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禁區

第18章 “生死簿”

“生死簿”

葭菼和江流本是一路奔出地府，可沒走幾步，江流突然頓住，葭菼察覺，“怎麽了？”

只見江流伸出手指放在唇側，壓低聲音道，“哥哥，看那是什麽。”葭菼轉頭才察覺明明滅滅的地獄鬼火深處竟似若隐若現出一處閣樓。

說着，兩人轉身再次踏入了那片地獄火海，鑽入了那處地獄鬼閣。這鬼閣內盡是些猩紅色書架，其上擺滿了麻繩捆好的竹簡。在這殿閣最內裏，明臺上擺放着一筒竹簡。竹簡外側為明黃色，雕刻有細致的地獄花紋。

葭菼沒猶豫，起了一股靈氣打碎了明臺玻璃外沿，從中一把将這竹簡撈了出來。

這竹簡用麻繩綁着時看似極小一只，可攤開時這簿自動緩緩浮在空中，字跡密密麻麻，記載着人間所有人的生死命運。葭菼以手翻動，可這樣一頁一頁翻找下去竟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正焦急間，只聽身後傳來聲音，“哥哥，你要找微止嗎？”

葭菼未回頭，只是匆匆點了點頭，這才察覺身後聲音複雜，“第一頁上記載了不同姓氏。”

葭菼一愣，這才翻回第一頁，找到了“白”，再翻找時，只見這姓氏後又細分了出生年月日和詳細地域。這一通下來，葭菼順利找到了微止，只見這名字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叉。“他……死了？”葭菼皺緊眉頭回頭道。

江流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沉聲，“更慘，劃了叉的，是人魂俱滅，他連轉世成人的可能都沒了。”

葭菼的指尖微微顫抖，他垂下眼，眼中的情緒看不分明。

半晌，只聽身後突然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別費勁了。”

葭菼驚訝地回頭，只見來人将頭上的灰色輕紗揭下，“東鳳？”

東鳳歪了歪頭，聳聳肩。

“你怎麽會在這兒？”

東鳳一頓，繼而嚅嗫兩聲，“我怎麽可能眼見你生死未蔔，自己跑出白山，我慌忙追進了棺木內，誰知那穆妃棺木竟然直通地府。”

随後東鳳若有似無地瞥了江流一眼，悶哼一聲，“不過看起來，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了，這裏似乎也用不着我。”

聞此葭菼道，“東鳳，你恐怕還不知道，今日我見了那孟婆的真實容貌，我懷疑她就是穆妃。”

“什麽？！”東鳳大吃一驚,她沉思片刻，眉頭緊皺，“難道這孟婆就是當年被投入聖井獻給天神的穆妃？那……當年那天神是……”

葭菼艱難地沖東鳳點了點頭，“我懷疑就是陳宇君。”

話至此時，兩人心情沉重良久無語。半晌，東鳳三步并作兩步靠近葭菼翻動的竹簡，她皺了皺眉，“你在做什麽？”随後作勢要拽葭菼離開，葭菼後退一步，忙擺手道，“好東鳳，且讓我看看這生死簿。”

東鳳眼神微微一閃，“你看這做什麽？”

葭菼沒說話，只是再次快速翻動起了這生死簿，待找到方明道長時，葭菼手指微微一顫，可這一顫并不是因為震驚，而是因為這亭閣不知為何竟整個震動起來。三人皆是一驚，東鳳扯住葭菼，“快走！”

可葭菼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裏快塌了，你還翻那個破竹簡幹啥？”就在東鳳想要強行掰住葭菼的肩膀帶他走時，身後的江流突然上前，将東鳳的手臂攔下，他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東鳳姑娘且先行離開吧，我留在這裏陪哥哥。”

“你……”東鳳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了一眼葭菼，一時氣急竟打算動手，可她的一招一式盡被江流擋住，根本接近葭菼不得，半晌，東鳳吹鼻子瞪眼起來，轉身離開了這即将坍塌的亭閣，“你們倆，簡直不可理喻！”

江流笑了笑，仍舊安靜站在葭菼身後，他揮了揮手，砸落的石塊、磚頭紛紛向四周落去。

而另一邊葭菼終于合上了竹簡放回明臺原處，他轉身與江流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兩人不約而同從這坍塌的亭閣向外奔了過去。不料面前的房梁突然坍塌，江流擡了擡頭，一步向前眼疾手快趕在了前面。瞬間那房梁直直朝着江流肩膀砸落下來。

“江流！”

一片塵土飛揚裏突然冒出了一個腦袋，江流身子晃了晃，“哥哥別擔心，鬼是死不了的。”

葭菼張張口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嗓子眼，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照理兩人應該快速沖出去的，但似乎空氣凝滞了幾秒，兩人處于一種奇怪的默契，心照不宣地注視着彼此，都站定原地，不知道在等些什麽。

半晌葭菼輕咳兩聲，耳根發燙，他微微轉過頭去，刻意不再與江流對視，“我們出去吧。”

江流“嗯”了一聲，兩人這才悶頭并肩沖出了這坍塌亭閣。

兩人剛從這處廢墟中爬出來，便見東鳳正氣鼓鼓站在一旁，面色極沉，“葭菼神君，還真是仗着自己福大命大！”

葭菼心知東鳳也是擔心自己安危，于是笑着上前挽住東鳳的胳膊道，“好東鳳，反正我也安然無恙。而且你可知曉，我剛看到了什麽？”

葭菼的笑更燦爛了，東鳳的胳膊卻微微一顫，擰緊眉毛道，“什麽？”

“方明道長。”

東鳳猛地擡眼，她閃過一絲驚惶之色，“那...那是誰？”

葭菼微微一笑道，“是我前世的師父，他還活着。”

葭菼話剛出口，東鳳和江流都似是被擊中一般愣在了原地。葭菼皺了皺眉，“怎麽了？”

東鳳搖搖頭，“沒什麽！”她轉過頭去，“神君！你可別在人間再闖什麽亂子了！這次我非将你帶回天庭不可！”

說着，她用手捉住葭菼的手腕。可江流伸手扯住了葭菼的另一只手，似乎在說，“我不許。”

原本僅僅一個東鳳葭菼還能應付，可這下怎麽連江流也這麽任性起來？葭菼回頭望時，只見江流極嚴肅，面色深沉，“哥哥，不能走……”

可随着東鳳一聲呼喊，一只火鳳從西邊緩緩飛來。葭菼不禁張大了嘴巴，“東鳳，你什麽時候有了新坐騎？”

東鳳白了他一眼道，“這坐騎，自然是借的天君的。”

葭菼這才放下心，發出一個長長的“哦”，“天君果然愛好搜集新坐騎，這才幾日，便又添了一只火鳳。”

此時，葭菼心下思量，輕輕扯了扯江流，“你且放心，我出來這麽久了，再不回去，他們就要擔心了。”

江流臉色極差。

僅片刻，葭菼便聽見江流僅隔着半米距離與自己千裏傳音道，“上天庭後，萬事小心，還有那湖妖給你的瓊玉，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片刻，江流頓了頓，“最好，毀了它。”

葭菼登時雙目猛睜，“你也知曉瓊玉青冥之事？”

江流不置可否。

還沒來及言語更多，葭菼已然被東鳳拉上了坐騎，轉眼兩人一鳳已經飛過了一半仙程。而江流卻依舊站在原地，望着葭菼消失的方向，不知道這一次放葭菼回天，到底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