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世
小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時而嗅着林中奇花,時而追着靈禽仙獸,玩的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巨響,如天地崩裂,一股兇煞氣息彌漫而來。
她往草叢裏縮着,又敵不過好奇心,睜着眼睛,東瞅西瞄的,就見一股磅礴的黑色魔氣沖天而起,同時,天際傳來仙獸厲嘯,凄厲悲鳴,聞者動容,小夭捂住耳朵,躲在草叢裏瑟瑟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魔氣漸散,歸于平靜,小夭大着膽子,竄上枝頭,俯視下方。
沒有察覺魔氣,小夭決定回鳳族,若是魂魄受損,就不能出世了。
小夭正要走,就聽得旁邊草叢傳來嗚嗚的低咽聲,她走近看去,一只九尾狐趴在地上,雪白皮毛沾着血,九尾毛茸茸的尾巴輕顫着,腹部受傷,纏繞着濃黑魔氣,至陰至邪的氣息。
九尾狐哀哀叫着,瞪着黑溜溜的眼珠,分外可憐乖巧。
小夭把狐貍抱在懷裏,拂過顫抖的九條尾巴,輕聲安撫着,九尾狐張嘴喘息,眼眸黯然,那股魔氣在傷口翻攪,鮮血直流,奄奄一息。
小夭掌心湧出一團火焰,覆在傷口,魔氣受鳳凰真火的灼燒,發出滋滋聲,青煙直冒。
小夭以魂力催動鳳凰真火,将那團翻攪傷口的魔氣悉數驅除,臉色蒼白,身影漸漸虛無,
她是在消耗魂力來救九尾狐,是在用命換狐貍的命。
九尾狐睜着赤眸看她,突然張嘴在她手腕狠狠咬了一口,滲出鮮紅的血珠,小夭吃疼松手,九尾狐踉跄鑽進草叢,不見了身影。
“狐狐”,小夭四處找不到狐貍,身影愈發虛弱,天際浮現出一只鳳凰的身影,
“小夭!你擅自出鳳族!”,鳳烈一襲赤袍,眉眼淩厲,皺眉斥道,“為何你的魂魄如此虛弱?”,
小夭雙眼一閉,虛弱倒下,鳳烈抿唇,抱住她,急急帶回梧桐祖地。
“族長,小夭魂魄受損,本來數月就能出世的,如今,恐怕...”,鳳族長老說道,“她不但偷溜出鳳族,影響到鳳族一脈的孕育,是否要送她出鳳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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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烈搖頭,,“鳳族既然答應了天澤山,就不能出爾反爾”,她嘆了一口氣,“長老,還望嚴加看守,杜絕此事再發生,她自己做的孽,便等百年的時間來彌補罷”。
那團紅芒挂在梧桐祖樹,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一時的沖動,要用百年的光陰來償。
小夭沒有後悔,她縮在鳳凰祖樹裏,想的卻是,那只九尾狐,真可愛,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百年孤寂,屈指數來,已是登仙的三百年,清胥晃着手裏的瓊花露,這酒,越來越難醉人了。
降靈每三十年就要去昆侖山住上一陣,天澤山便只有她和無憂,偶爾敬衡公主也會過來,自從第一回 被無憂訓斥後,她倒沒有再找自己麻煩,只是跑天澤山倒是跑的勤了。
常來的還有帝後,就不知這二人來天澤山時,天帝心裏是何感受。
大部分時候無憂都是閉門不見,只有極少時,才會勉強一見。
她會跟帝後對弈,時常一下就是數個時辰,大抵她也難以抵擋太陽、太陰間的吸引。
“為何你今日心不在焉的,又下錯子了”,常羲放下一枚黑棋子,她棋風銳利、勢沉力大,飲了口碧霧茶,
“這茶葉摘得是樹尖最嫩的那一茬,水也是今晨薄霧初升時取得,還特地加了一味黃薄葉,味甘清香,回味無窮,她可真有心”。
“是麽?”,無憂抿唇,确有一點入口澀而回味甘的黃薄葉清香,分量極少,卻如畫龍點睛,讓碧霧茶的味道上升了一個層次。
降靈在昆侖山玩耍,做這個事的人,便只有她了。
今日棋局擺在忘憂閣前的庭院裏,敬衡上回來,領了一幫仙侍,在忘憂閣前做了九曲回廊,仙湖裏游魚往來,綠草茵茵,奇花繡草,景致迷人。
常羲狀似不經意的往孤月峰而去,那襲白影總是陰魂不散的坐在崖邊,她扭頭看無憂,就見她捏着棋子,微微失神。
“你為何會把她留在天澤山?”,常羲不經意問道,
“我不想提她”,見無憂不悅抿唇,常羲展顏而笑,“每回提到她,你就變得易怒”。
無憂不置可否,只是問道,“神魔大戰時,你沒有見到妖皇如何隕落的?”,
常羲臉色微斂,“當年他統領天兵,征戰魔界,卻在臨淵隕落,沒有人看到他隕落,只是看到了魔帝的身影,所以都說是魔帝墨殇,害死了妖皇,這些你都不記得了麽?”,
無憂搖頭,“我對三千年前的事,記得不多,尤其是那一場大戰的記憶,都沒了”,她眉頭緊鎖,說道,“我在重創魔帝時,曾問過他,他沒有承認”。
“太一是上神,能傷到他的,只有魔帝”,常羲臉色冷凝,
“我會查出真相,并血債血償的”,無憂眸中黑霧翻湧,常羲見然卻是一笑,“你這脾性倒是跟他極像”。
“上回聽你說過,三界有一靈寶,名虛天鏡,可窺看過去,你可知下落?”,無憂問道,
“千年前尚在青丘狐族,只狐族沒落,如今青丘只得一只老狐貍,就不知能否守住這混沌靈寶了”,常羲說道。
“那我改日去青丘問上一問”,無憂說道,“可要我出面,那狐貍還是給我幾分薄面的”,
“不必,我的事,就不勞煩帝後了”,無憂推卻道,
就見常羲突然探身,素手拂過她的額間,無憂猝不及防,竟沒躲開,眼眸微動,隐隐發怒。
“有片枯葉”,常羲捏着枯葉笑道,“我不喜歡旁人碰我”,無憂肅臉冷聲道。
常羲微愣,卻又笑顏如花的嗔道,“你這脾性啊”,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孤月峰,嘴角笑意愈濃。
“神君,神君!降靈給你帶蟠桃回來了!”,鬧喳喳的降靈,人未到,聲先至,吵得無憂直皺眉。
片刻後,天際飛來一團火焰似得赤雲,掉落時化作一個赤衫少女,捧着蟠桃,樂滋滋進門就開始嚷,“昆侖山可多好吃的了,王母還帶我去..!”。
降靈看到常羲,臉色一變,撲通跪倒,哆嗦道,“小,小仙拜見帝後”。
“起來罷,在天澤山就不必多禮了”,常羲笑道,
降靈擡眼掃她,嘟囔道,“小仙不打擾帝後了”,不知為何,西王母冷眼肅面,可她并不怕西王母,但眼前的常羲面容溫和,她卻是發怵,也許是來自上神的威壓。
降靈回來後,常羲沒呆多久就離開了天澤山,回到朝霞殿。
甫入殿,一襲明黃真龍帝袍的身影映入眼底,常羲腳步微頓,便又邁步進去,笑道,“天帝來了”,
天帝轉身,凜凜眉目,眼射寒星,卓爾不群,朗然而笑,“帝後”,天帝将常羲擁入懷裏,低聲道,“帝後又去天澤山了?”,
常羲伸手抵在他胸前,笑道,“跟無憂下了幾局棋”,天帝不在意地笑道,“誰曾想當年郎豔獨絕,豐神俊秀的妖皇,魂魄轉世竟成了一介女子”。
常羲臉色微變,推開天帝,側身往旁走去,隐怒斥道,“不動尊卑的仙侍,天帝聖駕朝雲殿,怎地連茶也不奉?”,
天帝眼眸微閃,握過她的手腕,柔聲道,“是朕讓他們不許進來的”,他凝視着常羲的錦顏玉容,“數百年了,朕想你的緊”。
常羲輕笑了聲,“天帝時常去鳳绾殿裏,聽說又點了兩位天妃,想來是沒空來我的朝陽殿了”,
天帝雙眉微皺,柔聲哄道,“朕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從來都只有帝後,那些天妃不過是帝後不在時的排遣,帝後只要日日留在朕的身邊,朕便直對帝後專情”。
“龍本好淫”,常羲笑意不及眼底,“天帝的專情,不知又能持續多久呢?”,
天帝眼眸微怒,他一把抱起常羲,往榻前走去,“朕對你的真心,你從來都視而不見麽?”。
常羲抿唇,黑發如瀑般灑落在榻上,她望着眼前的人的臉,漸漸變幻成一張蓮華容姿的臉,眉如險峰,眼帶春風,便如山水相逢。
太一,太一,常羲柔情似水的望着他,指腹劃過眉眼,她的眼裏、心裏便只有那個人了。
忘憂峰,無憂見降靈縮在角落裏,吧唧吧唧的吃着,不悅道,“降靈,你又在偷吃什麽?”,
降靈抹了抹嘴,轉過身一臉無辜,攤開手,“沒有了”。
無憂擡手要敲,就見她不躲不閃,睜着杏眼,裝可憐。
每回從昆侖山回來,都吃的白嫩嫩的、軟乎乎的,無憂在她鼻子刮了下,說道,“前兩日鳳族來了封信”,“什麽?”,降靈趴在她腿邊問道。
“說是小夭魂魄凝形,過些日子可能要出世了”,無憂說道,
“真的!”,降靈蹦起來,有點緊張的擰着手,摸了摸頭發,轉來轉去,“那我得準備點東西才好”。
降靈緊張的團團轉,懷裏摸出個鏡子照來照去,“小夭不會嫌棄我是只烏鴉罷”。
“你被鳳凰火燎的毛都禿了的時候,小夭也是看過的”,當年降靈把鳳凰蛋偷回來的時候,燒成了一只肉雞。
降靈不好意思的擰着手,按捺不住,神識探進乾坤袋,翻找寶貝,作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