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皇陵
第54章 皇陵
售票員搓着手,抄着一口濃重的口音,面對買票的游客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一個身長玉立的人走來,即使是身上穿了一件羽絨服,也并不顯得臃腫:“買一張票。”
“學生證?”女人接過學生證和身份證,以招降奇醜著稱的身份證上,是一張清麗的臉。她低過零錢和票,看着女人的背影,對着掌心哈了一口氣,學生有這麽大氣勢?
山上冷,本是寒冬臘月的天氣,白雪皚皚。宋祈寧擡頭看着滿目蒼白,伸手接住一片雪,看着雪花在掌心裏融化成一灘冰水。來到這個世界許久,因為南方的緣故,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雪了。祁國是北國,也是雪國,每當白雪飄落,她都要擔心李弗渝是否又偷偷溜出去,不加衣服,醉倒在雪裏。
滄海桑田,祁國已随着時間,淹沒在歷史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它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幻,如果不是歷代歷朝史書上清清楚楚的記載,以及時不時的當時時代出土的古董器物,大概世人只會當它是一個後人創出來的宏偉的史歌。
一統天下,合并度量衡,如此歷史意義,引得無數學者盡折腰。
無人知曉,在這蜿蜒山脈下,葬得是歷代祁國皇族。如果知道,怕是要引無數人瘋狂。有關祁國留下的財寶和傳說太多了,更不用說本身具大的文化和歷史價值。
幾千年,可以改變太多東西,宋祈寧看着山脈走向,呼出一口白氣,将手指伸出,露出夫人玉。夫人玉在白雪中顯示出微弱的亮光,她看了一眼羅盤,推算出具體位置,朝北走去。路上看雪的游客已經不見,進入未開發的自然保護區,就沒有修得整齊地道路和鐵鎖了。她抽出随身帶着的匕首,劈開荊棘和樹枝,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穿梭在山間。
夫人玉的亮光變暗,她朝着另一個方向摸過去,幾經周折,來到了一處山坡上。擡頭,自然風貌形成的岩洞挂在峭壁上,宋祈寧眼睛一亮,對着夫人玉哈了一口氣重新擦亮,包裹在絲巾中,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裏。
羅盤在此時瘋狂的轉動,這裏地下磁場的威力不小,宋祈寧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丢回了背包。兩把匕首,凹凸的岩石和松柏,這裏似乎變成了一個天然的攀岩場所。宋祈寧穿梭在崖壁上,就好像一只敏捷的動物。
最後一個翻越,宋祈寧扒住岩洞的邊緣,借力上去。她喘了口氣,衣服上因為粘上冰雪已經凍上了,手指泛紅,但尚在忍受的範圍內。岩洞太小,留給祈寧的空間有限,只能保持着一個很難受的動作岣嵝着趴在那裏。
動口不宜久留,她目測了一下洞穴裏面的距離,很窄。這種天然形成的岩洞內部結構奇異,即使是身形小的小孩進入,也可能被卡在裏面,更何況構造未知,很可能迷路或者被堵在哪一出。
果斷的脫下羽絨服,想了一下,又把防寒服脫掉,只穿一件單衣,拿出夫人玉握在手心裏,帶着兩把匕首繼續行進。
經過時間寝室,這些岩石很松,腳下一空,碎石和泥土簌簌的掉下去,她沒有猶豫,直接跳下去,腳下借力,在另一個洞穴中卡住。岩石還在繼續滾落,沒了聲息,顯然下面是一個無底洞。
護住頭部一滾,另一個洞穴中,似乎景象豁然開朗。宋祈寧彎腰往裏走,直到可以站直身子,眼前出現了一個天然的空間。
不對,這不是可以自然形成的。蹲在地上,撚起一塊碎石。明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形狀,以及極其淡的,因為封閉無法完全消散的火藥味兒。有人來過這裏,在她之前。
白詹!她怎麽會忘了,白詹取得帝位,吞并邶國,結束了兩國對峙的局面,他也應該是祁國承認的一代正統君主啊。
抿嘴走進這個爆破出來的洞裏,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經過精心計算,這并不是承重的山石,不會使這片地方坍塌。地上有灰燼淺淡的痕跡,應該是人行走過之後又覆蓋上的碎石和灰燼,才使得有此差別。
這是一個隊伍,而不是一個人,白詹竟然将這裏的位置暴露給了其他人。宋祈寧眸色微冷,避開那些腳印,超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裏好像是一個轉盤,拿着失靈的羅盤,憑借感覺走,果然看到了一些人為的痕跡。應該是有人把香煙摁在石壁上,留下一個淺淡的印子。很顯然,白詹之前帶來的走散了,白詹對他們留了一手,沒有把人全須全尾帶出去的打算,亦或是一個隊伍産生了争執,分頭而行。
宋祈寧手指劃過那些留下的痕跡,将夫人玉重新戴在了手指上。對着扳指輕輕落下一吻。
這古玉可以承載記憶,也可以窺探別人的記憶,陳肖淳那些有所保留的話,在古玉下無處遁形。但記憶也是有弊端的,不可過度依賴。催眠或者潛意識的認可或否認某件事情,會讓記憶并不完全是真實地,再加上記憶中帶有的主觀性,她只能自己判斷和驗證。
寒冷侵蝕了單薄的衣服,讓身體變得有些遲緩起來。宋祈寧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往前走去。長時間的劇烈運動消耗體力,身上并未因活動而有所回溫,反而愈來愈冷。一個硬物絆了她一下,祈寧低頭,在黑暗中辨認出一張人臉。寒冷給與冷凍,這人五官還算清晰,內心掙紮了一下,潔癖作祟,宋祈寧還是沒有選擇拔下死人的衣服。
反正死不了,只是冷一些。
一個熟悉的念頭湧上來,讓她愣了一下,這不是曾經李弗渝說過的話嗎?天氣很冷,冷汗打濕鬓角,很快結成了冰霜。讓她意識到,這不單單是物理上寒冷,還有自己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寒冷和痛楚。
萬丈寒要壓制不住了。
她的命不單單是她自己的命,作為承載着兩個人聲明的載體,她首先要确保自己活着,活的好好地,活的長長久久。
白詹的話陰魂不散的在腦子裏炸開:“你能幫她擋幾次?”她揉揉突突跳的太陽穴,堅定地答道:“永遠。”
雜念散去,一股淡淡的氣味飄過來。她辨別不出這是什麽化學物質,但可以判斷出這有致幻的功效。難怪剛才那個男人死前的模樣,帶着笑容。如果放到恐怖電影,效果肯定絕佳。心理上太緊張加上寒冷導致的五官有些遲鈍,顯些着了道。宋祈寧搖搖頭,不敢再大意。
還好沒有脫下那人衣服,那人衣服上沾着致幻劑。來這種地方還敢嗑藥,還是劑量這麽猛的,能活下來,反而是和奇跡了。
接下來再看到屍體,她不再靠近。數了數,一共五個人,白詹帶他們來這裏,恐怕是拉人墊背。這倒像是他的作風。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什麽正直的好人,但和白詹比起來,底線也高了很多。
一個屏障攔住去路。祈寧擡頭看着這一出好似天然的崖壁,摸索開關。也多虧了白詹在前,打通了通道,否則這麽一路摸下去,恐怕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白詹,在某些時候也算是有些用處。
一直失靈的羅盤在此時突然直直得指向東南放向。來不及感慨它滿血複活,在一片凹凸中,果然摸到了一個凹槽。
宋祈寧後退一步,一個匕首飛出去,刺向凹槽。一個紅色的蜈蚣被釘在匕首上,扭動着身體掙紮。
祁國修繕皇陵經過幾代,開國皇帝正直威嚴,斷然不會在這種小地方做這種幼稚的手腳,也不知是後來哪朝皇帝想出來的法子。這蜈蚣被養在凹槽,如果有人打開開關,就會放出蠱蟲。
上前一步将蜈蚣劈開,拿出一直省電的迷你探照燈。确認沒有別的奇奇怪怪的蟲子跑出來後,把夫人玉放上去。
鎖鏈和機關的聲音響起,拿出夫人玉後退幾步,看着緊閉的岩石在塵土中打開。閉氣摸進去,看到釘在地上的箭羽和兩具屍體,她微微皺眉。這裏溫度比較高,兩具屍體顯然沒有享受到那種冰凍的待遇,已經腐爛了,稍微一靠近,就散發出腐爛地味道。
這些現在裝置沒有啓動,應該收到了某種破壞。但她也知道,門口的箭羽,通常只起着警示的作用,非我族孫,不得靠近。
低頭看表,手腕的懷表之前也因為磁場的原因失靈了,此時再次轉動起來。這裏沒有辦法判斷時間,只能憑借生物鐘,這種無法嚴格控制時間的感覺很不好。她只能憑本能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穿過幾個機關隧道,走到皇陵中間,一個環形凹槽和底下的玉石底托渾然一體,應是動用一塊完整的巨大玉石雕刻而成。她将夫人玉放到凹槽上,形狀吻合,渾然一體。這古玉原本就是這一塊玉石完整的部分。
“我到要看看,我還是不是祁國的血脈。”
匕首割破手指,鮮血順着掌心流下,滴在玉環的位置上。整個皇陵發出了尖銳的聲音,似乎是什麽在急速的飛快的運轉。金屬器物摩擦産生刺耳的聲響,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祈寧咬牙拿回古玉,捂住耳朵。然而那種刺耳的聲音依舊穿過手掌,刺激着神經,讓人崩潰。
好在這種聲音只是持續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剛才放置古玉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地下通道,她沒有猶豫走了進去。
沉重的腳步聲自遠處而來,鎖鏈拖在地上淅淅索索的聲音,一個将軍形象的木人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鋼刀,朝她劈了過來。
祈寧朝旁邊翻滾躲過,唯一的單衣沾上灰燼。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中的厭惡透漏出她此時心情到達了冰點。
在勁風在耳邊響起之際,匕首虛虛一檔,發出兵器交接的聲響。木将軍的武器向下,祈寧順勢收手,以一個極巧翻轉,将匕首抽了出來,改變了木将軍的鋼刀方向。鋼刀“碰”的一聲陷入地面,她踩在刀背上,借力翻身,踩在木将軍的肩膀上。
“放肆。”輕飄飄的一句話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匕首插在木将軍的後頸,用力一攪,木将軍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