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梅三姑娘
第三十七章 梅三姑娘
長信侯府的榮耀在皇後這裏無法延續,長信侯表面上不參與黨争,其實早就與庸王暗度陳倉。
如果真的是這樣,楚越面色劃過一絲難過,原來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于紳只是個開始,将來要面對的還有更多,有趙筠,有梅家。友情,情親都在這場紛争裏。
真的是毫無人性!
……
自長青寺被炸之後,庸王便稱病不出,早朝也不去上了,楚廉同樣也告病在家,整個調查始末庸王府無一人參與,楚廉明白,他這次弄巧成拙,原本是想毒死無憂子害楚奕一把,不想楚奕自己憋了大招,最後兩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最終還是楚廉比較吃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帝這下要懷疑他們庸王府不忠。
楚正庸的病半真半假,一半是裝的,一半是被楚奕吓得。
通過這件事情,楚廉認為楚奕并無意儲君,他只是來找皇帝報仇的。
他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楚奕因為邢立壞了他的好事,所有計劃功虧一篑。柳十三帶着蘭姑還沒出城就回來了,埋伏在城外的私兵也都撤了。
邢立這次是真的把楚奕惹惱了,也開始想方設法地要邢立速死。
庸王府的既然都病了,他成安王世子如果不病一場顯得怪不合适的,于是楚奕也稱病在家。
自打楚奕來了上京,太後一直給他安排各種場合的活動,還特意指派了老師教他如何治國平天下,搞得好像他是太子一樣。
這幾日太後也消停了,朝堂難得一次如此平靜,平時嚷着立儲的官員也都緘口不言,深怕與長青寺一案扯上關系。
成安王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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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姑哼着歌,手舞足蹈地在夥房裏捯饬,他們一家子好久沒有這麽聚在一起了。
整個府就蘭姑是個例外,其他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蘭姑擺了一桌子菜,沖着房頂大喊一聲,“吃飯了!”
柳溪探出一直腦袋,口水都要下來了,接連跳躍,翻過幾個房頂,來到楚奕的院子,此時柳十三正在院落裏給楚奕梳發,楚奕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享受着這場陽光浴。
“吃飯了!”柳溪學着蘭姑也大吼一聲。
楚奕雙眸睜開,如無數刺刀,捅向柳溪。柳溪縮了縮脖子,識趣地跳到了其他院子裏去了。
楚奕對吃飯提不起一點興趣,來上京時計劃了那麽久,居然就這麽被邢立給毀了,越想越恨,這一天他等了七年!
柳十三看出楚越滿腔恨意,但他不能開口說話,又不善于肢體表達,通常只是靜靜地看着楚奕,很奇怪的是楚奕每次都能通過他淺色的瞳孔,明白他的心中所思。
柳十三放下手中的牛角梳,兩手覆在楚奕的雙肩,身體從他身後慢慢靠近,直到将下巴放在楚奕的肩頭,柳十三動作很溫柔,他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安慰楚奕。
楚奕臉頰向柳十三蹭了蹭,兩人面容貼合,楚奕側眸看十三,難得露出一個沒有殺氣而是滿含溫柔的笑意,他道:“那日讓你走,你怎麽不走?知不知道一旦暴露了有多危險!”
十三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他不怕危險,越危險他越想和楚奕待在一起。
楚奕是他看着長大的,從一個男孩長成一個男人,這一路的成長他看在眼裏,柳十三心疼楚奕,因為楚奕和他一樣孤獨,他們內心都極其地悲觀。
當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楚奕和柳十三都覺得自己不是那麽孤單的,
“吃飯去吧,”楚奕拍了拍柳十三的手背,從躺椅上起身,及腰的烏發潑墨似的鋪在後背,紫色衣袍映出他高貴的氣質,他緩緩轉身對柳十三道:“再不走,蘭姑就要罵我們了。”
柳十三點點頭,乖巧地跟在楚奕身後。
蘭姑擺滿一桌子菜肴,柳寒和柳溪已經坐在桌前咽口水,不得不說蘭姑的手藝是真的沒話可說,色香味俱全。
柳溪年級小,看着紅潤光澤的紅燒肉,餘光瞥了一眼蘭姑,蘭姑正在門前張望等着柳十三和楚亦。柳溪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手裏撚了一塊肉,以最快的速度丢進嘴裏。
蘭姑正巧回頭,柳溪鼓鼓的腮幫一動也不敢動。柳寒一旁憋着笑,看着柳溪這孩子偷吃。
蘭姑眉毛一豎,大步走到桌前,吼道:“小溪,你又偷吃!”
柳溪撥浪鼓似的搖頭,發出否定的聲音,嘴巴鼓的像小金魚。兩只無辜的大眼睛瞅着蘭姑。
蘭姑可不是那麽好騙的,擡手上前就要去摳柳溪的嘴巴,“你把嘴巴張開,人贓俱獲看你怎麽狡辯!你兩個哥哥還沒到就偷吃,沒規矩!”
“我錯了!”柳溪忙逃離飯桌往門外跑,嘴裏含糊道。張嘴瞬間,口水滴溜下來。
蘭姑追在身後,柳寒看到這兩個活寶你追我趕,沉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張着嘴在那哈哈大笑。
楚奕和柳十三剛穿過走廊,柳溪兩手油乎乎,口水在嘴角拉的老長,就這麽撲了上來,眼看就要撲在楚奕身上,蘭姑在後面不知什麽時候抄起一個雞毛撣子在後面追,邊追邊罵着:“今天要動家法。”
楚奕毛發瞬間豎起,他讨厭別人的觸碰,除了楚越和柳十三,楚奕幾乎不與人有肢體接觸,每次進宮見太後,太後都要拉着他的手聊半天,楚越十分嫌棄還得表現出祖孫情深。
楚奕擡腳就要踹開柳溪,擡腳瞬間柳十三忽然在他身前擋住了柳溪,還好楚奕收腳快,不然連柳十三一起被一腳踢飛。
柳溪口水,油污糊了柳十三一身,白色錦緞長袍被柳溪染成了醬色。
追了一路,柳溪也沒舍得把紅燒肉給吐了,撲在柳十三懷裏,三下五除二把一整口紅燒肉給吞咽了下去,
“十三救我!”柳溪邊抹嘴,邊躲到十三身後,“蘭姑要打我!”
“就是要打你!”說蘭姑,蘭姑已經扛着雞毛撣子追了上來,“十三你別管,這小子沒規矩,要好好揍一頓才行。”
蘭姑的雞毛撣子在十三的身側劃來劃去,柳溪巧妙躲在十三身後就是不出去,十三把人護在身後,一直給蘭姑賠笑。
楚奕早已躲到了一邊,眼前聒噪的要命,楚奕冷着臉覺得真煩躁,“能不能消停會!再鬧都滾回蒼冥山。”
吵鬧聲立即停了下來,楚奕沒趣地瞪了一眼,“趕緊吃飯。”
楚奕擡腳離開,後面的人停止了打鬧跟在後面。
飯桌上,人人都低着頭吃飯,一句話也沒有,蘭姑翻了翻眼皮,“啪!”飯碗被重重放下,發出抗議的聲音,楚奕,十三,柳寒,柳溪齊齊擡頭。
“我要出去玩,”蘭姑決絕說。
衆人又齊齊看向楚奕,楚奕不動聲色說:“随你。”
衆人不可置信,楚奕眼眸未擡,“聽說今夜有燈會,來上京城這麽久還沒有出去看看。”
楚奕雖然年紀不大,在世子府可是當家人,在這裏所有人都要聽他的,柳寒雖然年紀最長,但是他追随楚奕之後,一直把楚奕當成主子,他蒼冥山想要入士,告別江湖。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楚奕。
對楚奕有救命之恩,加之柳十三與楚奕的關系雖然大家沒有明說,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柳十三和楚奕的關系不是一般的知己好友,這二人将彼此都系在心尖上,這一點柳寒心裏再清楚不過,因此他蒼冥山毫無保留的支持楚奕。
日子一久,蒼冥山就是楚奕的另一個家,在坐的也成了他外表嫌棄,內心十分在意的家人。
長青寺一案過去也有一段時間,皇城司大獄裏涉案人員,該判的判,該放的放。邢立因為監察不利被罰了一年俸祿,朝廷都等着看邢立被降職,或者被下獄。楚越倒是不慌不忙,因為他太了解皇帝,皇帝此時最是缺乏信任和安全感的時候,這時候邢立非但沒有失寵反而更受皇帝信任,楚越雖沒有問邢立,可大致也能猜到一些,邢立肯定是告訴了皇帝他守株待兔,自己一把火點了長青寺。
至于原因,邢立應該是有意無意地往庸王府靠,所以皇帝才那麽潦草地結了案。
楚奕和邢立一樣,被停俸一年。
今日的燈會比以往熱鬧,年關将過,除舊迎新的氛圍愈發隆重。
今夜,楚越特意去了一趟于府,梅三姑娘在家憂思成疾,梅府上下都焦灼不安,于紳被判了來年秋後問斬,楚越雖然跟梅三姑娘偷偷說明,人在皇城司,他一定會将人弄出來。梅三姑娘還是心神不寧。
梅三姑娘見自己弟弟來了,久未下床的她,特意下床送楚越出府,楚越見她面上并無擔憂,可見她如此憔悴,也知道她是裝的,為了不讓父母兄弟姐妹擔憂。
梅三姑娘挽着楚越胳膊将人送到府門外,邢立在府門外負手而立,聽聞身後的動靜,緩緩轉過身來,梅三姑娘向邢立微拂一禮,邢立略微點頭示意。
望着梅三姑娘轉身回府的背影,楚越面露擔憂,“她再這麽憔悴下去可怎麽辦?”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邢立也看着梅三姑娘落寞的身影,沒有絲毫情緒道:“剩下的我們也無能為力。”
“走吧。”邢立握住楚越的手,“今日有燈會,富寧街很是熱鬧,我帶你去看看。”
邢立的身體一直都很寒涼,也只有在情動時才會像個正常人的溫度,楚越雪白大氅下的手溫暖地像個小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