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診斷
第20章 診斷
黃琉璃瓦硬山式頂,前出廊,檐下飾色彩鮮豔而裝飾華貴的蘇式彩畫。
寧歡悄然打量着這座宮殿,見了柔惠多次,但還是第一次踏入鐘粹宮的地界兒。
這只是後院的其中一處便已如此漂亮,可想鐘粹宮的正殿該有多麽精致華麗。
皇後的長春宮自然也是好看的,但過于端正莊重,沒有這飾有精巧蘇式彩畫的鐘粹宮精美。
柔惠見她這目不轉睛的模樣便笑道:“這是蘇式彩畫,聽說是因貴妃娘娘喜愛蘇式園林建築,皇上便特意賜下這飾以蘇式彩畫又裝飾華美的鐘粹宮給娘娘居住。”
寧歡也笑:“這樣啊。”
待進了屋,寧歡随柔惠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屋內。
柔惠又拉了寧歡在炕上坐着。
她執了寧歡的手,滿是歉疚和自責:“妹妹,都是我不好,當日我若留下陪着你,你便不會被怡嫔罰跪了,都是我不好。”
寧歡拍了拍她的手,直安慰道:“柔惠姐姐說什麽呢,那日是我倒黴撞上了她們,與姐姐何幹?”
她又笑道:“也幸好柔惠姐姐先走了,否則我怕是還要連累姐姐也被她們奚落。”
柔惠心下一暖,她搖搖頭:“我倒寧願我能陪着妹妹,當日畢竟是因為我妹妹才會和秀貴人起沖突,若非我,妹妹又怎會被她們欺負。”說着,柔惠愈發內疚。
寧歡道:“姐姐別胡說,選秀那日的事都過去多久了,況且我是被怡嫔罰跪的,與姐姐無關。要說原因,想必也是因為怡嫔嫉妒我比她年輕比她貌美。”說罷,她還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臉。
柔惠果然破涕為笑,她連連應和道:“妹妹說得是,妹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寧歡反而被她誇得不好意思,她轉移話題道:“左右如今怡嫔和秀貴人也被罰了,姐姐實在不必如此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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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嫔被禁足被罰跪,至于秀貴人,她沒這麽大的臉讓皇帝親自去一趟,皇帝直接不翻她的牌子她便什麽也沒有了,在後宮中和那些不得寵的貴人常在一般迅速沉沒下去。
柔惠想到還起不了身的怡嫔,再想想近來異常沉默的秀貴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氣。
她點點頭:“是,皇上和皇後娘娘英明,她們也是自作自受。”
寧歡彎唇笑着,不再提這個話題,她挽着柔惠撒嬌道:“姐姐,我想吃你這兒的冰碗了,姐姐若是過意不去讓我多吃些冰碗便好。”
柔惠哪會拒絕她,自然答應。
不過她也顧及寧歡的身體,便笑道:“我這兒的冰碗自然管夠,但你也不許多吃,吃得太冰傷身子。”
寧歡心虛地點頭。
柔惠笑着吩咐采薇去準備。
寧歡便伏在小幾上,眼巴巴地看着柔惠繡花。
會繡花看着的确厲害,但她自己約莫是沒這個天賦。
柔惠看着她,不好意思道:“我這兒是不是太無趣了。”
“哪兒有,姐姐這兒安靜,我就這麽看着姐姐繡花便覺得內心寧靜,并不無趣。”
柔惠抿唇笑了。
她低眉繡着,時不時看看寧歡:“倒也無事,左右我日日閑着,妹妹若想要些香囊繡帕之類的,我也是能做的,只要妹妹不嫌棄我的手藝便好。”
寧歡看着她手裏的繡繃:“柔惠姐姐說什麽呢,我一個最基本的針法都做不好的人,怎麽會嫌棄姐姐這般好的繡藝。應該是姐姐不要嫌棄我日後向姐姐要這要那才好。”
柔惠一下便笑了,她溫柔地看着寧歡:“不會不會,我永遠不會嫌棄妹妹。”
寧歡心中柔軟,眉眼彎彎地笑了。
采薇端了新做好的冰碗來,寧歡來了精神,立馬坐直了。
夏天到了,她又是個苦夏的,每日都饞那些冰鎮過的吃食飲品。奈何皇帝在這方面管她管得嚴,怕她吃多了冰飲子的傷身子,不許她多吃,寧歡饞得不行,便跑來柔惠這裏偷摸地享用。
寧歡端起冰碗吃了一口,享受得直眯眼:“真舒服。”
柔惠和采薇都看得好笑。
采薇不忘提醒寧歡:“姑娘慢些吃,當心冰牙。”
寧歡點點頭,正準備繼續吃,卻感覺身上有些不妙。
柔惠注意到了,便問她:“怎麽了?”
寧歡捂了捂小腹,一言難盡地看着柔惠:“我好像……”
柔惠立馬就懂了,忙下榻來扶她:“沒事沒事,我帶你去處理。”
柔惠帶着寧歡進了內室,一問才知道寧歡竟還是第一次。
柔惠柔聲安撫她:“妹妹別怕,這是咱們都要經歷的,不是什麽大事,日後你習慣就好。”
寧歡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柔惠又忙吩咐采薇采苓:“采苓,快去熬些紅糖姜水,采薇快找找衣服和東西。”
“是。”
寧歡頗為不好意思道:“麻煩姐姐了。”
柔惠拿着采薇遞過來的東西,嗔怪道:“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就這麽和我見外嗎?”
她也沒等寧歡回答又準備帶着她去耳房:“來,我教你用這東西。”
寧歡這回是真羞臊了,連連拒絕:“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麻煩姐姐了。”
她心下又有些感動,柔惠早已是小主,竟還親自幫她處理這些,她真的是一個善良柔軟的姑娘。
柔惠見她真的羞惱得不行,便好笑地點頭:“好,那讓采薇帶你去處理。”
寧歡忙跟着采薇走了。
寧歡處理好了,又重新換了衣服梳了發髻出來。
柔惠拉了寧歡坐下,關切道:“怎麽樣,可有哪裏不适?”
寧歡摸了摸小腹,搖頭:“好像沒有。”
柔惠略松了口氣:“這幾日總會有些疲乏和腰酸的,都是正常的,你若出現這些症狀也別擔心。”
寧歡點頭。
采苓端了紅糖姜水進來,寧歡聞見味道便皺了皺鼻子。
方才忙着換衣服,倒忘記阻止采苓熬姜水了,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柔惠看出她的抗拒,但素來心疼寧歡的柔惠這次卻沒有由着她。
她柔聲勸着寧歡:“乖,先把這碗糖水喝了,對你有好處。”
寧歡撒嬌:“姐姐,我不喜歡姜的味道……”
柔惠柔軟卻堅定道:“這是紅糖水,你不是最喜歡喝糖水嗎,這也是甜的,快喝了吧。”
寧歡本想接着磨柔惠,但小腹卻隐隐傳來酸脹的感覺,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寧歡嘆氣:“好吧。”
柔惠輕輕捏住她的鼻子:“這樣就聞不到了,快喝。”
寧歡一閉眼,一飲而盡。
采苓及時地端了蜜餞上來。
她看着柔惠正安撫着寧歡,嘴角微抽,寧姑娘喝個紅糖水硬生生弄得和喝苦藥一樣,偏偏小主還挺慣着她。
因着那絲不好的預感,寧歡覺得可能得趕緊回養心殿才行。
她便與柔惠告辭了。
柔惠一路送着她出了鐘粹門才回去。
回到養心殿,圓團正百聊無賴地站在殿前守着,他眼尖看見了寧歡,剛想喊她就見寧歡徑直朝着後殿去了。
圓團有些摸不着頭腦,誰又惹這位小祖宗了?
他又忙跟着寧歡過去了。
寧歡回到東稍間,玉棠忙給她倒水:“小姐怎麽了?”
“嘶——”寧歡已經有些疼了,“我來初癸了。”
玉棠頓住了,下一秒就想帶她去處理:“小姐別怕,奴才這就……”
寧歡擺擺手:“陸答應已經幫我弄好了,現在就是疼。”
玉棠忙扶了她去榻上:“小姐先躺着吧,會好受些,奴婢這就去請圓團公公請太醫。”
寧歡臉埋在被子裏,悶聲應了。
待皇帝急匆匆帶着太醫走進東稍間時,寧歡已經抱着肚子縮成一團,額上滿是冷汗了。
皇帝霎時就急了,忙過去抱住她:“寧兒,寧兒?”
寧歡疼極了,她下意識抓着皇帝的衣襟輕聲嗚咽:“疼……”
皇帝心疼極了,一邊安撫她,一邊急聲叫了太醫上前:“還不快過來給姑娘看看!”
太醫孫檀禮是皇帝的心腹,見到這不該出現在養心殿的女子,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着,直到聽見皇帝的話才上前來。
孫太醫細細為寧歡把脈,越把越是眉頭緊鎖,過了好一陣等得皇帝都不耐煩了,才開口問道:“姑娘此前可是受過嚴重的傷或是嚴重的寒涼?”
玉棠忙上前回道:“太醫說得是,姑娘前年冬天曾從假山上摔入冰封的池塘,磕到了腦袋,養了許久。”
皇帝聽見玉棠說她曾摔入池塘,心便是一顫,更摟緊了她。
孫太醫心裏有譜,卻還是繼續問道:“此前可還有過?”
玉棠想了想,看了一眼正被皇上抱着的小姐,又低頭回道:“小姐八歲那年也落過水,在初春。”
她擡頭看見皇帝陰沉的面色,忙道:“沒了沒了,就這兩次。”
皇帝真是又心疼又氣:“就這麽貪玩嗎,還好了傷疤忘了疼!”
寧歡松開他的衣襟,心裏反駁,這是那小姑娘做的,又不是她。
孫太醫蹙眉好一會兒,又給寧歡把了把脈。
“這便是了,姑娘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寒邪侵體……”
他偷瞄了皇帝一眼,繼續道:“導致……導致寒凝之症,故而會疼痛難耐。微臣為姑娘開幾幅方子,姑娘好生調養着便也沒事了。”
皇帝揮了揮手:“快去吧。”
待屋內的人都散了,他才輕輕撩起寧歡額前的碎發,輕撫她的額頭:“可還疼?”
寧歡想笑卻不大笑得出來,她只道:“早就不疼了。”
皇帝看她難受,心疼得厲害,将手放在她的小腹處替她捂着。
他的手暖洋洋的,寧歡疼得身心俱疲便沒拒絕,在他的溫柔而耐心的安撫中漸漸睡去。
皇帝見她睡熟了,準備出去。
他驀地瞥見她的梳妝臺上似乎有兩個香囊,紋樣與她以往帶的都不大一樣。
皇帝回頭看了看寧歡,見她仍在安睡,便悄聲走過去拿起那兩個香囊。
他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倒是沒什麽不對的。
不過還是順便拿去給孫檀禮看看吧,他随手将兩個香囊塞入袖中走了出去。
前殿檐下,孫太醫正恭敬地等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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