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燈會
第三十八章 燈會
“手怎麽這樣涼,外頭很冷吧,讓你坐馬車非不肯。”楚越兩只手握緊邢立那只冰涼的手,來回搓了搓,想要搓出溫度來。
邢立會心一笑,“我的身體一直都是如此,光這手搓可沒什麽用。”邢立湊近壞笑道:“你晚上得認真給我暖一暖。”
楚越臉嗖地紅了,“你現在每日都想什麽亂七八糟。”
“有嗎?”邢立委屈道:“你都不想要我嗎?”
楚越拉着邢立就走,懶得跟他油腔滑調,這人現在臉皮厚的很。
富寧街這一片向來熱鬧,今日火紅一片,歡聲笑語不絕于耳,有錢的商販輪流放起了煙火,五彩缤紛在空中綻放,處于擁擠人群中的楚越停下腳步,擡頭想起了邢立那日為他放的煙火。
“邢立,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楚越仰着面容問一旁的邢立,那日邢立的話他是聽到的。
邢立一愣,道:“我忘記了。”
楚越吃驚,“是不知道還是忘記了?”
自己的生辰怎麽會不記得。
邢立無所謂道:“那些都如同前塵往事,已經記不太清了。”
楚越想邢立的童年到底是怎樣的灰暗,以至于和誰都不願意再提。
身邊的人流忽然湧動起來,楚越被周邊奔跑的人群推攘,“小心!”邢立一把把人拉進懷裏。
“猜燈謎了,猜燈謎了!”
“快去,猜中了有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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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都朝着面前的舞臺湧,那上面也沒有表演,倒是擺了許多紅色燈籠,舞臺上有很多包裝好的獎品。
“我們也去看看?”楚越也很喜歡猜燈謎。
邢立牽着楚越順着人群朝舞臺去。
臺上的掌櫃手持一把折扇,待人都湧了上來,看着臺下皚皚人群,他才一揮扇子,開口道:“咱們今日的燈會是由富寧街的幾位老板合力舉辦的,獎品非常誘人,當然了難度也相對較大。”
“大了才有意思,那都有什麽獎勵呀!”
“是啊,別像去年一樣,一人一包米,打發要飯的。”
“就是!”
能在這猜燈謎的多半是讀書人,去年老板發的都是大米,豆子,胭脂,珠釵之類的,這些文人騷客嗤之以鼻,去年那場燈會被噴的一無是處。其實也不怪這些舉辦商是真的沒錢,近幾年來大魏天災人禍較多,國庫的赈災銀子不夠,那最終都只能從這些商人手裏出,商人們大出血,自然不願意再掏錢在這些附庸風雅的燈會上。
“那不會,”掌櫃的道:“今年的老板們可是出了大價錢!擡上來!”
身後的夥計,把各種獎品擡了上來。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掌櫃的拿過臺上的扇子,小心翼翼第展開來看,“這上面是唐寅大師的真跡!這上面可是有印章的,可辨真僞。”
底下一片嘩然,上來就是大手筆。
“想不到這麽大手筆。”楚越感嘆,“唐寅大師的書法可是大魏數一數二的。”
“我看寫的不怎麽樣?沒你寫的好看。”邢立不以為意。
擠在人群裏,這樣讨罵的話一說出口,楚越立馬想擡手遮住自己的臉,不然口水要噴到二人臉上了,果然,那些崇拜唐寅的讀書人,開始了口誅筆伐。
“呦!這麽大口氣,要不要給你一張紙,寫寫看,能不能夠到唐大師的項背。”
“這樣狂傲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以為他是端慧太子呢,唐大師可就只服過太子殿下!”
“真是自不量力,哪來的宵小之輩。”
楚越擡着臂上的大氅,擋着臉,免得口水噴到臉上,沒幾句話,耳朵清淨了,楚越放下手臂,只見邢立陰鸷地看着這些罵他們的人。
有人認出了邢立,偷偷說了句,“這是皇城司的邢大人!”
于是四下突然就安靜了。
掌櫃的才介紹第一件貴重物品,就因為邢立而被打亂,他看着邢立,立刻下來,恭敬道:“邢大人也在這呢,趕緊上座,底下吵鬧,不是您這樣的貴人站的地。”
邢立看了眼楚越,道:“不必,你招呼你的,我們就喜歡站在這。”
底下忽然就沒了熱鬧的氣氛,這還玩什麽?邢立想了想,道:“今日沒有邢立,你們該玩的玩,改罵的罵。”
随後邢立把手裏的佩劍扔給掌櫃,“這把劍也是價格不菲,今日本将軍作為獎勵送給這些謎友。”
“原來邢大人也喜歡猜燈謎,”掌櫃的抱着邢立扔過來的佩劍,吓得半死,還以為邢立要發火了。
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也與他們有共同樂趣,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從開始的畏懼,到引以為豪,邢立在他們心裏的形象也溫暖了不少。
掌櫃的抱着劍走到臺上,又繼續介紹了不少寶貝,有古玩字畫,玉佩珠寶。
燈謎開始,掌櫃的搖着扇子,緩緩道:“這第一輪的燈謎很簡單,當然相應的獎勵也簡單,寶華寺開光的護身符一枚。”
介紹完,掌櫃開始了燈謎,“一馬飲盡池中水,打一字。”
楚越一笑,邢立也猜到了,與楚越相視一眼,皆笑而不語。
“馳,疾馳而過的馳。”一人搶先道。
“答對了,”掌櫃揮手,“送上護身符,見公子書生模樣,遙祝公子來年高中。”
“下一題,不怕身上髒,牆角把身藏,出來走一走,地面光有光,打一物品。”
掌櫃話音剛落,一個郎朗女聲道:“笤帚!”
蘭姑笑的相當燦爛,剛來就碰到一個會的燈謎,那哪能給別人機會,舉着手跳起來嚷道。
邢立和楚越聞聲望去,由于他們兩個在正前方,蘭姑已經擠到他們身邊,伸手問掌櫃的要禮品。
看到蘭姑那一刻,如在夢裏,楚越眼角已經濕潤。邢立呆愣了片刻,喃喃道:“蘭姑?”
蘭姑一身錦衣綢緞,打扮的像個京城貴婦,不過這行為舉止還是在迷谷的蘭姑,跟個農家潑婦似的。
蘭姑轉身,擡頭看邢立,沒有一絲驚訝,“十三?你怎麽在這?”又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楚越,笑的更開心了,“小越越!你們兩個出來玩,把我丢到一邊太過分了吧!”
蘭姑張口就是小越越,沒有因為他的容貌改變而不認識他,楚越聽着蘭姑的聲音抱住她,這個瘋瘋癫癫的女人現在還好好的,真好。
蘭姑被抱得一愣,不過她非常開心,拍了怕楚越的後背,“我不怪你們就是了,怎麽還撒嬌了呢。”
“蘭姑,你怎麽會在這?”邢立擡頭四處張望,由于他身量較高,一眼便看見人群外楚奕和柳十三帶着其他人在尋找什麽,很顯然在找蘭姑。
“我出來玩呀,十三和越越看着我不讓我走,我就偷偷跑了。”蘭姑伸手接過掌櫃送她的護身符,
蘭姑說話颠三倒四,楚越和邢立早就習慣了,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楚越想着楚奕和柳十三應該就在附近,忽然感覺有一雙手在自己的腰間扒拉着,楚越低頭,蘭姑正在将護身符系在他腰上。動作井條有序,楚越垂眸,一時失神,蘭姑像母親一樣動作細膩地為楚越系好護身護符。
直起身,狠狠地拍了拍楚越臂膀,“這些年你去哪了?都不來看我。”
“你也是!”蘭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邢立。“你們兩個太無情了!把老婆子丢在山谷裏,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邢立低下頭,楚越死後,他已然心死,沒有什麽事情,也沒有什麽人是他放不下的,他就是這樣無情的一個人。
周圍的熱鬧似乎與這三人無關,蘭姑覺得兩個人無趣,擺擺手不理他們兩個,接着聽掌櫃的報燈謎。
這時楚奕和柳十三擠了進來。楚奕一把扯過蘭姑,把人從人群中拉了出來,蘭姑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剩下三人身形微動,想要去扶。
人已經被拉走了,他們幾人也從裏面擠了出來。
蘭姑踉跄兩步站穩,楚奕火氣沖天,“一眨眼功夫就跑沒影了,你知道我和十三有多着急?”
“咦!越越你怎麽這麽兇啊!”蘭姑掙開楚奕的束縛,往楚越身邊躲,“你太兇了,還是小越越人好。”
蘭姑拉着楚越的胳膊,“我不要和你回去了,從今以後我就和小越越,十三住一起。”
一旁的柳十三見蘭姑神志不清,無聲地嘆了口氣。楚奕氣結,“蘭姑,你腦子又壞了是不是?誰是柳十三?他是嗎?”楚奕指着邢立,道:“他不過是個兇手,殺了我哥的兇手。”
“不是的!”楚越道。
楚奕不懈地看了一眼楚越,眼神蔑視,道:“蘭姑,你看清楚了,這個人不是我哥!他不過是邢立的玩意而已。”
“他是小越越,”蘭姑倔強說,“他是你哥!”
楚越嘴巴微張,想不到蘭姑只見他一面就能認出他。
楚奕攥着拳頭,骨節吱吱作響,一字一字道:“把蘭姑帶回去!”
十三無法,上前去拉蘭姑,
“我不走!”蘭姑抱着楚越不肯放手,“我要和小越越在一起。”
楚越也拉着蘭姑的手不讓他走,邢立一掌将柳十三彈開。
“邢立!你敢!”楚奕怒極。
“有何不敢?”邢立乜了一眼楚奕道:“今日除非蘭姑要跟你們回去,否則就只能跟我們走了!”
兩方就這樣争執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