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黃道吉日
黃道吉日
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中,他們十指相扣,淹沒在人群中,看起來和普通情侶沒有什麽區別。
“……姐夫,我們這樣走在街上有些不妥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寧昭還是悄悄握緊了他的手。
“叫上瘾了?”
他握着她的手始終沒放:“被人看到剛好,退婚更容易些。”
所以是故意的?
寧昭剛冒起粉紅色泡泡的心頓時被澆滅。也是,都什麽時候了,怎麽能想着談戀愛。
她洩恨般捏了捏他的手,直到疼痛感引來他側目:“怎麽了?”
“沒啊。”
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寧昭不去看他:“演戲要演全套的,不僅演員要就位,還得有觀衆才行。”
“你怎麽知道沒有?”
下一秒,沈書言靠近寧昭,将她擁入懷中:“右前方有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她是李秀麗的好姐妹。”
聞言,寧昭不露痕跡地往那裏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穿着旗袍的貴婦人站在巷子口,時不時探頭朝他們看,神态十分緊張。
寧昭轉身就往沈書言懷中靠了靠,笑意盈盈地擡頭看他:“沈書言,我想吃糖葫蘆。”
剛好她有些餓了。又能表演又能吃飯,怎麽不算一舉兩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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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依舊是有求必應的隊友哥,轉身就找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給她買了好大一串糖葫蘆。
她笑得愉悅,沈書言臉上的寵溺也極其自然,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們情侶的身份。
接過糖葫蘆,寧昭沒有道謝,而是直接踮腳,在沈書言臉頰快速親了一口。
沈書言的動作立馬僵住。
“我不是說了嗎,演戲要演全套的。”
待到他回過神,寧昭已經像沒事人一樣開吃了,就好像她親他的那一下只是沈書言的幻覺。
這下終于輪到沈書言吃癟了。
扳回一城的寧昭心情大好,步伐都輕快了許多:“這樣雖然沒有被捉奸在床來得簡單粗暴,但好歹也算體面吧?”
“……”
一路上,沈書言變得異常沉默。
直到他們最終遠離喧嚣的市場,走入幽深的小巷,附近很安靜,耳邊只有寧昭走路時踩在石子路上的踢踏聲。
柳家和寧家離得很遠,哪怕柳葉鎮不大,步行也需要走上許久,還會穿過許多彎彎繞繞的小巷。此刻已經漸入深夜,路上人煙稀少,離開了那女人的視線,他們緊握着的手自然而然就松開了。
原本兩人可以心照不宣地把剛才的事情揭過去,但是寧昭卻突然不想再這樣含糊不清。
“沈書言,我之前聽過一個民間傳言。”
寧昭主動開口。
“什麽?”
“在我們那個世界裏,狐貍是很長情的動物。”
再三思索措辭,寧昭繼續說:“尤其是雄性狐貍,據說他們一生只有一個伴侶……”
說到這裏,寧昭停頓了下,身邊也是一陣沉默。
也許是因為天黑,寧昭并不能看到沈書言攀上紅暈的耳朵,于是她自顧自說了下去:“不知道這個說法,在虛妄之都适不适用?”
“咳……”
不自然的咳嗽聲響起,沈書言緩了一會,終于吭聲:“嗯。”
“适用啊?”寧昭挑挑眉:“那……你之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
“你們對長情的定義是什麽?”
沒想到沈書言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長情的定義?”
她一愣:“當然就是只愛一個人,只對一個人好,而且還要為她守身如玉。”
在寧昭的觀念中,這才叫長情。而不是那些表面說愛了她多少年,實際上這些年一個女人都沒斷過的長情。
貞潔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守身如玉。”
沈書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們這裏的觀念差不多也是這樣。”
“那……”
“所以,還不懂嗎?”
大概是羞于說出口,沈書言再次戰略性咳嗽,說了這樣一句話。
寧昭還仔細想了想他是什麽意思。
直到腦海裏出現她昨天被他壓在床上,今天和他牽手、親吻的畫面,她立馬就懂了。
如果他和別人在一起過,就不會和其他女人做這些事。
“那,我能不能理解為,”
停頓三秒:“你是在為……某人守身如玉?”
“……”
暧昧的氣氛逐漸升溫,然而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唢吶聲。高昂又突兀的音調響徹天際,驚得樹林裏的鳥兒都撲騰着翅膀飛走了。
“什麽聲音。”
原本就快捅破窗戶紙了,忽然被打斷,寧昭難免覺得有些乏味。
“有人死了,大概在出殡。”
不知為何,聽到這動靜的沈書言竟然松了一口氣:“我們趕緊回去吧。”
他看向寧昭,表面沒有異常,心髒卻已跳得飛快。
他喜歡她,但不是現在。
“嗯。”
“……”
雖然千萬般不想再回到那個家,但寧昭還是不得不面臨現實。
“我就到這兒。”
到達寧宅門口,沈書言停下腳步。
“你不進去嗎?”
見他不打算進門,寧昭沒來由的有些慌:“你要留我一個人面對嗎?”
“……你先進去。”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寧昭給他抛去一個期待的眼神,随後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寧府。
“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果然,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等寧昭走進前廳,李秀麗吼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還有臉回來?!”
“這是我家,我為什麽沒臉回?”
寧昭壓根沒把李秀麗抓狂的表情放在眼裏:“我回房了。”
被寧昭氣得頭疼,李秀麗伸手捂住胸口,還想再罵些什麽,卻見她身邊突然竄出一只白色的小狐貍。
“這畜生是哪兒來的?!”
感受到小腿傳來輕輕的癢意,寧昭低頭一看,竟發現腳邊是一只小狐貍。
她立刻蹲身把他抱起來,警惕地看向李秀麗:“這是我的狐貍。”
“趕緊弄出去!”
李秀麗見寧昭如此冥頑不靈,氣得太陽穴青筋直跳:“我家裏容不得畜生!”
“你還想不想知道彩禮去哪兒了?”
寧昭懶得和她掰扯:“想知道就閉嘴,我給你找回來。”
果然,聽到“彩禮”這兩個字,李秀麗立馬安靜下來。她冷哼一聲:“你能找到?我看就是你拿了!”
“為什麽一直懷疑是我拿的?”
寧昭有些好笑地看着李秀麗:“是不是因為,這份彩禮已經被你當成了姐姐結婚時要用的嫁妝,所以她不會偷,才懷疑是我?”
“胡說!”
李秀麗臉色一變,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你媽在你眼裏就是那種人?彩禮給你留着還不是為了防止你以後在婆家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我懶得聽。”
懷中還抱着小狐貍,寧昭揮揮手:“你少說幾句,我興許還能給你找回來。”
無心戀戰,寧昭快速離開前廳,往自己的房間去。卻不想在回去的途中,又遇到了個擋路的。
“寧晦,站住。”
也許是因為沈書言不在的緣故,面前的冒牌貨不再僞裝,臉色看起來十分冷淡:“你是不是有病?整天纏着你姐夫做什麽?”
面前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頭發绾成柔美的發髻,穿着一條窈窕的旗袍裙,美得不可方物。哪怕是生氣,也是叫人移不開眼的好看。
只可惜她撞上寧昭這塊鐵板了。
“姐夫長得帥啊。”
寧昭笑眯眯地看着冒牌貨,歪了歪頭,用一種很茶的口氣說:“尤其是今天姐夫給我出頭的樣子,特別帥,終于理解為什麽姐姐那麽怕姐夫被人搶走了……”
話音落下,寧昭明顯感覺到懷中的狐貍鑽得更深了點。
“誰怕了?!”
不知道是哪句話戳到了冒牌貨的痛點,她咬牙,眸子裏跳動着怒火:“我怕他被搶走?被誰?被你嗎?”
又是上下打量的嫌棄眼神,“寧昭”不屑地冷哼:“長成你這樣,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我要是你,我就會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躲起來,怎麽好意思往人前湊。”
當真是完全沒把寧昭放在眼裏。
不過寧昭也不惱:“偷了別人的美貌,還真把它當成是你自己的了?你騙騙我沒什麽的,就是千萬別把你自己也給騙了啊。”
這輕飄飄的語氣,比冒牌貨那一大串羞辱人的話更有殺傷力。
此刻,“寧昭”的眼裏只有寧昭對她的諷刺,哪裏注意到她懷中還有一只狐貍。
她一把扯住寧昭的袖口,伸手就想抽她,結果還沒等她的巴掌落下,寧昭懷中的狐貍就撲到她身上,撞得她一個踉跄。
随後,狐貍又靈巧地跳到了寧昭的懷裏。
看到冒牌貨吃癟的樣子,寧昭恨不得把沈書言抱起來狠狠親一口。但是她克制住了沖動,看向一旁吃痛地揉着肩膀的冒牌貨:“我勸你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說完這句,她抱着沈書言離開。這一次,她終于回到了她的房間。
“你反應真迅速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書言現在是狐形态的緣故,寧昭抱着他滾到床上:“剛剛那一下給我看爽了。不過你下手還是輕了啊,怎麽不把她那張臉撓花!”
沒想到,此話一出,寧昭竟然人生中第一次從一只狐貍的臉上看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