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妒忌
過得幾日,南沁算準時間,便又偷溜到孤月峰,峰後有一汪清池,她知道有時清胥會在那裏沐浴,一臉期盼的隐匿身形,化作一條小狐貍蹦蹦跳跳的跑去。
尚未到,便聽得嘩嘩水聲,南沁笑的像偷腥的狐貍,伸頭往那裏看去,在萋萋芳草外,疊着素白仙袍,底下掩着一件錦瑟雲紋的雪色肚兜,散發着淡淡馨香。
南沁難耐的拿爪子撓了撓臉,正要往裏進,就見那仙袍裏突然鑽出一鳳凰花紋的紙片,赤紅光芒閃動着,若隐若現的露出小夭的靈力,喊道,“狐狐”,追着南沁奔來。
“壞事的泥球!”,南沁啐了口,小爪子把紙片壓在地上,兩三下給撕爛,才又興致勃勃地往裏看去。
就見四周莫名出現的白霧缭繞着,遮蔽住眼前,“真是警惕,可這點仙力的禁制能難住本王嗎?”,南沁撇嘴,往前蹦去,一頭撞向禁制,把她震得彈了回來。
南沁不敢置信的撓了撓爪子,又是一頭撞去,砰的響聲,撞得頭昏眼花的往後跌去。
“你要再敢這般厚顏無恥,本神君就抓你上天庭問罪!”,冷冷的聲音在南沁身後響起,吓得她一蹦,瞪着赤眸,假裝聽不懂,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南沁的。
“青丘狐王,就會這些下作手段麽?”,無憂伸手朝她抓去,南沁炸毛的跳起,一溜煙跑沒了影。
窸窣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無憂轉身就看到清胥狼狽的披着白袍,香肩微露,冰肌玉骨,驚訝的看着自己。
她的發絲滴着水,濕濕的青絲纏繞在玉頸,雙眸霧氣氤氲,臉上露出一絲赧色,別扭的側首,紅霞便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胸前,如白玉染上一抹緋色。
“剛才南沁偷看你沐浴,被我趕走了”,無憂下意識解釋道,她移開眼,腦海裏卻不由閃過剛才的畫面,一想到她會被南沁偷看到,心底就格外的不舒服。
“嗯”,清胥應道,攏好衣衫,低着頭,倉皇從她身側擦肩而過,往前走去。
看着她這副無所謂的模樣,無憂不由沉下臉,冷聲說道,“你登入仙界,已有三百年,再是低微的仙力,難道她靠近你,你也不知情麽?”。
清胥停住腳步,轉身,靜靜看她,問道,“神君想說什麽?”,
“我說,你若是不給她機會,她怎麽能靠近你?”,無憂冷聲說道,她望着清胥沐浴後粉嫩的唇,只覺這雙唇曾烙上過南沁的味道,心底的怒氣便愈發嚣盛,猶如飓風席卷,吹散理智。
“我不信,三百年來,你的仙力仍是這麽淺薄”,“她偷親了你,也偷看了你,這些你都無所謂嗎?”,無憂難以壓制怒氣地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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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仙力,察覺不到她”,清胥三言兩語,淡淡解釋道。
無憂上前,捏着她的下巴,沉聲道,“你寂寞了是嗎?你從前告訴我,修仙之路清冷孤寂,可才三百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清胥眼眶微紅,點點星光映在裏面,低聲說道,“你跟桃花妖兩相厮守,有何資格來質問我?”。
無憂冷笑道,“怎麽,孤冷淡漠的清胥仙子,也會在意桃花妖,你妒忌了?”,
清胥咬唇,每當她在克制時,就會用力的咬唇,銀發在風裏飛舞,拂過無憂的手,癢癢的,她似是鼓足勇氣,一字一句說道,“是的,我妒忌”。
無憂從沒想過從她嘴裏聽到這句話,不由愣住,視線便落在她愈發咬的用力的唇上,紅的都要滴血了,那上面還沾染着南沁的氣息。
無憂下意識擡手,撫過她緊咬的鮮紅欲滴的唇瓣,讓她放過那飽受折磨的雙唇,覆唇而下,染上自己的氣息。
清胥微顫着,緩緩仰頭,任她恣意采撷。
眼前晃過南沁親她的畫面,她也如此刻般,沒有反抗過,無憂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懊惱。
“你便是這般任她予取予求的麽?”,無憂後撤,沾染過她氣息的唇,便毫不客氣的吐出了鋒利如刃的話語。
清胥臉上的血色急速褪去,白如金紙,眼眶瞬間通紅,咬着唇半響,方說道,“不勞神君費心”,說罷,轉身離去,腳步踉跄。
無憂臉色鐵青,手指蜷握,憑空消失在孤月峰。
此後,無憂便再沒有出過忘憂閣,這一閉關,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後
鳳族,一只青翠的小鳥在空中疾速掠行着,其後跟着數道五色的光芒,追逐着青鳥,尤以最前面的赤芒和金芒最為接近。
可青鳥異常靈活,在林間穿行着,遁速極快,可赤芒和金芒也不甘示弱,光芒大盛。
眼看着金芒就要接近時,青鳥驟然拐彎,朝左掠去,金芒跟青鳥擦肩而過,而左側突然出現一道赤芒,如流星般撞向青鳥,跌落而下。
青鳥落入一只纖白的手裏,化作一枚玉佩,“我勝了!”,那人年有十二歲,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眉眼英氣而利落,自傲的看着其餘衆人。
“鳳绫,你剛差點就追上小夭了,可惜了”,鳳绫哼了聲,“她就是運氣好”,
小夭掂着手裏的玉佩,眉眼深邃,白皙如玉的臉上,得意洋洋,“實力不行,還找借口”。
“若不是你百年前,強行魂魄凝形,影響了鳳绫等多位鳳族弟子的涅槃,你倒是有臉來說”,幾個年約十一二歲的鳳族孩子,叽叽喳喳的指責着小夭。
“懶得理你們”,小夭轉身要走,
就聽得鳳绫說道,“有娘生,沒娘教的人就是粗魯無禮,我們別跟她一般見識”。
小夭眼眸一凜,轉身沉臉,“我有娘,她在天澤山!”,
“什麽?你說那只烏鴉嗎?!”,鳳绫領着衆人笑彎了腰,“烏鴉生出鳳凰,這可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事情了”,
“不許侮辱我娘!”,小夭怒氣勃然,伸出打出一道赤芒,化作赤狐,朝着鳳绫咬去,“你敢動手!我可是族長的女兒!”,鳳绫不甘示弱,指尖激射出一道金芒,兩只狐貍纏鬥起來。
趁着赤狐咬去時,小夭身影早就逼近,拍出一掌,掌風淩厲,驚得鳳绫臉色微變,小夭化掌屈指,在鳳绫額頭重重彈去。
就聽得崩的脆響,鳳绫跌坐在地,額頭紅腫,怒睜雙眼,起身就要跟小夭扭打起來。
“住手!”,身後響起威厲的聲音,衆孩童皆是噤如寒蟬,鳳烈赤袍鳳冠,緩緩走來,喝道,“好大的膽子,竟在鳳族私鬥!”,
“娘,是小夭動手打我”,鳳绫嘴一扁,眼睛盈滿淚水,可憐兮兮地望着鳳烈,清雅妍麗的白淨臉上,額頭紅腫淤青,叫鳳烈皺着眉,轉頭問小夭,“是你動的手?”,
小夭咬着唇,眼底是對鳳烈的敬畏,卻又倔強不服輸的擡眼看來,“是她先出言侮辱我娘的!”。
她那眉眼、輪廓,還有倔強的神情,長得愈發跟那人相像,鳳烈心裏火起,一巴掌扇向小夭,将她拍在地上,“住口!做錯事還敢頂嘴!”。
小夭咬破了唇,狠狠吐出一口血來,滿臉倔強。
“還不認錯?!”,鳳烈提高聲音喝道,“我沒錯!”,小夭硬着脖子說道,
鳳烈冷笑一聲,“真是有骨氣,那你就去寒洞關十日,好好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鳳烈轉身離去,鳳绫跟在她身後,得意地朝小夭吐着舌頭。
“鳳羽,趕緊回家了”,有鳳族的人聽的動靜,紛紛來領自家孩子回去。
小夭孤零零站在原地,雙眼通紅,這裏,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寒洞萬年積的冰洞,嚴寒徹骨,是鳳族懲罰做錯事的族人反思的地方,小夭蜷縮在洞裏,寒氣入體,凍得直哆嗦,不斷搓手呵氣,睫毛沾着冰珠子,不時身上竄出一點火焰。
“幸好我是只火鳳凰”,小夭哼了聲,“我的娘親也是一只三足金烏,炙熱炙熱的”。
小夭不傻,知道降靈不是她親生的娘親,三界裏唯一的一只火鳳凰,她也曾見過,彼此都擁有着熟悉的氣息。
可是,在人界時,是降靈将她撿回來,一點點孵化,又将她的魂魄融到池歸裏,最後也是在她要魂飛魄散時,進到降靈的身體裏,孕育了數百年的時間。
相比從來不管不問的親生娘親,降靈才算是她真正的娘。
鳳族,這些跟她血脈相承的同胞,看着她的眼神都很異樣,她不懂為什麽,但也隐隐猜到,恐怕跟她的娘有關。
七日後,“族長,天澤山的降靈仙君來了”,禀報聲打斷鳳烈的思緒,她擡眼,說道,“拒了,說小夭在閉關”。
“可,可,都已拒了數回,族長不怕惹得那位神君動怒嗎?”,鳳烈手指輕敲着案桌,“聽聞神君在閉關,不必擔心”,“是”,來人領命而去。
沒過的幾日,又有人拜訪上門。
“青丘狐王,真是稀客啊”,鳳烈似笑非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