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掙錢了!(捉)
65 掙錢了!(捉)
◎月老來了都拆不散我們。◎
元宵之前, 謝岩連軸轉的忙。
陸松來了縣裏,帶了很多草席竹席,他們鋪子裏各留了四張, 鋪兩個屋子的炕上, 隔隔熱氣, 晚上能睡個好覺了。
他則領着陸松,帶着餘下的席子,跑一趟義莊。
謝岩以前不說話的時候, 臉上表情顯得寡淡。因兩眼無神, 唇角下壓,面相顯苦。看着不那麽靠譜。
如今滿面春風,不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亮亮的, 唇角微微揚起,像是胸有成竹, 瞅着很是靠譜。
陸松本來想要陸楊陪他去義莊, 他感覺陸楊厲害一些。
見謝岩這副模樣, 不由相信了一下秀才相公,兩人跑一趟。
他路上還問了狀告公堂的事。能把這事辦妥, 謝岩也是個厲害人物。
謝岩說起這事, 很是雲淡風輕。
主要是他在公堂上哭了,他覺得丢面子,選擇少說。
陸松非要問,他就吹夫郎。說陸楊怎麽怎麽厲害, 早有安排。
陸松聽着直笑, 跟他說:“柳哥兒以前不這樣, 一年到頭悶家裏不出來, 我們常見他, 他是出門,到地裏送水送飯,也去捉菜蟲、挖地龍喂雞。那時候還看他抱着雞去掏螞蟻窩,就讓雞在螞蟻窩外頭一個勁兒地吃。我爹爹那時還回來說他也是有本事,村裏就他養雞最厲害。”
謝岩很冷淡地“哦”一聲。
柳哥兒不是他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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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松還奇怪:“你不想知道他以前的事?”
謝岩想知道的,他老想去陳家轉轉,陸楊一直沒松口。只告訴他,已經換親,若非必要,他不要去陳老爹面前轉悠。
他也不懂,陸楊說不去,那就不去了。
兩人趕着驢車,往義莊去。
義莊附近,街道荒涼,開門的都是辦白事的鋪面。
有棺材鋪、香燭紙錢鋪,還有紙人鋪子,好些風水先生也在這裏開着小門面。
謝岩第一次來,是來辦他爹的喪事。
他爹沒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要學着料理。
那時他沒多的想法,現在卻會跟陸松說:“這兒也沒幾個人,他們生意能好嗎?”
陸楊說了,生意就是要聚人氣。沒有人,就沒有生意。
這條街人少、荒涼,加之心理作用,進街就感覺身上涼飕飕的,有股陰冷寒氣圍着他們。
陸松怕這些東西,心裏發怵,讓謝岩別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謝岩很真誠的疑惑:“我哪裏不敬了?”
陸松決定不理他。
謝岩又說:“不過沒人也正常,他們又不是做活人生意的。”
陸松讓他趕緊閉嘴。
謝岩哼了一聲。
他覺得他今天沒有說不中聽的話,大松哥實在膽小。不是好漢。
他們一路往裏,街道盡頭,是一處河岸,沿河再走一段,就到了三水縣的義莊。
義莊門前日日挂祭,白布飄飄,還貼着黃符,地上紙錢成堆。打掃一堆還有一堆。
陸松到門口,就不敢往裏走了。
謝岩不怕這些東西,下車就過去敲門。
義莊的大門沒關,也沒人看大門,連敲數次,他就試探着進門,陸松在後頭瞪大眼睛,低聲阻攔:“诶诶,謝岩,沒人讓我們進去啊,你快回來!”
謝岩都進去了,左右看看,只見棺材不見人,他也不好往放着棺材的屋子進,就左右亂瞄。
看見有個空屋子有煙升起,就招呼陸松跟上,過去看。
到了地方,是兩個活人在燒紙錢,披麻戴孝的,把陸松差點吓暈了。
謝岩靜靜看着。
人終有一死,世間沒人逃得開。
死人生前是活人,沒什麽好怕的。
他生疏安慰陸松:“你沒吃過席嗎?你們村子不死人?”
他這樣說,陸松心裏好受了一些。
陸姓在陸家屯是大姓,陸松又是兒子,還是家中長子,有些人家辦白事,他還要去跨棺的。
他倆說話的聲音,吸引了義莊人的注意,那兩人回頭看一眼,繼續燒紙錢,燒完了,才過來問話:“你們家裏死人了?”
這話太不吉利了!
但在義莊裏,又很正常。
謝岩作揖道:“我們家中沒有死人,我們是來問問你們這裏要不要草席竹席的。家裏人編了很多,今天也帶來了一些。”
跟陸楊說的一樣,義莊對草席竹席有大量需求,過來問了,他們看看貨,當時就把銀錢結清了。
謝岩也想掙掙死人錢,他問:“你們這兒需要祭文嗎?我會寫祭文,文才有的,我是個秀才。”
義莊不要祭文。
都是些孤魂野鬼,草席竹席卷一卷,亂葬崗裏扔,木頭的碑都沒一個,還講什麽祭文。
謝岩有點失望。
陸松大氣不敢出。
竹席貴一些,一張要個六十文錢,草席要便宜一半。
每一張席子耗時久,一家人閑時編一編,一個月也就十來張,今次拉來賣的,還有早前編完沒賣出去的。
真幹這個,一個月就掙個幾百文錢。
他們離開義莊,陸松心裏盤算着銀錢,沒心思怕街道的陰冷,還跟謝岩算賬,說:“等開春了,我們都去翻地播種,就編不出幾張席子了。”
謝岩說:“你可以去收席子,就像我們收菜一樣。別人又不知道義莊的門路。”
他是根據收菜學來的,不知能不能行。
陸松一聽,感覺有戲。
竹編草編村裏人多少都會一些,平常又賣不出去多少,到了集市上,還不是要被壓價?
他一張席子壓個兩文錢,過來賣貨順道捎帶,掙個路費也是好的。
“你們讀書人腦子就是靈活!”他誇贊道。
謝岩舒服了。
義莊這裏走完,他又緊趕着跟陸楊結伴,去烏家拜年。
兩人都收拾齊整,換上了新衣。新衣還是烏平之送的。
他送了兩套,他們過年穿了一套,今天換換,把另一身新的穿上。
跟烏平之見過兩面了,陸楊看他們關系很親近,這回上門,就沒買虛頭巴腦的糕點,拿上了自家鋪子裏的東西。
菌子肉丁醬帶了兩壇子,包子、饅頭、花卷各一籠。出門到丁老板鋪子裏,再拿了兩斤狀元紅。
自家的東西,只算個成本價,對他們來說很實惠,花錢的地方就是酒了。
現在手上沒多少銀子,謝岩還要去拜訪恩師,他們還欠着金師爺一份謝禮,沒法成雙成對的送酒。
去烏家是步行,陸楊兩手拎滿,謝岩要多拿一些,他體力又不行,路走多了都會喘氣,提重物更不得了。一路上沒少被陸楊笑話。
到了烏家,門房認得他們,先引他們去茶室,不一會兒來人領他們去暖房。
烏平之過了會兒才來,扶着烏老爺子一起出來的。
烏平之今年才二十歲,他父親烏老爺也就四十出頭,可模樣實在蒼老,要不是聽見烏平之叫爹,陸楊都要懷疑他是年過六十的人。
謝岩看見他這副模樣,心神震動:“伯父,您這是怎麽了?”
烏老爺個頭中等,體型瘦,肚子圓,還有一張團團臉,乍一看很富态,細看卻很憔悴。
他笑呵呵的,說話中氣不足,顯得虛弱。
“到府城病了一場,這陣子天冷,一直沒好轉。”
他今年過年,都沒出去走動了,都是烏平之裏裏外外的操持。
一個病老成這樣,也是生死關頭走過來的。
陸楊看了眼烏平之,虧得他瞞,一句風聲都沒透。
他問:“郎中怎麽說的?平常吃飯喝藥都好嗎?”
烏平之幫着答:“都好着,他也是老毛病了,喝酒多了,在府城又跟人鬥酒,一下喝吐血了,這也好,那天吓着不少人,他以後是不用喝酒了。”
生意人,酒局少不了。
烏家把生意做到這份上,烏老爺的酒量可想而知。
烏老爺笑嘆道:“人老了,年輕的時候這點酒算什麽?”
他把話題帶到謝岩身上:“以前我跟你爹也喝過酒,那時他剛到縣裏找宅子住,我看他長得一表人才,為人正派有才情,請他吃了幾次酒。你是不行,來我家幾次,一碗酒都喝不了。”
謝岩對以前的日子很糊塗,不知烏老爺提的是哪一年的事情。
他記得他爹考上秀才以後,才認得財主老爺。找宅子也是在考上秀才以後,聽烏老爺這意思,他們好像認識很久了。
烏老爺看他眼露疑惑,才跟他說:“你爹還沒考上秀才的時候,我就認得他了。那時他臉皮薄,我請他一頓酒,他都羞于吃。一般商人跟書生結交,都是結交舉人,一步就登天。他那會兒才是童生,怕辜負厚望。我這老纏着也沒勁,就有一年多沒往來。”
再後來,就是謝岩爹取中秀才,他上門贈財,二人結交了。
烏平之跟着笑道:“那我這也是世襲的厚臉皮了。”
謝岩可不敢認了,生硬說道:“你是個好人。”
滿座皆笑。
烏家父子都是生意人,八面玲珑,跟謝岩聊天說話,沒把陸楊冷落了,也問他家常如何,生意如何。
烏平之把陸楊誇了又誇,說他做生意厲害,腦子靈活,是個機敏人物。
烏老爺則說:“阿岩這點好,像他父親,不會看不起人。”
很多讀書人,都不喜歡跟商人走太近,市儈人物都嫌俗。
謝岩也跟着誇陸楊,喜愛之意毫不遮掩。
他今天過來,原想找烏平之接濟接濟,拿銀子買畫。見了烏老爺,這話說不出口。
說起來,烏家對他家的幫助良多,烏老爺如今老态龍鐘的,他心裏不好受,就說給烏老爺畫一幅畫像。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起草。
畫畫就在暖房畫,他倆畫,陸楊跟烏平之遷席,靠邊坐談。
烏平之想知道些公堂上的細節,陸楊都讓謝岩複述過,這會兒說得明白,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陸楊也有問題想問烏平之:“阿岩還能回縣學讀書嗎?”
烏平之皺眉:“能去也不去。他那段時日在縣學過得很難,他才情高,人又直愣,平常不交友,說話不好聽,先生們偏喜歡他,什麽好書都緊着他先看,很多人嫉妒他。你可能不知道,科舉三年一回,很多人都考好幾次,三次就九年。這才兩年過去,縣學還是那些人,阿岩回去做什麽?”
就算變得更加堅強,有了應對之法,烏平之也不建議他回縣學讀書。
“光陰寶貴,我們這種人,抓緊考出功名,比跟宵小之輩置氣好。功名加身,小人自然退讓。”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有了官身,想怎麽捏就怎麽捏。逞一時之氣沒必要。
陸楊明白了,他敬烏平之一杯:“阿岩能交你這個朋友,是他的福分。”
烏平之喝了:“客氣,互相拉拔而已。我資質一般,沒人幫扶提點,很難出頭。”
他其實不怎麽愛飲酒,這回見面,話都說穿了,他爹喝酒都喝出毛病了,他就不拉着陸楊喝了,改換茶水,跟他說:“私塾我已經找好了,離你們鋪子有點遠,到時可能會住宿,但他們那兒有兩個舉人做先生。這在縣城很厲害了,再好一些的師資,只有縣學。”
另外,謝岩的學習能力很強,可以彌補這點。
他們家別的東西沒有,家底足夠,他爹人脈廣,各處打聽搜集,進士文章拿到了好些。京城書齋那頭新出的書籍,他家都有。
這些東西,烏平之一個人看不完,看完了也是囫囵吞棗,沒學明白。有謝岩就不一樣,謝岩看書快,腦子好,也知道科舉注重什麽,他可以幫烏平之過篩,讓他這個資質平平的人,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
陸楊往謝岩那兒看了一眼,他家狀元郎經歷過這麽多事,心思依然純淨,說什麽做什麽,很快就沉浸其中。
說拿筆作畫,東西準備齊活,烏老爺歪靠在榻上,他也不計較坐姿,提筆就能畫,神色沉靜,眉目有神。
陸楊在書齋偷看謝岩寫書時,就覺得他很有魅力。
這會兒再看,吸引力依然,他笑了聲,跟烏平之說:“我看他這性子,以後到外頭會吃虧,勞你記挂,萬事多拉他一把。”
這都好說。
陸楊以前不懂科舉的事,今天從烏平之這裏聽來許多。
舉人之前的考試,都是小兒科。當天進去當天出來,對體力要求不高。鄉試和會試都是九天三考。用陸楊聽得懂的話來說,考舉人和進士,是要在考場待九天的,吃喝拉撒全在裏頭,一間小小的屋子擠着,人都不能平躺。
要有好身體,要有好心态。
心病也是病,入場吓病的大有人在。年年都有病死的考生。
“我聽說每逢考試,貢院都會祭拜一二,讓死在考場的考生們老實點。”烏平之說。
陸楊:“……”
以前沒聽說考試還要命的。
他之前把謝岩要鍛煉身體的事情當兒戲,逗着玩,這話一聽,心裏就認真了。
也不挑時辰,今天回家,就讓謝岩練練。
謝岩今天沒把畫像畫完,已經起草完畢,回家上色就行。
他記性好,烏老爺今天穿得簡單,這處不難。
“我畫好給您送來。”謝岩說。
烏老爺已經乏了,無力起身相送,還是烏平之送他們到大門外,還說叫車、請轎子,把他們送到鋪子裏。
陸楊不要:“讓他走路,他兩腿都沒勁。”
謝岩側目:“怎麽了?”
陸楊看他說話就想笑:“呆樣。”
謝岩也笑了。
烏平之沒眼看:“那我不多送了,你們路上小心。”
這回拜訪結束,謝岩只帶了畫具,夫夫倆牽手回家。
到家天色都黑了,正好趕上鋪子關門。
時辰太晚,陸楊不折騰他,吃過飯就去睡覺。
躺到炕上,他突然想到一個鍛煉之法。
他以前看羅家兄弟練過,趴地上俯卧的。他小時候跟着練過,開始是胳膊酸、背疼,後來腰腿肚子全都酸疼。這個能練到全身。
他跟謝岩說:“狀元郎,有個趴炕上就能鍛煉的法子,你想不想知道?”
狀元郎已經被他教壞了,問及趴炕上的法子,謝岩搶答:“炖雞湯?考狀元?”
陸楊頓住。
他好久沒跟謝岩親熱了,喝藥以來,親熱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來忙,二來夜裏沒精神。
今天都在烏家坐着吃吃喝喝,沒怎麽費神勞心,又沒動彈,不累。
他還要熬一熬時辰,過會兒起來喝藥。
閑着也是閑着,不然先考個狀元?
陸楊朝他伸手:“你過來。”
謝岩過來了,挨着他坐在炕邊。
他晚上想畫一會兒畫像,還沒收拾洗漱。
陸楊湊他臉旁,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謝岩抿抿唇,捉他手腕兒,捏起來那麽瘦一把,不想炖湯。
陸楊盯着他看,又親他一下,這次親在嘴上。
謝岩又抿抿唇,問他:“你想的鍛煉法子,真的是炖湯啊?”
陸楊不答:“你不想炖湯嗎?”
謝岩有點想,又舍不得折騰他。
沉默間,陸楊又親他。
這次是很綿長的吻,在他唇上輕觸淺嘗,偶爾會用舌尖試探着敲他牙關。
從前的夜都太粗糙,陸楊懂得不多,又愛主導,兩人上來就是炖湯,親吻都急急的。
謝岩取悅他的動作,也是糙而不精,沒有多少纏.綿。
最近親熱少,但陸楊愛逗謝岩,家裏幾本炖湯書,他都讓謝岩念完了。
書生寫的東西,咬文嚼字酸溜溜。看圖畫還好,念詞念句子,有些文绉绉的話,陸楊聽不懂,就要謝岩給他解釋解釋。
他倆一起學着,才知道房中之事,也能溫柔纏.綿,可以慢慢來。
謝岩過了會兒才有回應,他回應了,陸楊就忍不住笑,抽空都要調笑他一句:“我看你像個和尚,還以為你要原地念經,不想理我呢。”
謝岩用行動在理他,兩手環住他腰,緊緊扣在懷裏深吻。
陸楊有點喘不過氣,咬他一口,謝岩都不在乎,還試圖在他嘴裏探尋。
陸楊感覺這樣做,比喝雞湯還羞恥。
他覺得不能舔嘴裏。他雖然沒喝晚上的藥,可他嘴裏一直苦苦的,這滋味不好。
他想推開謝岩。
他力氣比謝岩大,要推開很容易。
推搡時睜眼,這樣近的距離,與他眼對眼的看,陸楊又感到羞澀,手上松了力道。
今晚沒喝成湯,把嘴巴親腫了。
謝岩說:“等抓回丸藥,你能好好吃飯了,我們再喝雞湯。”
陸楊哼哼沒應話,心裏暖着。
他喝藥就睡覺,謝岩又來抱他。
炕上墊了席子隔熱,他們試過了,兩張席子就夠。買多了,下回讓陸松捎帶去義莊賣了。
炕上溫度合适,他們不用來回挪窩,都能睡個踏實覺。
陸楊回味着嘴裏的苦味,問謝岩:“你剛才親半天,你親什麽了?”
謝岩說不明白。
那他就是沒親明白。
陸楊想着,他明天喝一碗糖水,嘴裏甜甜的,再親一次。
隔天,謝岩還要去拜訪恩師。
陸楊怕他遇到以前的同窗,被人欺負,原來說不跟他一起去,這又跟着同行了。
謝岩不知其中實情,看陸楊願意跟他一起出門,還怪高興的。
他們拜的是晚年,誰也沒碰着。
壞消息是,幾個書院的童生都已經找到擔保了,謝岩要去別處另尋。
今年的縣試日期已經公布,在二月十七。
謝岩還知道幾家私塾,這裏沒讓陸楊跟着他跑,他自己過去尋摸問情況。
他講話直愣,有話就說,也存着掙錢的心思,問一問又不吃虧,這事辦得好。
但給人做擔保的廪生有風險。考試的童生出問題,他有連帶責任。
外面找的人,不如書院介紹的靠譜。
趕在定下前,他繞到烏家,找烏平之幫他掌眼瞧一瞧。
烏平之跟他走一趟,一路都用很驚訝的眼神看着他。
謝岩不懂:“你看什麽?”
烏平之說:“你真的變了很多。”
謝岩說:“我想掙錢。”
烏平之知道。
謝岩又說:“我夫郎病了,我手上的銀子夠抓水藥,他一天喝三碗藥湯,都沒肚子吃東西,瘦得皮包骨頭,過了十五,我們就要去抓藥了,我還差着一點銀子。這事要是沒辦成,你就借我一點使,我以後掙了錢還你。”
烏平之答應了,也嘆氣:“我知道。我爹這回病一場,我也常怕銀子不夠買藥。在府城的時候,我們去抓藥,那郎中開了人參靈芝吊着命,藥鋪沒好年份的人參,我托關系去買了一根,兩百兩銀子送出去,拿一根年份太久,化成灰的人參,沒處叫冤。隔天還要擺酒謝謝他們。”
烏平之跟謝岩說:“我們這種人是一定要考出功名的,你能振作起來我很高興,這回不能倒下了。銀子的事,你開口,我有的都能給你。但讀書這事,你要幫我。”
謝岩拍拍他的肩膀。他們認識很久了,但這一年,才好像真的交了心,因兩人的父親先後生病,感受了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涼,人心險惡。
他們到了地方,見了五個童生。
這五個童生年紀不等,最大的有三十七歲,最小的才十五歲。
他們沒錢上私塾,都是村裏拜師秀才。
在三水縣,除了縣西的四個村子,還有別處的九個村落。是一縣十三村。
烏平之問他們許多問題,一個來歷跳着問,各人回答都沒問題,互相對得上。他對謝岩點頭。可以擔保。
謝岩抓藥還差八錢銀子,一人收一百六十文錢。
這在擔保的價格裏稍貴一點,一般是一百二十文錢左右。
烏平之看他們有退意,跟他們介紹謝岩:“他是我們縣的小三元,縣試、府試、院試都是魁首。他答題很有一套,二月裏,給你們一人送一本答題手冊,你們好好看看,上場更有把握。”
秀才跟秀才也是有不同的,五個人互相看看,咬牙給了錢。
八百文錢,好重的幾串。
謝岩捧手裏,高興得不行。
他靠自己的本事,掙夠了藥錢。
烏平之跟他說:“你就是太木了,抓藥需要什麽時辰?差不多夠日子,你就帶你夫郎去。早點換更好的藥,身子更快好轉。有了銀子,你們就抓緊去吧。”
謝岩撥開雲霧見月明,道謝後不與他同行,拔腿往鋪子裏跑。
他今天就要帶陸楊去抓藥丸!
陸楊自然不去,家裏水藥還沒喝完,哪能這樣浪費?
兩人推辭之間,還是趙佩蘭提醒了一句:“丸藥要幾天制的,你們今天去,等水藥喝完,剛好吃丸藥。”
這下陸楊沒拒絕理由了,他壓不住唇角,心裏酸澀喜悅。
謝岩急得很,牽他去醫館,都走在他前頭,恨不能跑起來。
陸楊落後他一步,感受着謝岩手臂的力量,再不忍耐,笑嘻嘻跟上去,誇他:“狀元郎,你真有本事,看病可費銀子了,你這麽短時間都掙到了,我嫁給你真是有福氣,你是個有本事的男人!”
謝岩難得聽這種指向的誇獎,把他得意的。
到了醫館,見了老郎中,他二話沒說,把銀子拍桌上,說:“我們抓藥丸!”
老郎中看一眼銀子,哼一聲,把胡子都吹得飄起來。
陸楊低頭憋着笑。
他家狀元郎太可愛了!
今次複診還算順利,陸楊沒好好聽囑咐,每天還是忙忙碌碌,心裏想事情,可他沒有從前壓抑苦悶,心情舒暢了,也利于養病。加之搬到縣裏快半個月了,每天睡覺更多,沒頂着寒風來回吹,食欲差了點,身體情況還不錯。
水藥不抓了,丸藥再做調整,老郎中說會再加些養氣的藥材。三兩銀子,也夠了。
從醫館出來,陸楊心中情濃,也想着哄哄謝岩,街上走一圈,帶謝岩去買了一把絲線。
“回家我就編兩根紅繩,你一根,我一根,月老來了都拆不散我們。”
謝岩喜歡這個,當街親了他一口。
陸楊臊他,他都不羞。
【作者有話說】
來啦~
明天中午12:00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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