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端慧太子
第四章 端慧太子
只聽趙筠朗朗上口,“本公子與端慧太子自幼便是好友。”
此話一出臺下發出一陣羨慕的聲音,趙筠衣着不凡,在這上京遍地都是勳貴,對于趙筠的話,底下聽衆沒有絲毫懷疑。
楚越差點瞠目結舌,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想不到不僅能與相差十歲的梅靈澤成為摯友,還能與七歲幼童成忘年交?他腦子裏真的全部都是漿糊嗎!
“當年咱們在國子監上學,端慧太子可是連祭酒大人都不吝誇贊的學生,他當年在陛下講學時,即興發揮出的一篇《山河賦》如今不僅在國子監的書本上,更是在學堂和私塾裏。”趙筠下巴快翹到天上去了,傲嬌道:“而且!本公子的家中還收藏着阿越送我的真跡。”
楚越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或者真的腦子有了問題,這趙筠說的不是他嗎?怎麽和太子有什麽關系?
被趙筠這麽一拱,底下都沸騰起來了。紛紛議論着那幅真跡現在值多少錢,還有不少認出趙筠的身份在私下竊竊私語。
楚越站在人群外側,湊到一旁的小夥身邊,“這位小哥,他說的是誰?是太子嗎?”
小哥扭頭看見楚越一身白衣勝雪,衣着不凡,長相高貴,眼神立馬變得恭敬起來,笑道:“當然是太子殿下。”
楚越不解:“太子寫了《山河賦》?”
“是啊!”
楚越懷疑自己記錯了,難道《山河賦》不是他寫的?是另外一個《山河賦》。
“太子還真是個神童!”楚越不由感嘆。
小哥哀嘆一聲,“哎!可惜太子早薨,未能一睹真容。”
“……早薨?”楚越震驚,“為何會早薨?”
“聽說是五年前被景川王所殺,後陛下為了追思成安王世子,将世子追封為端慧太子入了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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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僵在原地,一雙劍眉微擰,面露複雜之色。
好半晌,楚越方才緩過來。
趙筠在激動地描繪着他與楚越當年的趣事,楚越再聽,不由地有些難為情,恨不得上前将人拉走,這哪是趣事,明明就是糗事。
鬥雞遛鳥,翻牆逛窯子這樣的事是能說的嗎!
那誇張的動作和語言,簡直是在丢人,他何曾這麽浮誇過!又何曾這麽出神入化過!
樓上那位可還聽着呢!
楚越忍不住加入身旁的議論大軍,不好意思道:“其實,成安王世子也不過是個凡人,文章沒有那麽傳神,武功也沒那麽出神入化。”
對面的大娘不樂意了,“誰還沒點愛好,我覺得翻牆逛窯子的太子殿下更誘人。”
楚越臉一紅,面對這麽狂放直白的大娘實在沒有招架之力,只能乖乖地回到桌位等趙筠牛逼吹完趕緊混蛋。
剛剛坐下,楚越正準備右手提起茶盞倒茶,霎時,心頭崩起一根弦,一把飛刀從二樓廂房破窗而出,直刺而來!楚越左手反應極快,食指與中指之間接住破空而來的飛刀。
飛刀是從邢立的廂房飛出,從飛刀的速度來看,必是邢立沒錯了!這樣霸道的攻擊力楚越想不出還有誰。
雖然不是沖着要害來的,可若是真被刺中,怎麽也得穿出個窟窿。
飛刀的破空之聲令四下頓時一片安靜,轉眼間,受到驚吓的賓客反應過來,一哄而散!
楚越對邢立的這一行為很茫然,腦中空白地直勾勾盯着那扇窗戶。
趙筠臉色煞白,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茶樓老板撒腿跑來,帶來幾名小厮,臉色漲紅,怒道:“誰這麽大膽子,敢來老子的茶樓鬧事!”
那扇窗戶被內力轟然震開,一道黑影閃過,邢立已穩穩站在楚越面前,二人只有咫尺的距離。
老板見是邢立,立馬跪下賠罪,“小人沒眼力,沒有認出大人,還請大人饒命!”
邢立不予理會,眼神陰鸷地盯着楚越,一張薄唇尤為顯得冷漠。
邢立離得太近,楚越幾乎聽到自己心髒即将破胸而出的聲音,想壓下去,越壓越烈。
“你很害怕?”邢立沒有一丁點溫度的聲音傳來,身上散發出陣陣酒香,說話時更甚。
“………”
我會怕你?楚越不服氣,暗嘆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邢立像聽到他的嫌棄似地,步伐不穩地退了了幾步,冷哼一聲,“你剛剛的反應如此敏捷,內力應當不低,否則你是接不住我的刀的。”
邢立漫不經心地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越,“這可不像是那日在比武場上的你,那日,你若有如今的表現也不至于被人打的半死。”
楚越的目光一直在邢立身上,五年時間他果然變了,雖然外表沒什麽變化,可那一身傲氣消失了,眉宇之間多了些陰郁,原本就夠淡漠的一個人了,現在不僅冷的像個冰窖,更像一條毒蛇,讓人不敢靠近。
“看來你不怕我。”
邢立與楚越四目相對,“嗖”地邢立手中劍出半鞘,劍柄朝着楚越,出鞘的劍鋒抵在楚越的脖子上,邢立玩味地拿着手中的劍橋。
“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邢立被着眼神弄的有些煩躁。
楚越立刻收回目光,道:“覺得大人長大像一位故人,因故多看了兩眼,多有得罪。”
“什麽故人?”
“斯人已逝,不願再提。”
“怎麽死的?”
“………”楚越無言以對。
邢立并不是要殺了這梅府公子,身在朝堂他還不是個嗜殺成性的人,給點教訓後覺得無趣,收了劍,晃晃悠悠地出了茶樓,夥計早已将馬牽在門口,邢立飛身上馬,一聲呼喝,那匹駿馬飛奔而去。
邢立走後,茶樓的老板這才敢顫顫巍巍起來,趙筠臉色蒼白跑到楚越身邊,“靈澤你沒受傷吧!你要是出個什麽意外,老師肯定要打死我的。”
楚越安慰道:“沒事,他就是吓唬吓唬我,我只是奇怪,他為什麽要找我的麻煩,我與他有過什麽過節嗎?”
不知為什麽,看到邢立離開的背影,楚越總覺得邢立很沉重,很孤獨。
趙筠搖頭:“咱們跟他能有什麽過節,平時見到都是繞道走,你也只是思慕他的武功,并沒有打擾過他呀,誰知道他今天抽的什麽風。”
“是仰慕!不是思慕!”楚越正色道:“你确實該多讀些書了。”
茶樓老板躬身走來,在二人面前賠禮,“二位公子見諒!”
楚越扶起老板彎下的身體,賠禮道:“老板客氣了,是我們的不是,打擾老板生意了。”
……………
趙筠與楚越出了茶樓也沒心情再玩,将楚越送回梅府後回了家。
剛進門,梅懷先便将楚越叫進了書房,先是進行了各種規勸,再恩威并施,總結就是一句話,不論怎麽樣明日要去國子監讀書了!
梅懷原本以為兒子會同他鬧上那麽一鬧,他連戒尺都偷偷藏好了,沒想到楚越爽快地答應了,這讓梅懷先很意外。
直到楚越進了自己的別院,梅懷先還在望着他離開的方向,這還是他兒子嗎?這麽聽話?
楚越深知梅懷先的脾性,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雖然他并不想去國子監讀書,這一世他是無論怎麽樣也不會再邁入朝堂,找到楚奕隐居江湖才是他的目标。
只是楚越還未想好要如何告別梅大人,占着人家兒子的身體,就這麽任意地離開,實為不妥。左思右想之下,還是先想好怎麽安撫好梅大人再離開。
深夜,楚越噩夢連連,夢裏父王母妃渾身鮮血淋淋,嘴裏喊着:“楚奕快跑啊,別回頭。”緊接着二弟三弟,還有小妹忽然橫屍在眼前。
楚越眉頭緊縮,汗珠頃刻間爆發。
畫面一幀一幀浮現在夢裏,轉眼間,又身處暗影府的地牢裏,邢立身着暗影服,帶着駭人的面具,像個索命的惡鬼!手中的長鞭一遍遍抽在身上,每一道鞭痕下都是血肉模糊,鞭繩裹着碎肉賤的到處都是。
邢立就如同地獄裏的惡鬼,這是楚越對邢立的第一印象。
也是第一次領會到了暗影府的殘忍,因為不僅如此,邢立當初冷漠命令手下人,拔掉了楚越的所有指甲。
刑房裏楚越自己的慘叫聲這麽多年仍然揮之不去,沒了手指甲,腳趾甲。自然如同一個廢人,即使皇帝後來将楚越囚禁在世子府,也沒了逃跑的能力。
這便是暗影府指揮使邢立的手段。
楚越逃出世子府之後,在柳獨的安排下逃去了迷谷。誰知迷谷的毒瘴太厲害,柳獨給的香囊也丢了,前面是毒瘴,後面是暗影衛。楚越毫不猶豫地闖進了毒瘴。
在毒瘴內,楚越運功不停逼出體內瘴氣,可還是沒能走出去,迷迷糊糊中有一男人背起了他,再次醒來時,楚越便發現自己已經眼盲。
後來在蘭姑的口中得知是柳十三救了他,可惜柳十三幼時高燒,燒成了啞巴。不過一盲一啞簡直是天作之合。
三人在迷谷度過了一段溫馨而美好的時光,誰知出了迷谷之後又遇到了一位柳十三!原來陪在楚越身邊的這位十三先生是個冒牌貨,真是暗影府的邢立!
楚越一時無法接受,出手重傷了邢立。
這中間的恩恩怨怨,在楚越的夢中被放快了無數倍,如同真真切切地又經歷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書童木青便來催着去上學,楚越拖着一雙黑黑的大眼袋,被拉去了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