噙着笑意望着她。
四目相對,陸珩似是說了什麽,但她已然聽不見旁的聲音,唯有胸口處砰砰的心跳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方才...好像是她心動的聲音。
陸珩看着沈婉鳶怔在原地,說道:“婉婉可是乏了,回府吧,沈夫人累了,她讓你不用再進去了。”
沈婉鳶回過神來,臉頰瞬間變得緋紅,故作鎮定說道:“娘親可是同您說了什麽?”
陸珩神秘地笑了笑,只說了一句:“沈夫人是個聰穎之人。”
她的腦中突然響起嗡的一聲,念頭仿若閃電般穿過她的腦海,她緊張問道:“她可是認出您了?”
——“臣婦曾經在宮宴上見過您一面。既鳶兒求您騙我,便莫要再讓她心憂了......”
陸珩掩去眼底的思索,柔和地說道:“沒有,莫要擔心。不過是說些尋常姑爺都會聽到的話罷了。”
“該回府了。”
杏林坊的抄手游廊很短,沈婉鳶走在陸珩的身後,望着他寬厚的背影,心跳卻如同擂鼓般,臉頰紅得發燙。
因着家中安排娃娃親,沈婉鳶自幼便與蘇雲川相識,與他相處這麽多年,仿若相處了多年的兄妹,并沒有歡悅之意。
現在,卻是她從未感受過現在的怦然心動。
此時雖是數九寒冬,但心尖卻是如同暖春般明媚。
沈婉鳶心中的欣喜使得腳步不自覺加快,杏林坊抄手游廊很窄,她微微擺動的手背卻意外蹭到了陸珩手背。
她心尖的顫抖越發加快,趕忙垂下頭,餘光偷偷望着陸珩,發現他似是并未察覺,心中卻有幾分失落。
她偷偷向前一步,又裝作不經意地蹭到了他的手背,手指勾着他的手心,她的臉頰瞬間愈發的紅燙,耳垂仿若滴血般的炙熱。
世人教導女子,行己有恥,動靜有法,她竟然故意觸碰到了外男的手背。
想到這裏,她突然抽回了手。
許久沒有動靜的大掌,卻在她要逃離的瞬間被緊緊攥着。
沈婉鳶的臉頰瞬間爆紅,陸珩手心的薄繭蹭得她手心發癢,她扯着手試圖離去,但牽着她的大掌卻愈發用力。
“不可以這樣......”
沈婉鳶微弱的聲音傳到了陸珩的耳中。
陸珩感受着即将逃離如軟玉般挑逗的小手,掩去眼底愈發強烈的控制欲,克制着嗓音的冷冽,清潤笑道:“方才不是還大膽的很嗎?”
沈婉鳶臉頰瞬間爆紅,快速地在心裏想了無數個理由,仰着頭駁道:“我不是故意的。”
陸珩感受着沈婉鳶試圖逃離的小手,鳳眸中的笑意中夾雜着一抹不悅,手掌愈發用力,似是要把她緊緊抓在身邊一般。
“疼...”沈婉鳶小聲說道。
陸珩快速掩去眼眸中占有欲,聲音卻愈發溫柔道:“抱歉,是孤的錯。”
沈婉鳶揚着滿是笑意的眼眸望着陸珩,“王爺,我從未有過這般歡喜的日子。”
陸珩撐着她坐上馬車,笑着應道:“以後還會有的,過幾日晚上孤再帶你來。”
這話被看門的老伯聽得一清二楚。
他撫着胡子,想着之前送了他碎銀子來打探消息的公子,笑眯眯想到: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回府之後,凜玉早早便備下了沐浴的熱水,卧房內小銅香爐中散發着輕柔舒緩的安神香。
沈婉鳶身着一襲白色亵裙,肩頸處如凝脂的肌膚裸露在外,烏黑濕潤發絲披散在身後,眼皮卻已然在上下打架。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凜玉看着沈婉鳶已然趴在梳妝臺前沉沉睡去。
凜玉正欲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突然一只寬厚的手臂制止了她,看着錦繡華貴的衣袖,她突然轉身,便要出聲行禮問安。
陸珩一根手指豎在唇前,又擺了擺手。
凜玉當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輕聲招呼着卧房內的侍女退下,又輕輕地關閉了房門。
卧房內地龍燒得很暖,鎏金開光銅香爐上升起袅袅細煙,白玉瓶中的梅枝散發着淡淡的馨香。
沈婉鳶伏在桌子上熟睡,昏黃的燭光照在面容愈發柔和,長而卷翹的睫毛如蒲扇般安靜的遮住了眼眸,烏黑長發流淌在她的身側,寧靜溫和仿若月下仙子。
陸珩拿起凜玉放下的錦帕,摘下扳指,食指上下摩擦着沈婉鳶微紅的臉頰。
他眼中滿是淩冽與抑制不住的暴戾,“婉婉,以後不可以随意地放開孤的手。”
不過片刻,陸珩握着她一縷一縷濕潤的發絲,仿若對待珍寶般輕柔地擦拭,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容。
沈婉鳶趴着睡得不踏實,小聲的哼唧了一聲,頭卻下意識地蹭了蹭陸珩擦拭發絲的手掌。
陸珩怔在了原地,輕笑一聲,寬厚手掌輕輕地攬着沈婉鳶纖細的腰身,絲綢制成的亵裙觸感柔軟。
沈婉鳶身上沐浴後的幹淨馨香飄到了他的鼻尖,陸珩眼眸愈發深邃,但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地走向了床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