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 喜脈(修)
81 喜脈(修)
◎大峰,你要跟二黃一起當爹了!◎
陸柳喊一聲, 就往前面跑。
沒幾步路程,黎峰再迎幾步,他倆就抱到了一起。
話還沒說, 陸柳先聞到了血腥味, 猝不及防幹嘔一聲。
野豬才死沒多久, 已經放過血了。個頭大,殘留的味道足夠讓他反胃。
黎峰還以為是他熏的。
他以前跟陸柳說起山林生活,提及洗漱間隔, 說起身上能搓泥、積出酸臭味, 陸柳都會皺鼻子,模樣很是可愛。他會故意說很多。
可他這次進山時間不長,山裏不熱, 他們有目标,是蹲守為主, 追蹤都小心翼翼, 沒有猛追猛趕, 狩獵是陷阱和伏擊并行,三個人合力, 沒出多少汗, 哪就能把人熏吐了?
黎峰扶着他肩膀,想把他推開一點,陸柳又要黏着他,再次幹嘔一聲。
王猛說:“應該是野豬腥氣重, 大峰, 你跟你夫郎先回家吧, 這兒我跟大強忙活就行。”
出了山林, 可以散夥。
黎峰牽着陸柳快走幾步, 陸柳果然好了一些,胃裏不再翻騰着想吐了。
他望着黎峰笑,眼裏還有幹嘔時擠出的眼淚。
“大峰,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
黎峰聽着心裏軟,摸摸他臉,“我也惦記着你。”
他們要先去一趟縣裏,說話的時間不多,有事等晚上到家再說。
陸柳見了他,心裏就踏實了,不再着急憂慮了,要去縣裏就去縣裏。
他說:“你要早些回來,我還想跟你黏糊呢。”
黎峰自是滿口應下。
在他們身後慢吞吞跟着的大強嘀嘀咕咕:“真是重色輕友啊。”
他都跟王猛說起酸話了:“大峰這小子真有福氣,你看看他夫郎把他招呼的,他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王猛點頭,深有同感:“咱倆差哪裏了?怎麽我們夫郎沒這樣招呼我倆?”
大強跟他攀比:“我還有戲,我家夫郎願意給我面子。你不行,你家夫郎不罵你就算好的。”
王猛當即生氣了:“你怎麽回事?你總跟我夫郎較勁做什麽?找揍是吧?”
大強說:“他先罵我夫郎的。”
王猛怼他:“夫郎之間的事,要你多管閑事!”
大強問他:“你夫郎挨罵,你不管嗎?”
王猛大聲說:“男人之間動嘴做什麽!有本事動拳頭!”
……
吵吵聲留在後頭,陸柳喜滋滋牽着黎峰回家,他不知道,他聲調都變了,像打翻了蜜罐子,甜得發膩。
黎峰眉飛色舞,問他:“你一清早的,在山下做什麽?”
陸柳不讓他擔心,沒說夜裏睡不着的事,只跟他說:“我去菜園看看菜苗長出來沒有,到那裏,聽見你們的聲音,過去一看,真的是你們!”
黎峰不動聲色,說:“我還以為你是想我了。”
陸柳當即說:“想你了,真的,我想你的,很想你!”
黎峰唉唉嘆嘆。
陸柳說:“真的,你說清明回來,都要到日子了,沒見着你下山,我都睡不着覺!”
說到這裏,他委屈上湧,眼圈又紅了。
他交了底,黎峰心間疼,摸摸他臉,讓他別哭。
“這次下山,我很久都不會上山了,會好好陪你。”
陸柳連連點頭。他最近眼淚流得多,眼皮子都薄了,日光落下,能看見他眼皮上的細小筋脈。
黎峰記得以前是看不見的。盯着看兩眼,心裏更是酸澀,握他的手緊了些。
他還要趕着去送貨,到家放好家夥,換個鞋襪,衣服就這一身,就急着出門。
他回家了,家人緊着他的事來辦。
來不及洗澡,就用熱水洗洗手、擦擦臉、泡泡腳。
這回上山,情況特殊,是在大強的獵區裏轉悠,怕被野蜂蟄,夜裏躲進安全屋,他們都不敢脫鞋。
萬一被咬了腳底,這一趟就不好走了。
所以他身上的味道還好,但腳上的味道是真的熏人。
陸柳圍着他轉,真被熏吐了。
黎峰不好意思,本來換個鞋襪要走,還是先簡單泡泡腳。
見他泡腳,陸柳又湊過來,被熏着了,再退遠。
他幹嘔幾次,眼角都有淚珠了,黎峰心疼,讓他別折騰了。
“我自己來,你想想要吃什麽,有沒有東西要捎帶,我到縣裏給你辦了。”
陸柳沒有什麽要捎帶的,嘴巴也不饞。
他隔幾步遠,看看黎峰,又看看黎峰的腳。
黎峰本人還算精神,說話有勁,衣服完好,不是受傷的樣子。那雙腳就可憐了,浮腫得厲害,脫鞋都要用力拉扯,使勁拔。腳底血色都沒了,又腫又白。
這段時間出汗少,但總會出汗。山林裏潮濕,鞋子會沾水,這樣泡一泡,腳趾和腳底板都起皺了。
泡到水裏緩緩,黎峰感覺舒坦了些,就擦腳,趕時間走。
擦腳稍微用力了一點,腳底就擦出了血。
陸柳看着難受,過來幫他。
他手輕,用棉布包着腳,到處按一按,把水印幹。
鞋襪都是幹淨的,黎峰虛虛踩着鞋,沒拉鞋底,腳後跟都在外頭。
陳桂枝抓緊給他烙了些餅子,熱乎乎的雞蛋餅,抹上菌子醬,卷吧卷吧,三兩口就能吃一張。
兩口鍋都用上了,另一口鍋臨時煮了山菌肉沫湯,讓他喝着暖暖身子。
這頓飯都吃得急,三張餅子一碗湯,弄完黎峰不留了,抓緊走人。
再晚一點,野豬用不上了,他們白忙一場。
他也問娘和弟弟有沒有想吃的、要捎帶的物件,陳桂枝說:“你早去早回,你夫郎都要成淚人了!”
順哥兒“嗯嗯”點頭,幫娘作證:“真的,大嫂說哭就哭了!”
黎峰又看陸柳,陸柳眼睛還水潤着,相較從前的水靈,多了一些憔悴,眼底有紅血絲。
他記下了:“放心吧,送貨要不了多久,拿了銀子,我就回來了。”
他的騾子在二田那兒,這次送貨用大強的騾子車。
姚夫郎懷孩子了,大強剛得知消息,不願意去縣裏了,送貨用不着三個人,他想留家裏陪陪夫郎。
黎峰跟他道喜,也問他有沒有要帶的。
大強說起來話來頗為心虛:“就那個十文錢的肉餅子,你給我捎帶兩個。他想吃。”
他就那一次沒給姚安買,後來都補上了。
人懷上孩子,又跟他翻舊賬。他剛頂一句嘴,人就紅了眼,跟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哎。
黎峰挑挑眉毛,問他:“你幹什麽了?”
大強才不說:“對了,我這兒有魚,他吃不了,你回頭要,就拿兩條回去,不要錢。”
不說算了,黎峰都沒多的時間跟陸柳說話,在他這兒,也就趕車的功夫聊兩句,出了院門,就揚長而去。
野豬在王猛家外頭,因為姚夫郎也聞不得野豬的味兒。
黎峰過來,還聽見陳酒的怨聲:“怎麽了?他們一個個都聞不得,就我聞得了?這麽大個家夥擺門口,你還把豬頭對着大門,我一開門,那麽大個死豬腦袋看着我,你就不怕吓着我!”
王猛對着他,慣用的法子是呵呵笑,說什麽都笑,笑一陣,陳酒跟罵棉花似的,就懶得跟他吵了。
這回正罵着,黎峰過來扛野豬,他突地啞聲,喊一句表哥,再沒二話。
王猛也是換了雙鞋子,出來跟黎峰一起把野豬搬到了板車上。
板車上墊了幾張草席和一堆稻草,防止血水流到木板上洗不掉。
上路以後,上面就沒什麽遮掩。
王猛問陳酒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回來。”
陳酒想吃肘子。他吃席都沒搶到肘子,肘子是硬菜,一般家裏不會做的,他想吃。
王猛答應了:“給你買兩個!”
上了車,黎峰跟他都脫了鞋,不一樣的是,黎峰腳上還有一雙幹淨柔軟的棉布襪子,王猛是光着腳的。
王猛看着有些羨慕,跟黎峰讨教經驗:“這怎麽說的,酒哥兒怎麽不給我穿襪子?”
說起來,黎峰沒有經驗。
陸柳總把家裏理得順暢,各處打掃整理一番,就知道哪裏缺什麽。
男人的腳費鞋,黎峰只在冬季穿襪子,平常不穿,不然鞋襪都破了,不夠浪費的。
上山會穿,可以吸吸汗。冬季也是,有雙襪子,再墊上鞋墊,靴子暖和耐穿一些。
像現在開春了,他們布鞋都要穿不住,馬上就會穿草鞋了,光腳板就能踩着。
腳底的襪子還是新做的,用的是陸柳之前趕集買的碎布頭,是淺褐色的布料,兩塊拼着縫制,針線在腳背這面,穿着不硌腳。
和布鞋搭配不怎麽好看,一般都是用的素布做襪子。勝在省錢又柔軟。
黎峰想了想,跟他說:“你想要什麽就跟酒哥兒說,他心情好,就給你辦了。”
王猛:“……”
說了像沒說一樣。
他問黎峰:“你給你夫郎買什麽?”
黎峰正琢磨呢,姚夫郎要餅子,酒哥兒要豬肘子,陸柳什麽都不要。這哪裏行?
他腳趾動動,感受着新襪子的觸感,記得陸柳沒什麽衣裳穿,馬上換季,只剩下舊衣服怎麽行?
他跟王猛說:“我扯幾尺布給他做衣服穿。”
這也挺好。
他們下山走遠,陸柳還在家裏忙着。
他找出幹艾草,留着煮水。
上山一趟,獵到了大家夥,身上會有血腥氣,艾草的味道可以壓一壓。
家裏還存着些薄荷葉,也找出來備用。
他還抓了小半盆皂豆出來,碾碎了,用熱水化開。一次次淋到黎峰的鞋子上。
他靠近鞋子就幹嘔,順哥兒看他難受,過來接手,把鞋子刷了。
陸柳就抽出空閑,洗洗手,揉面剁餡包餃子。
之前說好的,等黎峰回家,就包餃子吃。
家裏有鮮肉,他一點兒不留,全給剁了。
多包一些,一頓吃不完,明早再給黎峰吃一頓。
陳桂枝都空出手,裏裏外外的忙活。
見血的家夥拿到外頭洗洗,鐵器上的血要洗幹淨。
家裏有磨刀石,她一般會簡單磨磨,再擦幹,放後院的日頭下曬曬,再拿到屋裏鎖起來。
二黃留在家裏,沒跟去縣城。
它會料理自己,到小河裏滾一圈,毛發濕漉漉的回家,順哥兒就着皂豆水,給它搓搓澡,搓掉毛發上的髒污和血跡,拍拍它的腦袋,讓它再去河裏洗洗。
等它回來,前院都清出了一塊空地,陳桂枝點了火盆,裏面燒着木柴。
她給二黃擦毛,也看看哪裏還沒搓幹淨,小塊小塊的再洗洗。
獵犬到了山裏,堪比獵人的第二條命,它們忠實護主,真有危險,能拖着野獸,讓主人先跑。
陳桂枝對它好着,檢查檢查,小塊洗洗,再撥弄毛發,讓它快點暖和起來,差不多半幹不幹的,就能熄了火盆,讓二黃自己曬曬太陽。
屋裏陸柳已經在包餃子了,見娘進屋來,他問:“娘,要給二黃吃餃子嗎?”
平常二黃的夥食也不錯,陸柳怎麽喂,黎峰都沒話說。
現在包餃子,又是肉蛋又是白面的,陸柳想問問。
陳桂枝點頭:“煮一碗給它吧,也辛苦了。”
陸柳應聲,笑眯眯先給二黃煮了一頓肉蛋餃子吃。
他們中午随便應付了一口,留着肚子吃餃子。
陸柳記得黎峰腳腫得穿不進鞋子,又進屋找碎布頭,打算做一雙大鞋子,這樣腳後跟能踩到地上,腳不會累。
做布鞋,這半天忙不過來,他又去外頭尋摸稻草,找一堆好稻草,過來編草鞋。
草鞋簡單,陸柳以前每年都要編好多。
家裏窮,扯不起布,草鞋是他穿過最多的鞋子,一天能編好幾雙,還是忙裏偷閑見縫插針編的。
他編出鞋底以後,鞋面編得寬松,沒卡腳趾,是圍着腳背搭了一圈,連到後腳跟。
比黎峰平常穿的鞋子長出半個手掌,前後都不擠腳。
這一雙草鞋編完,差不多到時辰,陸柳記挂着黎峰愛吃魚湯,起身到姚夫郎家裏捉魚去。
姚夫郎今天沒來找他玩,他到門外喊一聲,還是大強急忙忙先應聲,再才聽見姚夫郎的聲音。
“來捉魚嗎?我讓大強給你捉兩條大的!”
大強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笑眯眯的,到了陸柳面前,可能是心甘情願,又可能是知道陸柳跟姚夫郎玩得好,他不敢表現出異樣,整個人乖順得不行,甚至還貼心地問陸柳:“夠嗎?不夠再捉一條。”
陸柳看得很是驚奇。
以前姚夫郎跟他說寨子裏的男人咋咋咋,好頂天立地,好了不起,好有面子,男人大過天了。原來不過如此。
大強被他看得急了:“怎麽了,你還要不要魚了?”
陸柳不跟他客氣,讓他再捉一條魚。
家裏有四口人,也喂喂二黃,怎麽都要五碗魚湯。
三條魚,做五碗魚湯,差不多。
大強:“……”
他不敢跟姚安拌嘴,還怕一個陸夫郎?
魚撈了,他嘴欠,低聲跟陸柳說:“你也不用笑話我,你家大峰比我還那啥呢,看看他在你面前乖的,像大貓似的。”
陸柳根本沒有笑話他,實話說道:“大峰疼我,要你管?”
大強:“……”
真膩歪。
他回屋跟姚安似模似樣地學:“大峰疼我,要你管!”
他本意是逗姚安開心,結果姚安來了氣。
“你看看,你看看,有人疼的夫郎走在外頭都腰杆硬!不像我!”
大強傻眼了。
另一頭,陸柳回到家。
他聞着魚味,也不大舒服,但沒多想,以前他休息不好、身子不大舒服的時候,也會反胃難受。
但殺魚開始,他就有些頂不住,硬忍着弄完了,到下鍋後,腥氣直沖腦門,他再忍不住,連聲喊娘,讓娘來掌勺,他到外頭吐了好多酸水。
陳桂枝做魚湯,跟他的做法不一樣,陸柳都把魚料理好了,先炒魚骨,榨出魚腥再炖魚湯,她照着來。
熱水入鍋開煮,她出來問陸柳:“好些了嗎?”
陸柳揪着領口,根本沒好。
他就在竈屋外,面前的大木墩是他殺魚用的,後面還傳出魚湯的鮮香,他話還沒說,又嘔兩聲。
陳桂枝看他這樣,心有猜測,讓順哥兒扶他去屋裏歇息,說:“沒事,應該是最近累着了。”
陸柳再累,也沒她早出晚歸跑縣裏累。
家裏還要兼顧着,陳桂枝是去一天,停一天,都沒停歇。
陸柳感到羞愧,不想去歇息。
陳桂枝就說:“等會兒大峰回家,洗澡什麽的,還要你招呼,你去歇會兒。”
陸柳這才回房。
黎峰說今天會早回來,但到家的時候,依然是踩着夜色。
他們去縣裏晚了時辰,先到油鋪找葉老板,葉老板都在準備祭祖的事了,人不在鋪子裏,這頭耽擱了。
後來又是讨價還價。
葉老板原先說好了,野豬頭是一個價,整豬也能照價收。生意做成了,菜籽油能給他便宜。見了貨,又不認賬。
仗着現在沒人搶着買野豬,坐地壓價。
黎峰與他理論,他只滿嘴油滑。黎峰便不賣了。他有老主顧,老主顧那兒賣不動貨,還能把野豬拆了,論斤散賣。
葉老板買野豬是祭祀還願的,見他掉頭就走,喊也喊不回來,又追上來把野豬留下了。要做這個生意,菜籽油得便宜一些。話到這份上,葉老板倒是答應了。
他們離開縣城前,還去陸楊的鋪子裏說了一聲,也去給丁老板說了聲。
兩頭是他們牽線,差事辦成。該要知會。
時辰太晚,下回再聚。
趕着回家,黎峰扯布、買肉餅子,王猛買豬肘子,二人緊趕慢趕,晚飯之前到家。
黎峰還了車,抱着布料走路回來的。
到院門口,他家小夫郎在外頭等着他。
陸柳歇不住,看天色麻麻黑,就到外頭等,見了黎峰的人,喊着“大峰”就迎了過去。
早上見面匆匆,一天過去,陸柳又是想念。
黎峰身上有野豬的血腥氣,一天下來,愈發濃郁。陸柳靠近他,心口悶悶的。
兩人牽着手回屋,黎峰到後院,把這一身髒衣服脫了,先穿裏衣将就着。洗手的時候,換上了陸柳給他編的大草鞋,正适合他那雙腫腳丫。
他到家才下餃子,陳桂枝讓他先喝半碗魚湯墊墊肚子。
陸柳不吃,胃裏翻騰。
陳桂枝跟黎峰說:“大峰,你帶他去看看郎中,他身子不大爽利。”
陸柳不想去,看病費銀子,他也沒什麽大事。
陳桂枝說一不二,黎峰也認真,他還沒說話,就被黎峰牽着出門了。
寨子裏有郎中,大病不會看,喜脈會摸,外傷會瞧。
一般帶媳婦夫郎過去看病,都是摸喜脈的。
黎峰走路上,一會兒看看陸柳的臉,一會兒看看他的肚子,問他:“小柳,你懷上了?”
陸柳嘆氣:“沒有啊。”
他堅持播種論,跟黎峰說:“大峰,這件事是你不對,你不夠努力。我照了幾次水鏡,也問過別人,我孕痣紅紅的,我身子是好的。沒懷上孩子,不是我的問題。”
陸柳還說:“二黃都要當爹了,哎。我沒想到,我是先當爺爺後有崽。”
黎峰:“……”
怎麽了這是,怨念好濃。
他看陸柳憂思重,一時也不敢多說,怕把人弄哭了。
等到了郎中家裏,郎中給診出喜脈,黎峰才笑了——他也沒問題!
陸柳驚喜,但他思緒還在當爺爺的事情上,他回過頭跟黎峰說:“大峰,你要跟二黃一起當爹了!”
他這話說出來,郎中都被逗笑了。
喜脈要給賞錢,黎峰拿了十五個銅板。能割一斤肉,還能餘兩文錢。
郎中就跟他多說了幾句,像月份小的時候要少奔波,飲食有哪些忌口,會有什麽反應,都細細說了。
陸柳聽了一陣,手不自覺放到肚子上輕輕撫摸。
他懷上孩子了,和大峰的孩子。
算算日子,有一個多月,是黎峰進山之前,約莫炒完醬前後的事。
這樣算起來,他們的孩子會在正月出生,趕上年節,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年節裏,家裏有好吃的,日子也有好盼頭。
他倆結伴回家,陸柳吹一陣風,想起別的事,扭扭捏捏跟黎峰說:“大峰,你再回去問問郎中,懷孩子能吃雞嗎?要是不能,你怎麽辦啊?”
黎峰側身捧他臉,實在驚訝:“你怎麽會問這個?”
陸柳實話實說:“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好饞。”
再饞也不是今天的事。
真要問,也不會問寨裏的郎中。
寨裏沒秘密,問完了,他倆被窩裏那點事,就全知道了。
帶着喜信回家,陸柳人人誇。
黎峰挨着他坐,一口餃子沒吃完,就要伸手摸摸他的肚子。
陸柳臉上笑意濃郁,樂得合不攏嘴,餃子都咬不住,被陳桂枝連着說幾聲“是個傻的”還要繼續樂。
“娘,我跟大峰厲害吧,別人有孩子,我們也有孩子了。我們還算了日子,正月裏家裏就更熱鬧了!”
是喜事,就由着他樂,但飯是要吃的。吃完了再樂。
陸柳憋不住,只能吃一個餃子樂一樂,樂完再吃個餃子。
這頓飯灌了不少風,吃完了,他打嗝厲害,喝水壓一壓,肚子漲得難受。
晚上黎峰要泡澡,他想多洗幾次,去去身上的血腥味,免得陸柳被他熏着了,睡不安穩。
他還說不用陸柳招呼,陸柳非要跟來。
天暖,浴桶周圍就挂了竹簾,草席收起來了。
黎峰不扭捏,脫衣裳麻溜。
他身上沒傷,不用遮掩,陸柳看了放心。
兩人拿着瓜瓤搓澡,陸柳給他搓背,黎峰自己搓前面。泡着艾草水,再拿皂豆搓洗,去去泥。
洗完以後,再洗清水澡,還用皂豆搓了一回。身上都搓得發紅了,黎峰還拿薄荷搓搓。
最後到院子外頭淋一桶熱水,就能擦幹了回屋。
陸柳很喜歡他的魁梧,看他的眼神帶着些癡迷。
黎峰肩膀寬,很可靠。往下越來越窄,有個細腰。
他誇黎峰的腰細,黎峰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就笑:“怎麽了?跟你的肩膀比起來,腰确實很細啊。”
黎峰拉他坐炕上說話,兩腿盤着,大雞要破褲而出。他說:“我以前聽過一句話,誇漢子身材的,是猿肩蜂腰螳螂腿。就我這樣的。”
他不客氣,陸柳也不覺得他傲,反而愈發笑眯眯:“那別的漢子不都饞死了?”
黎峰問他:“你饞不饞?”
陸柳饞呢,過去抱他。
抱着了,就不饞了。
他喜歡黎峰的體溫和結實的臂膀,趴他懷裏很安心、很踏實。
他抱過來就犯困了,好陣子沒有休息好,挨着他犯困,嘴裏委屈的話也說出來了。
“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天怎麽睡的,也是怪你,天天抱着抱我,晚上沒條胳膊搭我身上,我都睡不着。我把你枕頭抱着,還嫌小,拿了襖子過來抱着,又感覺太軟蹋。你怎麽又結實又柔軟的?我就喜歡抱着你。”
黎峰肌肉大,身板硬實,放松就軟。
他把陸柳抱懷裏,就這樣一層層給他脫衣裳,把他塞到被窩裏。
“我的錯,今晚好好陪你睡一覺。”
陸柳往他懷裏擠,抱着他哼哼唧唧,心中還是高興的。
黎峰安全下山了,他們有個孩子了。
他跟黎峰說:“我還賣了幾本書出去,掙錢了。”
書真的能賣出價錢,他們今年可以照着計劃走了。
黎峰親親他額頭:“睡吧,明天我們好好聊。”
陸柳沉沉入眠,黎峰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柔軟和溫熱的體溫,緊繃數日的心神放松,又親親他的臉,也睡了。
今夜好眠。
【作者有話說】
來啦
不好意思,晚點太多,我這更新量,也沒法子補更字數,給大家發個小紅包吧!
明天中午12:00有一章,穩妥起見,我們13:00見~
貼貼寶貝們,我們明天見呀,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