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麗江的戶外專賣店很多,廖冉跟連蕭走進一家,把老李勾出來的東西買全。
連蕭選中一雙防水登山鞋,蹬在腳上:“怎麽樣?好看麽?”
廖冉連連點頭:“好看,跟我那雙一樣的。”
連蕭笑了:“咱品味一樣啊。”
“不一樣,”廖冉說,“這雙是你品味的巅峰,而只是我的下限罷了。”
“滾蛋!”連蕭怒了,“我真是日了,你少損我一句是不是會渾身難受啊?”
廖冉看着連蕭的腿,挑了挑眉:“我說的實話啊,誰知道你心裏承受能力那麽弱,而且你買的衣服嘛,也就那幾條褲衩比較好看,夠~騷~”
“……操,”連蕭一怔,四處張望,“注意點兒形象,這裏是公共場合。”
連蕭把鞋脫下來,讓售貨員裝進鞋盒,兩個人把裝備一起扛到車子的後備箱裏。
廖冉特意把他的那雙登山鞋也拿了出來,确實是同款,就是舊了那麽一點。
“咱倆的腳一樣大,”廖冉說,“到時候我跟你換着穿吧。”
“不幹!”連蕭斜視他,“你倒想得美,讓我穿舊的你穿新的。”
“這你就不懂了,登山鞋就是越舊越好,走的路多了,穿起來才舒坦。”
連蕭配合着點頭:“最好是磨破了洞的。”
“一點就上道了,”廖冉笑着把兩雙鞋并排地擺着後備箱裏,沒忍住啧了一聲,“太帥了。”
開車回去路上,老李打來電話,告訴他們明天白天出發。
“老李說中午吃完飯就走。”廖冉挂斷電話說道。
“為什麽中午?去到香格裏拉得傍晚了吧?”
“差不多,因為老王中午前起不來。”
“把他扔車上睡不就好了麽?”連蕭詫異。
“那也得看老李敢不敢,”廖冉說着笑了,“他其實挺怕老王發脾氣的。”
“看不出啊,”連蕭啧了三聲,“一物降一物。”
回到客棧時,老李剛好站在門口外頭整理車上的行李。
廖冉和連蕭下了車,朝他喊了一聲:“咱開哪輛車過去?”
老李側過身,露出半截身子:“開我的吧,我明天還得去把老王接過來。”
廖冉打開後備箱:“他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啊?”
兩人一塊兒把裝備搬到老李的車上。
“他今晚一定要住自己家,”老李把他車子後備箱裏的東西挪好位置,然後一樣一樣地歸置整齊了,“覺得我的客棧睡不舒服。”
連蕭看着老李認真收拾行李的樣子,覺得老王咖啡屋的保潔員,估計就是他沒跑了。
老李折騰清楚後,關上後備箱門,問了句:“住古城還是住附近的村莊?”
“古城附近吧?”連蕭回答,“方便點?”
“都行,”廖冉說,“我跟你住一屋。”
“嗯。”
老李打量了他們兩秒,表示收到,他在香格裏拉有認識的客棧老板,于是打電話過去訂房間。
現在是淡季,游客少,房間沒住滿,老李要了三間,他和老王各一間,連蕭他倆一間。
連蕭趁着老李打電話,偷偷問了句:“他倆怎麽分房睡?鬧矛盾了?”
廖冉低聲說:“他們倆情況比較特殊,以前一起出去,我們三都一直是分房睡的。”
“柏拉圖啊?”連蕭一想又不對,“今中午不是看到老李剛被收拾過一輪麽?”
廖冉噗呲笑了:“你把那事叫收拾啊?”
“不是,我就想不通嘛,睡了就把人趕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拔那啥無情?”
“人家的事你想那麽多幹嘛?”廖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是替自己多想想吧,看我明晚怎麽收拾你,我那啥有情,你放心。”
“放屁!”連蕭回過神來,“我今晚先收拾你!小樣。”
事實證明,老李真的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他晚飯吃完後,又到咖啡屋裏給人泡咖啡。
連蕭又覺得,恐怕老王那一手泡咖啡的功夫,就是老李給教導出來的。
老李泡的咖啡果然不錯,連蕭點了一杯,然後從書架上撿了幾張明信片,打算給他的朋友寄出去。
他剛寫好兩張,對面的位置就有人坐了下來,他都不用擡頭,光從那股妖氣就能感受到對面坐下的是誰。
廖冉問都不問直接拿起來看:“你這文筆……麗江的陽光在等你……世界那麽大,記得出來多看看。”
“唉唉唉!”連蕭停下筆,一把拍了廖冉的手臂,把明信片搶回來,“誰讓你看了!偷看別人隐私真是。”
廖冉兩手撐在桌子上,拿起連蕭的咖啡喝了一口:“你怎麽不寫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啊?”
“幼稚,那是你,”連蕭又寫好一張,趕緊壓在自己手肘下,“你小學幾年級了?”
“我要是小學,你就幼兒園沒畢業。”
連蕭把筆放下,擡頭看到廖冉正盯着自己寫的第四張明信片看,那是寄給他們班長的,剛寫了名字和地址,張曉紅,一看就是女生。
“呦,還給女生寄吶?”廖冉酸了一句,“我都沒有,而且還不給看。”
“不是給你寫的,當然不給你看,張曉紅之前去了趟烏鎮,從烏鎮郵局群發了我們一個班的明信片,回個禮呗。”
他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句“謝謝你來自烏鎮的驚喜,我終于在兩年之後的千裏之外,給你回了一封信”。
廖冉脖子又伸長了一寸,啧了個不停:“比誰的話都長呢,一共三十個字,快成詩了,就是字和意境差點,而且這也不是信啊!”
“明信片不是信是什麽?!請帖嗎?!”連蕭回到。
廖冉又納悶了一句:“哎,你的字怎麽那麽醜?寫得那麽用力,都快刻到桌面上了,看着還是歪歪斜斜的,筆畫都飄出線外頭了,你自己看看,就那。”
他手指指了過來。
連蕭兩道眉擰成了水平線:“你他媽看就看了,還損我,是不是皮癢了欠揍啊?”
廖冉一個勁的樂着,跟篩糠一樣,笑得整個人都抖了。
連蕭發現自己的咖啡被他喝了一大口,他的嘴唇上還殘留着一圈奶泡,像個傻大個。
“你嘴唇,”連蕭指了指自己的,“一圈泡,跟羊癫瘋發作吐了白沫似的。”
廖冉一笑,伸出舌頭從左邊的嘴角慢慢舔到了右邊。
“操。”連蕭暗罵一聲,筆都拿不穩了,他拿起咖啡杯,也喝了一口,把自己的嘴唇也喝出了一圈奶泡。
廖冉咯咯直笑:“你個傻逼。”
“你也傻逼。”連蕭學他伸出舌頭,從左邊舔到右邊。
廖冉看得心裏咯噔咯噔的。
連蕭太他媽陽光硬朗了,濃眉大眼高鼻梁,上嘴唇微薄下嘴唇微厚,還有一身的肌肉,摸起來甭提多爽多帶勁了,整個荷爾蒙大爆發。
現在當着自己的面,學做那麽撩人的動作,視覺沖擊有點過于猛烈,看着他那微沉的眼睫,紅潤的舌尖,廖冉真想立刻把他摁倒在床上收拾一輪。
廖冉的手在桌子下方做着小動作,他偷偷解開了手機鎖屏,趁着連蕭沒防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舉起來朝他的臉咔嚓就是一張特寫。
“……”
連蕭嘴巴瞬間閉上,表情跟發呆的沒牙仔似的,愣了一下:“你……”
廖冉看了眼,照片剛好是他舌尖到了嘴角的位置,挑逗得不行了。
“你他媽快給我删了!”連蕭罵了,“沒你這麽弄人的!”
他起身要搶廖冉手機,廖冉靈活地跳起來,轉身就跑:“不要!我要弄成屏保,還有壁紙,還有聊天背景!”
這時咖啡屋裏沒別的人,老李給連蕭沖好咖啡,就到了隔壁閱覽室裏,跟着其他的客人聊天,主要是分享自己的旅游見聞。
廖冉跑過來的時候,老李正被一群好奇的粉絲圍坐在正中間,有點像場法會。
老李很少跟人談自己旅游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想說的話都寫書裏和拍進照片裏去了。
而且很多感覺他覺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幹脆不多說。
今晚他是被幾個慕名而來的忠實粉絲給圍追堵截了,所以才臨時坐到了一起,采取問答式的方式,開啓交流。
廖冉也是頭一次見他那麽的“平易近人”,他骨子裏從不自大,就是有點修仙,遠離人群的那種淡然。
廖冉也找了個坐墊坐下,屁股剛落地,連蕭“你個逼”三個字就沖了進來。
“……”
連蕭發現自己同時被十多雙眼睛盯着看,頓時不好意思了:“額……抱歉。”
廖冉朝他招了招手,他瞬間乖得像只狗,夾着尾巴走過去,在廖冉身邊坐下,剛好跟脆皮的笑臉對上。
連蕭湊到廖冉耳朵邊輕聲問:“幹嘛呢?念經嗎?”
“老李的大型裝逼現場。”
“??”
“啥?”
廖冉又說:“老李在回答他讀者的問題。剛有人問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出行是哪次,他說是去重慶那次。”
連蕭眨眨眼:“标準答案不應該是下一次嗎?”
“噓,”廖冉比了個手勢,“你聽就知道了。”
老李撓了撓臉,他仍有點兒不習慣現在的場面:“那次我是從麗江出發,途徑泸沽湖,先到了成都,再去了重慶的。挺逗的那次,我在成都錦裏崴了腳。”
想起這事他尴尬地笑了下:“當時覺得坐車回去算了,結果我打電話給重慶的酒店,想退房,但退不了,挺郁悶的。崴到腳,我就找了一家露天的咖啡屋,點了一盤冰沙拿來冰敷,想着退不了房那就去吧,去重慶酒店裏睡個幾晚算了。”
有人問他:“冰沙啥口味的啊?”
“你買了跌打腫痛靈嗎?”
其他人一聽哄堂大笑,把老李笑的臉有點兒發紅。
廖冉問連蕭:“要是我崴了腳咋辦?”
“我背你。”連蕭回到。
老李點頭:“冰沙芒果味的,藥也買了,出了錦裏,我挪着半殘的腿,進一家藥店買的,當時賣我藥的售貨員知道我才來成都就扭到,然後便笑了,說我這是目的性自殘,在成都只有國寶能天天躺着不動,我在向它們看齊。”
廖冉歪過頭跟連蕭咬耳朵:“不愧是腐都,來的人都彎了。”
連蕭:“……”
“第二天起床,我感覺腳快廢了,咬着牙去了火車站坐車到重慶,擠上輕軌到酒店時發現腳居然沒那麽疼了,”老李接着說,“貌似走着走着,就适應了。”
“後來呢?你真的在酒店睡了好幾天專心養病?”
老李搖頭:“我放了包就出門,重慶輕軌人太多,我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隊,才辦到交通卡,然後直接坐到朝天門,結果怎麽着?”
“你哇的一聲好激動?”
“還是你掉進河裏直接游到了對岸?”
“……”
老李擦汗,“都不是,朝天門在維修,全圍起來什麽都看不到,我便步行去洪崖洞。那時是八月,熱得要命,而且我還走錯方向,重慶山城啊,到處爬坡,車子又多,過個馬路火急火燎的,我都快炸了。”
一個女生笑了:“還沒吃上火鍋就炸了。”
“可不是麽,當我來到洪崖洞,找了家蠻出名的火鍋店,剛好有個位置坐下來,我點了瓶冰鎮的重慶啤酒,喝了一口立馬滿血複活。”
“結果服務員告訴我,有人要跟我拼桌……”老李笑了下。
“一個妹子嗎?”
“重慶漂亮的小姐姐可多了!”
老李只是笑笑沒承認。
連蕭猜到了什麽,扭過頭問廖冉:“是老王?!”
廖冉點頭:“嗯。”
“你怎麽知道的?”連蕭說道,“別人的事你知道那麽清楚幹嘛?”
廖冉推了推他:“有次老李喝多了跟我說過啊,也就說了個大概。”
老李接着回憶:“我都沒來得及拒絕,那人直接坐下來,見我桌上有啤酒,免費的大麥茶也不喝,直接問我能喝一杯不,他說他快熱死和渴死了。我就給他倒了一杯。”
“豔遇從此打開?”
老李擺擺手:“那家夥點了五到六人份的套餐,我以為還有別人,結果就我倆,最後還吃完了。”
“……”
“絕對是老王沒得跑了,”連蕭點頭,“今天那頓午飯,我覺得他都算含蓄了,起碼保留了兩成實力。”
說完他兩手撐着地板,身子往後斜,像是自己吃撐了。
“我把我在麗江的照片給他看,他後來真的也來了麗江。”老李回憶着。
“那時你在這裏開客棧了嗎?”有人問。
“沒有,”老李搖頭,“不過是同一年,我決定在麗江開店。”
廖冉又跟連蕭說:“那一年剛好老王辭職跑來麗江。”
“哦……”連蕭點頭。
“你們後續怎樣啦?”
“對對!有沒有進一步發展?!”
問話的女孩連蕭一耳朵就聽出來,徐莉和韋絲絲,這時連蕭身上莫名一把汗。
徐莉和韋絲絲正在用同樣的眼神看着老李,兩雙腐眼。
老李被看得汗毛起立:“呵呵,第二天我就去了趟磁器口,然後就走了啊,他過了兩天也回去上班了,沒什麽後續啊……”
“這還不算後續啊,”廖冉撇撇嘴,“哪天回去的,回去幹嘛都知道得那麽清楚。”
“嘿,”連蕭叫了他一聲,“你說,如果以後有人問你,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哪次?”
“啊,”廖冉反問,“那你呢?”
連蕭笑了:“當然這次啊,你都腦門直接pk鋼鐵硬度了,還不夠深刻啊?”
廖冉嘁了一聲,然後把手也撐在地板上,手指勾了勾連蕭的手指,兩人的手指就稍稍地打起架來。
世界那麽大,沒想到就遇見了他,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