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王回過神發現自己贏了之後,得瑟了老半天。
“完美完美,”他是真開心了,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今晚到此為止,不玩了。”
連蕭挑挑眉:“老王,我聽冉兒說你酒量特別好,是不是真的?”
“啊,”老王放下瓶子,“一半是實話,我喝酒一般不喝滿,喝到差不多的時候我就收了,總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連蕭噗呲一聲,發現他不說話就算了,一說還挺逗的,于是跟他磕了一下瓶子,兩人喝下去一拳。
老李這時忍不住補了一段:“你還是算了吧,一喝多嘴巴就管不住,逮誰都一通說,還有點大舌頭,叽裏呱啦說一堆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邏輯極度混亂。而且人還不怎麽老實,有次我送你回家,見你把門關上了,我他媽才剛到客棧門口,又見着你了,我去,吓死我了,這中間隔了二三十公裏呢,我還以為見到鬼了!”
老王被揭老底相當不愉快,除了老李,麗江還沒人能活着見到他醉成那樣。
“你還不給我打個車啊!你當時坐了輛破三輪,颠了一路吐了一路,搞得那司機半路就想把你推溝裏去了你知道麽!”
老李不服:“我還不是為了送你?我都說睡我客棧得了,你非得鬧着要回去,說啥半夜能在樓頂見到李白,簡直是,我要不是跟你折騰了一個來回,我能吐成傻逼麽?”
連蕭和廖冉捧腹笑了半天,兩個人都快縮進沙發靠背裏去了。
就是廖冉,也是頭一次見到他倆在正式場合鬥嘴。
連蕭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大河之劍天上來啊!”
廖冉立馬跟上:“今朝有酒今朝醉!”
幾個人鬧了一會兒,又叫了另一紮啤酒。
連蕭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想管住廖冉,自己功力還不夠。
這貨趁着他不注意,已經喝了三瓶了。
給他們送來啤酒的是這家店的老板吳翔。
他剛才跑外頭吃了個飯,回來時還拎了一袋柑橘,每一桌分了一點。
“來來,補充點維生素C。”他笑嘻嘻的,跟個搞推銷的差不多。
連蕭把一個柑橘塞廖冉手裏,結果廖冉傲嬌不接:“我不會剝。”
“那你帶皮吃!”
“你給我剝,我是病人。”
“靠,”連蕭拿他沒辦法,剝好後剛想跟昨天一樣喂他,一看到周圍那麽多雙眼睛,他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之下,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只好塞對方手裏了,“自己吃!”
廖冉巴巴着眼睛,拿着柑橘還沒吃就抱怨:“果子好酸。”
連蕭說:“讓你喝那麽多酒,竄味。”
吳翔跟臺上的歌手拿着酒瓶,一桌一桌地敬過來,一來可以鞏固一下大家的感情,二來歌手也能休息一下。
他那嗓子咆哮成那樣,到連蕭他們桌的時候,說話都不太能聽清了。
吳翔簡單介紹了一下歌手,拍了拍他肩膀:“我在西安認識的好哥們,張赜,跟他挺聊得來,他一聽說我在麗江有家酒吧,過來後第一時間聯系了我,夠義氣!”
雖然連蕭覺得這個吳老板說話有點浮誇,但是看在免費水果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那麽多了。
幾個人碰了瓶子,喝了一口。
連蕭斜視廖冉,發現他喝得很歡樂,趕緊伸手去把他的酒瓶扯下來。
廖冉不服,皺着眉看他,眼神兇煞。
連蕭更嚣張,擡了擡眉,舉起一只手作勢要打,直接瞪回去。
不服?老子不讓你喝你就別想喝!找抽麽你!
張赜喝完笑了一下:“今晚大家喝好啊,有什麽想聽的歌,我唱給你們聽。”
連蕭被他剛才那席話截到了G點:“特喜歡你唱歌的味道的,有種在沙漠上飙着越野的感覺。”
廖冉呲了一聲:“你去過沙漠啊?”
“那倒沒有,”連蕭又說,“聽你說完,我有點想試試在進藏公路邊架口鍋,煮頓羊肉湯喝了。”
廖冉把手搭他肩上,指着他笑道:“這家夥是雲背包客,這些東西全是白天從老李的書上現學現賣的。”
張赜一條腿踮着木桌的一腳,撐起一條胳膊,身子前傾。
他臉上倒是收得很幹淨,不像他唱的歌和聲音那般粗犷,身子也偏精瘦。
不過竟能嗷出那般聲量,還嗷了一晚上,連蕭覺得他肺活量驚人。
他朝着連蕭和廖冉舉了舉酒瓶,然後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向老李,笑了笑:“老李的書我看過,下回有機會,就跟他混,趁着年輕,多出去走走,沒到過的地方,都值得去看看。”
幾人心領神會地又喝了一次,張赜才轉身離開。
回到舞臺上,他又變成了那個開着越野的野男人:“給大家唱首許巍的《旅行》吧。”
他撥了撥琴弦,眼神一直看着同一個方向,那個男人坐着的地方,然後開口唱。
“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只有青山藏在白雲間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
有一群向西歸鳥
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
頭發及肩的男人,在光明與黑暗交接的地方,靜靜地聽着張赜的歌,他眼神略過前方在鬥嘴的連蕭和廖冉,嘴角不禁浮現一絲微笑。
這些酒吧都鬧得很晚,古鎮街上的店鋪都打了烊,只有少數幾家小餐館還亮着燈,酒吧卻仍是歌聲不斷。
四個人,除了因為受到連蕭不屈不饒地阻攔而喝得不甚盡興的廖冉外,其他三人都有點兒喝高了,特別是老王,也不懂是哪首歌唱到了他的心裏,還是游戲莫名其妙贏了一把讓他太激動,整個人跟抽水機似的,連喝了好多瓶。
個子最小,裝的酒卻最多。
連蕭一喝啤酒就愛往廁所跑,這一晚下來他川流不息,現在走在回去的路上,感覺又來了。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把手搭在廖冉身上,小動作特別的多。
“冷不?”
他搓了搓廖冉的手臂問道。
“都被你搓掉一層皮了,”廖冉別過頭,聞着他一嘴的酒味,“別回去你暈倒了。”
連蕭嘿嘿笑了幾聲:“以為我是你啊?”
說完還伸手指刮了刮廖冉的鼻梁,喝了點酒,膽兒大了。
廖冉一把拍下他的手:“快揣兜裏,冰涼冰涼的,別步我後塵感冒了。”
“那我也是被你傳染的。”
連蕭像個無賴,就差整個人爬到人家背上去蹭了。
“那什麽!”老王呼的一聲喊出來,突然站住不走了,轉身指着廖冉和連蕭。
兩人被他一驚一乍的給吓了個激靈,瞪着眼睛看他到底要幹嘛。
老王恍惚了一下,又說:“連子。”
連蕭:“……?”
“你要是感冒了,肯定,就是廖冉給,傳染的,誰讓他名字都帶染呢。”
廖冉:“……”
“廖冉的冉和傳染的染不是同一個字,”老李被他吓醒了,“完了完了,我看他……”
老李話沒說完,老王又啊的一聲:“我今晚麥克風都沒摸到,怎麽辦?”
連蕭也醒了七成:“起碼你上了青銅二了啊,對吧傳染?”
廖冉點點頭:“歷史性的突破。”
“胡說八道,我本來就是王者,”老王又說,“我現在給你們唱首歌吧,火星哥那首扭來扭去,老抖腿,走路像鴨子的,叫什麽來着?”
三人:“……”
“對,《uptown funk》!”
“……”
連蕭震驚了:“他喝多了,英語還能說得挺溜啊。”
老李皺了皺眉,摁着眉骨,一個頭兩個大:“等着吧,大型車禍現場馬上就來。”
老王果然張嘴就來,聲音還騷,小身板兒在他們三高個的視角裏,扭得快上天了。
“土嗨!(I’m too hot)”
“土嗨!(I’m too hot)”
“……”
“哥三十歲還在撸呀。(Girls hit your hallelujah )”
“哥三十歲還在撸呀。Girls hit your hallelujah )”
“手殘房東給我搓油。(‘Cause Uptown Funk gon’ give it to you)”
“懂比利你就是彎!(Don’t believe me just watch )”
“懂比利你就是彎!!(Don’t believe me just watch )”
“噢噢噢~噢~~!!!”
“……”
被他嗷的幾聲,三個人從來沒那麽清醒過,連蕭覺得尿都被吓回去了。
又怕被人打,三個人連拖帶扛的,把老王帶回了客棧。
一回到客棧,老王果然鬧着要回去,後來還是老李撒謊說他客棧院子裏半夜韓信會來打野,老王才願意留下來。
把老王安頓好,連蕭和廖冉回了自己的屋。
“卧槽,”連蕭一回去直接躺床上不動了,“他也太他媽能鬧了,平時看着挺佛的一個人啊。”
“他那是悶騷,”廖冉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一股酒味,咱洗澡去吧。”
“成啊,你等等我,”連蕭坐起身子,剛挪到櫃子邊,“操,我說了我忘了啥,我尿急死了!來不及了,等我回來!”
洗澡的時候,連蕭又借了廖冉的香皂,他覺得這味道特別好聞,聞起來飄飄欲仙的,而且還有種兩人抱在了一起的感覺。
多想一會兒他感覺就真來了,特別強烈,要沖破世界。
回到屋裏,發現豆豆帶着脆皮趴在地板上等着。
“來看爺爺啦豆豆?”連蕭挂好毛巾,蹲下身子就揉。
脆皮也湊過來,兩個狗頭讓他揉,一時半會兒還挺忙的。
廖冉伸腳踢了踢連蕭:“你洗不洗衣服啊?”
“客棧裏有幫洗的麽?”連蕭抓着豆豆那一脖子的毛,跟暖手寶似的,“或者洗衣房什麽的,有洗衣機就成。”
“有啊,不過只能拿來洗被子。”
連蕭擡頭看他:“那我的衣服怎麽辦?”
“自個兒動手洗呗!你在學校裏沒洗過啊?”
“我暈,我們學校早就普及自動化了好麽?投三塊錢硬幣就能洗一籮筐,徹底解放雙手。”
廖冉壞笑:“你雙手能解放嗎?”
“你別教壞孩子了啊,”連蕭兩根手指分別揉着兩只狗的眉心,“天那麽冷,手都得凍沒了。”
“你傻啊,洗浴間有熱水,而且那還有塑膠手套。”
連蕭嘆了聲氣,想着不洗不行,摸了摸它們的頭:“哎行吧,我這就去洗。”
“等等,”廖冉把自己沒洗的衣服全丢進了他的籮筐裏,“這還有。”
“……”
“你他媽不懂自己洗啊?!你是不是殘疾?!”
廖冉笑道:“因為我是病人。”
“你他媽是死人也不行!”連蕭瞪得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但是他說歸說,結果還是心軟,老老實實地把一籮筐衣服扛了起來:“我操,你把臭襪子也丢進來了,你是不是有病!臭死我了,你踩了屎吧?!”
廖冉蹲下來跟狗子們一塊兒,三個笑臉看着連蕭,把他看得一點脾氣也沒有。
“你踩屎的時候不穿鞋啊?”廖冉反問。
“我沒踩屎!”連蕭一腳蹬廖冉屁股肉上,然後轉身出去,“我他媽吃了屎一樣,夠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