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禁區

第3章 “哥哥這樣都能撞牆，讓江流怎麽放心得下啊？”

“哥哥這樣都能撞牆，讓江流怎麽放心得下啊？”

白衣少年挑挑眉，“哥哥，有湖妖哎…”

葭菼一臉“湖妖怎麽了？你以為我會蠢到相信你在害怕嗎”的表情。

漁民突然噗通跪地，“桃源村的詛咒…都是桃源村那詛咒啊！放過我，放過我吧，湖妖大人！”

他連磕了三個響頭，可下一秒，只聽轟隆巨響，整個溶洞開始動蕩，溶洞上空盤旋着女人詭異輕笑。洞頂石塊晃動兩下猝然砸落，那手執魚籽的漁民雙目圓睜，一臉驚愕，甚至還未及張口呼出一聲“救命”，便直挺挺噴出了一口鮮血，被永遠埋在了洞中。

“老馬！”

未及反應，葭菼只覺一陣陰冷緩緩爬上脊背，一道身影飛速閃過，幾個漁民似乎也有所察覺，驚懼地對望着，“快跑！”不知是誰在黑暗中喊了一聲，衆人齊齊退回了紅珠寶殿。

可這殿內俨然已經變了一幅模樣。方才還是晦暗的宮殿，此時竟四下通明猶如白晝。葭菼蹙了蹙眉，心道，這可是湖底，哪裏來的光線？

副殿中央原本安放着一座人面蛇神周身暗紅的神像。此刻令人悚然發虛的是，這神像的眼睛瞪得極大，似乎正死死盯住這群不速之客。

未及看個仔細，葭菼只覺整個副殿倏忽一暗。他下意識伸手扶牆，卻只感覺觸上了一方柔軟。葭菼太陽穴突地一跳，心道“我不會…”正待他顫抖着想要将左手從那處溫暖移開之時，卻被人驀地捉緊手腕，“怎麽，哥哥，摸完就想跑啊？”

葭菼腦袋轟得一炸。

面紅耳赤間，葭菼聽見其中一位漁民傳來輕聲細語，“怎……怎麽回事？怎麽總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

下一瞬，四人只聽黑暗中似乎傳出一聲野獸的低吼，還未及反應，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腳底的地板竟不見了，四人直直下墜。

---------

待四人再次緩過神來，已然處于一處密室，葭菼手中燃起了一簇微小火舌，漆黑之間，一張死人臉！

“啊”，葭菼輕呼出聲，驚懼間只覺自己的腰腹被人輕輕一攬，離那死屍遠了幾分。四周好似是一處灰色石板雕砌而成的狹窄的暗道，葭菼不由唏噓，“這什麽地方？”

只聽身旁那人故意拉長聲音輕嘆，“別人都是跟着自家哥哥吃香喝辣，我呢…要跟着我家哥哥下海捉妖開棺…”

葭菼白了他一眼。可誰知那白衣少年居然變本加厲，“不過，既然我家哥哥美色當頭，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我就跟過來了…”

“小兄弟，你在瞎說什麽？”葭菼一時氣急，直接伸手掐滅了手中火舌。

身後細筷子輕聲嗚咽，“道長，咱這是在哪啊？您倒是想想辦法，這湖妖是想做什麽？”

未及葭菼回話，只聽得身側白衣少年一邊細細查看這甬道，一邊漫不經心嗤笑一聲，“不是湖妖，這是燭陰。”

“燭陰？”兩個漁民皆跳了起來，大吃一驚，“燭陰又是何方神聖？”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燭陰啊，就是個人面蛇身周身鮮紅的怪物，專愛…”他故意頓了頓，眯着眼睛道，“專愛吃滿身魚腥味兒的打漁人。”

兩位漁民吓得連連後退。

葭菼白了白衣少年一眼，“少聽他聳人聽聞，燭陰是位山神。傳聞他有通靈天地的禀賦，睜眼時天地通明，歸于白晝，閉眼時一片漆黑，歸于深夜。”葭菼眉毛一挑，“他确實是人面蛇身，難道…”葭菼一頓，“方才那神像，就是他的？”

白衣少年眨眨眼，一副“我和我家哥哥就是心有靈犀”的表情，“方才我見那神像人面蛇身心裏已經猜到八成。不過燭陰貴為山神，居然意外現身在此，倒是出乎意料。”

葭菼一瞬凝了臉色，“如此說來，方才白晝黑夜都是燭陰故意所為，恐怕來者不善。”

兩人話沒說完，只聽身邊的細筷子已經着急打斷，“我說兩位爺，咱就別管來者善不善了，這都被人整這裏來了，這來者還能善？有這功夫，咱們趕緊想想對策吧。”

說罷，細筷子一臉期待地望向白衣少年，只見少年漫不經心地聳聳肩，“對策啊，我可沒有…”他努了努嘴，“你去問我家哥哥…”

細筷子轉向葭菼，葭菼一臉板正，擺了擺手。

登時，細筷子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葭菼沉吟片刻，“不過所幸現在我們也沒遇到什麽直接的威脅。權且看下這甬道到底有何機關再說不遲。”

雖說細筷子滿臉的不情願，但見葭菼和白衣少年已經順着甬道往深處走去，猶豫半晌，還是決心追上他們，“等等我！等等我啊！”

不知過了多久，四人只覺走到腳底發麻，竟也不見出口。

“我說兩位大爺，咱們要不回頭走吧？這都啥時候了，也沒見到頭兒。”

細筷子一屁股坐到原地，“我可走不動了，要走你們走好了。”

葭菼見狀，略一沉吟，“那你們先原地休息，我前去查探一下，如若有出路，我再回來接上你們。”剛邁腳出去，葭菼只覺胳膊被人一扯，“哥哥單獨行動麽？”

葭菼驀地一怔，愣了下才再次擡步向前，“嗯，你放心”。

方才四人一同前行，說說笑笑不覺可怕，可現在獨身一人，四下皆是漆黑，甬道內太過安靜，安靜得能清晰聽見自己失序的心跳和淩亂的腳步。一股細細密密的涼意緩緩爬上葭菼脊背。他猛地回頭，将手中微弱的火舌向後挪了挪，試圖照亮身後那片黑暗，可饒是如此也只能看到半米距離。葭菼喉嚨一緊。

突然，一陣雜亂的聲音由遠及近迅速襲來，葭菼一慌，“誰？”

而緊接着，他的心再次一沉。細細分辨，這聲音竟不像從身後傳出，而是像是從自己腳下傳出！甬道一片漆黑，他的腳步也愈發淩亂起來，半晌，葭菼實在心如擂鼓，猝然跑了起來。

可剛跑幾步，只見前方不遠處，竟有影影綽綽的黑影。葭菼腳步猛地剎住，他輕手輕腳弓起身子，緩緩湊近了幾分。

那看起來，像是個人影。突然，那團黑影動了起來。

葭菼一滞，難道…難以置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葭菼快步向前，只見那團黑影不過就是白衣少年和兩位漁民映在牆壁的影像。葭菼重重舒了口氣，不過緊接着他呆立原地，怎麽可能回到原地呢？！！

“哥哥？”

葭菼一瞬恍惚，只聽一聲輕喚。

白衣少年和兩位漁民原本正等葭菼回來。大家似乎都沒有料到葭菼會從身後出現，“你怎麽會從這邊…”

“見鬼了”，細筷子一拍腦袋。

葭菼望着他們，沉了沉聲，“我懷疑我們是在繞圈，方才路上我似乎還聽到了聲音…”

“繞圈？！那就是說這裏根本沒有出路咯？”細筷子越急越慌，“那我們趕緊回到最初掉下來的地方，看怎麽爬回去吧。”

半晌，白衣少年聲音微沉，“那你還記得咱們是從哪裏被丢下來的嗎？”

衆人面面相觑。

不過白衣少年似乎壓根沒放在心上，他上前攬了攬葭菼，“哥哥，方才我一直在後悔，不該放你一人…”

光線晦暗裏，葭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又不好意思全然拒絕人家的好意，只得往後挪了幾分，“小兄弟，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沒事。”

葭菼稍稍挪遠一點，再挪遠點，再……腦袋清脆地撞上了身後石板。

四目相對間，少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一邊笑一邊靠得極近，葭菼清晰看到，少年的睫毛正随着他的笑微微打顫，“哥哥連這樣都能撞牆，還讓江流怎麽放心得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