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到底入了秋, 白天溫度還很高, 一到了晚上,溫度就驟然低了很多度,莊小憐出了客房走到院子裏, 本來就穿着單薄, 被這夜風一吹,身上涼, 臉上熱, 兩種極致的感觸。
莊太太站在客廳裏正指揮着阿彩收拾桌椅, 看見三女兒走過來,微微詫異了一下, 開口道:“夜裏涼了, 你穿這麽少,小心風寒,趕緊回房去休息。”
莊小憐點點頭, “媽,您累了一天了,也早點休息。”說完穿過耳房到了後院, 進了房間, 看見香蘭正站在窗下的書桌前擺弄着什麽。
“做什麽呢?”莊小憐走進去。
香蘭側過身,笑道:“你走了後, 我收拾屋子,在你床下發現你這一箱子的信,沒敢給你扔, 今天忽然想起來,翻出來正想交給你。”
莊小憐走過去,書桌上放着一個四方形的高高的盒子,裏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信,這是莊憐憐讀書時在學校收到的情書,她是個十分善良的女孩,感念于別人的一番心意,每次收到情書後也沒有随便亂扔都收了起來,她穿過來後,收到情書也是繼續往裏面放,之後就沒再動過,差點忘記這事兒。
莊香蘭揶揄道:“三姐這情書似乎比大姐二姐的多了一倍呢。”
莊小憐便故意逗她:“有沒有你的多?”
莊香蘭下巴一揚,笑得張揚熱烈的像一朵紅玫瑰,“當然沒有。”
莊小憐抿唇一笑,點了點她臉頰上的酒窩,含笑睨了她一眼,“你呀!”說完看了看她的頭發,“一直想問你呢,怎麽忽然把頭發剪得這麽短了?”
莊香蘭晃了晃腦袋,烏亮的發絲飛揚起來,“好不好看?學校裏最近很流行這個發型呢。”
莊小憐點點頭,“很好看,我也想去剪短一點,太長了不好打理。”
莊香蘭看了看三姐齊腰的長發,“是可以剪一點,不過你頭發這麽好,剪了怪可惜的。”
莊小憐聳了聳肩,“所以才一直猶豫着呢。”
……
第二日早上,莊小憐夫妻倆帶了禮物去走親戚,先去看了莊小憐的小姑,後又去看了莊小憐的大舅和二舅,兩家親戚都不多,看完回到家裏才下午三點,至此,這趟回門才算正式結束。
林蘊生坐在客廳沙發裏跟莊先生聊了一會兒,擡起頭發現剛才坐在一旁的太太不見了,不由四處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莊太太看見了,笑道:“找憐憐呢?她剛回房睡午覺去了,你去後院找她。”
林蘊生面露遲疑道:“不太好。”
莊太太笑道:“你四妹出去了,屋子就憐憐一個人。”
林蘊生聽了這話,站起身來,笑道:“那我去看看。”結婚這麽久,他還沒去過太太的閨房呢,真想去瞧瞧。
等林蘊生走了,莊太太看向莊先生,擠眉弄眼的笑道:“這真是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想不到我們家老三竟有這樣的手段。”
莊先生拿起報紙抖了抖,兩條腿也抖了抖,笑得十分得意,“我就說老三是個有福氣的。”
林蘊生挑開碎發布簾,放輕腳步走了進去,屋子不大,家具也不多,十分整潔幹淨。他太太睡在臨窗的那張床上,穿着碎花家常布裙,長發鋪滿枕頭,一只手擱在枕頭上。屋子裏靜悄悄的,只聽見她淡淡的呼吸聲。
他坐在床沿邊靜靜的看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兩根長長的粗辮子,桃色的旗袍,整個人像一朵開在山谷裏的桃花,粉色的花瓣撲簌簌的落在他心上,那般的讓他驚豔和震動,她美嗎?自然是美的,可比她美的女子也不是沒有。但為什麽他直到将她娶到手後,還久久回不了神來呢。
他見她忽然動了動,閉着的雙眸緩緩睜開,他回神過來,笑道:“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來,“你怎麽在這?”她一般午睡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自動醒來。
他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幫她攏了攏身後有些淩亂的長發。
莊小憐朝他笑了笑,掀開被子下床,趿上一雙白底黑布鞋,她在他的注視下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坐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林蘊生點點頭,見她挑簾走了出去,方才轉身細細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的左右擱着兩張單人式的黑漆木床,一床鋪着碎花奶白色的床單,一床鋪着碎花淡藍床單,緊挨着窗戶下的這張床下,擺着一張長長的書桌,書桌旁邊是一個黑漆書櫃,再轉過來,是一個舊式的梳妝臺,上面牆上嵌着一面大圓鏡子,他的身影倒映在鏡子裏,像是将他框起來裝進鏡子裏一般,恍惚一看有些吓人。
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窗臺前擺着一個月白冰紋小瓷瓶,裏面插着一只即将枯萎的紅色玫瑰。這紅玫瑰應該是四妹的,他想。
他擡起腿,腳尖忽然踢到什麽東西,低頭一瞧,書桌下面擱着一個大紙盒子,他定睛瞥了一眼,裏面竟然全是一封封的信,應該是四妹的,這屋子也不只他太太一個人住,他一個人待在這裏似乎不大好,他收回目光準備站起身走出去,低頭間不經意瞥見其中一封信的正面上寫着莊憐憐親啓幾個字。
他一頓,将盒子從書桌下面拉了拉,随意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翻過正面來,信封上面寫着莊憐憐親拆幾個字,字跡遒勁有力,顯然出自男人之手,他打開來看了一眼,不由微微驚訝,裝好放進去,又随手拿起一封打開來看,這封信上的的內容更大膽直白——我愛你,你愛我嗎?然而卻沒有任何落款。
他也學過書法,這字跡是小楷,應該練了很多年,字體精淳粹美,卻內含清剛之氣,似有王羲之和鐘紹京的蹤跡,寫得非常不錯,常言道字如其人,可見寫這字的人應是才俊不凡之輩。
原來這滿箱子的信都是他太太莊憐憐收到的情書。
他忽然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将箱子往桌下推了推,轉過身來,看見站在門口的人,他微微一愣,笑着喚道:“四妹。”他還以為是他太太呢。
少女也是微微一愣,而後笑着大方的打招呼:“三姐夫。”
莊香蘭走了進來。
林蘊生眼珠一轉,笑道:“我跟你三姐今天去拜訪了小姑和兩位舅舅,家裏親戚倒是真有點少,祖父就只生了爸爸和小姑嗎?”
她正背對着林蘊生站在書架前找同學要借的那本書,聽到身後傳來問話,随口道:“我們家祖上不是燕城的,跟那些遠親都不太來往了,走動的親戚自然很少。”頓了頓又道:“我祖父就只有我爸爸一個兒子,所以我爸爸想要生個兒子,哪知道生了六個女兒。”
林蘊生暗道沒有叔叔,那麽——那晚她口中的那個叔可能不是叔叔的叔,那應該是個什麽字呢?他斂神笑道:“我們帶給幾位妹妹的禮物,也不知你們喜不喜歡?”
莊香蘭找了半天沒找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又覺得背着人一直埋頭找東西似乎不太禮貌,于是轉過身來笑道:“喜歡的,讓三姐夫破費了。”
林蘊生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麽。”說完頓了頓,狀似随意道:“聽說你三姐以前在學校經常收到情書,她是個很受歡迎的人。”
莊香蘭微微一頓,眸光一轉,看了一眼桌下的箱子,笑道:“是啊,我們幾個姐妹都經常收到的,不過我三姐的心思都在學習上,她讀書時成績非常優異。”
也就是說他太太在學校沒有談過戀愛,沒談過戀愛也許有喜歡的人也不一定的,況且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蘊生哦了一聲,仿佛意有所指道:“四妹是頂聰明的一個人。”默了一會兒,又笑道:“聽你三姐說,你準備考燕城大學是不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來找三姐夫。”
莊小憐去廁所解決完生理問題,聽見阿彩說廚房裏熬了銀耳百合梨湯,又去廚房喝了一碗湯,回房的路上碰見她母親,又拉着她聊了幾句。
走到房間門口,聽見裏面傳來林蘊生和莊香蘭的說話聲,啧,啧,大反派和女主角的第一次單獨正面交鋒。
裏一開頭,就是莊香蘭帶着任務和男主假扮情侶,前來投奔三姐和三姐夫,當時有個描述是這樣的,莊香蘭住在三姐夫家,早上起來弄早餐,反派林蘊生下樓來從側面看過去,以為是他太太,便叫了一聲憐憐,莊香蘭微微側過臉來,林蘊生這才發現認錯人了,仔細瞧了瞧,這才發現他這個四妹跟他太太長得太像了,看得他目光一動,眼神十分柔和。
莊小憐看書的時候,總覺得這個反派林蘊生對莊香蘭是有點意思的,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她忽地搖頭一笑,笑自己想這麽多幹嘛,定了定神,端着手裏的銀耳百合梨湯挑簾走了進去。
……
莊小憐夫妻倆在莊家住了兩天便坐火車回了建寧。
回到林公館沒幾天,便是中國的傳統節日——中秋佳節。
建寧歷來有中秋“走月”的習俗,就是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夜,人們三五成群結伴而行,或登高望月,或游賞街景,或泛舟秦淮河上。
中秋這日晚飯,林家飯廳裏辦了兩桌菜,一桌是主人家,一桌是沒回家的下人們,大家一起聚飲了一番,一起吃了團圓餅,說說笑笑到了天黑。
飯後,林文熙和林文楷嚷着要出去玩,林太太看向丈夫,林文熙噠噠跑過去抱住林蘊民的長腿,嘟着嘴撒嬌道:“爸爸,爸爸,你好久都沒有陪我們出去玩了。”
林文楷有樣學樣,也跑過去抱住林蘊民的另一條腿笑得嘻嘻晃動。
林蘊民低頭看着兩條腿部挂件,有些哭笑不得,忽然想起懷信小時候也是這樣抱着他的腿撒嬌,心頭不由一軟,笑道:“去,去,爸爸帶你們去。”
林文熙頓時的高興叫了一聲,林文楷見他姐姐笑,他也跟着笑起來。
于是林蘊生開車,莊小憐坐在副駕駛座,林蘊民一家坐在後座,車子來到了夫子廟外面的街邊。大家下了車,只見街上游人如織,遍布花燈,流光溢彩,美得如夢似幻。
林蘊民抱着兒子,他太太牽着女兒,林蘊生和莊小憐并肩跟在他們身後,大家随着游人往玩月橋上走去。
天上是一輪輕霧缭繞的圓月,橋下的水中閃着波光粼粼的燈影,河面上穿行着古色古香的畫舫。
林文熙指着畫舫興奮的嚷道:“爸爸,媽媽,我要坐船。”
林蘊民看向弟弟和弟媳,林蘊生笑道:“大哥,你們去,我和憐憐在這附近走走。”
橋欄杆邊望月觀燈的游人越來越多,紛亂擁擠,又吵又鬧,林蘊生怕莊小憐被別人擠到,一只手牽住她的手,一只手攬住她的肩頭,将她護在懷中,帶着她走下橋。
他們倆來到橋頭人稍少的地方,她呼出一口氣,笑道:“真擠。”
他忽然想起和她第一次看電影的情景,他低頭一笑道:“你知道嗎?那次看電影下樓的時候,我就想像現在這樣牽着你護着你,可惜當時我不敢。”
莊小憐心頭一動,擡頭看向他,他含笑的一雙眼像天上的星子,裏面倒影着她滿滿的身影,她忽然開口道:“我和我四妹像嗎?”
林蘊生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詫異她忽然提起這個話題,看到她認真的看着他,仿佛是很慎重的等着他回答,他便認真想了想,搖搖頭道:“不像。”
莊小憐一臉不相信,掉過臉看向湖面道:“別人都說很像。”
林蘊生解釋道:“你們是長得有點像,可是性格完全不同,氣質看起來也截然不同,自然看起來就不像了。”
她盯着湖面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仿佛對他的回答不感興趣。
他從她身後擁住她,偏頭親了親她面無表情的臉頰,在她耳畔輕語:“在我心中,你是獨一無二的。”
大家玩完開車回到林公館,已經十點過了,林文熙兩姐弟在車裏都已經睡着了。
林蘊民抱着兒子,林蘊生幫忙抱着侄女,兩人輕手輕腳抱着孩子送他們回房歇息,莊小憐則先回到房間。
林蘊生從浴室出來,房間裏沒開燈,他太太穿着睡裙,倚在陽臺的門框邊,望着窗外的圓月怔怔出神。
他走過去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今晚是團圓夜呢。”
她明白他的意思,緩緩掉過臉來看他,他擡起她尖尖的下巴,低頭攫住她如花瓣般嬌豔的紅唇。
她微微仰着頭,被迫承受着他這個急促而強勢的吻。
他慢慢将她壓在牆壁上,身後是冰涼的牆壁,身前是他滾燙的身,這種又是涼又是熱的觸感讓她微微顫抖起來,他擡起頭,她劇烈的喘息着,她想說話,他的唇又壓了下來,她的唇在他的唇下顫抖,她渾身無力仿佛快要站不住了,不得已伸手攀住他的肩。
他仿佛得到鼓勵一般,強力的胳膊,熱烈的嘴唇,将她緊緊圈在他的世界裏肆意的吸吮着、舔舐着、撫摸着、揉捏着。
他忽然打橫抱着她來到床邊,随手拉起一旁的薄被,将外面的世界全部攔在了外面,他癡迷的親着她,從頭到腳,從上至下,然後他慢慢的來到她溫暖之地,她渾身顫抖起來,細細的□□聲在寂靜的夜中響起。
他膨脹至極的身體在她的身體裏爆裂,這種無可比拟的歡悅讓他繃緊的身體頓時消融于水,他在平靜的湖水中蕩漾着、在波濤洶湧的海水中馳騁着,他身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她胸前,
她細膩白皙的肌膚上濕潤一片。
他雙眼癡迷的看着身下嬌媚的她,不停的低聲喚她:“憐憐…憐憐…”
她緊咬着下唇,眼神迷茫,好像沉醉在夢中。
一番**過後,兩人如初生嬰兒一般□□的躺在一起。
她迷迷糊糊睡過去又忽然醒過來,他不知何時又在她的身上,像一頭野獸一般精力無限,她實在疲憊至極,又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