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連蕭洗完衣服回來,狗子們又溜出去了,只有廖冉還躺在他床上,翹着腿玩手機。
他側過頭看到連蕭拎着空的籮筐進來,搖着白淨的小腿:“衣服曬了嗎?”
“曬了!”
廖冉樂了:“明天我去收。”
連蕭把籮筐放下,拍了拍他:“進去點,你今晚又要賴我床上啊?”
“懶得爬上去了,而且我發現我其實恐高,估計就是我遺傳給了豆豆,”他盯着手機屏幕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不行咱換床睡。”
“那就是我先遺傳給了你,”連蕭也躺回床上,“我也不想爬上去。”
看着廖冉滴滴答答手機上敲個不停,他問:“你幹嘛呢?”
“發朋友圈。”
“你還有朋友呢,就你這德性。”
連蕭加了他後,沒見過他發朋友圈,倒是自己發的他評論很積極。
于是連蕭拿起手機,點進去看廖冉之前發過啥,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九宮格,拍的都是畫展之外,就是轉發了幾條廣告什麽的。
“你的朋友圈沒啥內容啊。”
連蕭他自己雖然不怎麽自拍,但時不時地還是會拍點亂七八糟的然後寫上幾個字,比如吃飯吃到菜蟲他會說碗裏驚現青龍,在宿舍樓頂抽煙看日落時,他會借用古人的詩句“長河落日圓”,然後配上張落日的照片。
廖冉笑了聲:“等等,馬上有新內容,包你滿意。”
連蕭警覺地斜視他:“你又要幹嘛?”
“好了。”
連蕭立馬刷新朋友圈,一看:“我……你完了。”
他放下手機就去撓廖冉癢癢,廖冉胳膊下最怕癢,連蕭摸了幾下就發現了,然後兩只手抱着他的冉寶寶撓了個地動山搖,整個床架嘎吱嘎吱響,他甚至把廖冉的上衣都撓到了床腳。
兩人又是踢又是笑的,整張床差點塌陷。
廖冉不行了一個勁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連蕭也喘着氣:“你删不删?啊?用我照片發你朋友圈,你啥毛病?”
廖冉嘿嘿笑:“我不誇着你長得帥腿又長麽?讓人快來咱客棧圍觀啊。”
“你拿我的照片去打小廣告,你還有理了?”連蕭摁住他的下巴,發現他的嘴唇有點兒粉紅。
酒精真的是一種神奇的東西,一種催化劑,一種助推器,讓人平時不敢說的話,不敢做的事,所有顧慮,全他媽扔一邊去了。
廖冉都能明顯感覺到連蕭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被連蕭這麽俯視還摁着下巴不是他想象中的畫面,但是還湊合吧。
“小東西,”廖冉扇合嘴唇,“你把我快摁到窒息了。”
“不可能,”連蕭輕笑,“你命大得很。”
“真不是,我快不行了,我需要人工呼吸,”廖冉故意咳了兩聲,“再不救我,豆豆就要變成孤兒了。”
連蕭呲的一聲笑了:“你絕對是死于話太多。”
他似乎看出了廖冉眼神深處中的那一抹召喚,便收住了笑,然後腦子一熱,頭往下一沉,嘴唇一貼,親到了廖冉那兒去,把廖冉本來還想說的話全部給堵了回去。
反正也不需要說了。
還有,就當自己在施救。
兩人此刻心裏都是小鹿亂撞,情緒激動。
廖冉覺得自己絕對是病情反複了,被連蕭這麽一貼過來,全身的力氣集體出逃,想反攻在上的機會都沒有。
他發現自己的臉部開始滾燙,估計已經冒煙了,又該吃退燒藥了吧。
廖冉是第一次,連蕭也是,他倆的動作顯得有那麽一點兒……笨拙,打架似的。
估計是有點兒猴急的關系,好幾次連蕭都隐隐吃痛,感覺是被廖冉咬到了,連蕭自己也被挑起了更高的戰鬥欲。
廖冉同樣不服氣,他看到連蕭臉上的紅暈中蕩起的那一層笑意,示威一般,于是決定反撲。
他的手勾住連蕭的脖子,想使力把他撂倒,而連蕭猜到了他的小心機,把他摁得死死的。
兩人真的跟打架一樣了。
一開始還挺嚴肅挺浪漫的,後來畫風開始變了,像是在胡鬧。
而這時門口吱的一聲:“汪!”
連蕭:“……”
廖冉:“……”
豆豆回來得相當是時候,就在廖冉覺得自己會變得更加狼狽時,他兒子回來救他了,他不知是喜是憂。
連蕭擡起頭,蹙了蹙眉:“豆豆,爺爺在教爸爸呼吸呢,你別鬧。”
豆豆搖了搖尾巴,噠噠地跑過來,兩前爪搭在床邊,擡頭看着他倆,還笑得特別天真。
兩人同時沒轍了。
廖冉朝豆豆吹了聲口哨:“看到老爸被欺負沒?”
“汪!”
連蕭彎着嘴,上面還有點晶亮,他抱着廖冉頭部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對方的臉:“誰欺負誰了?我照顧你一天了,回來還得替你洗臭襪子,我找誰說理去?”
廖冉在他的懷抱裏蹭了蹭:“我這不是報答你了麽?我那麽讓着你。”
“放屁!”連蕭一笑,跟開了朵花似的,“什麽叫你讓着我?是你爺爺把你給治了好麽?想反抗,也要反抗得了啊小樣兒。”
廖冉對着他咯咯直笑。
連蕭兩眼睫微微一沉,哎呀,那個彈着琴哼着歌兒的大男孩,這時窩在自己懷裏,笑得可天真燦爛了……
結果廖冉突然起身,一翻,撂手把他壓住,一條腿狠狠摁住他的腹,壞笑道:“還真以為我好欺負呢?”
連蕭試着起身,發現廖冉力氣其實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掙紮幾下都沒起來,看來以後可千萬不能再掉以輕心了啊!
廖冉把頭一低,又貼了上來,連蕭剛要回應,舌尖還沒來得及往回收,廖冉薄暖溫潤的兩片便離開了。
“宣布主權完成。”
連蕭一愣:“什麽?”
廖冉學他刮了刮他的鼻梁:“以後你就這個姿勢好了,啊,小狗。”
“不是,”連蕭四肢揚了揚,想爬起來,“我剛才那算什麽?明明是我在上面先的!”
廖冉擡了擡下巴:“剛不算。”
“你說不算就不算?”
“就不算。”
“汪!”
“哎,”連蕭頭疼,“下回能把門鎖上麽?”
“不能,豆豆進不來,它會撓門,撓出個洞為止。”
鬧了一回,兩人便有些睡不着了,躺着冥想。
“廖冉。”
“嗯?”
連蕭挪了挪身子往裏靠:“感覺很奇妙。”
“奇妙?”廖冉側頭看他。
“嗯,”連蕭也側過頭,枕着手。
燈已經熄滅了,還能聽到一旁豆豆的呼嚕聲,但他倆的眼神還是在一瞬間就對上了,可能還帶着火花,能引燃木柴堆的那種。
連蕭扶了扶廖冉的手,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知道怎麽說,真的,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樣的感情,我以前……哎,沒遇到過,如果我做得不好,你一定不要生氣。”
“噗呲。”
廖冉忍不住笑了。
雖然他覺得在這個嚴肅的點笑了,不是太好,但是連蕭這會兒就跟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認錯一樣,謹小慎微的,讓人有點不忍心。
“你好像犯了錯在自首。”他笑道。
“是嗎?”連蕭也跟着笑了,“報告長官,在下連蕭,今天偷桃了。”
“哈哈哈,”廖冉笑着,然後過了一會兒,才接着說,“你別想太多,有的事情不是想多了就能想明白的,順其自然吧。”
廖冉吸了吸氣,他覺得自己是被連蕭的蠢給傳染了,也跟着宣誓一般:“如果我也有什麽不對的,記得不要什麽都不說就跑掉了,咱一起面對吧。”
說完他親了一下連蕭的額頭。
“嗯,”連蕭回了一聲,“睡吧。”
結果當晚連蕭就失眠了。
他被廖冉鎖在裏頭靠着牆,一晚上都無法入睡,他面壁思過,聽着躺在旁邊的廖冉那一陣陣安穩的呼吸聲,一點一點的,瓦解他朦胧的睡意。
一晚上,連蕭想得有點兒多,廖冉讓他不去想,他反而想得更糾結了。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準備好了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他出櫃之後家裏的壓力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了,再面對廖冉,他害怕自己會敏感到過于患得患失。
把一個人在意得太多,反而想索取得更多,也就害怕失去得更多。
以前對于別的人,他沒有動過“我喜歡他”這個心思,長得好看的,身材好的,他也見過不少,也就順帶看一眼就完了,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他可以發誓。
但是遇到廖冉之後,他就不行了。
能得到也好,不能得到也好,他都要試着往前沖。
連蕭側過頭看着走廊幽幽的燈光透進來,照亮的廖冉的臉,他睡得格外安寧。
連蕭擡起手,在廖冉臉上隔空照着輪廓畫畫,哪兒是眉骨,哪兒是鼻尖,他一點點地畫着。
他覺得這次來麗江,發生的一切不真實得刻骨銘心。
第二天清早,第一縷陽光剛照進來,廖冉便翻身抱住他,大腿弓着,直頂他胯|下。
“……”
他總算鬧明白了,自己怎麽失的眠。
廖冉雖然不踹人不夢游,但是贏在小動作特別多,一會兒摟你,一會兒撓你,有時候突然把頭靠過來,貼你肩膀上,呼吸吹得你鎖骨都軟了,當你要治治他時,他卻一把翻身走了。
醒的時候撩,睡了還撩。
但他自個兒睡得就是好。
連蕭無奈地嘆了嘆氣,強忍着下面的不适,強迫自己睡一會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廖冉不在房間裏了。
他起身,被子蓋得好好的,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整了整有點兒淩亂的衣服,推開門出去。
麗江的陽光不要錢,差不多天天都有,他眯着眼睛看了眼院子,看到一個穿着短褲,腿很長很白的高個兒正在收衣服。
他嘴角一勾,走過去靠在廖冉身後用手捏了捏翹起的那團肉。
“操,”廖冉回過頭笑罵,“流氓。”
“流氓還敢開口罵人流氓?”連蕭拍了拍他的肩,“你知道昨晚睡覺,你都對我做了啥?”
“做啥了?我睡着了怎麽能夠知道?”
“簡直駭人聽聞!”
廖冉把衣服擱他手裏,問道:“我做了什麽?把你給上了?”
“放屁!你要是敢,我還能讓你站在這兒?”
廖冉笑着繼續收衣服:“我還真敢,你吧,也就外強中幹,嘴上說的厲害,實際操作起來也就一般,有勇無謀,我八成不到的功力就能把你折騰成那樣,我要是火力全開,還有你啥事啊?”
連蕭啧了一聲:“欠收拾。”
“這衣服幹得挺快啊,”連蕭接過廖冉手裏的衣服,摸了下,被太陽曬過暖烘烘的,“昨晚剛曬的,那麽快幹了。”
“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曬了一上午自然就幹了。”
兩人把收好的衣服抱回房裏,連蕭剛想往櫃子裏塞,便被廖冉攔下來:“你不會疊衣服麽?”
“不會,我都讓媳婦做的。”
廖冉把衣服擱床上攤開,一件一件地疊好:“誰是你媳婦?”
“誰給我疊,誰就是。”
廖冉動作一滞,罵了一聲,随手撿起一條小三角就往連蕭臉上扔。
“去你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