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越到後面,老李越聊得開,連他在冰川上果奔的事跡都如實交代了,只是對于老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白地交代過。
老王經常跑來他們客棧,也算混了個眼熟,說出來不少人都認識。
他只要不開口不唱歌不喝多,在別人眼中就是乖寶寶的良好形象,一下子就能讓人記住他。
連蕭在心中暗暗感慨,老李把老王藏得很深護得很好嘛,基本上已經同時充當了金主、保潔員、保姆、司機以及年下受的多重角色。
任重而道遠。
坐他邊上的廖冉講起自己旅游的事情時也是眉飛色舞的,特別驕傲的是他的作品曾經漂洋過海參加過國外幾個不大不小的畫展。
這些事情都是他談到旅游時無意中提起的,臉上一點兒炫耀的表情都沒有,但是連蕭聽在心裏就是覺得很自豪,典型的那種,看到了吧,我家那誰誰誰多牛叉。
全程連蕭主要就是在聽,他沒去過多少地方,就算去過的全都是悲劇,所以他幹脆不開口了。
廖冉時不時會微笑着轉過頭來看看他,手指頭不安分地撩撩他,像是在安慰一只被人冷落的小貓小狗。
談話會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十二點多,脆皮都躺老李腳邊睡了好幾覺了。
散的時候,連蕭和廖冉并排走在最後,廖冉一下樓梯就掏出手機。
“哎哎,”連蕭嘆着氣,“兒子你下樓的時候能不能當點心啊?都不看腳下的嗎?”
廖冉一邊笑着看屏幕,一邊說:“你不長着眼麽?”
連蕭沒辦法了,原本搭他肩上的手,由搭改成摟了,他突然發現自己老在操心這操心那,有種向老李靠攏的趨勢,心裏咯噔了一下,操。
“你看什麽呢?”連蕭瞟了廖冉手機屏幕一眼,發現他在打字,那修剪得幹淨整潔的指甲像貝殼兒似的,想含在嘴裏嘗嘗有沒有海浪的味兒。
“我在回朋友圈評論啊。”
連蕭好奇了:“你的破朋友圈還有人評論?打假的麽?”
“怎麽說話呢,我可是有底線的,三無産品從不轉發,”廖冉說,“我回的是你那張照片的朋友圈。”
“靠!”連蕭怔了一下,“你還行不行了?不是讓你删了嗎?!”
廖冉咯咯直笑:“我哪舍得删啊。”
評論他的是昵稱叫蘭姐的:“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看看吧?怎麽才一張?也不多拍點兒。”
廖冉回了一句:“詳見私聊。”
然後他舉起手機對着連蕭的臉咔嚓又是一張。
連蕭:“……”
那閃光燈晃得連蕭雙眼都快出世了,他此刻對廖冉舉起手機的動作恐懼到不行,以至于留下了永久的心裏陰影。
“你拍我幹嘛?!”他罵了一句。
廖冉沒理連蕭,看着手機裏的照片,他直接用微信拍照功能抓拍的,人臉有些模糊,但是打不住連蕭确實是帥,湊合也能看,他直接發給了蘭姐:“看到了沒?就這個小哥。”
然後轉頭說道:“我就試試手機的閃光燈報廢了沒。”
“那你不能拍點別的?這個世界那麽大,你怎麽次次沖着我來啊?”
廖冉嘴角往兩邊一擴:“因為這個世界就你最好看,得了沒?”
連蕭抽了抽鼻子:“這話沒毛病。”
快到樓下時,連蕭又問:“你是不是想着把剛才那張照片,拿去當你的屏保,壁紙和聊天背景三件套了?”
廖冉手機剛揣回了兜裏,一想,打了個響指:“也對,既然你都那麽誠摯地請求我了。”
“我請求你個蛋蛋,”連蕭嘆氣,“你事兒也太多了。”
下了樓,他們發現豆豆這會兒蹲在門口,兩小眼睛可憐兮兮的,它是雙眼皮,這會兒有點困了聳拉着,看着特別想讓人揉一把。
“豆豆,想爸爸了沒?”廖冉笑道。
大棉花糖擡起頭,奶聲奶氣地唔了一聲,眨巴着兩黑眼睛。
“孫兒看着不怎麽精神?”連蕭蹲下來揉它,三秒鐘之後它就笑了,“果然深沉不過三秒。”
“它記憶也不過三秒,”廖冉在身上摸鑰匙,“明天我們走了,把它往小莫東東那裏一擱,它就得忘了你和我。”
“不會的,豆豆最記得爺爺了。”連蕭笑嘻嘻地跟它的大臉對視。
廖冉打開房門:“他連他親爹都記不得了。”
“誰啊?”
“老王。”廖冉打開燈。
連蕭相當意外:“老王?!他不是不養狗嗎?”
“啊,是啊,那次他把豆豆抱回家,在家裏玩了幾個小時,他就發現自己養不來了,趕緊地給老李打了電話,讓老李接回去幫他看着。”
廖冉開始脫外套:“也多虧了豆豆,那晚老李去了就沒回來,在老王家過了夜,估計兩人第一次睡上了。”
連蕭:“……”
“豆豆你真的是,愛情丘比特啊,”連蕭揉着它的頭,“怎麽到了我這裏第一次,你就不靈了?還壞事……”
“啊?你說啥?”廖冉坐他床上脫鞋,沒聽清。
“沒,沒說啥。”
豆豆估計真的困了,進了屋裏沒多久,趴在地上不動了,只是時不時地翻翻眼皮,瞅上一眼。
連蕭很崩潰,今晚估計又沒他什麽事了……
他看着廖冉擺在他床上玩手機,踢了踢:“今晚你又賴我床上?”
“嗯。”廖冉自然又慵懶地回了一聲。
“那你是不是考慮幫我付一半房費?”連蕭笑道,“不對,是要付三分之二。”
“為什麽?”廖冉擡起頭 ,“因為我長得比較帥?”
“屁咧!你晚上睡覺總擠着我,占了三分之二的床好麽?都我讓着你,不然你哪能睡那麽踏實?”
廖冉嘿嘿一笑:“你就直接說我夠霸道夠man不就行了麽?”
“滾蛋!”連蕭罵了一句,“我要去洗澡了。”
“我也去。”
豆豆估計是懂得連蕭和廖冉要出去好幾天,想跟他倆多待會兒,當他倆洗澡回來時,它沒走,趴地上,翻着身子,露出肚子,四條腿弓着,迷迷糊糊的,相當喜感。
“哎。”連蕭嘆了聲氣。
“怎麽?”廖冉笑了笑。
“沒啥。”
“你過來。”廖冉把門關上後轉過身,背靠着門,朝連蕭笑,帶着一絲|誘|惑,還勾手指。
連蕭吸了口氣,走過去兩人抱在一起,嘴唇貼在了一塊。
連蕭覺得廖冉很美味,怎麽親都不夠。
可廖冉很調皮,搞得他好幾次都撲了個空。
他的嘴追上去,廖冉又躲開,一來一回的,像耍猴。
他壞笑了一聲:“毛病。”
幹脆一把摟住廖冉,然後死死地堵住,不讓他再逃跑了。
他們打個啵兒都得小心翼翼的。
躺回床上時,那股火焰已經慢慢沉澱下去了。
連蕭看了看手機,夜裏一點半了:“剛我倆親了得有半個小時。”
“噗呲,”廖冉從背後抱住他,把頭枕在他的頸脖上,鼻子裏溫柔的呼吸吹得他耳垂發紅,“你是肺活量不夠了是麽?”
連蕭轉過頭,正好看到廖冉那雙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像兩把扇子:“你嘴巴真欠收拾。”
廖冉擡起眼簾跟他對視,一笑:“你收拾不來。”
然後不安分的手往下一滑,連蕭整個背都涼了。
操……
連蕭一個激靈從床上竄起來,關了燈才敢轉過身。
他躺回被窩時,還得曲着兩條腿。
廖冉笑了很久,才淡淡地說道:“睡吧,休息不好我怕你到了香格裏拉得高反,三千海拔呢。”
“操,我沒那麽弱。”
天亮的時候,連蕭一睜開眼,便能聞到陽光的味道,還有廖冉身上檸檬味香皂的芬芳。
廖冉一只手搭在他肚子上,另一只手舉着手機。
連蕭揉了揉眼,聲音沙啞到劈叉:“你醒了啊?”
“早醒了。”廖冉的手摸了摸連蕭的腹肌。
“操,”連蕭連忙把他的手挪開,“一大早的別玩火啊,醒了你怎麽還躺着?”
“懶得動。”
連蕭側過頭又問:“幾點了?”
“九點半。”
“還能再躺一會兒,等下再起來收拾,中午出發,不急。”
“我等下得起來幹活了。”廖冉把被挪開的手放了回去,又摸了一把,手感極好。
“幹啥活?掃地?”連蕭放棄掙紮,抓住他的手,慢慢摸。
“不是啊,畫畫,上次畫的那幅,我打算出發前把最後的部分處理完,然後托東東給人送過去。”
連蕭側臉看着他:“送誰啊?”
“一家新開張的客棧,”廖冉擡眼看了下,“老李幫介紹的客戶,訂了我兩幅畫,我先交一幅,回頭再畫一幅。”
連蕭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廖冉呲的一聲喊疼。
連蕭認真地問道:“你真的是以畫畫為生?”
“那不然呢?你真以為我是丐幫的?”廖冉笑着問他。
“不是,”連蕭也樂了,“我以為你還是學生什麽的,跟我一樣。”
“一樣還能問家裏要錢啊?”廖冉說,“我早就不讀書了,現在還得賺錢養活我自己,我媽那邊還成,偶爾互相幫助,互相扶貧。”
連蕭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心裏不知道怎麽的,一時間說不上話。
廖冉見他突然不說話了,又說:“你真不會覺得我是窮光蛋了吧?”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連蕭頓時變得小心翼翼的,他家雖然談不上多有錢,但至少算是毫無經濟壓力,他怕說錯什麽傷到廖冉的自尊了。
廖冉又笑了:“我現在多養你一個都沒問題。”
“靠,”這話連蕭不能忍,這關乎尊嚴問題,“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房。”
廖冉又說:“真的啊,多虧老李和老王以前幫襯,給我介紹了不少客戶,你知道麗江客棧多,很多人買畫都找的我,名氣一出去就好辦多了,我現在多是留在麗江,沒怎麽跑別的地方了。”
“你還名氣出去,”連蕭被他逗樂了,“你不是夏加爾嗎?還要抱別人大腿啊?”
廖冉自己都樂了,笑得床都抖:“還不給我自擡身價啊,不然以後我怎麽養活咱倆啊?”
“行了行了,你趕緊起床幹活去,”連蕭推了推他,“別躺邊上老惡心我。”
“不急,等我編輯完這條抖音。”廖冉噠噠地摁着手機。
“抖,抖音?”連蕭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你還玩抖音?”
他自己不怎麽玩,原因是他跟風下了抖音之後,發現自己老媽比他先進得多,早就加入了抖音圈。
他每次登錄,都會推送她老媽的作品給他看。
他老媽将近退休,事業心一去不複返,開始沉迷于廣場舞,變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民間藝術家。
而且這還不夠,她經常跟着好姐妹解鎖各種高難度的拍照動作,并且全發了抖音,把他雷得不要不要的。
他看了幾次之後,扛不住了,只得删了app再也沒膽下過。
廖冉說:“對啊,偶爾玩玩。”
連蕭看到他那部手機,分分鐘想搶過來檢查一遍,他警惕地問道:“你拍了啥?”
廖冉也不回避,伸過來給他看,是他的後腦勺,還有一陣呼嚕聲。
連蕭:“……”
“你他……不對啊,我不打呼嚕的吧?”
“那是豆豆打的,借你後腦勺一用。”
“不準發出去。”連蕭繃着臉說道。
“又沒露臉!”
“但我露了後腦勺,還有脖子耳朵,不準就是不準。”
“哎,小氣吧啦的,”廖冉撇撇嘴 ,“不發就不發。”
連蕭信不過,他拿出自己手機,鼓起勇氣再下了一次app,快速跳過他老媽的推送後,問道:“你id叫啥?”
“你幹嘛?”廖冉轉頭看他。
“我要監督你,就你,指不定什麽時候偷偷就發了。”
“那你搜吧,我叫土裏的飛魚。”
“……名字很牛逼,你不靠游的,就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