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塞爾維亞的舞女
塞爾維亞的舞女
“沈書言是誰？”
奇怪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寧昭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她的另一個室友，秦珂。
她和寧昭不是一個專業，所以平時作息時間不同。今天剛好是周六，她才會這個點還待在宿舍裏。
“沒什麽。”
寧昭只當自己做了個夢。
“裴庭煜給你買的包看到沒？我放你衣櫃裏了。”
秦珂邊化妝邊說。
陽光順着窗戶打進來，連光束中飛舞的塵埃都清晰可見。
好真實的世界。
想到這裏，寧昭一愣——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明明今天和以前一樣，并沒有什麽不同啊。
今天周六，應該去排練室練舞。下周就要比賽了，她沒把握自己能拿第一，要抓緊訓練才行。
裴庭煜……
寧昭依稀記得自己昨天好像見過他，但很奇怪，她努力去回想昨天發生過的事，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只記得自己好像和裴庭煜提了分手，态度還很決絕。
但她為什麽會生那麽大的氣？明明不是什麽大事，也沒必要鬧到分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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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她起身，随着肌肉記憶去摸放在枕頭下的手機。
但在按亮屏幕的剎那，她看到手機壁紙上顯示的內容，猛然心驚。
壁紙已經不再是她的自拍，而是換成了一張白底紅字的圖片。圖片中間寫着三行醒目的大字：
【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幻境！】
【什麽都不要相信！不要麻木！】
【不要忘記沈書言！！！！】
這三行字不僅用了醒目的紅色，甚至還标了粗體，一連串的驚嘆號也看得人莫名驚悚。
寧昭震驚。她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與之有關的線索，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毫無疑問，手機壁紙只會是自己換的，因為寧昭很在意自己的隐私問題，她不會把手機密碼告訴任何人。
甚至連身為男朋友的裴庭煜都沒碰過她的手機。
但為什麽她什麽印象都沒有了？難道真是因為出車禍把腦子撞壞了？
“你不去看看啊？那個包可貴了。”
秦珂見寧昭看着手機發呆，不禁笑：“難怪夏筝說你這幾天呆呆的，我看還真是。”
寧昭收回手機，不動聲色地起身：“珂珂，下回裴庭煜送的東西別收了，我們分手了。”
縱使事情有萬般詭異，寧昭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既然昨天已經和裴庭煜提了分手，那她一定有她的道理，她選擇無條件相信那時的自己。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手機壁紙上那三行字究竟代表什麽意思。
“啊？為啥啊？”
看着寧昭的反應，秦珂有些意外：“出什麽事了？”
“沒事，就是不合适再談下去了。”
說罷，寧昭拿着洗漱用品進入了衛生間。
秦珂有些莫名其妙，但想了想又表示理解。
像寧昭這樣的大美女，不管做什麽她都能理解。
依舊和往常一樣梳洗打扮，走出宿舍樓時，溫暖的陽光打寧昭的身上，稍微調和了冷風吹在臉上的銳利，讓整個冬天都顯得不那麽凜冽。
但就算是這樣的好天氣，寧昭也還是打開了遮陽傘，阻斷任何會曬黑她的可能。
開傘的瞬間，腦海裏忽然閃過幾幀畫面。
冬天？現在不是夏天嗎？她怎麽記得自己前兩天穿的還是短袖。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12月19日，是冬天沒錯。
“幻境……”
寧昭低喃一句，裹緊身上的大衣，撐着傘離開了宿舍區。
一切都在平穩運行。
這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都無比正常，正常到寧昭懷疑是她自己腦子出了問題，有了精神分裂的前兆。
她花了幾天的空餘時間去研究腦震蕩的後遺症，又親自去醫院的精神科挂了號。
但檢測結果顯示，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上次車禍那點小碰撞也并沒有影響到她的腦部神經。
她愈發覺得事情撲朔迷離。
因為她每天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忘記一些事情。
“我買到貝爾格萊德的地圖了。”
秦珂興奮地走進寝室，晃了晃手裏的物品：“我現在就開始做攻略！”
“你真的要去塞爾維亞啊？”
夏筝在看劇，見秦珂興沖沖的，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當然，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
秦珂将地圖展開，認真看着地圖上的每一條街道與景點。
“那你得小心了，國外治安比不得國內。”
夏筝拆了包薯片：“聽說那邊還有恐怖都市傳說呢。”
“你說那個塞爾維亞的舞女？”
“對對對。”
秦珂天不怕地不怕：“那都是小概率發生的事，我晚上不出門就是了。”
“你們在說什麽？”
寧昭冷不丁問了這麽一句。
“塞爾維亞的舞女嗎？”
夏筝把ipad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暫停：“就是會在夜間出現在塞爾維亞街頭的女人，她們會跳一些奇怪的舞……”
看着夏筝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嘴，寧昭剎那間仿佛什麽都聽不到了，耳邊的所有雜音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又是這樣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時，她的目光落到窗外。草地上忽然出現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此刻正站在不遠處，靜靜與她對視。
“小狐貍……”
寧昭下意識起身往陽臺走。
夏筝止住話頭，一愣：“什麽？狐貍？”
寧昭走得越近，那狐貍的模樣就更清晰。
直到她看見那雙金色眼瞳中出現神似人類的擔憂的眼神，她下意識脫口而出：“沈書言……”
“你神叨叨的說什麽呢？”
夏筝起身走到寧昭身邊，朝她目光所到之處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只白色的流浪貓：“那不是貓嗎？哪來的狐貍？”
寧昭回神，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出現在面前的狐貍就消失了。
現在躺在草地上安靜舔舐皮毛的，确實是一只白色的小貓。
“你又說那個名字了。”
此時，連一心做旅游攻略的秦珂也發現了不對勁：“沈書言到底是誰啊？你前兩天也經常念叨這個名字。”
“聽着像是個男人的名字啊！”
夏筝臉上立馬出現八卦的神色：“你和裴庭煜分手的不會就是因為這個……”
寧昭心底越發惴惴不安，太陽穴也開始狂跳。
她剛才看到的，分明是只小狐貍啊。
自己為什麽又會脫口而出沈書言的名字？他究竟是誰？
腦海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小狐貍的雙腳搭在她的膝蓋上，擡起頭蹭她的臉。
裴庭煜見狀不高興，伸手想把它抓下來，卻反被它的尾巴扇了一下。
“大家都在呢！”
這時，一個女生推門而入。她風塵仆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累得氣喘籲籲：“累死我了，每次回學校都是一次渡劫。”
這是她們寝室的最後一位室友，洛明珠。
她是海城本地人，家裏有錢，平時辦了走讀，沒課的時候都不會住在宿舍。
只有到了期末周才會回來臨時抱佛腳。
洛明珠旅游剛回來，給她們帶了不少伴手禮。幾人的話題就這樣被打斷，夏筝與秦珂也沒有再追問寧昭的反常。
寧昭卻再也按捺不住，拿起手機，給裴庭煜發了條消息。
【寧昭】：你還記得那只小狐貍嗎？
裴庭煜秒給她扣了個問號。
【寧昭】：記不記得？
【裴庭煜】：記得啊。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裴庭煜】：你不是挺喜歡它的嗎？為了它連我都罵。
是了，她曾經見過這只狐貍。在那段丢失的記憶裏，裴庭煜就是她的見證人。
“我特地趕回來，就是為了不錯過昭昭的比賽。”
這時，洛明珠拿出一套全新的頂奢護膚品，放到寧昭的桌子上：“這麽久不見怎麽又變美了啊？”
寧昭收起手機，看到洛明珠給她買的禮物，不禁推辭：“謝謝明珠，不過這個禮物太貴重了……”
一套要好幾萬呢。
“最好的護膚品才配得上你這張頂美的臉啊。”
洛明珠親昵地抱了她一下：“下周比賽一定能拿第一！”
幾個女生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原本冷清的宿舍氛圍終于活絡起來，片刻的溫情讓寧昭的心略微放松。
比賽就在下周，不該再想其他的事情了。
雖然疑點重重，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知道為什麽，在排練時，寧昭發現她跳舞時的動作比以前更熟練，氣息也調整得更好了。
即使是邊唱邊跳也能下意識做好表情管理，臺風很穩，頭發絲毫不亂。
這對于以前的自己來說是極大的進步。連看了她彩排的老師都不禁誇贊，她已經很有女明星的氣質了。
比賽那天，寧昭已經有極大的把握，自己能拿下第一。
“這是……”
寧昭剛化好妝，在後臺候場時，懷裏突然被塞了一束玫瑰。
“外面一個男生讓我遞給你的，他長得好帥啊。”
在後臺做志願的同學眼中閃着八卦的訊號。
裴庭煜？寧昭擰眉。
這還沒上臺表演就送花，萬一沒拿到獎豈不是丢人。
她不甚在意，将花束放在梳妝臺的桌子上。
忽然，玫瑰花叢中一閃一閃的綠色信號燈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麽？
她撥了撥花瓣，看清藏在花叢中正在發光的物體，發現這是一個類似遙控器的白色小方塊。
上面沒有按鈕，只有一個信號燈，正不停閃着綠色的光。
“信號燈是綠色，說明我就在你附近。”
腦海裏忽然響起喑啞清淡的男聲，如電流般竄過寧昭的神經。
她立刻起身往門口奔去。
然而，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忙碌的志願者。
根本沒有記憶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