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盟友關系
盟友關系
艾雷斯一家的事情，就是貝拉太太的主意，據她所知，得病的夫人和小孩都是治不好的，硬拖着也沒法，她給艾雷斯一家編了個“死了女主人就可以治好孩子”的故事，誘導女主人自殺，推動男主人與其妹妹在一起。
兩人若能生下健康的孩子，這家族就還有救。
某種程度上說，貝拉太太的打算是長遠有利的。
愛情魔藥騙一騙小女孩，希格諾還能當個樂子聽，可這種打算涉及到了人命，希格諾笑不出來了。
“那之後，該怎麽圓謊？”希格諾還是追問下去。
“我看那家裏的妹妹什麽都不懂，只是看着孩子恢複過來，一味聽我的，想着那屍體處理一下，用阿什頓的魔氣保其不腐，裝模作樣表現出點厲害樣子，之後弄過來給阿什頓當晚餐就好。”貝拉太太說道。
希格諾越聽越心驚。
貝拉太太的打算天衣無縫，出發點也不能說是壞的，本來先夫人就活不長了，這一死，讓出了艾雷斯家裏不多的財富，哪怕孩子救不活，未來那新結合的夫妻倆也比之前過得好一些。
“貴族之中還有這些個事情呀。”希格諾勉強笑了一下。
“沒辦法，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都是可憐人，那孩子能活着，我便給他提供止痛藥物，也希望他能健康些。”貝拉太太嘆息道。
希格諾說不出話來。
辭別了貝拉太太，希格諾知曉了前因後果，更說不出來要趕走貝拉太太的話了。
這件事情甚至和魔物沒什麽關系，她原本使用魔氣，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屍體不腐，根本沒打算害人或者傳播魔氣，也沒用什麽一命換一命的邪術。
貝拉太太只是以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老人的角度，給這個瀕臨破産的家族選了條最好的路，瀕死者赴死，愚昧者求得希望，痛苦的少年緩解血脈的詛咒，只有無知者，因着一點不對勁，把此事告到了聖騎士團。
若是沒有艾雷斯子爵察覺到了一點屍體的不對勁，這事情原本都算不上什麽事情，也不會驚動任何人，貝拉太太依然繼續在這裏生活着，艾雷斯一家沒準能過得更好。
在貝拉太太的計劃裏，這事情本身也就扯不上聖騎士團，誰能想到艾雷斯子爵會因着看到鬼模樣的懷疑就報案聖騎士團呀。
希格諾查清楚了事情緣由，卻又不知道這結案報告該怎麽寫了。
貝拉太太給了艾雷斯家族一個選擇，先夫人和其妹妹兩人共同促成了當下的結果，艾雷斯子爵尚蒙在鼓裏，這事情說大還真不大——這件事情解決了，也無法為希格諾申請獎金。
盯着結案報告，希格諾嘆了口氣，她打算把這事情瞞下來了，現在得想辦法把話編圓了。
希格諾帶回風吟的就是一具浸泡了魔氣的屍體，這是她要解釋來路的點，前情是艾雷斯夫人被迫“自首”，查清的情況是有無形性魔物飄散——先夫人自殺，死前服用了大量琪可，導致身體魔氣四溢。
這個理由非常合理。
她在其中隐去了貝拉太太的存在，将這事情解釋成了艾雷斯夫人聽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言，然後——結案。
同時拿在希格諾手裏的，還有一個金燦燦的镯子。
這下，結案報告的草率都有了解釋，因着希格諾收受了賄賂，而導致的事情不深究，這簡直是雪弈對貴族辦事兒的常見操作。
希格諾上交結案報告之前，去敲打了一下艾雷斯夫人。
數日的打聽足以把她拖進新一輪的恐懼之中，艾雷斯夫人知曉了魔物是怎麽一回事兒，短暫的崩潰之後，心态又轉向求饒求生。
希格諾去的很快，快在艾雷斯夫人再一次聯系上貝拉太太之前，跟她說此事無解，若是能購買藥物暫緩她兒子的病情，也是能拖一時是一時。
“聖騎士團的行動不許告訴任何人，”希格諾說道，“你姐姐的屍體我們會妥善安葬的，你就當她沒有從地裏挖出來好了，以後的日子好好過，繼續走下去吧。”
艾雷斯夫人說不出來話，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所以，所以我的兒子是真的沒救了嗎？”艾雷斯夫人哭泣道。
“我很抱歉，狼人的血脈生下來就是有特殊性，不過止痛藥是管用的，希望你的兒子能擺脫痛苦。”希格諾說道。
艾雷斯夫人點頭，神色凄凄。
希格諾摸了摸那孩子的頭，希望能給予他一點祝福。
小貴族，小案子，又不涉及亂七八糟的紛争，這案子的結算很有效率。
珍妮特整理希格諾遞上來的結案報告，她負責整理案件記錄，對這種結果含糊其辭的報告，見得是相當多——但副隊長可是第一次交上來這樣的報告。
“這事情很棘手吧，第一次看副隊長查不到底的案子。”珍妮特嘀咕一句。
希格諾心情不快，沒跟她多說什麽，遞給她那個金镯子：“喏，送你了。”
“副隊長？這是送我的？”珍妮特拿着镯子一驚。
“大概能值個三十幾鎊，別賤賣讓人騙了。”希格諾提醒一句。
珍妮特是家裏姐姐，下面帶着一弟一妹，父母死得早，基本和勒恩是相似的情況。
她比較幸運，家裏在洛德森城有地方住，還有親戚照拂着，只是弟弟妹妹上學的錢需要她出，每周工資基本覆蓋，稍微碰上點事情，便捉襟見肘。
賄賂文官也是常見操作，很多人辦事的過程中收了錢，結案報告寫得太敷衍，負責整理檔案的文官看着過于離譜，是可以申請進一步查驗的。
為了避免這個麻煩，很多人在上交糊弄報告的時候，也會給文官一點好處，讓他閉嘴不提。
但能給個一鎊兩鎊就不錯了，希格諾這出手，大方得珍妮特都有點慌張。
“副隊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她興奮道。
珍妮特周圍看了看，又低聲道：“其實你不用給這麽多，以咱倆的關系，我還能給你找麻煩不成？”
希格諾攤手：“潛規則如此，你拿着吧。”
“副隊長，你真的姓布蘭特吧，就是那個傳說中超級有錢的布蘭特家族……”珍妮特還要追問。
希格諾打了個“打住”的手勢。
希格諾從來不太能看得慣這些水底下的潛規則，她能力強、性子強，少有應人之約瞞下事情的時候，講究個坦坦蕩蕩，憑着一股沖勁兒，啥都要查出真相，真犯到陛下面前她都不怕。
這次為着貝拉太太，她是破例了。
案件的查詢和偵破共耗時三天，希格諾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決定今天讓佩頓準備晚上烤羊排吃。
結果羊排沒吃上，剛到樓下，就看着費舍爾帶着伊安攔住了她的去路——尤利亞伽出了點事兒。
“不是吧，我當衆抓他一次的影響力這麽大嗎？”希格諾一驚。
費舍爾苦笑：“這事情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希格諾跟着他進了咖啡廳的後屋，“我都已經停職結束被放回去了，尤利亞伽還遇上了麻煩？他之前不是已經能出席瓦萊麗王妃的下午茶了嗎？”
“問題就出在你停職結束這件事情上，”費舍爾嘆了口氣，“這件事情有損教廷顏面，教廷希望國王給出個交代，哪怕是明面上說得過去的交代，也就是拿你開刀。”
“可是呢，你不僅沒受到任何損傷的官複原職了，再一查，你竟然和四王子有婚約，四王子最近剛回王宮，還是讨論的重點，都有人思索他會不會被內定為繼承人，結果你是他的未婚妻——”
費舍爾攤手：“這事情的麻煩點你懂吧？”
希格諾點頭，風吟副隊長可以理解為打工人，當着民衆的面抓了教廷聖使，可以往“打工人處理問題不當”上推，明面上還保持着一點體面，
但希格諾同時是王子的未婚妻，即國王絕對信任的心腹，那就是國王親自下場扇教廷的臉了，擺明了告訴衆人“我根本不把教廷當回事兒”。
希格諾的臉皺成了苦瓜：“所以，尤利亞伽再次被帶走了？”
她有點理解不了其中的關系：“不是，這點面子上的破事兒能讓作為聖使的他被連着為難兩次，這是否證明他也太沒用了，他自己都沒有點勢力保護自己嗎？”
費舍爾眼神一低：“大人他對教廷內部并不是鑽研很深，他發展的勢力大都在那之外，內部略顯空虛，也是沒辦法的。”
“不信神的神棍，活該如此。”希格諾嘟囔一句。
費舍爾眼中的擔憂更甚：“這次教廷秘密傳訊，我和他說過，可以不去，但他還是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所以呢？”希格諾攤手。
“除了你，我再想不到其他人可以幫他了，只能來找你了。”費舍爾說道。
希格諾皺眉，表現出明顯的不信任：“尤利亞伽作為教廷聖使，他能走到這個高位，能把弟弟從教廷眼皮子底下送走，你跟我說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要我去幫忙，騙鬼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費舍爾說道，“最關心大人的教皇不在，無人護着他，他素日裏樹敵衆多，這時候都挑這機會，落井下石。”
“那他混得也太慘了吧，”希格諾攤手，“我不覺得他沒有應對這事情的能力。”
費舍爾嘆息，注視着希格諾，伊安跟他相處得很熟了，這時候飛得很自由，他站在費舍爾肩膀上，支持他的決定。
“有奶便是娘的家夥。”希格諾摸了摸伊安的頭。
“好吧，這件事畢竟因我而起，”希格諾嘆息道，“我去教廷走一遭是了。”
費舍爾點頭：“副隊長，請你一定記住，現在，你和聖使大人是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