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後與蕙貴妃
第三十六章 皇後與蕙貴妃
“如今我只想救于紳的性命。”楚越将卷軸放在桌上,思緒還在快速運轉,到底怎麽樣才能救于紳。
邢立早猜到楚越不會袖手旁觀,沒有他,楚越可怎麽辦?邢立無奈搖搖頭。
“我知道你要說我是婦人之仁。”楚越見邢立搖頭,他明白邢立所想。
邢立道:“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我以前覺得悲天憫人是極具諷刺的詞,只有懦弱的人才會悲天憫人,強者只看結果,只會平衡得失。可直到遇到你,我才發現強者才應該有悲天憫人的心,這樣的人真的很有魅力。”
楚越聽到“魅力”一詞,不由地害羞,“你現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以前我怎麽沒看出來?”
邢立貼近楚越,撒嬌似地道:“以前阿越也沒給我機會呀。”
“阿……越?”楚越把自己的名字輕聲讀了一遍,已經很久沒人這麽親昵叫他了。
“我能這麽叫你嗎?”邢立忐忑問。
楚越點頭:“我很喜歡。”
邢立放松一笑,又親昵地喊了一聲,“阿……越。”
楚越抿唇笑而不語,眼底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阿越不要擔心,”邢立似乎已經掌握大局,他道:“離秋後斬首還早着呢,到時就說于紳提前暴斃,吃些假死藥,将人弄出來,從此以後遠離朝堂是非,反正他也不是當官這塊料,留下來遲早還是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楚越不想他連這些都想到了,他可是邢立啊,冷酷無情的邢立,想不到也會想到這些。
“幹嘛這麽看我?”邢立見楚越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也是為我的阿越着想,并非是什麽良心發現。”
“嗯,那我便替梅家和于家謝過邢大人了。”楚越起身給邢立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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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立很是受用,傲嬌地仰着下巴,這一揖是楚越對他的表揚,當然要開心地收下。
“那現在是不是可以查查無憂子到底是怎麽死的?”邢立道:“我真的很好奇。”
“無憂子的屍身在哪?”楚越也很想知道。
邢立起身來扶楚越,“停屍房,咱們再去看看。”
楚越這麽被扶起來,倒像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人,“我哪有這麽虛弱,還需要你扶我?”
邢立不以為意道:“要不是怕你不高興,我還想抱着你呢。”
楚越:“……”
那還是由他扶着吧。
……
停屍房裏停了不少屍體,當下是寒冬季節,這些屍體并沒有腐爛。
邢立帶着楚越來得正巧,再晚一步無憂子的屍體就要被運走。
在門口兩人剛好遇到搬屍人在搬運屍體。
邢立坐在椅子上,靜的可怕,那雙黑眸裏深不可測。
那停屍房的領頭是個花甲之年的老頭,花白胡子,此時跪在邢立下方,身後還跪着兩個搬屍的夥計。
“邢,邢大人,下官以為上頭已經結了案子,而且,而且無憂子道長是逍遙觀的觀主,這些日子逍遙觀的道士一直在催着要屍體,下官想着既然已經結案,且這屍體已經快十來天了,再不處理了就要發臭了!”
花胡子老頭,結結巴巴地解釋一番,好像也能說通,他自己也安心不少。
可邢立目光冷滞,周圍的空氣快被他凍結了,窒息感傳遍場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再說一句話。
自始至終邢立也沒有說一句。
花胡子老頭,渾身顫抖,最終敗在了這無聲的壓迫之中,他兩腿一軟,差點跪躺在邢立面前,邢立翹着二郎腿,一直盯着面前的老頭,可眼中沒有任何人。
“下官該死不該擅自做主,請大人饒命!”
領頭語言悲戚,如臨死前的恐懼。
“我在等你給我想要的答案啊。”邢立壓下身來,那居高臨下地身體緩緩貼近,如同一座大山壓下,花胡子領頭身子伏在地上,身體抽搐,道:“是那些道士給了我許多銀兩,我想着屍體反正沒用了,就還給他們,還能掙些銀子。”
邢立一遍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向椅子後靠去,道:“老楊啊,你在這停屍房幹了所少年了?”
領頭不可思議地擡頭,對上邢立的眼睛又低了下去,他沒想到邢立知道他姓什麽,還知道同僚都喚他老楊。
“下官在這停屍房已經幹了十五個年頭。”老楊顫聲道。
“可惜了,”邢立惋惜道。
老楊瞬間如墜閻羅,顫顫巍巍地爬起身,兩手抱住邢立的牛皮靴,拼命地求饒,邢立擡腳将人踢開。
屋外進來兩名皇城司的兵士,把老楊拖了出去,任由地上的人怎麽求饒。
那兩名擡屍人早已吓得沒了骨頭,松散地趴在地上,邢立并沒有處置這兩人,他只需要殺雞儆猴。
皇城司只能由他邢立說的算,底下的任何小動作都是不被允許的。
在邢立這裏從來沒有法外開恩這一說,壞了他立的規矩,就是與他作對,那麽後果就是要自己負責。
楚越站在邢立一旁,并沒有為老楊說話,因為他是贊同邢立的,仁心不适合用在皇城司,身處那個位置邢立想要有絕對的話語權就必須狠,楚越很欣賞邢立這一點。
處理了老楊,仵作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為邢立和楚越領路。
繞過幾個走廊,
無憂子的屍體又被送回了停屍房。
仵作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無憂子的屍體僵硬地躺在床上,已經屍斑盡顯,
“邢大人,梅大人,這便是無憂子的屍體。”仵作把手中的工具箱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這具身體他已經驗了幾次,這一次還是準備将之前的流程再走一遍,可當他在仔細看一遍這具屍身的口鼻時明顯發覺出異常。
“這是……”楚越已經提前發覺端倪。
“中毒!”邢立道。
仵作吃驚不已,這确實很像中毒跡象,他趕緊跪下,就差對天發誓,道:“下官之前兩次驗屍都沒有出現中毒跡象,為何今日這屍體出現了這跡象!”
“少廢話!是不是中毒一驗便知。”邢立道。
仵作忙不疊地起身,打開工具箱,抽出裏面細長的銀針,楚越自小暈針,心底非常害怕這樣細長的東西。
一根細長的針就這麽毫無防備地橫在楚越眼前,楚越心口一攪,臉色煞白,邢立火速地用身體擋住楚越的目光。
楚越身形一晃,邢立兩手按在他的雙臂,楚越這才定住身體,快速調節急促的呼吸。
仵作不知發生了什麽,緊接着用銀針插入屍身裏,片刻又緩緩拔了出來,銀針變黑,确實中毒無疑。
仵作遲疑片刻,忙道:“大人,下官知道這是什麽毒了,這是南疆的一種毒,名叫無影,中毒者前七日并不表現出任何中毒跡象,七日後所有的症狀都會在身體裏表現出來。”
楚越低着眼眸不敢去看那仵作手裏的針,邢立回頭,眯着眼睛打量眼前這跟通黑的銀針。
……
從停屍房裏出來,楚越臉色逐漸恢複過來,他忽然輕笑。邢立不解道:“怎麽了?”
“原來你是這麽認識我的,”楚越停下腳步,“你是因為我恐懼銀針所以在國子監認出了我,對嗎?”
邢立點頭。
“原來你還記得。”
楚越記得當年在世子府,邢立負責看守他,宮裏的太醫來為他施針,楚越就表現出那麽一次,邢立竟然就記在了心裏。
“不曾忘。”邢立道。
楚越看着眼前的美男子如此深情的眼神,很想上前親上一口,可惜這裏是皇城司,不能太放蕩,于是他只能忍住,言歸正傳道:“無影又名七日散,此毒服下起碼要幾個時辰才能發作,無憂子是半夜被發現的,也就是說無憂子在白日裏就被下了毒。”
邢立靜靜地聽着楚越分析,兩手背在身後,他道:“那就不可能是太後所為,多半是庸王一黨,這也不難猜,庸王怎麽可能沒有動作?”
畢竟這麽好的機會,看來這一次的祭祀大典還真是各懷鬼胎,兩方都不是省油的燈,幸好邢立置之死地而後生,親自将長青寺點了。
現在看來,只有這樣後果是最可控的。
“可無憂子的飯菜都是長青寺內準備的,”邢立一只手摩挲着下唇,楚越看的思緒都跑到九霄雲外了,邢立自顧自地蹙眉道:“一切都在我的監視下,不可能有人會在夥食上下毒。”
“阿越,你說……”邢立側首問楚越,見楚越癡癡地看着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四目相對,楚越從失神中清醒,道:“那就得看半日前都有誰接觸過無憂子。”
邢立壞笑一聲,斂了得意的表情,道:“姚涼,太後,皇後,蕙貴妃那日都見過無憂子,除這些外只剩一些下人。”
楚越:“太後不會殺無憂子,姚涼更不會,那只剩下皇後和蕙貴妃。”
“你懷疑皇後和蕙貴妃?”邢立面露疑色。
楚越沉默不語,他也不是懷疑,只是目前只有這兩人最可疑。
“往後留意這兩位深宮貴人吧。”楚越低聲道。
“想不到後宮還有庸王一黨?”邢立似乎很有興致,如同看到獵物一般,“這一次狐貍尾巴漏出來了,再想縮回去就難了。”
蕙貴妃母族沒有背景,一個地方縣丞的女兒,因選秀入宮,出生與皇後是雲泥之別,蕙貴妃如今沒有家族背景,也沒有子嗣。皇後的嫌疑倒是更大了。
想到皇後,楚越便想到了趙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