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
第二日，弟子們分為三撥，喬裝成普通人，去集市巡邏。
随身攜帶靈器，難免會打草驚蛇。因此，所有弟子通通将靈器化小藏在袖中。
待衆弟子正要出門的時候，有人輕輕地挽過謝喬的手。
謝喬一愣，擡眸卻見戚清窈噙着一絲淡笑，對她道，“師姐，這次我們兩人一起，好嗎？”
她的動作熟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的感情有多好。
謝喬發現了一絲古怪。
前世外出歷練，淩昭钰總與戚清窈形影不離。可這一次，戚清窈身邊卻未見她的好師弟的身影。
不少弟子目光怪異，暗戳戳地瞥了謝喬一眼。
前世，這種場景發生了無數遍，謝喬自然能讀懂衆弟子此刻的憤恨心情。
無非就是，謝喬修為低下，心思狹隘，歹毒陰狠，與清窈師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戚清窈好心待她，卻換來謝喬的恩将仇報。如此糟糕的一個人，配不上清窈師妹的一片好心。
謝喬只是輕笑不語，讓人猜不出她到底是拒絕還是同意。
“師姐，你在聊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少年眉目精致，膚白若雪，手中捏着一把銀劍，一副溫良模樣。可在他面向謝喬的時候，她卻能直白地覺察少年的惡意。
謝喬不知想起了什麽，忽地輕笑出聲。
這人是怕她會繼續陷害戚清窈嗎？
“淩師弟，你不一起去嗎？”白丁香襦裙的少女眨了眨眼，杏眼黑白分明，似乎格外疑惑。
這人之前不還是一副兇惡态度，告誡她收起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不要陷害戚清窈嗎？
他怎麽不跟着戚清窈，将人看得牢牢的
呵，可千萬別給她這種陰暗小人可乘之機。
淩昭钰沒想到，她的臉皮會這麽厚，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挑釁。
他眸色冰冷，“怎麽不去？我可不能給某些人得逞的機會。”
謝喬很是贊賞，點了點頭，“那就好。”
淩昭钰見她裝傻充愣，心中頓生無名烈火。少年黑眸淬冰，笑意森寒，不達眼底。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肯服軟，現場的氣勢也變得低沉。
戚清窈愣了一下，随機輕笑出聲，“喬喬師姐，他不能去。”
謝喬不明白為什麽，“？”
“無晦師弟本就內傷嚴重，昨日又在谷中扯到傷口，當下身體不适。所以，我向林師兄請示過，無晦師弟可以先待在客棧內休憩，留意周圍動靜。”戚清窈聲音輕柔，笑容無害柔憐。
“師姐，為什麽不讓我去？”淩昭钰語調焦灼。
許是無可奈何，他在戚清窈面前，竟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師姐，你不允許我去，難道，你又要讓她坑害你嗎？”
謝喬嘴角抽了抽，淩昭钰對她的偏見，好像還蠻大的呢。
“無晦！住嘴，不要亂說！”戚清窈白淨的臉上盈滿了寒霜，“喬喬師姐待我很好，你不能诋毀她。”
少年也動了怒，狠狠地剜了一眼謝喬，心中暗道，謝喬是什麽貨色，師姐難道還不清楚嗎？
“喬喬師姐，無晦師弟只是一句氣話，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戚清窈蹙眉，夾在淩昭钰和謝喬中間，令她很是為難。
淩昭钰對她的誤會，并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謝喬不想過多糾結。
“淩師弟，對我有防備，不跟着，會放心嗎？”謝喬看向冷漠的少年，問道。
“師姐，多謝你的好意，但是，無晦師弟不會.......”戚清窈失笑，好心替淩昭钰婉拒。
就在同一時刻，少年清冷的嗓音響起，“謝師姐邀請我，我自然要去。”
清俊少年皮笑肉不笑，眼底毫無溫度。
謝喬：……呵呵，果然還是不放心她。
*
巡視街市，比預想中的更加麻煩，人員來往複雜，巷道彎繞曲折。
“清窈師妹，你的劍重嗎？不如，我來幫你拿？”尤乘風劍戚清窈柔弱的模樣，不禁關切問道。
“......尤師兄，這是我的佩劍。從小到大一直攜帶，怎麽會嫌它重呢？”戚清窈被他沒頭腦的話逗笑了，笑容淺淺，就像一朵徐徐綻放的梨花。
“哈哈......清窈師妹......我糊塗了。”尤乘風見她笑了，臉色漲紅，不好意思地捂着腦袋。
他不敢直視戚清窈含笑的雙眸，只是将頭垂得低低的，這副模樣，比情窦初開的少女還要羞上幾分。
謝喬見狀，不禁捂臉。
這個尤師兄，平時看着還挺靠譜，怎麽如今笑得傻乎乎的，一副不值錢的模樣？
兩人有說有笑，眨眼功夫便走到了三十步之外。
而最應該跟着戚清窈的少年卻遲遲不動。
謝喬忍不住為他着急，好心提醒他，“清窈師妹走遠了，你不跟着？”
這是淩昭钰第一次離開戚清窈，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少年眸色黑沉沉，擡眸冷冷望向罪魁禍首，“謝喬，你覺得，我最需要盯着的是誰？”
謝喬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為何要盯着她？
不過，淩昭钰說的也對。
前世，無論淩昭钰盯得再緊，總會被她這個陰暗小人找到機會。
她現在是淩昭钰眼中的可疑人員。
只要她時刻不離開淩昭钰的視線，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坑害戚清窈。
這難道不意味着戚清窈是安全的嗎？
即便他要對付的人是自己，謝喬也忍不住稱贊他的思慮深遠。
“丹浮長老的桃花鳜魚不是全被你吃完了嗎？怎麽成效甚微？”淩昭钰瞥了她一眼，皺眉望着她，似乎很是不解。
謝喬臉色爆紅，丹浮這個碎嘴子，年紀大了連嘴巴也管不住，怎麽到處亂說？
她可是為他洗了半個月的劍呢！
半響，她氣得笑出聲，自以為兇狠地瞪了淩昭钰一眼，“算你狠！”
一雙清澈杏眸充滿羞怒，白玉般的臉頰透着緋色。整個人就像一只炸毛的小貓，沒有什麽威懾力。
淩昭钰并沒有被她吓到，只是譏諷地勾了勾嘴角，徑直向前走，不再理會她。
*
兩人繼續在集市上逛了一個時辰，快将整個小鎮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仍沒有查到一絲痕跡。
太平鎮雖是一個不出名的小鎮，可白日裏的集市很是熱鬧。人來人往，沿街小販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
各種小物件琳琅滿目，謝喬快要移不開眼睛。
謝喬生性好玩，喜好新鮮。
盡管林修檀利用下山的機會，總會給她捎回各種各樣的新奇物什，諸如糖葫蘆、蜜餞，或是尋常親侄女家的漂亮衣服，胭脂水粉。
對于謝喬的要求，林修檀總是有求必應，從未虧待過她。
可是，她也未曾下山痛快玩過幾次，心中難免遺憾。
重生一個月，她并沒出過靈虛門。
當下，她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可要認真地逛一逛。
“你要做什麽？”淩昭钰煞風景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們還有要緊事。”
“既然是出來趕集市，我們總要裝裝樣子嘛。”謝喬不以為然，“你見過有哪個人逛了一個時辰，手裏卻是空蕩蕩的”
兩手空空，這樣才會引人懷疑好嗎？
“何況我們已經回走了三趟，說不準，有人已經将我們記熟了呢。”
當然要趁機買些東西僞裝一番。
淩昭钰：.....
似乎覺得她的話略微有點道理，淩昭钰無法反駁，不再催促她。
胭脂攤，十步之外，淩昭钰無聊地盯着謝喬挑選胭脂。
可是一柱香過去，謝喬仍在猶豫，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
淩昭钰的耐心所剩無幾，少女歡快地向攤主詢問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九秋風露，萬紫千紅，玉棠映春，冷梅點雪，丹桂攏月，千峰翠色……
這些東西，顯然不在淩昭钰的認知範圍之內。
少年清冷的眸中染上了一絲惑色，整個人茫然無措地立在謝喬身後。
不過是胭脂而已，怎麽會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名字
真的不會搞混嗎？
胭脂水粉，各式各樣，猶如走馬燈，在淩昭钰眼前一閃而過，只留下了模糊的光影。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名字對應的胭脂，謝喬和小販便讨論起了下一個。
淩昭钰腦殼隐隐作痛。
終于，他聽不下去了。
少年面色陰寒，由內而外散發一股冰冷之氣。
謝喬怎麽如此磨磨蹭蹭
難不成一刻鐘的功夫，還挑不好胭脂嗎？
“太俗。”
“過豔。”
“一般。”
“不好看。”
“這個也差勁。”
無論謝喬拿起哪一個，淩昭钰都在身後銳利點評。
總之，沒有一個他滿意的。
不光是攤主臉色一冷，謝喬也心情不悅。
“淩師弟，我挑姑娘家的胭脂，關你什麽事情”謝喬不是那種一點就着的暴脾氣，不會輕易發火。此刻，她卻被他弄得略微惱火，她轉身，冷笑，“難不成你也想要”
一個大男人，竟然對她指手畫腳，難道他比自己還熟悉這些
不過是故意搗亂罷了，以為她看不出來嗎？
淩昭钰臉色一黑，扯了扯唇，漆黑的眸裏盡是複雜，“你的品味太差，我好心給你提建議，你反倒嫌棄了”
她品味差
一個從不用胭脂的大男人，有什麽資格指責她品味差
“……你想要哪個，直接告訴我，不必如此拐彎抹角。”謝喬被他氣笑，白了他一眼，“男子又不是不能敷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什麽意思”淩昭钰沒想到會被謝喬誤解，大為惱火。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沉星，昳麗的臉上滿是陰郁。
他氣不過，與她争辯，“我要親侄女家的胭脂做什麽你将我當成什麽了”
他是變态嗎？
“那誰知道呢？”謝喬慫了聳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你得問問你自己，萬一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呢”
這人上輩子弑殺恩師，殺人無數，攪得修真界血雨腥風，是當之無愧的變态!
“白送給我都不要。”淩昭钰咬牙切齒，語氣陰冷，臉上籠了一層陰雲。
“……一邊待着去。”謝喬才不管他怎麽想，直接無視了他，“自己一竅不通，還非要添亂。”
淩昭钰陰恻恻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少女背影歡快，全然将他當成了空氣。
他表情冷戾到了極致，眸光幽暗一片，像是裹了一層終年化不開的冰。
待到謝喬挑選了幾個相中的胭脂，付好了錢，她回過頭，少年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