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到嫁妝
拿到嫁妝
本傑明對扣獎金的事情感到懊惱，希格諾卻還在思索，最近洛德森主城的無形性魔物确實多得不像話。
魔物由魔氣感染而成，分為植物性魔物、動物性魔物、非生命體魔物和無形性魔物四大類，無形性魔物接近魔氣本身，容易受周圍的影響，感染或消散，本該是最少見的，最近卻頻頻出現。
真的多到了不正常的水平。
這都鬧到王宮之內了。
“土澤這一次，必須把那些酒類的前因後果查清楚，魔物是混在那其中的，這沒準跟最近城內多發的無形性魔物侵入有關。”希格諾說道。
“是！”本傑明應道。
希格諾作為風吟副隊長，級別在本傑明之上，下達指令他需要聽從。
“不過這魔鷹還真是厲害，歷來這種近乎魔氣本身的魔物最是棘手，不易抓捕、不易儲存，馴化魔物之後吞噬魔物，還真是很方便。”本傑明看了眼伊安。
“我運氣比較好，從小養的鷹在魔物的侵襲中被感染，卻活了下來，成了魔物，但依然聽我的話。”希格諾說道。
“只有魔物才能吞噬魔物。”本傑明點頭道。
他們在王宮門口散了。
夜黑風高，宴會早早散場，冷白的月色撒下凄冷的光輝，伊安伏在她肩頭睡着了。
下班了的風吟副隊長走在街上，正在往自己住處走去。
希格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在回憶本傑明最後那句話——只有魔物才能吞噬魔物。
普通人即使誤食，反應也是難受後吐出來，只有魔物本身可以将其吞噬，并煉化成自己的力量。
希格諾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腹部的蠕動——她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魔物。
魔氣能感染動植物，也能感染人，使人成為魔者或魔女，但越是智商高的存在越是有意識對抗魔氣，大多在意識的抗争中走向瘋癫和死亡。
希格諾比較特別，她不是被魔氣感染的人，她來自魔女的腹部，從一個胚胎開始，接受着魔氣的滋養長大。
她不知母親是以怎樣的毅力撐過了與魔氣的對抗，在生下自己十年後忍住不瘋，直到她十歲的時候才表現出端倪，被發現魔氣感染之後，關進了閣樓。
母親最後的抗争，便是在布蘭特家族察覺之前，把她送去了洛德森城，布蘭特家族都以為母親是在瘋癫爆發前幾個月感染的魔氣，沒人知道，十歲的長女，也是魔女。
希格諾十歲離家，那之後，她就沒有家了。
她寄宿在洛德森城的布蘭特家族旁系的家裏，那家人以為這個嫡系大小姐被送到洛德森城是因着受重視，對她殷勤備至，只有希格諾自己知道，她已經是棄子了。
她早晚會離開家族，甚至，這個姓氏都會被剝奪。
希格諾在心裏抹除了自己貴族的定位，排斥一切社交場，她本也不屬于那裏。
她十二歲的時候表現出了對抗魔物的天賦，一路考進雪弈，成了風吟最年輕的女騎士，并在二十不到的年紀，當上了最年輕的副隊長。
在雪弈內部都是一段神話。
伊安的存在幫她隐瞞了身份，別人即使感受到她身上的魔氣，也只會以為是魔鷹帶的，希格諾成了隐藏在除魔之處的魔女。
這就是所謂的“大隐隐于市”吧。
希格諾回到自己的風吟宿舍，又收到了新的信件，來自布蘭特家族，标注是“嫁妝”。
那信封很沉，裏面是地契和房契。
看得出來，布蘭特公爵很想把作為長女的她打發着嫁出去，最好這輩子都別再回封地，把布蘭特家族在洛德森城的財産都告知并送給了希格諾，總共有三處房産和郊區的兩座莊園。
難怪瓦萊麗王妃頂着希格諾的罵名也開口請婚，布蘭特家族那不是一般地闊綽，這五張紙，随便拎出來一張便夠一家人吃一輩子了，現在都給了希格諾。
希格諾對那老登的印象好了一點，畢竟誰都喜歡給自己送錢的人。
她收到房契地契的第二天就有律師上門，他自稱哈羅德·斯皮爾斯。
希格諾本以為是布蘭特公爵委任，不料他自稱是從布蘭特港遠道而來，是布蘭特家族專屬的特聘律師，他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布蘭特家族的法律委任人。
“那真是麻煩你了。”希格諾開口讓人進來了。
哈羅德進門，左右看了看風吟的宿舍，看這一室一廳一衛的裝潢，不由得說道：“大小姐出門在外，過得很……樸素。”
在哈羅德眼裏，這裏真的是樸素過了頭，一件“多餘”的東西都沒有，沒有藝術品和裝飾的挂畫，所有的東西都能一眼找到其實用之處，幹淨簡潔，顯得空間大了不少。
“風吟副隊長的标配宿舍，讓您見笑了。”希格諾不冷不熱道。
“哎，我來處理一下那房契地契的法律分配問題，這裏一份協議，說明這‘嫁妝’都是給大小姐本人的，與你未來的夫婿無關，包括全部收益歸屬于你。”哈羅德說道。
“在這裏簽字。”
希格諾不急着簽字，細細地看着條例，微微點頭。
那位近十年沒見的老登——不，她親愛的父親，對她還是很好的，說是把地契送給她了，就是徹底交到了希格諾的手上，已經跟布蘭特家族劃清界限了。
“有點口渴，你這裏有飲水嗎？”哈羅德問道。
“有水，我去給你倒。”希格諾站起身來去接水，順便拿了幾包速溶的咖啡和果茶，放在桌子上，示意哈羅德自取。
“大小姐過得真是太苦了，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我回頭和老爺說一聲，給你派過來個女仆。”哈羅德說道。
“不用，我習慣一個人住。”希格諾把水和速溶條推到了哈羅德面前。
哈羅德端過水，從包裏翻出一塊方糖形狀的東西，放進了水裏。
“那是……”希格諾注意到哈羅德的動作。
“哦，這是外面買的洛德森城特産，叫‘琪可’來着，适配于大部分飲品，無色無味，放在水裏都好喝，我昨天才接觸，現在已經愛不釋手了。”哈羅德說道。
“沒聽說過。”希格諾在這裏待了十年，都不知道有這麽個“特産”。
希格諾看着轉讓協議沒問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份協議，讓她在寫“布蘭特”這個姓氏的時候，更情願了一些。
“哦，昨天購買的琪可只剩下一塊了，大小姐這裏有嗎？”哈羅德問道。
“那是新流行的東西？我沒太打聽過。”希格諾說道。
她的生活都樸素過了頭。
“大小姐，我提醒你一下，莊園自給自足，能往上收稅，房子的地契上幫着一些雜工的賣身契，是要給他們發工資的。”哈羅德說道。
“那正好，可以用莊園的稅收支付房子的工資，是夠的吧？”希格諾說道。
“當然綽綽有餘，兩座莊園平均每座一年能拿六萬鎊……”哈羅德說道。
1鎊是100便士。
周工資只有三鎊十便士的希格諾卡了一下，她沒想到這莊園這麽賺錢！
這時的她，面對巨額財富砸在頭上，還有點眩暈感。
“不過，莊園是以季節收稅的，現在剛是春天，要等到半年後才能收稅，不過房子傭人的工資是按周支付的，這筆錢，大小姐得自己準備。”哈羅德說道。
希格諾接過了哈羅德的開支明細，一棟小樓标配的是三個傭人，兩處居所各标配一個傭人，各自的工資有高有低，加起來一共是六鎊八十便士。
“我沒有這麽多錢……不住的話，能把人辭退嗎？”希格諾看得直咂嘴。
“我建議不要，”哈羅德說道，“沒有人打理的房子很容易變成流浪漢的居所，小樓至少要三個人才有趕走流浪漢的能力，一旦解聘，你的房子可能就不屬于你了。”
眼下的情況，已經是布蘭特家族維持自身資産的最低支出了。
好消息，莊園能進賬一大筆。
壞消息，莊園進賬之前，她可能就要因為房産而破産了。
“哈羅德先生，你能為我提供借款嗎？”希格諾開口問了，“你能知道的，我有償還借款的能力。”
哈羅德笑了：“那可不行，這也是老爺留給你的考驗，看你能不能守住這筆錢。”
他站起身向外走：“祝你好運，大小姐，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搬離這個過于樸素的宿舍，搬到某一處房屋裏。”
希格諾點頭：“我是該挑時間去看看，不過不是現在，我還有案件，閑下來再考慮吧。”
希格諾滿心想的都是錢，這個無形性魔物的案件鬧得很大，獎金會比較豐厚，她需要拿到這筆錢。
事實上，布蘭特家族來這一趟之前，希格諾從來沒有缺過錢，風吟副隊長的收入相當可觀，還有執行任務之後的獎金，她也沒什麽花錢的愛好，只是養伊安比較費錢，到現在大概有三十多鎊的儲蓄。
這能支付一段時間的人員工資支出，但距離莊園稅收還有半年、26個周的時間，明顯是不夠的。
拿到了家族預支的嫁妝，卻即将陷入欠錢的窘境，希格諾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伊安醒了，通靈性的鳥在宿舍裏不用拴着，他蹦蹦跳跳地起來，往杯子裏啄了幾口水。
“杯子裏已經沒水了，不用啄。”希格諾找水壺再給伊安倒。
卻見伊安摁着那個空杯子杠上了，就要用那個杯子喝。
那是哈羅德用過并留下的杯子。
“這杯子有什麽特別嗎？”希格諾拿起來，聞了聞。
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最起碼希格諾一個魔女的鼻子沒聞到。
這個杯子和其他杯子也沒什麽不同，唯一的不同是……哈羅德往裏面放的一塊方糖狀的“琪可”。
伊安是魔物，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杯子表現出興趣。
“城裏進來流行的東西，适配大部分飲品？”希格諾眨了眨眼睛，“難道和這個有關？”
水裏會放琪可，酒裏呢？
“伊安，在家待好，我出去執行調查任務。”
伊安撲棱着翅膀飛向她，停在了希格諾的肩膀上。
希格諾示意他下來，大白天帶這只鷹出門，絕對遭圍觀。
她一般出門時，會放伊安出去玩玩，但伊安今天的狀況顯得很暴躁，希格諾怕他飛出去找事兒，沒敢打開窗戶。
“別啊，在家等我就好。”
伊安扭動翅膀，撲棱了她一身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