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平行線

第20章 混蛋

混蛋

從京都回來後葵一直睡不好，閉眼所見都是包裹着殺機的黑暗，夜夜從血色中倉惶驚醒，再想睡腦中卻怎麽也擺脫不了那一具具白色裹屍布下的殘缺屍體。

“最近身體不舒服嗎？”高專開學更早一些，夏油傑早早地回到了東京，在葵開學之前，還送來了當地的伴手禮。

“可能是因為快開學了吧，”葵虛虛地笑着，也拿出了來自京都的伴手禮：“有給傑帶禮物哦。”

“京都好玩嗎？”他問了一句。

葵笑不出來了：“簡直災難！本來只是跟着晴琉去拜訪幾位大人物，結果不幸地遇上了五條君……”

不幸遇到了悟？那可能真的會變成災難，夏油傑笑眯眯地聽着，問五條悟幹了什麽。

葵徹底失去了笑容，臉色蒼白，語氣虛弱：“看到了一些死亡的咒術師……”

“啊？”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夏油傑微微瞪大了眼睛。

“傑，咒術師的死亡率很高嗎？”

“咒術師常與死亡相伴，”夏油傑說出了與五條悟相似的話語：“咒術師本來就人不多，因為超高的死亡率，又會有不少人逃跑……”

既然人不多，為什麽不大量培養呢？想到東京高專一個年級只有三個人，葵有很多問題想問。而且，為什麽會有這麽高的死亡率？

葵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個半身已成焦炭的小孩，那還只是個小孩！這麽小的孩子就要出任務迎接死亡了嗎？咒術界難道沒有保護孩子的概念嗎？

大概沒有吧，想到之前夏油傑不斷地接任務祓除咒靈滿身疲憊的模樣，葵感到沉重，高中生本該享受青春為學業和戀愛而煩惱，而他卻不得不奔波于日本各地忙碌地祓除咒靈拯救他人……光想想都覺得累，更何況任務中必然會碰到那些因咒靈死去的人……也許是扭曲的屍體，也許被吞噬後只剩下斷臂殘肢……

“傑，第一次看到屍體的時候，會害怕嗎？”葵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伫立在她身後捧着一杯紅茶的高大男生。

“啊？”意料之外的問題，夏油傑突然露出迷惘的神色。

“可能有吧，”他低下了頭，突然捂住了葵的眼睛，有些許散落的頭發輕輕拂過帶來一絲癢意：“葵多久沒睡好了？”

多久？從京都回來後就沒睡好過，她只是個生活在安逸中的普通人，突然直面殘酷世界的一角，那些恐懼與憤怒久久無法平息。她尚且如此，那夏油傑呢？在上高專之前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吧？突然間直面殘酷的世界與死亡相伴，他真的沒有事嗎？

葵沒有問。

她只是安靜地坐着，眼前依舊被遮擋着，手的溫熱通過肌膚傳遞，輕觸間呼吸可聞，有種梅香萦繞在身邊，如寒雪般冷冽，帶着種觸不可及的氛圍……雖說淡了很多，不過葵記得這種味道，這更像是五條悟的專屬——雖然本人性格不可言說，但那位全身上下無不透着精致，在京都時他所穿的那件和服都是經過熏香的京友禪。

是一樣的味道，葵感慨着。冷冽的味道像是隔出了一線将她與他們分離成兩個世界，葵眨了眨眼，眼睫如蝴蝶般輕觸手掌，她拉下了夏油傑的手，嘆息一聲。

“怎麽了？”他有點疑惑。

“傑身上都是五條悟的味道欸？”葵臉色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這讓她有種京都噩夢持續的錯覺。

突然間的調侃令夏油傑腦袋空白了一瞬，然後他臉上露出了某種微妙的嫌棄：“啊，大概是因為我和悟用同樣的沐浴露和洗發水來着……”

你們的關系好到連洗護用品都要用一樣的嗎？葵有一大堆想問，沒問出口，最後吞咽了回去，她很少問他們在高專的事情，所了解的不過是他們作為特級不斷地任務任務任務，大概是顧忌她是個普通人，他們所聊到的也多是些游戲學業等日常話題，偶爾間提及咒術和咒靈，多是提醒着“很危險”叫她遠離。

兩個世界，葵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這算什麽啊？明明是同樣活在世上的人類，卻被分出兩個世界生生地造就某堵看不見的牆？

葵感覺頭又痛了，

“葵要睡一會嗎？”看她看起來不太好，夏油傑溫和地笑着，手再次捂住了她的眼睛，提議道。

“等你醒來我會在這兒的，”他道着。

“那我……去睡一會兒？”不知為何，眼前一陣暈眩，葵剛起身，卻被睡意侵襲得幾乎站不穩。

有點奇怪……她想，倒下去之前被接住了，看着夏油傑笑眯眯的臉，她忽然意識過來嘟囔着罵了句“混蛋”。

兩個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