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酸湯糜子粥
第9章 第 9 章 酸湯糜子粥
舒曼從自己床位的箱子裏,拿出一小盒自制的藥膏出來,讓喬希瑤坐在炕床邊,她把藥膏打開,給喬希瑤上藥。
這藥是她下鄉之前,自己去藥店抓藥,加了靈泉做得,有加倍療傷之效。
一般她不會給別人用,這次是對喬希瑤有一定的好感,想跟她結交,才舍得給她用。
黑乎乎的藥膏擦在手腕上,冰冰涼涼的,喬希瑤能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傷,正在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恢複。
“謝謝你啊,擦了你的藥,我感覺好多了。”喬希瑤由衷的說。
舒曼把藥放回箱子裏,“不客氣,以後你要去打水,可以叫上我或者付同志他們幫忙,別一個人逞能去打水,咱們互幫互助,日子才能過下去。”
“好。”
擦完藥,喬希瑤走出窯洞,去院子大棚下的廚房做飯。
舒曼跟在她身後說:“你兩只手都受傷了,能做飯嗎?要不能,我今天幫你做,等你傷好了,你再幫我做。”
“我沒事兒,小傷而已。”舒曼給得藥不是蓋的,盡管喬希瑤雙臂還火辣辣的疼,不過做飯卻是完全沒問題。
她把昨天泡好的黃米端出來,泡了一夜的黃米,在高溫加持下,已經有發酵的酸味。
她把小半鍋黃米連水一起倒入鍋裏,又加兩瓢水蓋上鍋蓋,正打算引火燒柴之時,隔壁的何恒書,推着眼鏡主動坐在竈臺前:“喬知青,你手受傷了不方便幹活,我幫你燒火吧。”
喬希瑤一愣,看着他手腳笨拙地引燃柴火,想起前世何恒書也曾對她示好過,奈何她壓根看不上他。
重生回來,她依然不會喜歡何恒書,也不會利用他的喜歡,吊着他幫自己做事,既然不喜歡人家,該拒絕的就得拒絕,該說明白的就要說明白。
她正打算開口婉拒何恒書,沒想到舒曼拿過何恒書手中的柴火說:“何知青,你不會燒火吧,我來教你。”
何恒書燒了半天,沒燒起火來,竈房裏烏煙瘴氣,不知情的還以為竈房起火了,舒曼實在看不下去,出手幫忙。
何恒書的确不會燒火,他是城裏人,父母都是教書的,以前在家裏,燒火做飯的事情都是父母爺奶做得,他最多就幫忙洗個碗。
他有心想在喬希瑤面前掙表現,結果連簡單的燒火都不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舒曼把竈膛裏的火燒起來。
有舒曼在,喬希瑤也不好說什麽。
正好離他們大概二十米遠老知青點的鄒樂安走了過來,手裏拎着一把嫩白菜,半袋子土豆和洋蔥過來,對她說:“喬知青,今天你做飯啊。”
又回頭看着舒曼幾個知青說:“你們新來的知青沒有菜吃,供銷社離咱們村兒又太遠,這些菜是我們老知青湊給你們的,我這裏有些蔬菜種子,有空你們把院子角落挖一小塊地出來種菜,勤快捉蟲澆水,也能自給自足。”
喬希瑤接過菜和種子,“謝謝你啊鄒組長,勞煩你替我向老知青們道個謝,沒有你們的照拂,我們接下來的日子恐怕都得啃幹糧,果然只有咱們知青才是自家人,家裏人遇上什麽事兒都會第一時間幫忙,等以後我們的菜大豐收t了,我們也會投桃報李,給你們也送些。”
這本就是場面,鄒樂安聽着就很舒服,看到她手上的傷,不免問兩句,得知事情緣由後道:“以後你們要用水,就讓男同志去打水,再不濟到老知青點來叫我們幫忙,可千萬不要一個人去了,要你們女同志因為打水出了事,我們這些男同志,沒辦法向你們父母交代。”
這話是明擺着敲打付凱旋、何恒書兩人的,兩人也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
雖然說好大家抽簽做飯,打水也該是自己打,不過經由喬希瑤打水的事件,兩人還是決定在自己力所能力的範圍內,能幫忙就幫忙,畢竟一個女同志真因為打水出事,他們心裏也過不去。
竈臺裏燒着火,鍋裏咕嚕嚕的響,酸湯糜子粥特有的酸米香味,漸漸冒出香味。
喬希瑤本來想煮湯,一看沒有啥做湯的材料,幹脆把鄒樂安拿過來的嫩白菜洗淨切碎,丢進糜子粥裏,出鍋的時候撒上一些毛毛鹽,鮮嫩的嫩白菜混入酸糜子粥湯,滾水一燙,就散發出一股奇異酸爽的香味。
她把粥盛起來,拿兩個洋蔥,用刀切成一厘米長寬的絲,再削兩個土豆,切成同樣大小的細條,往鍋裏加一點水燒開,土豆條和洋蔥條放入鍋裏焯水斷生,撈進碗裏,放入鹽味精、醬油醋、少許她從老家帶來的辣椒面、花椒粉,最後淋上鄒樂安昨晚跟他們領得為數不多的胡麻油,熱油滋啦淋上去後,再用筷子進行攪拌,一份麻辣鮮香的涼拌洋蔥土豆絲就做好了。
喬希瑤把煮好的飯菜,一一端到院子中間擺放的一個陳舊木桌子上,開口叫大家吃飯。
桌上擺放得酸湯糜子粥,米粒金黃,白菜翠綠,顏色好看不說,又帶着一股酸爽的酸香味,旁邊一盤涼拌洋蔥土豆絲,顏色紅亮,蔥香撲鼻,光看着就讓人止不住地咽口水。
大家上桌,何恒書喝一口酸湯糜子粥,睜大了眼睛,不住贊嘆:“喬知青,你這粥煮得可真好喝,這米又香又糯,喝起來酸酸的,菜在裏面有股清香味,吃起來真好吃。”
何恒書這話不是空口來風,大家都有同感。
付凱旋吃着平時在京市不愛吃的洋蔥土豆,土豆出乎意料地好吃,綿軟脆爽,帶着土豆特有的香味,洋蔥被水焯過以後,已經沒有了洋蔥本身的辛辣味,被醬油醋一拌,就變得酸辣可口,用來下粥,十分合适。
他不由高看喬希瑤一眼,沒想到這個長相漂亮的喬希瑤,看起來像個大小姐嬌氣十足,十指不沾陽春水,做得飯菜竟然這麽好吃。
姍姍來遲的沈夢雪,看到付凱旋看喬希瑤的驚豔眼神,心裏恨得不行,反駁道:“何知青,你是在城裏沒吃過好東西是不是?一個黃米粥,被她煮得又酸又臭,一盤菜,土豆跟洋蔥涼拌在一起,奇奇怪怪,還放辣椒,是生怕我們這些不吃辣的人吃多點菜?”
她從小就喜歡付凱旋,一直跟在付凱旋身後,哪怕付凱旋從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她對自己也有絕對的自信,相信自己只要對付凱旋好,遲早能感動這顆冥石。
為此,凡是靠近付凱旋身邊的女人,無論是誰,只要付凱旋給她們一點好臉色,她就會把她們當成敵人,進行無差別攻擊,這讓付凱旋倍加厭惡,離她更遠。
沈夢雪這話就是純粹找茬,聽得舒曼皺起眉頭,說着公道話: “沈知青,你還沒吃呢,怎麽知道人家喬知青做得飯菜不好吃。你既然提議咱們新知青一人做一天飯,那不管人家做得飯菜口感如何,你不想做,就老老實實地吃,別挑三揀四,影響咱們知青的團結。”
“我說什麽了?我難道說得不是事實?”沈夢雪直接炸了,“飯菜做得不好吃,還不讓人說,那以後她每回都做這麽難吃的飯菜,我看你們怎麽吃得下去。”
“嫌人家做得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我覺得喬知青做得飯菜挺好。”付凱旋手裏捧一大碗酸湯糜子粥,坐姿筆挺,吃相優雅的喝下一口粥,一句話就把沈夢雪堵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付凱旋是高幹子弟,在京市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他都能吃下去的東西,沈夢雪再挑就是無理取鬧。
一時間氣氛微妙,飯桌旁的衆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夢雪。
喬希瑤适時打圓場:“沈知青提得意見,我虛心接受,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大家來至天南地北,口味不一樣,等中午做飯,我做清淡點。另外,沈知青,這酸湯糜子粥是陝北地方特色食物,現在天氣熱,我做這個,也是想讓大家開開口味,一會兒才有力氣下地幹活。”
沈夢雪惱恨地瞪她一眼,假惺惺,裝成這副識大體的樣兒,給誰看呢。
劉曉梅自始至終坐在偏僻的角落裏,埋頭大口大口吃着碗裏的酸湯糜子粥,飯菜吃得那叫一個快,付凱旋、何恒書兩個大男人一碗都沒吃完,她就開始去盛第二碗。
本來還想逼逼叨叨的沈夢雪,看到她那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生怕盆裏的粥被她舀光了,趕緊給自己舀上一碗,邊吃邊提議說:“以後大家做飯,做飯的人把飯菜都按同等的份量分出來,免得有些人多吃,有些少吃,盡占人家的便宜。”
這話是明擺着說劉曉梅了。
劉曉梅家裏條件不好,出生半工半農的家庭裏,她父親是鎮上磚廠的燒窯工,母親在鎮上的公社務農,家裏有七個兄弟姐妹,她是家裏的老四,夾在中間,爹不疼媽不愛的,從小就缺吃少穿,家裏這麽多孩子,她的父母實在養不起這麽多張嘴,就把她送來陝北插隊。
她離開了父母雖然害怕,但秉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想法,不聲不響地大吃特吃。
正因為她這種看着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性格,才讓前世的喬希瑤誤以為她很可憐,對她頗有同情,沒少照拂,相信她,給她吃自己的糧,用自己的錢票,有點什麽好東西都給她留一份,結果她跟沈夢雪一樣,總是想着辦法坑喬希瑤。
喬希瑤聽見沈夢雪的話,看到劉曉梅低下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喬希瑤眼露一絲嘲諷之色,什麽都沒說,低頭喝自己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