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哥,別誘惑我”
“哥哥,別誘惑我”
“方才我好像在路上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少年一僵,“什麽聲音?”
葭菼輕輕蹙眉,似乎在盡力回憶,“聽不真切,但總覺得那聲音很近,好像是從腳下冒出來的。我吼了一聲就跑走了。”
聞言,少年面色猝然一沉。
“怎麽了?”
少年眸光一動,欲言又止,“哥哥,其實…方才我們也同樣聽到了聲音。”
兩個漁民似乎也被葭菼吓到了,慌忙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就……就在那兒聽到的。”
葭菼順着漁民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石板甬道罷了。
少年擔憂地望了葭菼一眼,“我是覺得,也許我們并非是在單純繞圈。我懷疑我們聽到的…”少年一頓,臉色更為凝重,“其實是彼此的聲音!”
葭菼後撤一步,“這怎麽可能?!”
“哥哥聽說過死魂帶嗎?”少年眉頭緊蹙,他左右打量了一番,他眯了眯眼,“哥哥,跟你借個東西可好?”
葭菼一抖,每次江流一靠近,葭菼都有種要被人吃掉的感覺,“借什麽?”
“借腰帶一用。”
葭菼被吓了一跳,“腰帶?”
少年伸手撚了撚葭菼身前那抹白色飄帶,“做演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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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菼點頭默許,瞬間腰間一松,一只手扯走了那根白色飄帶,另一只手迅速葭菼撚住衣衫。
葭菼一怔,只覺耳根一點點燒了起來。再反應時,那道修長身影已然撤下。
少年扯了扯飄帶,“如果将這條絲帶在中間翻轉一下,再把絲帶兩頭接在一起,就成了所謂的死魂帶。無論你站在死魂帶的哪個方位,都能繞絲帶正反兩面整整一周,回到原點。所以後人根據這種死魂帶的原理想出了一類密室建造手法。”
少年話音剛落,石板甬道裏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微弱的火舌裏四人面面相觑。
細筷子漁民更是聳肩撓頭,“這到底什麽意思啊?”
少年輕笑兩聲,“其實很簡單,照方才說法,我們面前這條石板路其實就是一條死魂帶,建造者只不過是沿着死魂帶在左右兩側分別建有甬道,但是在死魂帶翻轉扭曲的位置,甬道只能沿着死魂帶盡量建成緩緩上升(或下降)的上下通道,這就是方才我們互相聽到聲音,但哥哥覺得聲音自腳下傳出,而我們卻覺得那聲音自頭頂傳來的原因。因為那裏恰好就是翻轉的位置,我們分別處在死魂帶兩側。”
葭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細筷子漁民頭撓得更厲害了,“算了算了,不管什麽死魂帶左邊右邊的了。你們就說現在怎麽出去吧?”
只見江流悠悠轉身,向着不遠處邁了幾步,繼而指了指頭頂的石板道,“出口自然是要建在死魂帶翻轉之處。”
說罷,四人皆仰頭望向方才傳出聲音的那塊石板。不多時,少年一躍而起,手裏起了一股真氣,順勢擡手向那塊石板送去,可半晌,那石板紋絲不動。江流只得再次旋轉身子緩緩落下。
細筷子漁民慌忙湊了上來,“打不開嗎?”
江流攤了攤手,“推不開,實心。”
細筷子漁民更急了,“那難道不是這塊?”說着,細筷子臉都快綠了,“還是說?根本不是你們所說的什麽死魂帶?”
細筷子說罷,四人再次陷入了一陣沉默,片刻,只聽葭菼突然緩緩出聲,“死魂帶既然有正反兩面的,那會不會,是在另一面?”
江流與葭菼對視一眼,兩人當下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這次江流攔在了葭菼前面,輕輕捏了捏葭菼的手,“哥哥,讓我去,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到時候我會重重敲這石板急三下,緩三下。”
未及反應,江流已然擡腳離開,那身影瞬間隐沒在了黑暗中。殘存的只有方才手心那抹溫度。
“咚咚咚,咚咚咚。”
沒過多久,葭菼三人聽到了頭頂約好的聲響,仔細聽時甚至能辨認出江流的聲音,細筷子登時蹦了起來,“成了!”
于是三人向着方才江流的方向走去。抵達之時,只見江流已然掀開了頭頂石板。于是一行四人這才終于從這魔鬼甬道中逃了出來。
可還未及舒一口氣,只見方才還是黑夜,一瞬猝然歸為白晝。四人皆對視一眼,心下一沉,“糟了!難道是…燭陰!”
四人只見那人面蛇身的燭陰正端坐祭臺,虎視眈眈望着這群不速之客。他身後那扇圓拱形石門緩緩洞開。
從裏面走出了一列人,這些人長相極為古怪,脖子左側驚人一致得全長了顆巨大的肉瘤,因為這肉瘤,他們的行動極為遲緩,只得用左手托住,每向前一步,肉瘤便跟着微微顫動。
葭菼見狀不由後退一步,“這是…?”
“瘿相。傳聞燭陰的手下皆是些脖頸長着肉瘤的瘿相,沒想到竟是真的!”江流站到了葭菼身側。
聞此,葭菼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眼前那些瘿相已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見有人氣兒便直直撲了過來。葭菼慌忙從身側抽出長劍,抵擋迎面而來的攻勢,他微微側了側身,劍鋒一轉,順勢刺向那凸起的肉瘤,霎時間,黃色液體四濺。葭菼微微一驚,慌忙後退一步,身後正打鬥的江流見狀湊了過來,“噫,哥哥,惡心~”
葭菼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那圓拱形石門,“這瘿相源源不斷,打也打不完。”
“擒賊先擒王”,兩人對視一眼,于是葭菼繼續與這群瘿相纏鬥,江流擡腳摸向了燭陰所在之處。可誰知江流還沒落腳,整個宮殿突然一片漆黑。江流的聲音帶着幾分委屈傳來,“哥哥,你看,他又閉眼了!”
突然,一簇火猛地扔來,那火直直扔向了一只正欲偷襲的瘿相。江流舒了口氣,他繼而挑了挑眉,一片耀眼的紅色火光下,他遙遙望着葭菼,“救命之恩,哥哥要我怎麽報啊?”
葭菼愣了愣,身旁的瘿相再次襲來,葭菼已然陷入纏鬥,無暇顧及。
江流湊着火光,堪堪向燭陰的祭臺望去,只見燭陰石像早已蕩然無存。他扯了扯唇,“燭陰,跑了。”
葭菼聞言,三下兩下解決了身旁幾個瘿相,“快走,這裏可不是久待之處。”
葭菼下意識捏了一個符扔了出去,火符點燃,整個宮殿瞬間映出一絲妖冶的紅。
火光明滅間,葭菼竟有一絲恍惚,他好似在火光間看到了,那披頭散發的湖妖擡眸,沖他詭異一笑。
葭菼微微一愣,心頭猛地一緊。可還未及細細思量,葭菼忽得覺得手腕一緊,左手已然被人攥住,“哥哥,快走,這宮殿要塌了!”
葭菼這才反應過來,只聽水流聲轟然而來,起初微弱,繼而震耳欲聾。這座困住湖妖的宮殿不知被施了什麽法術,似乎因為燭陰的離開,一切法術都失效坍塌了。
湖水從四面八方湧入,葭菼與江流對視一眼,兩人奮力向外游去。
“道長…”
葭菼聽到了身後微弱的聲音,只見那胖漁民張張口,似乎想喊出“道長,救我”,但是連連嗆了幾口水。葭菼心道不妙,慌忙轉身拽住了漁民。這漁民突然雙眼猛睜,雙腿用力蹬住葭菼的肩膀,借着葭菼這股勁兒迅速往湖面竄去。
葭菼絲毫沒有防備,被蹬得直直向後栽去。不留神兒一開口,湖水入喉,又嗆又鹹,葭菼失衡,雙臂慌亂地打起了擺子。
腰間忽地傳來一股力量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葭菼慌忙伸手亂抓一通,順着腰間這根救命稻草攀上了這人的身子。掙紮間,氣息紊亂,葭菼再次連嗆了兩口湖水,心道不妙。
葭菼只覺下巴一痛,似乎被人捏緊了。緊接着,一張俊美容顏倏忽湊近,葭菼雙眸猛睜,只見那人嘴角扯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兩片輕柔薄軟的唇瓣覆上,繼而唇齒被人生硬撬開,渡過來了幾口氣。葭菼瞪大眼睛望向那人,沒想到那人也正盯着自己。
兩唇分開之隙,唇瓣被柔軟濕潤的舌尖輕輕一舔,葭菼只覺腦袋轟然炸開,臉頰一瞬紅到了耳根。葭菼定了定心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緊貼着江流身子,碧潭深水之間,這人面容清冷,眸眼內的晦暗難明。
葭菼感覺江流仍舊盯着自己,不由尴尬地移開了視線。
江流倏忽湊近,葭菼一瞬後撤,驚懼的擡起了頭。一片水光裏,只見江流惡作劇地笑了笑,他指了指上方,似乎在說,“該上去了,哥哥。”
葭菼只覺被江流一撐,兩人緩緩打着旋飄出了水面。葭菼仰頭大口吸了幾口氣,水滴沿着烏黑發絲、修長脖頸緩緩滴落。
葭菼只聽身旁傳來意味深長的一聲,轉頭望去,只見江流挑了挑眉,葭菼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青色薄衫已然全部透濕。葭菼睨了那人一眼,只聽那人輕咳一聲,突然湊近,嗓音喑啞低沉,“哥哥,別誘惑我。”
葭菼登時滿臉漲紅,生氣地爬上了岸。
身後倏忽傳來一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