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許家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
寧美美的情人身份不一般,是高校的體育老師,專門搞訓練的,身上的肌肉不比許莊少。
兩個肌肉男撞到一起,一個頭頂綠油油,一個身上光溜溜,場面十分壯觀。
穆昔發誓,她是真心想要阻攔的,作為人民警察,不能看着兩個重量級的人打架鬥毆,容易出事。
但她的身板在兩個肌肉男中間實在不值一提,很快就被推了出去。
穆昔氣喘籲籲的往後一倒,本想倒在地板上,頭卻被應時安托住。
應時安試圖扶她起來。
穆昔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接着她扯來一米外的椅子,主動的用頭撞了下椅背,為保效果逼真,還使勁揉了揉額頭。
衣櫃擺在客廳,衣櫃上有穿衣鏡,穆昔确認額頭泛紅後,才對應時安說道:“我不行了,你拉架,我盡力了,你看,我負傷了,不是懈怠工作。”
應時安點頭,“下次記得讓我閉眼。”
穆昔:“啊?”
應時安面無表情道:“總騙自己,良心過不去。”
穆昔:“……”
應時安也不能很好的制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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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中間還夾着一個寧美美,寧美美總擔心他的體育老師受傷。
許莊一看,更是火冒三丈,越打越狠。
“寧美美!你不是懷孕了嗎?!孩子呢,孩子在哪!你倆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你個老家夥,看你能賺點錢才勉強讓美美跟你,老不死的,趕緊去死!”
“你是小三!你倆,你倆!”
“說誰小三?我和美美認識十年了!”
現場已經演變成三位小三的對打。
宋英芝惶恐地躲在衣櫃旁,看到曾傷害她的二人如今對打,也沒有落井下石。
穆昔招呼宋英芝過來,“我的工作是保護你,咱倆躲遠點。”
宋英芝麻木地點點頭。
穆昔看着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有點兒想笑,還想吃瓜。
但這會兒若是笑了,說不定真會被舉報,她穿着警服,不能随意表達情緒。
穆昔把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
雖然穿到九十年代,但遇到感情好的父母,弟弟偶爾嘴貧,但該做家務做家務,該被欺負就自覺躺平。奶奶也不會重男輕女,甚至是個想為自己而活的潮流奶奶,昨天還和隔壁奶奶一起學下圍棋。
……
完了,沒有傷心事。
穆昔捂住嘴,強行止笑。
應時安已經習慣穆昔的“不正常”。
他等穆昔偷笑夠了,才将二人分開。
這回他沒白費力氣,而是掏出警官證,簡單介紹道:“地方太小,二位可以随我換個地方繼續打,監獄裏管吃管住。”
彼時許莊還揪着體育老師的衣領,體育老師的胳膊環在許莊的腰上。
一時分不清誰與誰更親密無間。
倆人消停了,但也沒完全消停。
許莊:“你松手!”
體育老師:“你先松我才松。”
許莊:“你不松我就不松!”
“……”
穆昔好像在看兩個一年級學生打架。
不對,一年級學生都沒他倆幼稚!
十分鐘後,幾人圍坐在許莊家的餐桌上,寧美美哭哭啼啼地抽泣。
穆昔是為許紅梅而來,抓小三這種事不在她的業務範圍內。
她坐下後準備好筆記本和鋼筆,保持着職業微笑,“許先生,您的妻子果真和您形容的一樣,年輕漂亮楚楚動人啊,您能找到這樣的妻子,真是您的福氣。”
許莊:“……”
他怒火中燒地看向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躲到穆昔身後,“同志,咱能不能說點兒有用的?!”
“好好好,确定一下許紅梅的失蹤時間。她昨晚與李大爺發生争執,雙方都有動手,調解完大概在九點鐘左右,許紅梅從派出所離開時,走的還是回家的方向,對吧?”
宋英芝這時才走上前,“我沒追上她,但看到她是往家的方向走的,這孩子不會随随便便在外面過夜。我想她這兩年不願意見到我,我就沒去找她,回家以後我給許莊打過電話,他挂斷了。”
提到女兒失蹤一事,許莊有些心虛,“我是有事才沒接,紅梅這孩子……她最近叛逆,不聽話,我估摸着她就是賭氣去同學家了,這樣吧,我去聯系她的老師和同學,行了吧?”
“你對孩子就是不上心!反正你又要有孩子了,你把紅梅還給我吧!”
許莊怔住,寧美美也愣住。
寧美美忘記裝柔弱,不可思議地看向宋英芝。
她剛剛才被捉奸在床,還說什麽孩子?這都看不出來她其實沒懷孕嗎?!
許莊:造孽,造孽!還非要提醒我頭頂有草原!
許莊瞪着寧美美說道:“咱倆的事,我一會兒再跟你算賬!現在先把紅梅找到!是不是你把紅梅藏起來了?!”
“不會吧,”穆昔誠懇道,“我記得你說過,美美善良溫和,不會被紅梅下手。”
許莊:“……”
他明白了,穆昔今天就是要打爛他的臉。
許莊有苦不能說,拿着小靈通氣哼哼地打電話去了。
宋英芝拿出桃酥質問寧美美,“這是你搞的把戲嗎?!是你吧!”
“哈?桃酥?大姐,你送禮送桃酥啊??這都什麽年代了!”
眼看着二人要吵起來,穆昔連忙把紙袋子接過去,卻發現紙袋子裏還躺着一個信封。
剛剛他們沒有拿出桃酥,一直沒發現。
穆昔把信封取出來。
宋英芝的眼睛立刻睜大了,她扶着牆壁坐下,捂着胸口,“又有信?梅梅該不會真不好了……”
穆昔顧不得安慰宋英芝,她打開信封取出白紙。
白紙上半部分仍有一行字:一半是紅,一半是綠,一半喜雨,一半喜風。
穆昔把白紙交給宋英芝,讓她确認是否為許紅梅的字跡。
許莊剛給老師打過電話,老師發現許紅梅未上學後便聯系宋英芝,也詢問了班中其他同學,都說沒見過許紅梅。
他挂斷電話正不安,便看到穆昔幾人拿着白紙研究,許莊走過去一起看。
“字跡我分不清,不過這像是紅梅能做的事。”
宋英芝現在看到許莊就厭煩,語氣不太好,“你怎麽知道?”
“她喜歡字謎、燈謎,你忘了?小的時候經常纏着我們玩。”
宋英芝呆住。
一直以來,她的大腦都被各種雜事瑣事覆蓋。
她忙着做家務,忙着照顧家裏人,要照顧許紅梅和許莊的衣食住行,還要給許紅梅檢查作業、做輔導。
她的生活過得亂七八糟,那些溫馨幸福的事情似乎已經不存在。
穆昔聞言,拿回白紙看了一遍,又看向宋英芝。
宋英芝沉浸在悲傷中,呆呆地作者。
穆昔把白紙遞給應時安,“這是左右結構的字吧?這個字謎我好像也見過。”
曾經穆昔上網時會刷到類似的字謎。
一半是紅一半是綠,一半喜雨一半喜風。
應時安道:“紅色喜雨是一組,綠色喜風是一組?”
“不見得,說不定正好反過來,紅色喜歡風,綠色喜歡雨……喜歡雨又是綠色,莊稼?我知道了,是秋字!”
禾代表莊稼,綠色喜雨,火是紅色,怕雨但喜風。
“說得通,”應時安道,“但只能代表一個字,這張紙寫字的位置偏上,下面的空白或許代表一個字。”
“秋無?秋空?秋白?”穆昔努力回憶學過的知識,“秋白好像是水稻。”
寧美美小心翼翼舉起手,“糧油市場有一家店叫秋白,買米面的,紅梅好像有個同學家在那邊。”
*
糧油市場位于許莊家北方三公裏處,秋白米店是一家老店,宋英芝依稀記得她曾帶許紅梅來過,不過那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
米店老板聽到許紅梅的名字,眉開眼笑地拿出紙袋子,“終于來了,我一直惦記着這事,就怕記錯喽。”
紙袋子裝着幾支鉛筆。
鉛筆很舊,末端還有小狗牙印。
穆昔拿起鉛筆端詳片刻,恩,剛出生的小奶狗,沒直接吃了。
宋英芝茫然道:“這也是梅梅留給我的?她現在喜歡用圓珠筆,我總說她,讓她換鋼筆,已經很舊沒用過鉛筆了。”
“裏面有信封,先看信。”
宋英芝拆開信封,“四人舉木,新月三星照枝頭。”
“四人舉木好理解,是傑,”穆昔在筆記本上試着寫出來,“至于後半句,新月、三星、枝頭……采?傑采?”
應時安道:“是家酒店,但不在黃岩區。”
穆昔詫異道:“一下子跑這麽遠?不過你不是剛調到餘水市,這麽了解酒店?”
她懷疑她的備胎在外面養了其他備胎。
“熟悉地圖是基本,正因為剛調過來,所以才要盡快上手,現在過去?”
穆昔倒吸一口冷氣,竟然真有人去背城市地圖?!
*
去傑采酒店的路上,宋英芝緊張到無法張開自己的手。
她嚴肅地看向車窗外,眼中的慌張卻表明一切。
相比之下,穆昔卻很輕松,甚至和應時安讨論傑采酒店的價格。
許莊被迫和他們同去,見穆昔還能笑出來,不滿道:“我女兒失蹤,你還有心情說笑?你領導是誰,旁邊這位?”
他很不爽!
穆昔笑着回頭,“剛剛為何不把你妻子一起帶着,人多力量大,方便找人嘛。她善良好相處,一定願意幫忙。”
許莊:“……”
寧美美不肯跟他走。
不僅不肯走,還和他攤牌了,說以為他教學生,平時大手大腳的花錢,家裏應該挺有錢。
結婚看到存折後才發現許莊的經濟實力和她想象中差距太大,寧美美決定和體育老師一起離開,許莊即将喜提二次離婚。
穆昔居然還提!
他要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許莊的大臉擰在一起,快哭了,“你故意……”
“夠了!”一貫好脾氣的宋英芝竟然發了火,“我找你的時候,你和我說什麽?紅梅沒丢,紅梅大了,你管過女兒嗎?!穆警官一直陪我找孩子,當時你在哪?!你不要再叽叽歪歪,這次找到梅梅,她必須跟我走!”
許莊:“……”
同一天丢掉兩個妻子、兩個孩子成就get。
許莊像受氣小媳婦似的,靠着車窗不說話。
應時安看了一眼穆昔。
雖然穆昔看起來不像好人,但如果真是情況緊急,她不會如此。
傑采酒店正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
二十分鐘後,轎車在傑采酒店前停下。
傑采酒店更接近市中心繁華地段,酒店建得頗為大氣,住宿價格也不低。
宋英芝從未來過傑采酒店,她茫然地看着酒店招牌,低聲道:“梅梅會來這種地方?”
穆昔笑道:“走吧,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傑采酒店是高檔型酒店,穆昔進門後先表明身份,再詢問許紅梅的去向。
前臺說:“她在305室等宋英芝小姐。”
說完便給穆昔指樓梯的方向。
宋英芝已經完全依賴穆昔,她不安地拉着穆昔的胳膊,追問道:“梅梅說在等我?她該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傻事,想讓我們來給她收屍……”
宋英芝腦中已有可怕的畫面。
許紅梅或許會服毒自盡,面目猙獰地躺在床上。
或許會割腕,高檔酒店有單獨的洗手間和浴缸,電視上有過類似的情節。
或許還會……
穆昔拽着宋英芝往前走,“咱們去305看看,一切都明白了。”
許莊不滿地嘀咕道:“什麽警察,根本一點兒都不擔心我家紅梅的安危。”
應時安走在許莊身側,聞言冷眸轉去,“許先生甚至沒注意到許紅梅失蹤,您這個做父親的,似乎也不太關心女兒的安危。”
實話最傷人,許莊惱羞成怒,“你敢……”
應時安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他說道:“一會兒找到許紅梅,你和那位體育老師需要和我回派出所做筆錄。”
“為什麽?!”
“打架鬥毆,襲警,”應時安說,“沒看到穆警官額頭上的傷?”
許莊:“?!”
一瞬間背負好幾項罪名。
許莊幹笑着哀求道:“這就不用了吧?我們只是過過招而已,可沒有真想打架,這事能不能不說出去?如果傳出去,我這臉還往哪兒放?”
應時安淡聲問道:“哪件事?捉奸在床又打架的事?”
許莊:“……”
應時安說:“我需要考慮考慮,才知道該怎麽處理你因妻子出軌,捉奸在床後與奸夫打架鬥毆這件事。”
許莊:“……”
“有關你和奸夫……”
“我錯了!”許莊雙頰粉紅,聲音帶哭腔,“饒了我吧,我絕對錯了,都是我的錯!”
應時安氣質清韻如松,溫和笑道:“你明白就好。”
許莊:“……”
這倆警察好像不像好人。
穆昔很快找到305.
她特意側身讓開,對宋英芝說道:“你敲門就好。”
宋英芝的手在輕輕發抖。
若開門後看到她腦海中的那一幕,她可能真的會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宋英芝的手放在門上,哀求地看向穆昔。
現在的她,能依賴的似乎只有穆昔。
穆昔朝她溫柔地笑笑。
宋英芝似乎得到某種力量,輕輕扣響房門。
穆昔聽到裏面傳來慌張地腳步聲,接着有人打開房門,将門開到最大。
她人躲在門後,宋英芝的角度看不見。
宋英芝沖入房間,“梅梅,你在嗎?”
話音剛落,婚禮中常見的禮花筒的聲音響起,彩帶漫天,晃晃悠悠落得宋英芝肩上。
大床中央擺着一個三層奶油蛋糕,蛋糕周圍擺了一圈康乃馨,牆上則貼着結婚時才會用到的彩帶。
兩個與宋英芝年紀相仿狀态卻完全不同的女人走出來。
“英芝!生日快樂!”
她們二人一個穿緊身包臀裙,另一個是職業裝,長發飄逸,畫了全妝。
她們打着節拍走到宋英芝身邊,口中唱着生日歌。
穆昔掃了房間一眼,悄悄退後,把主場讓給宋英芝,接着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空無一人,穆昔笑容凝固。
劉佳和楊雨把宋英芝夾在中間,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忘了我們啦?說好畢業之後一起奮鬥,結果就你悄悄結了婚,這麽多年都不聯系我們,有把我們當朋友嗎?”
宋英芝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既感動又羞愧,當初她們說好一起在餘水市打拼,可沒過多久宋英芝便遇到許莊。
他們是自由戀愛,很快結婚生子,為了照顧家庭,宋英芝犧牲自己放棄工作。
結婚後前兩年,她與劉佳、楊雨偶爾還會聯系,當時餘水市正在發展的重要關頭,市內多了許多娛樂場所,劉佳與楊雨追求時髦,總是打扮得光鮮亮麗,而宋英芝為了方便照顧孩子,買的都是寬大耐髒的衣服。
她甚至不會化妝,早先學過一些,懷孕時不敢用化妝品,後來就完全忘記了。
宋英芝覺得自己和她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後來她們再邀請她,她也不願意出去。
時間長了,就斷了聯系。
宋英芝努力擦去眼淚,“我只是、我只是沒臉見你們。”
“開什麽玩笑,你上學的時候成績可一直比我們好,在學校很受歡迎呢,你忘了?”劉佳看向呆站着的許莊,嫌棄道,“結果卻嫁了那麽個東西。”
許莊:“……”
他很生氣,但他不敢亂來。
應時安就在一米之外,他怕應時安再提到……他就不想活了。
楊雨也說:“你是有了老公孩子就忘了朋友,還好梅梅是個好孩子,惦記着你過生日,我們剛好遇到,梅梅說你最近狀态不好,我們就想着一起給你個驚喜。你看到我的鉛筆了嗎?是被你家的小狗咬的哦,記得賠錢。”
“她就想吓唬你!還是我好吧,記得你喜歡吃桃酥。你放心,我沒那麽小氣,我還給你準備了其他生日禮物哦!聽梅梅說你離婚了,恭喜你脫離醜男!今天我帶你去唱卡拉OK!”
宋英芝這才明白,原來這是女兒和兩個朋友一起給她準備得生日驚喜,難怪穆昔後來已經完全不緊張,甚至還能笑着和她說話。
猜字謎也的确是孩子會做的事情,這些都是她曾經喜歡或者經歷過的,可她完全不記得。
她的記憶中,只有她失敗的一生。
這一瞬間,宋英芝徹底釋然。
與其苛待自己,不如針對他人。
許莊婚內出軌,連財産都不願與她均分,她為何要認為是自己的錯?
她最大的錯就是沒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沒能真正關心梅梅。
三人手拉着手坐在床邊聊天。
多年未見,她們有太多話要說。
這時,穆昔和應時安嚴肅地走過來。
穆昔問道:“你們見到許紅梅了嗎?”
“對啊,紅梅怎麽沒過來?”楊雨笑道,“我們說好今天一起在酒店等,她一直沒過來,是還在家裏?”
宋英芝神色驟變,“你們沒見到紅梅?!”
“這些都是昨天布置的,蛋糕是我今天買了拿過來……出什麽事了嗎?”
許紅梅真的失蹤了!
穆昔腦中閃過無數個可能。
回家的那條路!
許紅梅今天還要給宋英芝過生日,不會鬧失蹤。
她昨晚就沒回家,只能是在路上出問題。
因為宋英芝收到的信封,他們的注意力停留在字謎上,一直沒有去查那條路。
穆昔拉着應時安就跑。
*
派出所到許莊家不算太遠,徒步即可。
昨夜許紅梅離開時,時間已經不早,其中有沒有路燈的路段,還是很危險的。
穆昔與應時安先回到派出所。
正巧林書琰與師父鄒念文剛出警回來,看到穆昔後詫異道:“你怎麽才回來?安哥一直在找你。”
林書琰一頓,看向應時安。
竟然還與應時安待在一起,林書琰有些羨慕。
聽說應時安有很多破案的小技巧,林書琰也想學。
林書琰眼巴巴地看着應時安,目光中帶着一絲渴求。
然而應時安的反應格外冷漠。
林書琰:哭,受傷。
穆昔解釋一番。
林書琰道:“我現在沒事,我一起去找。”
應時安蹙了下眉,很快舒展。
他的變化卻逃不過鄒念文的眼睛。
派出所治安民警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作為唯一額女性前輩,鄒念文的本事可不是虛的。
她眼一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興奮地看着三人。
有瓜,一定有瓜!
林書琰看向師父時,本想向師父尋求幫助,卻發現鄒念文眼底在暗搓搓地冒興奮泡泡。
林書琰:“……”
有時候真覺得師父不是好人。
不對,派出所好像沒幾個好人。
鄒念文道:“去,咱們得去幫忙,十三歲的孩子一夜未歸很危險,打起精神去找。這條路的商戶都要去問,尤其是營業時間晚的,那邊那位……你好像是應時安?”
應時安客氣道:“你好。”
鄒念文在心中“哇”了一聲,她的乖徒弟竟然和應時安是情敵?!
不錯不錯,今天練手的對象級別高,明天就能成功搶到媳婦!
鄒念文的雜念沒持續多久,她偷偷笑了幾聲,然後大手一揮,去找人。
穆昔幾人一聲不響地看着自以為笑容隐秘,卻完全被看透的鄒念文。
穆昔糾結良久,拍着林書琰的肩膀勸道:“老林,也別太和你師父學,容易挨打。”
林書琰也是這麽想的。
找人的方法,倒與鄒念文說的一致。
鄒念文工作時勁頭很足,該笑時笑,該工作了,一點兒都不馬虎,她雷厲風行,速度比穆昔幾人都要快。
很快,鄒念文找到線索。
“昨晚有個小姑娘在那家裁縫鋪前摔倒,被送到醫院了,聽說撞到頭,但是不嚴重,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找到家人。”
穆昔幾人立刻趕往醫院。
受傷的小姑娘就是許紅梅,她不慎摔在凸起的尖銳石頭上,後腦縫了好幾針。
縫過針後,許紅梅開始發燒,一直在醫院休息。
一位好心的阿姨替許紅梅支付醫藥費,醫院也是馬虎,竟以為阿姨就是許紅梅的親人,這才沒報案。
宋英芝接到消息後趕到醫院,母女終于團聚。
宋英芝抱着許紅梅大哭一場。
許紅梅燒了一整日,茫然地看着痛哭的母親。
宋英芝哭夠了,才放開許紅梅,祈求道:“你就跟我走吧,行嗎?你就這麽喜歡你爸?”
“我……”許紅梅欲言又止,她低下頭開始玩手指。
宋英芝問:“你不想和爸爸分開?但他已經有家庭了,而且他的家庭可能又多了一個家庭,關系太亂。”
許莊:“!!”
許紅梅小聲道:“可你說過,是我害得你無法脫身……”
宋英芝怔住。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她知道,在許莊和他的父母一次次攻擊她時,她偶爾會把情緒發洩在許紅梅身上。她以為只是抱怨幾句,卻不想許紅梅卻記在心裏。
她以為是她的存在,才害了宋英芝……
宋英芝再次大哭起來。
離開醫院,穆昔的心情有些沉重。
林書琰寬慰道:“好在許紅梅傷勢不重,退燒後就可以出院,她答應跟許紅梅回家,許莊也同意出贍養費,是個好結局。”
穆昔傷感地搖着頭,“看,結婚對女性來說多可怕。”
林書琰:“……”
在傷心這件事嗎?
鄒念文像遇到知己,挽起穆昔的胳膊不肯松,“說得對,說得對!小穆,你整理一下女人不該結婚的理由,然後給我。”
穆昔的傷感一掃而空,“好呀好呀,不過要這個做什麽?”
“給我媽看!她再催婚,我就貼家裏!”
“好!我回家就寫!除非遇到一個各方各面都合拍的人,不然絕不結婚!”
應時安想,他的結婚證應該沒過期才是。
應時安将幾人送到派出所。
安良軍已經得到消息,就在派出所門口堵人,“我讓你去送文件,文件呢??!”
穆昔的笑容慢慢凝固。
文件還在應時安車上。
它轉了一圈,又回到派出所了。
……
穆昔躲到應時安身後,“師父,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份文件它就屬于咱們派出所?”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今天非得教訓你!”
“啊!!”
當晚,穆昔還得知另一“好”消息。
社區小警察李大爺因指責一女子穿着暴露,有傷風化,被該女子的丈夫暴揍進醫院。
該男子的手法十分巧妙,李大爺沒受多嚴重的傷,但估計短時間內,不敢再随便出警了。
*
田玉琴已經在準備周日壽宴需要的食材,穆子明與穆棋蹲在廚房打下手。
穆昔回家後,想去廚房幫忙,田玉琴卻揚着鍋鏟問道:“你和小秋商量好時間沒?”
穆昔相信,如果她告訴田玉琴真相,田玉琴炒菜的鍋鏟就會用來炒她。
“我……再和他确定确定時間,不過人家不在餘水市,可能沒時間。”
“是嗎?”田玉琴嘀咕道,“我怎麽聽說他已經調回來了?話說回來,他倆為啥還不住在一起?”
穆昔已經溜走,沒聽到田玉琴的話。
穆棋道:“這還看不明白?姐和姐夫就不是真結婚,他們就是看應爺爺不行了,所以讓老人家開心開心,結果應爺爺又好了!我都看得出來,我姐根本就不喜歡姐夫!”
“別亂說,”田玉琴斥責道,“小秋這孩子不錯,你姐跟他我放心。我看這事就和你有關系。”
穆棋:“??,和我有啥關系?”
“你這個做弟弟的,就不能撮合撮合他倆?”
穆棋:“……”
他起身在廚房轉悠,“媽,咱家有沒有放在爐子上的大鐵鍋,能炒好幾個人的量的那種。”
“找它幹啥?”
“背啊!全家就我能背!”
“……”
穆昔回到二樓小房間,抱着碎花棉被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突然有了丈夫,突然又要見面,突然又……
穆昔接受不來。
糾結近十五分鐘後,穆昔才拿出小靈通,小心翼翼撥通應小秋的電話。
上次她給應小秋打電話說明關系時,對方的反應有些冷漠,這也是穆昔不想再打電話的原因之一。
五六秒後,話筒被接起,清潤的男聲傳來,“穆昔?”
“是我,”穆昔緊張道,“那個……周日我奶奶過生日,你來嗎?”
穆昔聽到對方疑惑的聲音,“我?方便?”
穆昔:“?”
這有什麽方不方便的?
“當然方便,主要是我媽這邊可能瞞不住了,需要你來解決一下。”
對方很快給出答案,“明白,幾點。”
“我們先在外面見面,再一起去我家?”
“好的。”
應時安挂斷電話,看向沙發對面壞笑的應老爺子。
應老爺子病重時,醫生斷言他已活不過三個月,結果現在還好端端坐在這裏,且身體越來越好。
但他還能堅持多久,誰都不知道,或許是明年,或許是明天。
應時安調到餘水市,正是為了陪爺爺。
在餘水市,應家擁有一幢獨立的別墅,餘水剛流行建別墅時應老爺子就買下了。
他的兒女分布在各個領域,不愁沒錢花。
應老爺子現在無法自己走路,依賴輪椅,應時安還給準備了拐杖。
拐杖成為他的武器。
應老爺子用拐杖敲了敲應時安的腿,“你看看,人家小昔這不是邀請你了?你啊,抓緊落實房子問題,再敢賴在家裏,我就打斷你的腿。”
應時安牽牽唇,嘴角又很快落下。
穆昔邀請他後,還會再邀請她的男朋友嗎?
理論上沒人會這麽做。
但如果是穆昔……
應時安深表懷疑。
*
穆昔周日休班。
老太太過生日是大事,穆家人跑前跑後一早上,就為讓畢淑蘭過一個舒心的生日。
然而畢淑蘭的內心只惦記一件事:今天沒偷到大白狗奶糖。
穆子明擔心她血糖高,不讓她多吃。
開玩笑,她都這把年紀了,還不讓放縱!
穆昔也在忙,她忙着收拾房間。
應小秋來家裏後勢必會上樓,她不是勤快的人,疊被子的頻率都不高。
以前房間是她一個人的,沒人會進來,也就算了,現在不能給穆家丢人。
以上是沒太有家庭集體榮譽感的穆昔所想。
她和應小秋約好早上十點在廣場見面,再一起回穆家。
穆昔素着臉,随便找了件T恤和牛仔褲,穿上就往外跑。
田玉琴舉着鍋鏟從廚房追出來,“好好打扮打扮,你和小秋都多久沒見了?!”
穆昔捂住耳朵瘋跑出去。
聽不到聽不到,絕對聽不到。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穆昔提前半個小時抵達廣場。
即将要見到現任老公,穆昔很緊張。
無緣無故背上婚約,當真是悲慘。
穆昔圍着廣場上的電燈轉圈。
即将轉暈時,她聽到嫌棄的聲音,“你在玩貪吃蛇?自己的頭吃自己的尾巴?”
是謝漣。
正好穆昔緊張,謝漣來了,能讓她轉換心情。
穆昔綻放出誇張的溫柔笑容,“原來是二百五兄!二百五兄……”
穆昔看到謝漣身邊的女子。
女孩的年紀與他們相仿,溫婉可人。
“別叫我二百五!你考的還沒我好,我查了,你是二百五十三!”
穆昔道:“你可以叫我二百五十三啊,我還叫你二百五,多公平。”
謝漣:“……”
這可一點兒都不公平。
穆昔看向女孩,“這位是?”
謝漣昂首挺胸,“是我女朋友!”
“哇,你的眼光真好!”
“哼,那當然。”
穆昔又對女孩說,“美女,你有什麽為難的地方嗎?我是民警,有事可以找我。”
謝漣:“……”
“穆昔!你是不是找事?你和周謹是什麽關系,這麽向着他?!”
穆昔幫周謹說話,林書琰幫周謹說話,就連唐英武都幫周謹說話!
他呢?回到隊裏,只能寫檢讨書,寫得手都快斷了!
穆昔笑道:“二百五兄看來沒受到教訓呀,還在亂說話?要是讓你們隊長知道……”
穆昔的目光越過謝漣,驚奇道:“咦,你們隊長來了。”
身穿白襯衫的的應時安停好車,向穆昔幾人走來。
他似乎特別打扮過,發型和平時不太一樣,精神挺拔。
謝漣的唇瞬間失去血色。
他哆哆嗦嗦地看向應時安,熬夜寫檢讨的恐懼再一次襲來。
穆昔看向謝漣,“你剛剛說我和周謹怎麽樣了?我倆有特殊關系?”
“沒,沒!”謝漣慌張道,“我記得你有男朋友?男朋友是誰來着?你們隊裏的林書琰?那個,我祝你和林書琰早生貴子,百年好合,你能不能別和隊長說?!!”
應時安恰好走到謝漣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