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莊小憐和梁文兩人背靠背, 互相幫忙解開了手上束縛的繩子, 扭了扭有些酸澀的手腕, 伸手拿掉腦袋上的頭罩。
莊小憐頓時眼睛一亮, 眨了眨眼, 這才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間不大的空房,房間裏的一角置有一張木桌和幾根凳子, 上面布滿了厚重的灰塵, 左面的兩扇小小的窗戶開得很高, 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發黴的味道。
梁文走到門邊, 敲了敲門,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莊小憐趴在門縫一瞧,擡起頭來對梁文道:“外面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梁文皺眉想了想道:“看來他們并沒有拿我們當一回事兒。”
“他們不會将我們把這裏一關就給忘了吧。”莊小憐猜測道。
梁文道:“有可能。等他們想起來,估計我們就變成兩具幹屍了。”
莊小憐滿頭黑線:“……”怎麽覺得這人…
梁文見她臉色有些變了, 忙笑道:“逗你呢。”
莊小憐正要說話,忽然發現左邊的草堆裏鑽出一樣東西,灰色的一只小動物,莊小憐頓時吓得驚叫一聲, 那老鼠也被她的驚叫吓了一跳, 本來是往左邊鑽, 這一吓連跑的方向都變了,跑到拐角處轉了個方向,竟然往莊小憐這邊溜了過來。
梁文見莊小憐臉色吓得煞白, 下意識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身後一扯,他上前一步正準備“大展身手”,再“英雄救美”一回,沒想到老鼠來了個急轉彎,溜到窗戶邊不見了。
梁文:“……”轉過身來,安撫對方道:“沒事兒,老鼠被我吓跑了。”
莊小憐驚魂未定的四處看了看,她這人什麽都不怕,就怕老鼠,一看到老鼠,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手腳發麻。看了一會兒真的沒再見到老鼠的蹤影,一直提着的心這才松下來。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梁文伸手砰砰的大聲敲着門,一邊敲一邊喊。
清幫鼎盛時期有一百二十八幫,那是前清的時候,發展到現在,共有六幫,慶洪是華亭第二幫的領頭,他帶着三人正從這邊走過,忽然聽見右邊一間空房突然傳來聲音,不由有些詫異問身旁的手下:“怎麽回事?”
慶洪的徒弟兆溪想了半天,一拍腦袋道:“哦,我差點忘了,阿東說幫田爺找兒媳婦的時候,有兩個人來阻撓他們,所以他們順便将那兩人也抓了回來。”
“膽子挺大。”慶洪有些詫異,呵地翹嘴一笑,因着左邊嘴角一直到顴骨處有一道疤痕,這笑容便顯得有些猙獰。他還沒聽說這華亭市的普通市民誰敢來跟他們清幫打抱不平的,除非這兩人并非普通人。
兆溪開口道:“阿東說是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
洪慶今日心情不錯,一時倒來了興趣,轉腳走過去道:“去看看。”
一行人轉身來到門外,門內的兩人聽見門口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心頭頓時忐忑起來,門口傳來咔噠一聲開鎖聲。
兩人後退了一步,梁文朝莊小憐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兩扇黑漆木門被人從外面嘎吱一聲推開,門口站着四個人,為首一人穿着黑色暗紋圓領長衫,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瘦高身材,板寸頭,高鼻梁,瘦長臉,雖然整個人感覺很瘦,但是瘦得像一把刀一把劍,有一股煞人的鋒利感,臉頰上還有一條粗粗的刀疤,更讓人覺得這人兇神惡煞。
梁文看向為首的刀疤男人開口道:“聽說清幫中多英雄漢,但是有十戒,慷慨好義其本善,濟人之急救人危,打劫殺人幫中怨。”他曾經遇到一個老人,那個老人曾經是清幫的人。
清幫剛成立的時候,确實有十戒十幫規,然而幫會發展到現在,幫中一開始成立的初衷,那些信仰和理念早就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的被遺忘了。梁文還記得那個老人,抽着旱煙,眯眼眼睛回憶,眼睛裏流露出一種英雄遲暮的神色,荒涼、悲怆、遺憾,老人說,那些人早就将以前那些老黃歷給忘了,忘了,現在的清幫早就跟從前不一樣了。梁文如今是故意說出來的。
刀疤男人卻挑眉淡淡道:“你對我們清幫倒是有些了解,那你更應該知道插手我們清幫的事該有怎樣的下場。”男人兩只眼睛眯起來,兇狠的盯着梁文。
梁文面不改色道:“被你們抓走的是我們的同學,你們的幫規裏不也有慷慨救人危這條嗎?我們又怎能置之不理呢。”
刀疤男人一雙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梁文,跟在刀疤男人身後的三人,心頭都不由佩服起梁文的勇氣,跟了慶洪這麽多年,他們都還不敢跟慶洪直視呢,不由都暗暗打量起梁文來,一時間屋子裏鴉雀無聲。
莊小憐覺得這氣氛分外的緊張,像繃緊了弦,一不小心就容易斷,她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只聽見那男人哈地一笑,開口道:“所以你覺得我們不應該抓你們,想讓我們放了你們?”
梁文面色坦然的點頭。
刀疤男人似笑非笑道:“我們清幫既然抓了人,便沒有無緣無故放人的。”頓了頓,“不過……我們這倒是有過例子,若要想活着從清幫出去,那麽就要通過我們清幫的考驗,考驗通過了就放你們走。”
梁文道:“什麽考驗?”
刀疤男人卻答非所問道:“ 如果你們願意接受考驗,就絕不能反悔。你想好了再回答。”
梁文轉頭看向莊小憐,莊小憐卻是心頭一震,剛才這兩人的對話她在一旁聽着就覺得十分耳熟,這會子她突然想起來,這竟然是原劇情,而她恰巧看過這一段的,還有接下來的考驗。但是原劇情裏跟他一起被抓的是香蘭,并不是她這個女配莊憐憐。
梁文見莊小憐怔怔的不說話,走過去低聲道:“怎麽了?你願意嗎?”
莊小憐這才回神過來,反應過來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見,開口道:“不然也沒有其他法子了對嗎。”
梁文還要說什麽,頓了頓,又吞了下去,轉頭對男人開口道:“我們願意接受考驗。”
兩人站在大堂中間,刀疤男手中撚着一串佛珠坐在黑漆交椅上,左右兩邊的椅子後面站着兩排短衫男子。
兆溪親手捧着一杯茶盅遞給他師父慶洪,慶洪接過來,揭開茶蓋,吹了吹,先喝了一口,在嘴裏滾動了半天才吞下去,接着又喝了一口,這才放下茶盅,擡起頭看着下面站着的年輕男女,忽然開口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妹夫。”
“她是我同學”
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的同時開口,說完後,莊小憐眼角掃了旁邊的梁文一眼,梁文卻是微微皺眉,兩人都在暗想着對方說的回答。
慶洪先是瞥了一眼莊小憐,又轉眸瞥向梁文,嗤地一笑,“不管你們是妹夫還是同學,你們現在的命是綁在一塊了。”說完眼神示意旁邊的徒弟兆溪。
兆溪點頭,拍了拍手,有丫鬟從後面端着一個托盤走上來,托盤裏放着一顆核桃,一把□□,一條三只寬的黑布條。
慶洪道:“女人把核桃放在頭頂上,男人拿黑布蒙上眼睛,左手拿槍射核桃,射中核桃而人毫發無傷,便算你們通過考驗。”
這個考驗聽上去挺難,不僅是難,簡直是非常難的事,核桃本來就體積小,還要蒙上眼睛,還要用左手,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可是莊小憐看到過這段劇情,男主角梁文不僅做到了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
然而兩人聽到這個所謂的考驗,不僅沒多嘴一句話,而且還鎮定如常,面不改色,慶洪不由暗暗點頭,同時心裏也有幾分詫異,這兩人要麽就是膽子極大,初生牛犢不怕虎,要麽就是缺心眼,再有一種可能...這個男子看起來這麽年輕,慶洪怎麽想都覺得他不可能有這個實力。
梁文聽到這個考驗,心中頓時有底,他有信心,可是他怕莊小憐害怕,畢竟這需要兩個人的配合。
莊小憐拿起核桃,對梁文笑道:“你放心,我保證不動。”說完她走到院子中間筆直站着,将核桃小心翼翼的放在頭頂。
梁文目測了一下距離,拿上□□,蒙上黑布,擡起手,黑黑的槍口瞄準莊小憐,手指放在扣板上,她若臨了了害怕了身子瑟縮起來,或者抖了一下,哪怕就是那一下,一點點的挪動,這個考驗都有可能通不過,因為他無法再重新看一眼。
不!這個時候,他不能有一點兒害怕,即便站着的那人是她,他也不能有一點兒害怕!否則他們倆都得死在這裏!
洪慶和兆溪兩師徒對看一眼,這個考驗有幾十人挑戰過卻還沒有人通過過,可是這一男一女表現得太淡定了,讓他們倆也不由生起興趣仔細盯着這一男一女,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梁文和莊小憐。
梁文的手放在扳機,手指一用力,一顆子彈自槍□□向莊小憐的頭頂處。莊小憐在他開槍的一瞬間,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她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流朝她襲來,然後砰地的一聲,頭頂的核桃啪地一下碎開了,從她頭頂上四分五裂的掉下來。
莊小憐緩緩睜開眼,彎腰低頭,伸手彈了彈頭頂的碎殼。
梁文開槍的那一瞬間,心髒可以說是停止跳動的,半響後,心髒似乎才複蘇過來,他這才想起揭下眼睛上的黑布,看見莊小憐彎着腰,擡腳就朝莊小憐快步跑過去,一把捉住她的胳膊着急道:“你怎麽了?!受傷了?!”
“我沒事。”莊小憐擡起頭,他雙手将她的胳膊砸得生疼,她微微低頭看向他抓着她的手,他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尴尬的松開了手,垂眸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