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冥嬌
有一白衣少年, 坐在不遠處的青石上,手握酒樽, 仰頭飲酒, 視線往此處看來,無憂擡頭看去,察覺到他身上隐隐的仙力, 說道, “琴幻仙君确是古怪, 結交的妖族過衆, 來了十之八九”,
那白衣少年長身玉立, 颀頸俊顏, 容色竟甚過孔雀族七皇子玉生, 引得衆妖垂涎不已。
“仙界的仙君來的倒是沒幾個”,無憂望着白衣少年,面生得很, 在仙界不曾見過。
清胥輕笑, “大抵她那般輕狂的性子, 跟妖族投契,若是仙界的仙翁們在,定是要拂袖而去了”,
無憂一想, 倒也是, 若是南極仙翁、松鶴仙翁在此, 定是氣的吹胡子瞪眼,叫嚷着壞了天庭的規矩,怪不得琴幻仙君要封印夢澤谷。
兩人想到此等畫面,皆是忍不住莞爾。
餘光裏,那白衣仙君轉身而去,神姿出逸,如青蓮盛開,極快的消失在視野裏了。
清胥掃過她微揚的唇角,說道,“你該多笑的”,
無憂摸了摸臉,說道,“怎麽?不笑很難看?”,
“不笑的時候,你沒瞧着降靈和小夭,看着你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跑的飛快”,
無憂無奈搖頭,“我就這般天天板着臉罵她倆,惹事的時候也從沒見怕過,我要對她倆笑,得把天都捅個窟窿出來”。
她見着四周的衆妖都識趣的散了,這才攬過清胥,低頭嗅着她一頭銀發的清香,啞聲道,“你少飲些”,
清胥飲完酒後,雙頰會泛紅,眸子也不如以往的清冷,有點發散而迷離,模樣誘人。
清胥微僵的靠在她懷裏,擔心被看見,輕聲道,“小夭對南沁的情意,不淺”,
不提還好,提着無憂就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把小夭扔到青丘去?
小夭生性純真、憨頑,又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性子,就不知他日要在南沁身上吃多少的苦頭。
無憂看到樂昭和蘇歡間的悲苦離合,自然不願小夭重蹈覆轍,只想她跟降靈高興的留在天澤山,他日尋個彼此中意的也好。
“總之,南沁要敢傷小夭,我非剝了她狐貍皮不可”,無憂冷哼了聲,心想着,雖然自家降靈好吃懶做不用功修行,但沒心沒肺的性格,還是比較好的,至少不會經歷情劫。
她是沒想到,眼下在昆侖山的降靈,可并非如她所想的一樣。
從下午飲到日落,清胥先回屋歇息,無憂在外走走散掉酒意,順便看看蘇歡和阿樂如何了。
剛走到夢澤谷的深澗處,水聲如雷,就聽得細不可聞的聲音,喊道,“為何一再躲着冥嬌?”,
無憂頓住腳步,沿着聲音望去,就見到方才在清池畔的白衣少年,負手立在崖前,身後是一墨紫輕薄衣衫的少女,身段玲珑浮凸,嬌媚妍麗。
冥嬌漲紅着臉,緩緩說道,“自那日後,冥嬌便是戀戀不忘,日思夜想,只盼能常伴您身側,可為何您...竟拒而不見?”。
“你如何識出我真身的?”,白衣少年轉身,壓低聲音斥道,帶着慣有的,高高在上的威儀。
“帝後仙力四溢,身上有冥嬌的氣息”,冥嬌紅着臉,說道,“仙界裏,跟冥嬌相識,又有過肌膚之...”,
“住口!”,白衣少年厲聲斥道,光澤閃動,面容模糊,逐漸現出常羲的身形來,錦眉玉容,清貴威儀。
無憂雙眸緊縮,下意識掩住周身氣息,隐匿身形在樹後。
冥嬌眼底露出迷戀,說道,“我知帝後為誰而來,冥嬌只求能陪着帝後足矣”,
常羲眸光微冷,伸手握住冥嬌的脖頸,冰涼的沒有感情的說道,“你若再敢多說一句,本宮就取了你的性命”。
冥嬌被她憑空握在虛空,兩腳蹬着,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紅潮,手指拂過她的手背,輕聲說道,“冥嬌...縱是..死在你手裏,也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常羲眼光微動,松開手,冥嬌頹然跌坐在地,“我最煩人糾纏不休,你若再敢逾矩,就留不得你了”。
冥嬌淚光閃動,抱着她的腿,哀聲喊道,“帝後,你從前分明最疼愛嬌兒的,嬌兒會很乖的伺候您,求求帝後,別趕嬌兒走”。
常羲負手轉身,不再理會,待冥嬌哭夠了,她才抹去臉上的淚,戀戀不舍的望着常羲的背影,怔然看了許久,方掩唇委屈跑走。
無憂捏着手指,正思索着如何不動聲色的離去時,就聽得常羲說道,“出來罷”。
以常羲上神的能耐,如何能察覺不到無憂的氣息?
真是尴尬啊,無憂緩緩自樹後走出,銀浪潑天的墨紗仙袍,被山風卷的獵獵作響,她站在常羲身後,抿唇不語。
常羲轉身,亘古般沉寂的眸子裏,倒映出無憂的臉,拖曳着的月色祥雲仙袍,跟無憂的墨袍翻卷着。
無憂暗自布下結界,袍角垂落在地,任的常羲的仙袍翻卷,也再觸碰不到半點。
常羲眸光閃動,一只素手徑直而出,穿過她的結界,握住無憂的肩,聲音微顫道,“太一也好,無憂也罷,你是太陽星,我是太陰星,自上古以來,仙籍言,太陽星和太陰星的結合,才會讓仙界氣運昌盛”。
無憂皺眉,“帝後此言何意?”,
常羲望着她的眸光灼熱,手指捏的她的肩發疼,無憂終是明白她的意思,一雙眼沉了又沉,并無意與她争執,只說道,“帝後...”,
“叫我常羲”,常羲打斷道,無憂仍然說道,“帝後,可曾想過,若是天帝知情後,會是如何?帝後,可曾想過,将置膝下皇子于何地?”。
話語淩厲,句句誅心,直讓常羲臉色慘白,終是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當初,以為妖皇身隕,便嫁給龍轅,一步錯,步步錯,竟是再無回頭路了麽?
無憂繼續說道,“我早有心儀之人,更對帝後并無心思,莫要因着一段曾與妖皇錯付的情意,毀了帝後無上尊榮的身份”,
常羲慘笑一聲,“你莫要說了”。
她靜靜擡眼看着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人,“你想說的話,我都知道了”,她緩緩擺手道,“就當我今日一時醉酒,說了些胡話”,說畢,重新化作白衣少年的模樣,消失在原地。
人也好,仙也好,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可究竟是真心,還是執念,誰能說得清呢?
溪流沿着山澗流過,此處僻靜無人,常羲坐在一塊白石上,握着手裏的酒壺,往嘴裏灌着,衣袂翻飛,她身上的桎梏,一層又一層。
只有眼下,在封印的夢澤谷裏,她才能享有一點點的恣意和自由。
冥嬌從角落裏鑽出來,不敢再喚她的名字,站在遠處,怯怯地望着她。
既然帝後不許她糾纏,那麽,遠遠的看着,便不算糾纏了罷。
常羲擡眼,威儀的眸子眯着看她,喊道,“過來”。
冥嬌臉上微喜,似只小貓爬上白石,跪坐在身旁,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這張臉好看麽?”,常羲望着水裏倒映出的白衫少年,面如冠玉,清風霁月,說道,冥嬌點頭道,“可冠絕三界衆仙”。
常羲輕笑了聲,手指微曲,指背滑過冥嬌的臉,懶洋洋說道,“你喜歡的,是高高在上的帝後,還是眼前的翩翩少年?”。
冥嬌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說道,“你便是你,無論那般模樣,我都喜歡”。
常羲仰頭輕笑,酒液沿着酒壺悉數落進嘴裏,偶爾濺出的幾滴,便沿着她的唇角,滑過下巴,沿着脖頸入了衣衫裏,看的冥嬌眼也直了,妖媚的腰便不由扭起來,軟軟的攬過她的胳膊。
常羲翻身将她壓在石上,以嘴哺酒,嗆的冥嬌咳了幾聲,滿臉沾上了酒液,急急的喘息着。
常羲酒意微醺的眼,透着哀傷,又帶着冷漠和玩世不恭,手指勾弄着冥嬌的下巴,說道,“你父王不是打算将你許給狼族王子?”,
冥嬌嗆的滿臉通紅,雙眼也濕漉漉的,見她沾着酒液的手指劃過臉頰,便忍不住輕輕在她指腹親了一口,說道,“狼族嫌棄蛇族名聲不堪,只肯許給小妾的名分,冥嬌不願嫁”。
常羲被她微軟的唇親了一口,眼中興味愈濃,便将手指湊到她唇邊,任她仔細将指上的酒液都舔舐幹淨。
“嫁不嫁,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常羲說道,她擡手扯掉冥嬌的簪子,讓她一頭青絲散落着,手指敲着她貝齒,趁啓唇便伸了進去,胡亂攪動着。
冥嬌被她的孟浪吓了跳,心中卻是歡喜,試探的含住她的手指,舌尖羞怯的輕觸着,惹得常羲低聲悶笑,“原來,竟是這般有趣”。
常羲拉過冥嬌的肩,把她摟在懷裏,撫着她的肌膚,緩緩說道,“我會讓狼王給你一個正妃的位份”,
冥嬌驚喜擡頭,就覺眼前天旋地轉,常羲把她壓在身下,雙眸迷離而發散,酒意醺然,“只要你肯乖乖聽話”。
冥嬌望着她癡了,只道,“冥嬌的心,都是你的,不管你如何說,我便如何做”。
常羲低低一笑,素來威儀的眸子,便滿滿都是醉意,不管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