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突生
第31章 第 31 章 意外突生
吵死了, 這是哪?時咎捂着耳朵四周看,是在某條老城區的路上,而他在的地方此時被用栅欄圍起了一個不大的區域, 他和面前的人群一起被圍在裏面。
他想去找沉皚,再來他就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在做什麽?
前面的人已經在有序排隊往前走了,他們正在上一輛巴士。時咎皺眉, 扭頭往別處看,如果沒有出錯, 他即使瞬移應該也會瞬移在離沉皚不遠的地方, 那沉皚在哪裏?
老樓房依然是老舊的樓房, 這條街充斥着巴洛克風格的裝修,但此時家家戶戶卻緊閉窗門, 一副破敗的藝術感與現代化的巴士格格不入。
“往前走!”
“每個人只能帶一件行李!”
前面有人在喊, 接着傳來了小孩的哭聲,一個男人說:“小孩也要行李啊!”
接着有人回應:“這個小孩太小了, 不算行李!”
“小孩就不是人了嗎?”
前面吵了起來。時咎朝前方看了一眼, 發現是一個安全管理中心的人奪取了小孩的行李, 沒多久,另一個安全管理中心的人過來把行李還給了男人,再次提醒他們有序上車。
原來這兒真也有這種人,權力給了他們錯覺, 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權力, 也讓他們膨脹爆炸。
時咎在目之所及處都看了一遍, 卻真的沒有看見沉皚,他煩躁地踢了一腳圍欄。
“往前走!後面的!愣着做什麽?”最開始那個人朝他大喊。
時咎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喊自己,他聽着上方喇叭的重複, 大概明白這是在做什麽了。
那個人走過來,中氣十足地朝他吼:“還愣着!前面的人都走了看不到嗎!”
他是最後一個,而前一個已經往前走了好幾米幾乎快要上車了。
他皺眉,煩躁地瞥了一眼這個帶着安全管理中心徽章的人,說:“我不上車。”
對方也沒料想到這個答複,他大聲吼:“這是你不想上就不上嗎!”
時咎捂住耳朵,一個吼聲,一個喇叭聲,快要把他耳膜震碎了,他不想跟這人争論,直接往旁邊走,後面的人立刻跟上了一把抓住他:“站住!你想幹什麽!”
時咎甩開他:“別煩我,我沒感染,沒上報。”
對方冷漠一笑:“沒上報你往上報區域跑?”
時咎:“……”
他出來就在這站着。
“剛剛那些人都是确認感染和疑似感染的人,你跟他們站一起那麽久……”對方說,沒說完,直接抓着沉皚往前走,“我們文明中心的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險來轉運你們,還這麽不配合!你這種人就是文明的禍害!”
時咎突然愣了一下。對啊,轉運的人員也是活生生的人,那也有可能……
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沉皚這樣的人感染上虛疑病會是什麽樣。時咎鐵青着臉一把掙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許是憤怒,那個人被推出去好幾米。
“有,有公民不配合!逮捕他!”那個人摔在地上痛叫。
時咎趁機想跑,但這個人的叫聲吸引來了別的人,時咎剛轉身企圖從欄杆翻出去。
“砰——”
一聲槍響。
時咎直直從欄杆上摔下來。
槍聲引來了巴士上的人和正在上巴士的人的注意,他們發出驚呼。
時咎倒吸一口冷氣。
一枚子彈擦着他的小腿皮肉過去,雖然開槍的人準心太差射不到中心,但那種皮開肉綻的感覺還是瞬間從小腿燒遍全身。
這夢裏的痛,也是真的痛啊!時咎感覺自己的冷汗瞬間流下來了。
兩個工作人員趕過來,開槍的那個還拿槍指着他,說:“叫什麽名字!”
時咎咬着牙沒吭聲,他要煩死了,他瞬移應該會到沉皚身邊的,但沉皚在哪?
剛剛被時咎彈開的人也過來了,他直接把時咎從地上架起來小聲說:“管他的,快幫忙先把他帶上巴士,聽說隔離集中營有醫生,時間不多了我們還要去下一個街區。”
“好。”
時咎被拖着上了巴士,又被很不客氣地扔到了最後一排位置上,接着兩位工作人員下去了。
巴士門關了,發動機震響,車開走。
時咎疼得咬牙都快要無濟于事,他靠着窗橫坐着,腿上的血順着流下來,他不停深呼吸,脫下自己的外套想去綁着,但一碰就疼得要命。
還沒在夢裏死過,不知道醒了還正不正常。
前排有人在竊竊私語,忽然間,座位中急匆匆不平不穩快速走過來一個人,青年模樣,但長相還很青澀。他在時咎面前蹲下,放下自己的包攤開,立刻從裏面取出一些東西。
時咎驚愕:“……你。”
“噓,放松。”他輕聲說,“我以前經常在靶場練槍,會簡單緊急處理傷口。”
說着他把時咎的衣服放在一邊,将他的腿平方在座位上,仔細看了兩眼。
“傷口不深,應該只是擦着邊緣過去的。”他迅速戴上手套,拿碘酒在傷口四周快速過了一遍,用止血棉按壓住傷口。
“嘶!”時咎仰起頭疼得死死閉上眼。
對方一邊按着,一邊小聲說:“文明中心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朝未成年人開槍,回頭我一定要去舉報。”
車拐了個180度的彎,駛進隔壁街道。
“睜眼看看,還能看清外面嗎?”面前的人拍了拍他的胳膊。
時咎瞬間清醒,睜開眼,微微側頭往窗外看,是他們剛剛所在那條街的背面街道。
城市裏巴士開得不快,所有的建築都是慢慢劃過。這邊也有公民在排隊,也有那個被栅欄圍起來的區域,一輛巴士停着,還沒上完人。
忽然,時咎動了一下,他張嘴,可牙關一松,痛覺就更明顯了。
“沉……”
他再次咬住了牙,想擡手去敲玻璃,但疼痛使他擡起來的手只能放在窗戶上,敲窗戶的動作像在輕撫,一點聲音也沒制造出。
他看到沉皚筆直地站在那裏,那一身黑,就在停着那輛巴士前方,他只是看着排隊的人,面無表情,有人過來在和他說話,他也沒有給那個人反應,或許是“嗯”了一聲,說話的人就走了。
剛剛竟然只是一棟樓房的距離。
“怎麽樣?還好嗎?”蹲在地上的人問。
巴士沒停,時咎看着那個身影逐漸接近,又如所有的建築與裝飾一樣慢慢遠離,直到徹底從視野裏消失。
“嗯。”時咎收回視線,垂下手,應了一聲,重新閉上眼。
對方還在嘀咕:“好像是.45ACP,不過我想那個人也不是真的要朝你開槍,也有可能他的技術太爛。子彈打過來不是直線,是螺旋狀的自轉公轉下擦着過去的。”
時咎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腿部套了上來,便聽對方說:“這是止血帶,要一直套着,晚點我再來幫你換藥。”他把止血帶套在傷口處壓好,扣上c型卡槽,又從他的個人急救包裏拿了熒光筆出來在止血帶上寫上時間。
“止痛藥,先吃了。”
他站起來,轉過身用不大的聲音說:“大家可以把窗開一下嗎?就一會兒。”
前面聽到的人有兩個懶散地伸手,窗開了幾扇,外面的風一下湧進來,涼涼地打在臉上,時咎感覺自己松了口氣,好像疼痛也被風吹走一點。
那人再次檢查了一下,确定沒什麽事了,松了口氣說:“沒事的,不算什麽大傷口,我之前玩槍,骨頭、肌肉都受過傷,你這個只要止了血,保持好清潔,沒什麽問題的。”
時咎輕輕點頭,正要開口,對方說:“別說話了,先休息吧。”他轉頭看了眼車窗外連綿不盡的城市風景,嘆口氣,“不知道我們會被分配到哪個隔離集中營,你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謝謝。”時咎痛苦說。
車窗沒多久好像又都關上了,車裏沒人說話,時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身上蓋了兩件衣服,但都不是他的。他醒來的時候小腿的疼痛已經減少許多,不知道是因為已經止血還是止痛藥的原因,他腹部發力讓自己坐起來,轉頭去看車窗外。
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偶爾有幾棟蓋得極具個性化的獨棟樓房,竟然在這種田野裏把住宅修建成了哥特式模樣,像無人的綠色原野裏孤獨的教堂。
已經看不到城市了,也不知道已經走了多遠了。
時咎閉眼讓思緒回去那個溫馨的小房間,但睜眼後看到的還是巴士裏靜默的氛圍。
如果他在這裏瞬移走,會引起懷疑,若非必要,不使用能力。
時咎讓自己冷靜下來,只能見招拆招。
好像很多人都睡着了,前面露出來的頭也東倒西歪,耳邊只能聽到巴士運行發動機特有的噪音,只能感受到沿路的颠簸,田野在後退。
他伸手去摸兜,忽然所有的意識都回籠了,他手在兜裏使勁一抓,立刻轉到另一邊,衣服裏,褲子裏,所有的地方。
他的手機不在身上……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人聽見聲音轉身看了時咎一眼,他小聲說:“你醒啦?感覺怎麽樣?你怎麽了?”
是剛剛幫他處理傷口的人,他看到時咎表情不太對。
時咎愣愣地放下手,好半天才神游一般說出一句:“沒事,好多了,謝謝你。”
太陽在傾斜,陽光和影子的角度越拉越大,不知道車開了多久,終于在一陣反向推背感中,巴士緩緩停下了。
“請大家有序下車。”司機站起來大聲說。他戴着口罩,聲音悶在裏面。
窸窸窣窣的聲音,前面的人們都站了起來收拾各自的行李,氣氛複蘇,有幾個聲音已經大聲交談起來,沉默了一路,此時終于有一種到達旅游目的地的錯覺。
時咎用手把腿擡下去,坐正了身體。
“我扶你下去。”背着IFAK樣式背包的男生站起來,立刻過來攙扶時咎。
時咎朝他擺手:“沒事,感覺不到痛了。”
盡管如此,他依然在這位幫他包紮的人的幫助下下了車。
一股荒草與自然的氣息混雜而湧來,眼前是兩三棟大平房,看上去都只有兩三層樓,周圍是兩層高聳的鐵栅欄,上面還有防翻電網将所有平房圍起來,又把所有平房分別隔開。地上全是雜草,似乎已經失修多年。
荒野與泥土,一個被抛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