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情怪不好的。主要是,說好的飛升了呢?沒事兒閑的,這是下界體察什麽民情?
涉及到仙魔界,一般來講還是謹慎為主,最好先去上報十三盟。實際上,如今修真界人才凋敝,能擔下這事兒的人不多。這種時候第一個會想到的人選,那真是非松盈莫屬。往常魔域那邊有個什麽異動,也都是松盈過來大包大攬,一手解決。
然而這回,現場的氛圍卻十分奇怪。
溫吟說:“不行。”
談戈也說:“不行。”
就連泠熹,都異口同聲地來了一句:“不行。”
危紹不清楚怎麽回事,但大家都說,他就也跟了個風:“對,不行!”
終蘭:“……”
沈瓊予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仿佛活在另一個世界:“為什麽不行?”
但是沒有人來回答他。泠熹說:“法陣的問題,我來找人解決。這事到此為止。”
沈瓊予本就是來盯着泠熹的,對她話中所透露的信息異常敏感,聞言便又質問道:“你是不是認得阿笙,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與你無關。”
姑娘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
沈瓊予:“……”
泠熹說完這句話,便和幾個人告辭了。沈瓊予追了過去。另一邊沒有人動作,不過溫吟取出他的小銀箭,放了一條蛇出去。他閉上眼睛,天地入目,蕩開一陣波瀾。那青衣勁裝的姑娘踏着水紋緩緩行走,又于水中照出了另一番姿态。
溫吟盯着她在鏡面下的倒影,默默看了一會兒。半晌,把蛇重新收回了法器裏面。
睜開雙眼的時候,猝不及防間就對上了另一雙霧靈靈的水眸。
“……”
終蘭方才能從他們的對話裏隐隐猜到一些傾向,看溫吟合了眼簾一個勁兒地在轉他的小破箭,不定是在憋什麽壞主意呢。不過她也沒有太過追究,只是小聲問道:
“師兄,你不想讓師父知道?”
溫吟點了點頭,但沒多說。
終蘭有些奇怪,按理,這個仙魔界,往常師父又不是沒有接觸過,究竟是在怕的什麽?
幾個人回程的時候,也沒有分開,直接又一起回了一風園。
談戈要去寫報告,危紹還惦記着他的針和明水寒的事情。他剛剛也朝泠熹姑娘喊過一句,“能不能把你家男人收走”,奈何人家并沒有理他。
終蘭主要還想再去問問小黑貓那件事,她能不能參與一下。
當然,雖然有溫吟坐鎮,但十三盟仍舊沒能同意她這個無理的要求。
開玩笑,平常的小令沒事兒玩玩也就罷了。這種可能涉及生命危險的,他們哪兒敢放人啊。出了事兒都沒地方給兜着。
終蘭很想跟他們說,她估計不會出什麽事兒。但又實在沒法說出口。
尋思了一下,也就罷了。畢竟氣運不氣運的,只是她的一個猜測,索性便挑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端當個歷練,做場契機,之後一切随緣。穿發委的那句話還是引得不錯的,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這天回去的時候,終蘭胸前的紅玉戒指莫名晃動了一下。
自從上次天地大亂以後,溫吟就把她的這個附帶傳訊功能的空間戒指給升級了。平日裏看不出來什麽,如今稍有異動,溫吟比她發現得還早,奇怪地瞥了她胸前一眼,問了聲:
“是誰?”
與此同時,終蘭的腦海之中就又傳來了震徹靈魂的轟鳴:
“丫頭,借我躲一下啊!!”
哦,是游不信。
終蘭這才想到,她這戒指裏還儲着一個汪洋火呢。原來還可以這麽玩兒。
反正她在外面也不受什麽影響,他躲着也就躲着了。把事情大致與溫吟講了一下,溫吟的神色卻不太對勁。
他默默地又掃了一眼她的胸口。
然後執着地讓她把項鏈取出來,纏手腕上去了。
終蘭:“……”
當然,這段小插曲并沒有給她留下什麽過于深刻的印象。
接下來的兩三個月,終蘭就随便領着懸賞令四處跑一跑,也沒再遇到什麽大事。
中途,溫吟陪着她去鞠洲把瓊窦樹的樹杈給揪回來了。這東西實在不好保存,本來脫根即死的。還好他們從藏經樓裏找出來了一把特制的繩索,可以聚靈的那種。然而終蘭拿着這些樹枝往界天盾上抽了抽,也抽不出什麽《歡樂頌》的感覺。
倒是危紹看他們的眼神越發可疑了,時不時地就要把自己的寶貝們拿出來清點一番。
終蘭思考過這個問題,就拿系統給她說的回程道具而言,其實其中有兩個都是明顯性象征上意義的事物。而如今“無憂河的水”又是那麽個情況,是以,關于回程點的描述,興許也不能僅僅只從表面去理解。
不過,就這變态系統的這種啞謎,終蘭覺得要靠自己,大概是一輩子都猜不到了。反正事情是溫誦理虧,實在不行,到時候讓她給自己走個後門得了。現在回家不回家的,并不算特別急迫。終蘭想着,便先順其自然吧。
和溫吟一起出門久了,漸漸的要去哪裏都變成了他在主導。懸賞令都是終蘭選出幾個來,最後由他板上釘釘。連溫誦都覺得:【他快成你媽了。】
終蘭:“……”
這回接的懸賞位于魔修五洲的鈴洲之內,一處名為情懷谷的地方。
情懷谷,聽上去就很有情懷。實際上随谷也确實附着一段廣為稱頌的轶聞傳說。不過,魔修的地方,講的自然也是魔修的故事,價值觀便和仙界主流挨不上什麽邊兒了。
相傳,在仙魔化界之初,此地魔澤缭繞,鮮有人跡。正道裏有兩個素有私怨的死對頭,卻在某一天意外地在同一件事上達成了一致,并且因此遭致了仙界公憤。他們無路可去,最後逃來這裏,一個斷了胳膊,一個斷了腿。一身修為更是破損不堪,幹脆不要,重新利用此地魔澤加以修煉,便成了如今魔修的源頭。
在兩人坐化以前,他們在自己最初修煉的地方——也就是這處情懷谷內,刻下了一處石碑。
碑言:“時無長壽,道非日寒。赤手同心,敢問天鑒。”
後人就管它叫情懷碑。
魔修的地盤上,其實陰魔更易滋長。不過他們也不怵這個,能報到十三盟那裏去的,要麽就是大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案,要麽就是太小打小鬧了,這些人不屑于去管。
終蘭會接下的,當然是後者。
她最近把自己的一身血液操縱得越發娴熟了,解決這種程度的小怪根本不在話下。只不過,這次比較奇怪的是,完事以後溫吟并沒有直接帶她回藏經樓。而是繼續往情懷谷深處,向設置情懷碑的那個地界走了過去。
這倒是提前有過預兆的,畢竟這個懸賞令,是溫吟甫一見到便給她摘了下來,都沒問她的意見。
兩個人踩着厚厚的朱紅長草走在冬日蒼白的太陽底下。
寒風倏過,遠處那塊長滿青苔的石碑頂端,忽然飄來了一抹紫色的香風。
☆、甘笙
甘笙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兩個。
她施施然轉了個身,然後就僵在了原地。
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是人生大忌。
姑娘的心中浮起了一絲懊惱,不過自幼養起的行為準則不允許她在面上表現出來。她默默地盯着這兩個人,看着他們慢慢向她走來。
終蘭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甘笙。
直到溫吟手掌一番,拿出了一個金黃色的小物件——某個一拃來長,浮着星沙的小金管。
內裏七個大字:赤手同心蹇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