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會兒是中午飯的時間。
連蕭果然還是臉皮薄,他才不敢按照昨晚廖冉出的馊主意,一家店一家店地試吃過去。
他買了兩個鮮花餅,一人一個,吃完後随便撿了幾個口味的,填好地址,分別往家裏和學校寄。
一個鮮花餅根本不管飽,兩人又進了家東北餃子館,點了兩大碗馄饨和一籠蒸餃。
廖冉想蘸點辣椒吃,連蕭不讓:“帶你來這吃,就是沖着清淡來的,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們上個麻辣鍋啊?”
廖冉撇撇嘴:“這不讓吃那不讓吃,以前封建社會,也沒見這麽迫害勞動人民的。”
“你還勞動人民。”連蕭嘁了一聲。
連蕭其實根本不想見到餃子,他在北方讀書,大一那一年,他吃不慣學校食堂菜的味道,只有水煮餃子不帶味,于是就吃了整整一年的餃子,先從韭菜餡的開始,然後慢慢過渡到羊肉餡的那一類口味稍重的。
那陣子看什麽都覺得像餃子,只要有人發動出去下館子,他就算殘疾狀态也積極響應,在後來的三年裏,他再也沒碰過一次餃子。
這次看着桌上的,有種冤家路窄的感覺。
連蕭一頓飯吃下來,都沒什麽胃口,馄饨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餃子是一個都沒夾,多看一眼都腎疼。
廖冉胃口大好,一大碗馄饨三十個,一籠蒸餃十五個,一掃而空,還覺得有點兒不夠,又要了兩個鮮肉包。
出來時直打飽嗝。
“我信你真的痊愈了,”連蕭看他打一聲嗝點一下頭,“我不生病都沒你病的時候吃得多。”
“我那是急需補充一點營養,沒辦法。”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口渴,買杯奶茶去。”
古城裏沒什麽特別好逛的,都是商業街,而且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個類型的,不僅是鮮花餅店,就連那種民族鼓的商店,也是隔幾米就有一家。
“真有人買嗎?”連蕭很困惑,看到這些鼓,他唯一能聯想到的只有港片《東城西就》裏,人被喂了蜈蚣和大閘蟹,拍一拍鼓,肚子就疼。
“有啊,我就買過,不過被豆豆咬壞了。”
“真的假的?你會敲嗎?”
“會啊,不難。”
廖冉拉着他走進一家規模大一點的鼓店,看着老板在那敲,過了一會兒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了句:“老板好身手啊,教一下我吧?”
這店的老板是個年輕女孩,這時店裏頭沒別的客人,無聊得慌,看到廖冉他們兩長得很帥,就一口答應下來。
廖冉找來兩張小凳子:“你也坐下。”
連蕭眨了眨眼,我也跟着蹭玩?
老板很客氣地說:“沒事,你也拿個鼓跟着玩吧。”
店裏的鼓分好多種型號,小的直接抱懷裏敲就行,老板選了個中號的,坐下後,用兩條腿夾住鼓身,然後讓鼓向前傾斜三十到四十五度,直接用手敲。
鼓全是兩面的,兩頭大中間窄,鼓身塗着鮮豔的油漆,畫上民族風的圖騰,挺好看的,不敲擺在家裏做裝飾也成。
他們兩個也跟着拿了中號的,把鼓架好後,老板開始示範。
“手掌拍打鼓面是這種聲音。”
她拍了一下:“然後拍打鼓沿又是另一種,用的力不同拍出來的聲音也有些區別。”
兩人跟着感受了一下,老板接着說:“我們試一下簡單的節奏。”
她雙手交替着拍了兩個八拍,中間用擊打鼓沿過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第八下拍一下鼓沿,然後反複一下。”
兩人開始學,廖冉一遍就過了,看來真的是有點兒打鼓的基礎,連蕭也沒太差,老板給他再演示了一遍,第二次他也學會了。
“不錯啊,”廖冉側頭看他,“學得挺快。”
“那必須,我以前可是腰鼓隊出身的。”
“小學時候嗎?”廖冉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曾經是個文藝工作者。”
“嗯,”說起這個,連蕭覺得有點兒得意,“我們腰鼓隊代表學校參加過好幾次演出,拿回了一面錦旗和三張獎狀,全挂學校榮譽室裏,估計現在都還在。”
“厲害了厲害了,”廖冉拍了拍鼓,咚咚幾聲,“我就沒進過腰鼓隊,哎。”
“兄弟別洩氣,現在還來得及。”
廖冉裝了個特無奈的表情:“我也不想啊,誰讓我以前是校儀仗隊的。”
連蕭:“……”
連蕭最最眼饞的就是儀仗隊,覺得他們穿着制服特別帥,而腰鼓隊有點太鄉土了。
他那時個子夠了,就是腰鼓隊選人在先,他表演得太積極,結果真入選了。
後來當他發現儀仗隊來選人,首先就是排除他這種鄉土隊選手時,他就哭了。
回憶起來都覺得心累。
結果這時廖冉又說:“我還是排頭指揮的那個。”
“……”
“操,沒啥可神氣的!不就一篩糠的嗎?!”連蕭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我表哥也是,敲大鼓的那個!”
他們在店裏自個兒玩了半小時,期間來了幾個客人,都是沖着他倆的門面來的,連蕭還看到有小女生偷拍了一下。
進來看的人多是出于新鮮,老板一邊照顧客人,等人走了,又來看他們,也不趕人,好在最後有一對年輕夫妻覺得好玩,跟着打了十分鐘,撿了個小的買了。
連蕭走的時候也買了一個小的,大的不方便帶着,小的塞包裏還湊合,老板笑着給他打了個折,用個布袋子給他裝好。
兩人拎着走在街上,廖冉提醒他:“回去你得藏好,別被豆豆看到,不然它會拿來磨牙。”
“放心,我塞櫃子裏,等白天再拿出來。”
“拿出來幹嘛?”
“放你耳朵邊敲,叫你起床啊,晨鼓,”連蕭順勢提起布袋,隔着連拍了兩聲,“誰讓你是儀仗隊的。”
“靠,”廖冉樂了,“看把你給記恨的,我早上起床絕對比你早,到時候我拿來敲你好了。”
連蕭腳下一頓一想,他媽還真是啊!這逼搞不好半夜就醒了!
連蕭開始覺得廖冉的腸胃是不鏽鋼做的了,一開始買的榴蓮很芒他還沒喝完,廖冉已經換了喝了第三杯了。
這貨還買了一包果茶回去,說是畫畫時泡一壺喝。
從古城的正門走到對面的出口,會路過一座矮山。
矮山下是臭豆腐攤,兩人興趣都不大,捂着鼻子往上跑,來到半山腰的地方,有幾家客棧和餐廳。
餐廳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古城的全貌,不過進去要收“保護費”,每個茶座都有低消,不貴,十塊錢起。
“我實在是喝不下了。”
把第三杯灌下去之後,廖冉感覺肚子裏的水已經頂到了喉嚨,急需釋放。
“那就繼續往上走吧。”連蕭擡頭看了眼,說道。
他們再往上走了一點,找到個廁所,廖冉二話不說便沖了進去。
在他釋放的期間,連蕭借着廁所門口邊上那一點眺望的空間,拍了張古城的全貌,發一條朋友圈。
“站在一個高度聽着潺潺的流水聲,俯視古城一眼。”
發完他退出界面看了下微信群,不到十秒鐘,就見到提示有新消息。
點進去一看,是廖冉的評論。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黃河落九天。”
連蕭:“……”
“你他媽拉泡尿也要看手機啊!”
他朝着廁所裏喊了一聲,便聽到廖冉哈哈哈的笑聲在裏頭回蕩。
“小爺尿尿喜歡錄視頻啊,要不要我私聊給你看看?”
“看你個蛋蛋啊!快點!一泡尿那麽久!”
廖冉的笑聲更足了:“可以看到蛋啊,真不要?”
再往上走是個寺廟,不過要收門票,他們便往下走了。
路上廖冉給連蕭科普:“古城白天沒啥勁,除了曬還是曬,得晚上來。”
“來幹嘛?捉鬼玩?”
“泡酒吧啊,”廖冉側頭看他,“酒吧一條街非常熱鬧,全是人,點上一杯啤酒,你能跟整個酒吧的人都碰一遍。”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以前不泡酒吧?或者是去那種扭啊扭的?”
連蕭搖搖頭:“不泡,我怕吵,我寧可跟同學大冬天頂着雪,點一綠皮桶的紮啤,撸串,也不泡酒吧。”
廖冉朝他豎起大拇指:“好孩子。”
“不是,”連蕭要解釋,“我也不知道泡吧能幹嘛,說話都費勁,扯着嗓子一通喊。”
“可以玩牌啊,或者跟着酒吧歌手唱歌,也可以發朋友圈,”廖冉咳了兩聲,“坐在一家酒吧裏聽着動人的歌聲,俯視衆生蝼蟻。”
“滾你幾把蛋!”連蕭笑罵了一句,知道這貨是拿剛才自己的那條狀态來擠兌自己。
廖冉拿出手機叫了一輛車:“哎,你要是想泡吧,我可以把老李也叫上。”
“今晚還來這邊?”
“不用,就在古鎮裏頭就行,老李認識人,喝酒還打折,也不用開車,方便。”
“行啊,你看着安排吧。”連蕭擺擺手。
“是的大人,小的這就替你安排妥當了,來麗江不泡吧,等于沒來啊!”
廖冉說完,接了個電話放到耳邊:“喂!師傅你好!啊!我們在……咦?師傅你的聲音聽着很耳熟啊!你車牌號多少來着?!哈哈哈哈,對對對,就是我!剛才就你載着我們來古城的!緣分啊!”
連蕭:“……”
車子來了後,發現果然就是來時候的那輛車。
廖冉一上車,跟師傅像是有十年沒見面的老戰友,終于又見着了,激動得能把汽車當成飛機開,撒開話題就聊。
廖冉聊就聊吧,還不忘順帶幹擾一下連蕭。
原本兩人坐後排,一左一右挺好的,也寬敞,可廖冉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線,一個勁地往他這邊擠。
連蕭嫌棄地踢了踢他的腿:“幹嘛呢,老擠我這。”
廖冉抽空回了一句:“我要坐c位。”
“C……c你個頭啊!兩個人哪來的c位?!”
廖冉把他的手挪開:“甭管旁邊有沒有第三個人,反正坐穩中間的位置,就是c位。”
“……”
“毛病。”
中途廖冉趁着師傅接了個電話,抽空把泡吧的想法打電話告訴了老李。
老李這會兒還在老王那邊,他答應了,還說把老王也帶來。
“老李說,得把老王牽出來溜溜了,呆在家裏快發黴了,”廖冉挂掉電話說道,然後又湊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哎,師傅太熱情,我都沒空打電話。”
連蕭一皺眉,一把推開他:“你放屁,我真是開了眼界了,本以為師傅們都算是能說的,結果遇到你全他媽都算是半個沉默人了。他們一句,你能三句,震得我耳鳴。”
廖冉又挪了過來,聳聳肩:“不能說能坐c位麽?為啥這位置前面沒有對着座椅而是對着後視鏡?不就為了方便聊天嗎?”
“……”
“我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