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雨夜警探
雨夜警探
看到明信片時,寧昭頭皮發麻。
紅墨水留下的鋼筆字跡淩亂不堪,花體英文寫得龍飛鳳舞,只是短短兩行字就足夠看出寫字者的嚣張氣焰,好像他壓根就沒把警方放在眼裏。
而這樣的字跡,和三年前開膛手傑克寄來的信上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
但讓她覺得不安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她清楚地記得她曾見過這樣的字體,卻忘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腦海裏只有斷斷續續的片段,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面,仔細想也想不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讓她在意的點。
那就是明信片中用阿拉伯數字寫出來的“2”。
“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耳邊忽然傳來沈書言的聲音。
她擡頭看他,發現他此時的目光也落在了明信片上。
兩秒後,他看向寧昭,伸手對她比了個“2”。
看到這動作,寧昭一個激靈,立馬伸手握住沈書言的手指硬生生按下去:“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
她已經知道了,沈書言不能在明面上給她任何指向性的提示。
她不想讓沈書言再受傷。
看到寧昭緊張兮兮的模樣,沈書言不自覺彎了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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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裏的明信片,寧昭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之前只是合理懷疑,現在幾乎一錘定音。
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就是Bridget女士,與這件案子有着非常重大的聯系。
這時,辦公室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順着聲音看去,發現來人是阿諾。
“警司,寵物救助中心的賽拉小姐送了封信,說那天生病的小貓有一只去世了。”
阿諾有些抱歉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請問今天下班要過去一趟嗎?我去備車。”
原本寧昭也想去看看,被阿諾這麽一問,她當然順水推舟同意了:“去。今天我和Vincent警司一起去。”
聽到這裏,阿諾愣怔片刻,随後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
将這些天發生的一切詭異事件結合到一起去想,寧昭這才意識到有多少不合常理的地方。
進行心理治療、救助寵物、夢游症……這一切看似正常的生活軌跡,放在一起說,又有種淡淡的違和感。
就拿救助寵物來說。
以Bridget的經濟條件,她完全可以在小動物們去世前就幫它們看病開藥,為什麽她偏要等到它們去世之後才過來幫助賽拉殉葬它們的遺體?
看到賽拉再一次将小動物的屍體放進她懷裏,寧昭終于問出聲:“她上次看起來還很健康,怎麽這麽快病情就惡化了?”
賽拉搖頭:“爸爸說它表面看起來正常,但實際問題很嚴重,已經救不回來了。”
“你父親……”
聽到這裏,寧昭意識到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賽拉口中的父親:“他現在人在哪裏?”
“爸爸在城裏工作,還沒回來。”
賽拉一臉憐愛地看着寧昭懷中的小貓,伸手摸了摸它冰冷的身體:“如果不是有他的工資支撐,我沒有能力收養這麽多可憐的小東西。”
“……原來是這樣。”
寧昭點點頭,沒讓她看出她的異常,不動聲色地出聲道:“放心交給我吧,我會好好安葬它。”
帶着小貓的屍體走出救濟中心,沈書言和阿諾正站在馬車邊上等她。
回到車旁,沈書言伸手拉她上車,寧昭順勢坐進車裏。
這時,阿諾探頭進來:“警司,去墓場嗎?”
聽到這話的瞬間,寧昭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記憶。
“阿諾,我記得上一次從救助中心出來時,你問我的是要不要回家。”
而不是要不要去墓場。
他是一直跟在Bridget身邊的人,既然會問出那樣的問題,就說明曾經的Bridget女士會在離開救助中心後,将小動物的遺體帶回她自己的家裏。
上次她沒注意到話中的細節,這次卻發現了異常。
“是的,警司。”
阿諾回複得很快:“您曾經都是直接回家,到第二天才去埋葬小動物的遺體。”
他的話證實了她的推測,但這到底是為什麽?
破碎的畫面出現在寧昭的腦海中,她卻沒辦法将它們串聯到一起。
直到沈書言冷不丁出聲:“那天你發現的刀,我還沒送去化驗。明天到總部時你記得提醒我一下。”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寧昭聽着一愣。
短短幾秒後,她靈光乍現。
“阿諾,快去墓場!”
*
準确來說,Bridget埋葬小動物的地方并不在墓場,而是在它旁邊一塊未被開墾的荒地裏。
這裏環境偏僻且靜谧,是殉葬的絕佳環境,一望無際的土地上隐隐可以看到幾個土坡,裏面應該就埋着小動物們的屍體。
有了沈書言,辦事效率高了不少,他們很快就挖出一個坑,把已經冰冷的小貓安葬在了裏面。
做完這一切,寧昭起身看向阿諾:“阿諾,之前都是在哪裏埋的?我不太記得了。”
聞言,阿諾往不遠處指了指:“那裏幾個土坡都是。”
看到他所指的方向,寧昭走過去,手套都沒摘,又蹲下身開始挖土。
沈書言也走過來和她一起挖,直到隐隐的惡臭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寧昭眉頭緊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還好現在是冬天,每天都是零下的低溫,這才讓動物腐爛的速度沒那麽快,彌漫在空氣中的刺鼻味道也顯得不那麽令人難以接受。
一只被埋葬的小狗屍體漸漸顯露出來,它孤零零地躺在坑洞裏,乍一看沒有什麽異樣,但當沈書言将它抱出來後,寧歡幾乎立馬就發現了它的不對勁。
“你看他肚子……”
看到眼前的一幕,寧昭伸手指了指,眸中閃出些不可置信。
小狗的肚子上赫然是一道被縫合得像蜈蚣一樣的傷疤。它從頸部一直蔓延到腿下,看起來猙獰可怖,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的。
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寧昭的心撲通撲通直跳:“你有刀嗎?”
将小狗放到地上,沈書言摘下手套,從懷裏掏出一把折疊小刀。
“我來吧。”
他将小狗的身體翻過來,刀刃對準它的肚子。
場面有些血腥,寧昭下意識不敢去看。
然而,預想中內髒流一地的畫面卻并沒有出現。她眼睜睜看着沈書言剖開小狗的肚子,從裏面掉出來的卻是一團又一團的廢紙。
它們被一個個的拿出來,直到最後一團廢紙掉落在地上,寧昭眼看着沈書言扒開小狗的肚子,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連器官和內髒都沒有,只剩下一個外皮。
她悶聲去翻第二個土坡,結果出來的是一只三花貓。它的肚子上也有傷口,按同樣的方法劃開,看到的內容和剛才一模一樣。
“怎麽下得去手啊……”
她終于明白Bridget為什麽要在離開救助中心之後把小動物帶回家了。
回家路上,寧昭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下車,她轉頭看向車裏的沈書言:“你要和我回家嗎?”
天上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她頭發上,又順着發絲滑落,隐入衣服裏,将她的衣領打濕一片。
沈書言幾乎沒有猶豫。
回到家中,門口如以前一般擺着熱氣騰騰的晚餐。
兩人進屋,寧昭把門反鎖上,又把窗戶和窗簾全都拉了起來。
緊接着,她走到那天找醫療箱的地方,把藏在最裏面的箱子拿到桌上,當着沈書言的面打開。
裏面整齊擺放着的,正是那天寧昭看到的不同型號的手術刀。
“我當時覺得奇怪,但是沒多想。畢竟我是穿越到這具身體裏的人,家裏有她曾經的生活痕跡很正常。”
她拿起其中最大的一把刀:“她應該就是用這個來解剖小動物的屍體的。”
原來那個出現在她身邊、非常掌握醫學解剖知識的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怪不得她在鄉下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一切的源頭都在她這裏。
聽着她的聲音,沈書言沉默着沒有說話。
感受到氣氛的安靜,寧昭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被他現在的模樣吓到。
剛才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她沒看清。
現在在自家燈光的照射下,她能清楚看到他的臉頰上已經出現斑駁的血痕,好像從脖子裏延伸出來的一樣,一直攀爬到他的眼角處,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的傷口……”
寧昭驚呼一聲:“這是怎麽回事?我去買藥給……”
“沒用的。”
沈書言輕吸一口氣,聲音喑啞隐忍:“你繼續,不用管我。”
“你這樣太吓人了……”
她慌了神:“用藥不行,那什麽有用?或者你知不知道什麽解決辦法?”
如果知道違背游戲規則的代價是這個,那她之前肯定不會一直追問他的身份。
聞言,沈書言剛想說話,卻被寧昭猛地捂住嘴:“你不要再說話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肯定是因為他剛才又提醒了她一句關于刀的事情,他的傷情才惡化的。
說罷,她轉頭在家裏翻箱倒櫃去尋找線索,略顯踉跄的腳步昭示着她此刻的慌神。
她從來沒見沈書言受過這樣嚴重的傷。
他很白,但凡臉上有一點傷口看起來都很明顯,更何況是那像毛細血管一樣不斷分叉擴張開來的傷痕。
臉上傳來撕裂般的劇烈疼痛,但他卻始終沒吭一聲。
直到他看見寧昭為他忙上忙下的身影,他忽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好像也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