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黃道吉日
黃道吉日
沈書言看向她,像是在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你接下來會做什麽?”
她想說些什麽暧昧的話,但越是面對沈書言,她便越說不出口。
耳邊盡是車輛行人的喧嚣聲,寧昭卻能聽到自己撲通的心跳。
“通關後?”
沒發現寧昭的異樣,沈書言認真想了想:“那時候,我不一定還活着。”
“你這麽無敵,怎麽會死呢?”
寧昭全當他在謙虛:“沈書言,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什麽隐藏boss啊?不然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聞言笑笑,和她一起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我不是。”
“你和我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吧。”
這點寧昭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如果你也來自現實世界,不會不認識我的。”
認識她的人,也許不會像蕭朔表現得那麽激動,但也不會像沈書言那樣無動于衷。
而且,現實世界沒有真的男狐貍精。
“你倒是很自信。”
看到她驕傲的小表情,他睨她:“就憑這一點,你就能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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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八歲小孩,就沒有不認識我的。”
雖然不想沾沾自喜,但這好歹是寧昭憑實力打下的江山,她言語間難免多了些炫耀:“到處都是我的廣告牌呢。”
說着說着,寧昭竟産生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也不知道她進入虛妄之都這麽久,現實世界過去了幾天,她的家人朋友會不會擔心她。
看到她的臉上出現些許惆悵,沈書言不用想就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這麽厲害啊?”
贊嘆聲響起,沈書言打斷寧昭胡亂的思緒:“不去看看好像真是可惜了。”
聽沈書言這麽說,寧昭回神。
“那我們做個約定吧。”
她轉頭看他:“如果我們都能活着通關,你就到我的世界去看一看。”
如果那時他能留下來的話……
她攥緊手中的同心結,那句呼之欲出的話,最後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好。”
沈書言依舊是有求必應,答應得很爽快。
不知為什麽,寧昭感覺沈書言是那種死纏爛打就能追到的男人。
但偏偏死纏爛打不是她的風格。
而主動表白,貌似也不是沈書言的風格,
這樣想着,心中又燃起鬥志。寧昭深吸一口氣:“我接下來要去柳葉學堂,一起去嗎?”
“快到了。”
他看向前方不遠處,擡了擡下巴:“就在那裏。”
已經陸陸續續有穿着民國時期制服的女生朝學堂的方向走。午休剛結束,下午的課程快要開始了,他們到的正是時候。
“你方向感挺好啊。”
沒想到剛走的路沒一步是白走的,寧昭不禁誇贊:“連地圖都不用看。”
“你忘了我的技能是gps定位。”
“抱歉……”
走近學堂,已經有人看到寧昭。她們分明是認識她的,但卻都在看到她之後移開眼神,像是不想和她扯上關系。
偶爾有一兩個和她打招呼的,也是說完後就匆匆進門,沒有過多的言語。
“我自己進去吧。”
身邊站着這樣一個氣質冷淡的大帥哥,兩人同框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太過紮眼。
“好。”
不想讓寧昭為難,也怕給她帶來危險。沈書言很自然地後退:“那我就在門口等你。”
有了他這句話,寧昭這才安心地走了進去。
越過長長的走廊,她摸到了教師辦公室。從窗外便看到裏面坐着一個女老師,她敲了敲門,直到聽到裏面傳來應答聲,這才推門而入。
見來人是寧昭,老師推了推眼鏡:“寧晦,你終于來了,一直聯系不到你人,東西也沒法給你。”
果然,只要她來到了游戲引導的任務點,線索就會自己送上門。
說話間,老師已經拉開抽屜,拿出一沓文件:“這是你的退學申請書,審批已經下來了。”
将文件遞到寧昭手裏,她嘆了口氣:“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現在時代放開了,女子也能和男人一樣讀書學習。”
站在寧晦的角度來看,未來當真是一片慘淡。
這個時代,對于女性來說,除了讀書學習,實在沒有其他什麽好的出路。但現實擺在這裏,寧昭連婚都沒能成功退掉,就更無心去應付學堂的事情。
“老師,我沒辦法。”
寧昭搖搖頭。
見她如此,老師也不強求,又給她遞了一份文件:“沒關系。上面和學校打了招呼,給你作了保留學籍的決定。在未來一年內,如果你還想回學堂讀書,直接回來簽單子就行。”
上面?
寧昭心生疑慮,接過單子一看,發現确實是一份保留學籍的證明。
她粗略掃了一眼,目光落到紙張的最末尾,發現就在寧晦監護人簽名的地方寫着一個清隽的名字。
不是李秀麗,而是柳衡。
心靈驀地傳來被擊中的感覺。
捏着這兩份文件,寧昭走出學堂,心情有些複雜。
“走吧。”
耳後傳來沈書言的聲音,他一直在原地等她,沒有離開。
一路上,寧昭都有些失神。
柳衡這個人很奇怪。他說話很溫柔,态度卻堅決,非要拖着病軀和“寧晦”舉行婚禮,卻又給她簽了保留學籍的單子。
如此一來,寧昭是真的看不透柳衡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附近有寺廟嗎?”
寧昭冷不丁看向沈書言:“或者,有沒有什麽算命的地方?”
沈書言用技能搜了一圈,點頭:“有。”
還記得上一次算命是在剛出道的時候,她被夏筝硬拉着去泰國的四面佛許願。
在那附近有個據說很靈的算命先生,她們本着“來都來了”的心态去算了個命,結果那先生看到寧昭就拍大腿,說她是大紅大紫的命,只是路途多舛,如果心願得成,必得回來還願,方能保一生平安。
那時的寧昭還年輕,不信鬼神之說,覺得這話術是騙人的,便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再去複盤,寧昭驚覺自己好像确實應了那時的占蔔。
一出道便迎來現象級爆火,星路坦途,就算其中有所波折卻也未曾阻攔她節節上升的步伐,直到今天,她被卷入這個生存游戲,這才讓她的人生出現重大變故。
這不會是她沒還願的報應吧。
面前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他坐在桌子後,只看了寧昭一眼,便眯了眯眼睛:“此身命數未盡,魂魄卻已散佚。血運盡奪、折壽禍身,若不及時清除邪祟,必将面臨血煞兇光,難入輪回。”
“魂魄散佚?”
敏銳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寧昭皺皺眉頭:“什麽意思?”
“這具身體擁有如此災厄的命數,施主的面色卻依舊飽滿紅潤,可見有異靈附體以維持生命。附體魂魄一旦剝離,肉身與靈魂便會煙消雲散,再無回天之力。”
老者并沒有正面回答寧昭的問題,自顧自又說了許多。
而正是這句話,讓寧昭開始正視起這個問題:“您是說,如果我的魂魄離開這具身體,她就會死?”
能夠一眼看出寧晦這具身體的芯子已經換人了,這個老者的确實有點東西,寧昭也再不敢不信。
老者看着寧昭,伸手摸了摸胡子,又看了眼她身旁站着的沈書言,故作高深地說了一句:“死亦生、生亦死。癔毒殃氣,贻害無窮,若能化解,便可向死而生。”
“如何才能化解?”
“此身命數如此。罪孽已犯,哪怕施主招魂破咒,也再難回光返照。”
也就是說,一旦寧昭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寧晦就會魂飛魄散。
那她呢?她自己會不會死?
“施主且放心。您周身有祥瑞環繞,只需尋回自己的肉身,便可安然無恙。”
像是看穿寧昭的心思,老者微笑,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沈書言。
“方法呢?”
寧昭追問。
然而老者卻不再回答,只是緩緩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
不知為何,寧昭在确定自己不會死之後松了口氣,卻又在得知寧晦會在她離開後死亡時覺得心塞。
“施主可還有問題?”
“有。”
回過神,寧昭看了看漸晚的天色:“今天是七月初七乞巧節,再過八天就是中元節了。我想知道,那天适不适合結婚?”
“不宜。”
老者緩慢搖頭:“七月十五,鬼門大開。活人不宜進行婚嫁、搬家、入宅。若要結婚,可選在七月十六或七月十八,可避免邪靈附體,以保順遂平安。”
這就是了。
系統給她的任務是“在黃道吉日,嫁與如意郎君”。如果不能退婚,起碼先把這個晦氣的結婚日期給改了。
誰家好人會在鬼節結婚?
婚禮改到黃道吉日,到那天後,不管是用什麽方法,只要能把新郎換掉再拜堂成親,也許就能算作是完成任務了吧。
當然,這一切都是寧昭的推測。
離開寺廟時,夜幕已經降臨。
耽擱了許久,天色都黑了。路邊的商店酒館紛紛亮起燈,那些小情侶也都出街,約會的約會、買東西的買東西,倒真比夜市還熱鬧。
“你今天得回寧宅。”
沈書言出聲:“是想用地圖,還是走回去?”
“走回去吧。”
寧昭實在不想那麽快回去應對李秀麗那張死人臉。
“好。”
下一秒,溫熱的觸感湧入寧昭指尖,随即就是溫暖的手掌緊密貼合,指縫也忽然變得充實。
沈書言十指相扣、牽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