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勤任務
外勤任務
希格諾知會了警署一聲，那幾人便被放出來了。
直屬國王的聖騎士團是洛德森城內權限最高的機構，與警署不存在隸屬關系，但有什麽事關魔物的難辦案子，警署時需要向聖騎士團求助的，他們的等級高半級。
“我們想盡辦法都撈不出來的人，這位貴族小姐就這樣輕松地做到了？”
這徹底驚了費舍爾，第二天見希格諾的時候，費舍爾的态度稱得上謙卑。
“我們正缺少一位像布蘭特小姐這樣的合作者，我們的見面堪稱命定的緣分。”費舍爾提供的地址是城中心的繁華街道，這裏開了洛德森城內最大的琪可商店。
“老大一定會為你的到來感到開心，這邊請。”
希格諾今天換下了之前的長褲襯衣，換上了一身很典型的貴族女性裝扮，長裙禮帽，手中月汀扇緩緩扇動，穿出了幾分溫婉的味道。
至于效果——早上出門時，珍妮特還以為是隊裏來了新人，熱情地拍她的肩膀，說她可以作為前輩，給新人引路。
“副隊長？怎麽是你？”看到希格諾正臉的時候，珍妮特還吃了一驚，“我就說你這麽好的底子，随便打扮一下都漂亮，我的天，你是要去參加王子的選妃嗎？”
“別鬧，去查案的，”希格諾又查了一日的資料，“我猜那背後之人大概率是個摻和生意場的貴族，這樣的裝扮比較容易讓人放松戒備。”
案件還在調查，希格諾不方便說太多，珍妮特知道工作手冊第一條就是保密條款，沒多追問，只是繞着希格諾看，對她穿裙子的樣子啧啧贊嘆着，都不舍得放她出門。
希格諾在她把風吟的其他人吸引過來之前，出了門。
“布蘭特女士比我想象中還要美麗。”費舍爾口中的“老大”向希格諾開口。
“傑拉德·盧易斯，随意稱呼。”那人開口自我介紹道。
眼前之人和希格諾想象中有出入，比她想象得年輕，也更健壯些，看着胳膊上的肌肉，像是幹過體力活兒的。
盡管他穿着打扮都在往貴族方向上靠攏，但還是很容易看出此人暴發戶的本質——他手指上戴的和手杖上鑲嵌的十幾顆鑽石快把希格諾的眼睛閃花了。
“布蘭特女士在看什麽？”傑拉德開口道。
“感覺，傑拉德先生和我想的不一樣，我以為把生意做得這麽大的人，會是一個中年紳士，沒想到這麽年輕。”希格諾微笑出聲。
“多謝女士誇獎，我在這裏替我手底下那幾個被放出來的人，再次向你表示感激。”傑拉德說道。
“你可得謝謝我，這事情費了我不少功夫呢，昨天一下午我見了七八個人。”希格諾說道。
“所以，我們的賭約算達成了吧。”
傑拉德眼神一低，略顯猶豫。
“我能把人放出來，你向我交代全部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是為我們之後的合作着想。”希格諾給了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我能冒昧問一下，希格諾小姐成婚了嗎？”傑拉德看着希格諾的目光是審視。
希格諾攤手，實話實說道：“我的未婚夫今年十三。”
“這樣啊，”傑拉德擺手，示意費舍爾退下，“我有私事想和布蘭特小姐談一下。”
費舍爾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下。
“布蘭特小姐怎麽會定下一份年齡差距這樣大的婚事？”傑拉德問道。
“家族安排，我父親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婚書，宣布訂婚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樁婚事，我也對此很苦惱。”希格諾說道。
“我為布蘭特小姐的遭遇感到悲傷。”傑拉德說道。
希格諾攤手：“我也很讨厭那個膽小鬼未婚夫，他只會成為我的阻礙——我本也不缺地位，相比起來，還是實打實的財富更能讓我動心。”
傑拉德的笑意越深。
“你不是貴族。”希格諾開口戳了傑拉德的肺管子。
傑拉德呼吸一滞，又随即驕傲道：“現在的我擁有龐大的財富，距離貴族，只差一個機會，婚姻會是我最好的機會。”
這個時代，貴族沒落，商人崛起，能賺到大錢的商人，無數貴族求着聯姻，若是願意把財富獻給皇室，直接得到賜封也很常見。
“我确實認識幾個有貴族爵位卻瀕臨破産的家族，需要我為傑拉德先生介紹一下嗎？”希格諾說道。
“布蘭特小姐何必裝傻，你看我把費舍爾支出去了，應該能猜到我想談的私事吧。”傑拉德的眼神落在希格諾身上，“比起家族聯姻嫁給一個小男孩，希格諾小姐是否考慮尋求……”
傑拉德思索一下，沒想到形容自己的合适的詞，便往後一仰，炫耀似的晃了一下手杖，順手往嘴裏扔了一塊琪可。
其态度不言而喻。
“我确實并不滿意那份婚約，”希格諾說着話鋒一轉，“不過我們還是先來談正事吧，有關琪可的生意，我真的很好奇這東西的來歷。”
“好，先來說生意事，”傑拉德上下看了眼希格諾，有些得意的樣子，“琪可只生長于卡蒙特一帶，事實上，也只生長于一處，一處山洞之內。”
“會生長在山洞之內的植物？”希格諾覺得有些奇怪。
“我對希格諾小姐無盡坦誠，便實話告訴你，那不是什麽植物，也絕對不是動物，更像是——某種礦藏。”傑拉德說道。
希格諾聽着傑拉德的表述，那是傑拉德在山上開采巨石的時候，偶然和工友發現的一個洞穴，他開采了一塊，卻發現那不是黃金也不是鑽石，質地很奇特，嘗試一下，泡水非常美味。
“之後，我就一直在回味那個味道，之後多次去取琪可，直到了欲罷不能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這其中的妙用。”傑拉德露出滿意的神色。
“不僅可以我們自己享用，還可以拿出來售賣，靠着次數翻倍的價格，賣出大價錢！”
“傑拉德先生之前是個巨石工人？”希格諾捕捉到了重點。
傑拉德愣了一下，他接觸過的很多貴族，都曾因出身而看不起他。
卻見希格諾露出了笑意：“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傑拉德眼睛一亮。
“一個普通人，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靠着琪可，成為了富裕的商人，這是多麽勵志的故事啊，國王陛下都很希望有你這樣的臣子。”希格諾露出贊揚的神情。
“布蘭特小姐竟然是這麽想的？”傑拉德表現出驚喜。
“比起屍位素餐的貴族，我更敬佩能靠自己努力白手起家的人。”希格諾說道。
這樣的誇獎對傑拉德來說非常受用，他對希格諾更添好感。
贊美沖昏了傑拉德的頭腦，他沒注意到希格諾口中的語言——那“一年”時間，希格諾怎麽知道琪可出現在市面上只有短短一年？
因為她翻了外地上報的卷宗，找到了最早一批的琪可銷售，在來之前已經摸清楚的大概的情況。
包括這位傑拉德先生的性格以及近期訴求。
他來到洛德森城，就是為了尋求貴族的聯姻。
傑拉德看着眼前溫婉的女孩，只覺得天大的餡餅砸在他頭上了——尋到了特殊的至寶，由此發家致富，現在有個貴族小姐對自己表現出好感，他已經不再是一個賣力氣的巨石工人，很快就要成為貴族了。
傑拉德有些太興奮了，不由得開口邀請道：“要不小姐跟我去卡蒙特走一趟，看看那處的礦産，我願在那裏向你求婚，以我琪可礦脈的名義起誓愛你。”
希格諾一怔，這個大話好像大過頭了。
她給自己扯出來的身份，有些太優渥了，尤其是貴族小姐的身份，對于傑拉德這樣暴富而想要尋求地位躍遷的人來說，急不可耐。
她留了個心眼，能把生意做到很大的人，不該是這般輕易透露底牌的人。
傑拉德沒想太多，只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他看着眼前女孩長裙長發的模樣，心動瞬間，這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我……還是希望先談生意上的事情，”希格諾說道，“去卡蒙特看一下是個不錯的主意，我願意去跟你探查一二。”
傑拉德雙手握拳，一個勁兒地點頭：“我正好後日要回去，那就帶着希格諾小姐一起！”
希格諾點頭，調查意外地順利。
雪弈聖騎士團工作手冊第五條有寫，調查案件可以單獨行動，離城出外勤則至少兩人合作，希格諾準備喊上珍妮特，假扮自己的女仆一起去調查。
“什麽？珍妮特有任務？她負責整理卷宗和接洽工作，為什麽會被派出去？”希格諾接到消息，略顯疑惑。
“因為最近王宮中任務很多呀，四王子回宮，以及教廷要派人過來，土澤那邊因着宮宴的失誤罰掉了好幾個，人手不夠，就把珍妮特抽調過去了。”格魯斯說道。
“也行吧，這不是戰鬥性的外勤，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希格諾說道。
“別，手冊還是要遵守的，不然出了亂子全記你頭上——這樣，隊裏新上來個實習生，還在考核期，這任務不難，你帶着他，正好考核一下他的水平。”格魯斯遞給希格諾一份檔案。
“查案保密也是手冊須知，珍妮特之外的人我都不放心。”希格諾翻了一下那人的資料。
“帶着吧，新人不是個膽氣大的，不會打擾你辦案。”格魯斯說道。
希格諾點頭應了。
“埃米利奧·澤維爾，報道！”年輕人向希格諾問好。
“還真是實習生，今年剛畢業。”希格諾看着眼前之人，點了點頭。
雪弈的“新人”一般有兩類，一類是洛德森城魔法學院剛畢業的小年輕，另一類是因表現優異從地方調任來洛德森城的，埃米利奧屬于前者，還在實習考核期。
“行吧，跟我來出任務，記住了，不該問的別問。”希格諾說道。
埃米利奧點頭：“好的，副隊長，我一定遵守聖騎士團工作手冊。”
“你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一個貴族小姐的侍從，跟在我身側，輔助我的工作，切忌動手，知道嗎？”希格諾提醒道。
“這是我在風吟的第一個外勤任務，我一定會努力的！”埃米利奧給自己打氣，“我一定會成為哥哥那樣優秀的魔法師！”
希格諾輕嘆了一口氣。
她自己出任務，基本沒出過亂子，可這帶着個實習生，她反倒心裏沒底了，希望是不要出什麽岔子的好。
“副隊，我會惡補檔案記錄的。”埃米利奧說道。
“從現在開始，對我的稱呼變成‘大小姐’。”希格諾說道。
“是，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