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我是陸楊
37 我是陸楊
◎是你的夫郎◎
店鋪每天開門的時辰短, 往常陸楊都會盡量多開一會兒,今天歸心似箭,很想早點見到他家小狀元郎, 加上今天有幫手, 他不用守在鋪子裏, 來回跑幾趟街,早就把包子賣完了,答應王掌櫃的菜也送去了, 正好收工回家。
隔壁丁老板看他關門早, 又目睹了一籠籠包子的售空,過來說:“陸老板,做不做生意啊?你給我一百兩, 我教你釀酒啊。”
陸楊聽得直笑:“丁老板,你跟我這麽熟了, 還要笑話我啊?”
說起來, 陸楊也想跟丁老板談談生意。
他惦記着弟弟, 黎寨那邊獵戶多,男人們多數愛飲酒, 尤其是冬日進山的人, 水囊裏都要裝點酒,喝了暖身子。
這些是陸楊出嫁前打聽的,現在能派上用場了。
要是丁老板樂意,他也可以從丁老板這裏拿貨, 一次進個三五十斤的酒, 叫黎峰過來拉回黎寨, 讓弟弟在寨子裏賣酒。
他鋪子裏還有瓜子、花生、紅棗、山核桃, 米面也有, 可以一起帶回寨子裏,看看行情,好賣的多拿一些,不好賣的能拿回來退給他。
因沒自家的手藝,比如跟陸楊一樣賣包子,這些利錢不高,寨子裏人又少,一個月只得幾百文錢的掙着。山居生活花銷小,弟弟有個營生可做,平時可以貼補家用,在黎家的地位就高了。
下回見了黎峰提一嘴,算他主動表達誠意。
今天就跟丁老板笑着說了一句,有了下文,陸楊再去找他談。
丁老板的酒鋪也有貨郎來進貨,跟賣油郎一樣,走街串巷的賣,鄉村裏倒是沒人去,他還沒想過做村裏人的生意。
陸楊說:“瞧不起人了吧?到時候看吧。”
聊都聊了,最後一塊門板合上前,陸楊又搭着問道:“丁老板吃野味嗎?我弟夫是獵戶,能給你留新鮮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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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板都被他逗笑了,過來聊個天,瞧把他給惦記的。
但野味麽,還真有點饞。
丁老板說:“我回家問問,改天跟你說。”
“好嘞。”
陸楊合上門板,叫上陸林一起回家。
後門巷子裏,傻柱已經把驢車趕到外頭,就等他倆上來了。
陸林情緒很興奮,他還頭一次做生意呢!一個個的銅板從手裏過,想想就喜人。
他跟陸楊說:“柳哥兒,就你這個伶俐勁兒,好日子不遠了!我還愁你家這日子怎麽過,家裏就一個漢子,地都種不了多少,今天我是明白了,難怪那麽多人都想往縣裏跑呢,種地真是沒盼頭!”
陸楊跟他說:“縣裏的工錢是死的,碰到個黑心老板,一個月忙活下來,不夠糊口的。人多差事少,那老板多講幾句要把你攆走,旁的話不用說,你自己就急着降工錢,活着都難!”
開店還有很多彎彎繞繞,光是手藝,就能把人攔截九成。
餘下一成,還不一定頂得住壓力。多得是是被人巧取豪奪走的,比如陳家的豆腐坊。
種地是辛苦,但種出來的東西都是自己的。
家裏人多一些,再養養雞,做做竹編竹席之類的,還能貼補點。
只能說各有各的好。
他們聊了一路,很快到了上溪村路口。
縣西四個村子,上溪村是離縣城最近的村落。
轉入路口,老遠就看見村口的大樹。
一場雪過去,樹葉全部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謝岩站在樹下張望,小老頭一樣,弓着腰,縮頭縮腦,兩手都塞到了袖子裏,看見路口駛來驢車,他才挺直腰背,有了精神。望夫石活啦。
陸楊看着心裏軟乎乎的,被陸林連聲打趣,也只傻呵呵笑。
“沒辦法,讀書人是這樣的,黏人。”
到村子裏,天色已晚,各家各戶都在做晚飯。
陸楊開店有一陣子了,村裏人還沒看夠,早上有人起不來,到了晚上,他們回村,各家門前都有人張望。
陸楊不管他們,車子跟謝岩碰面,他就下來,不跟他們一起走。
謝岩看見他,眸光亮亮的,又是一雙星星眼,陸楊被他看得心癢癢,很想把他摁着親一頓。
小狀元郎會用眼睛勾人,陸楊要是上嘴,肯定不會滿足于親,要啃上兩口。皮薄餡香,他要吃肉。
他心情好,看謝岩一眼都想笑。
謝岩給他剝了瓜子,怕手上出汗捂着髒,都在家裏放着。有半碗多。
“上午補覺了,下回給你多剝一些。”謝岩說。
陸楊不饞瓜子,像瓜子、花生、核桃這類吃着硬硬的東西,他都不大喜歡。
“等我吃完再剝,嘿嘿。”
謝岩應了,也高興。
今天回來稍微早了點,晚飯還沒熟,陸楊洗洗手,想去竈屋幫忙,趙佩蘭讓他歇會兒。
“馬上就好了,你去爐子邊烤烤火。”
爐子在堂屋裏,小方桌上擺着半碗瓜子仁,謝岩獻寶一樣,拿來給陸楊吃。
陸楊捧着碗,笑得眼睛彎彎的。拿起一顆瓜子仁來吃,小小一顆,格外香甜。
陸楊也拿瓜子仁給謝岩吃,謝岩嘴巴緊抿着,不想要,陸楊讓他張嘴,他才吃了幾顆。
從前也嗑瓜子,都不如今天的香甜。
小夫夫倆挨一塊兒坐着,陸楊問他:“想不想看戲?”
謝岩還沒學會太多彎繞,理解的看戲是戲班子唱的大戲,他好多年沒看過,也很貴。
他問:“你想看嗎?”
陸楊想看,他跟謝岩說:“走,咱們請人唱戲去。”
謝岩還沒會過意:“啊?這麽晚?明天吧?”
陸楊拉起他往屋裏走:“明天還要開門做生意,哪有空?我估摸着,今天請人,明天才能唱起來,咱們先把人請了。”
他一直沒忘記債務的事,今天被謝岩暖了心,就更加急切,算算傻柱出工的日子,陸楊覺着差不多,就帶謝岩去給工錢。
裝錢的小竹簍在他們屋裏放着,陸楊從裏面拿出一串錢。
這一串就一百文錢,傻柱出人又出驢車,實在不夠工錢的,陸楊也不想給,這點錢就意思意思。
“你別看傻柱老實了一陣就對他心軟,我們最大的心軟就是不往狠了收拾他,該有的教訓還得有,不然過了這陣子,他還能到我們面前蹦跶。”
謝岩不會對別人心軟的,這個村子裏,沒幾家是好人。好人也堵不住壞人的嘴。比如說他們成親那天,也有幫着他們的人,但太少了,不夠數。
陸楊說什麽,謝岩就聽什麽,看他風風火火的,臉上還有笑意。
陸楊見他沒吭聲,擡眸瞧一眼,他家狀元郎正望着他傻笑。陸楊哼了聲,得意勁兒藏不住。
從他們家到傻柱家有段路,夫夫倆跟趙佩蘭說了聲,就結伴出門。
天已經黑了,兩人打着燈籠,在村中小路上慢步。
不慢不行,村裏的路泥濘,化雪以後,各處都是泥坑、水窪,隔三差五就有人摔着。摔得一身泥水,叫罵連天。
謝岩很享受現在的安靜,他還有讀書人的浪漫,腳下的路不好走,可天上有明月,有星星,身邊有夫郎,周邊是各式各樣的泥磚房屋,村民們不出來鬧的時候,各處都很平和。苦日子過慣了,大家夥都會苦中作樂,時不時的有笑臉。
他讀過些隐居山林的詩詞,想來就是這種模樣了。
他跟陸楊念了些詩詞聽,這些詩詞陸楊大多沒有聽過。
陸楊識得一些字。陳老爹送兒子去啓蒙了,兩個兒子都不是讀書的料,啓蒙過後就相繼退學。可陸楊羨慕他們,因為上學有好吃的、好喝的,能買新衣、穿新鞋,不用幹活,回來搖頭晃腦随便講兩句,陳老爹都高興得不行,話連話的誇。
他小時候認字,是從幌子開始。有陣子也特別愛去酒樓飯店,這兩處牌子多,方便客人點菜。就這樣日積月累的,他也識得很多字了。
那時候羅家兄弟也上學,陸楊追着他們拍馬屁,跟着學了幾個字。可惜,羅家兄弟也不愛讀書,年少時玩心重,自己都沒學好,更別提教陸楊。
陸楊越長大,活越多,人越忙,認得的字短暫沒有用處,他算賬的本事還是因挨打挨罵挨餓的壓力,硬記硬算練出來的。
後來巷子裏搬來了一戶人家,是做雕版的手藝人,這家老漢識字多,常年跟書打交道,陸楊又心癢癢,老摸過去跟人聊天,當然,也會幫着幹點活,一來二去的,他又學了一些字,也懂了一些道理。
詩詞他是不懂的,沒空學。
他也不會寫字,沒空練。
他還去書齋翻過書,那些他會認的字,放到書裏面,他也不會認了。餘下幾個忘不掉的,是他偷摸學雕版手藝的時候,日夜琢磨,銘刻于心的字。
平常時候,他只會看看幌子,講講話。
和謝岩比起來,他還是睜眼瞎。
他跟謝岩說:“我愛聽這個,你回頭給我寫下來,我要天天看。”
謝岩一高興,又跟他念了兩句。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句直白好懂,陸楊聽了就笑。
夜色之下,他臉蛋發紅。竟然感到羞澀。
陸楊心想,難怪聽書的時候,那麽多小哥兒小姐兒都被書生迷了心,瞧瞧,聽聽,他家這麽嘴笨的狀元郎都會講情詩!
兩人再說幾句話,就到了傻柱家。
陸楊壞,他連院門都沒進,在門外就喊人:“傻柱!在家嗎!”
他的聲音會催命,一聲響起,二聲沒落地,傻柱就從屋裏跑出來了。
大門打開,露出堂屋的大方桌,傻柱一家都在吃飯,人很多,全都齊刷刷朝外頭看來。
傻柱娘更是坐不住,緊跟着傻柱身後出來了。
傻柱連着出白工,驢車都給人白用,傻柱娘心裏已有怨氣了,還每天都聽傻柱轉述縣裏情況,說陸楊怎麽怎麽厲害,她心裏跟懸着一把刀一樣。
什麽債不債,錢不錢的,她已經不指望了,也不想提了,就想問問陸楊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兒子。
可到了陸楊跟前,她只是賠笑,多的話不敢說。
陸楊當沒看見,直說:“傻柱這幾天起早貪黑的,我還白用你們家騾子,這事我都記着,這不,今天回來早,我抽空過來給他工錢。當着你們家人的面,也別說我短了少了。”
一百文錢,怎麽看都是少了。
因傻柱娘倆沒想到他是來送錢的,心情起落之下,驚喜有餘,都客客氣氣的。
“他還有工錢啊?真是謝謝你了,我家這傻兒子,也是吃上縣裏飯了!”
出工十幾天,掙個一百文錢,吃縣裏飯,要餓死。
陸楊笑眯眯說:“店鋪剛開張,各處開支大,先就這麽着,以後掙錢了,我還記着他!”
傻柱只想求他放過,掙到錢,就去請個正經的幫工,最好自家買只驢子買輛車,不要折磨他了。
他給他娘使眼色,傻柱娘不用看就懂了。
現在冬季,還有空跟陸楊這樣耗着,等開春,傻柱這麽一個壯勞力,肯定不能拉去給人白使,地裏莊稼還要侍弄呢!
傻柱娘說:“他笨手笨腳的,嘴巴也不伶俐,你現在沒人手,他給你幫幫忙算了,鋪子開好了,順暢了,還是請個好人來,你家林哥哥不是也去幫忙了嗎?他就比我家傻柱好!”
他們知道怕,陸楊的計劃就完成了大半。
陸楊再點了一句:“這怎麽行?我還欠你們家銀子呢。”
傻柱娘差點就說不欠銀子了,話到嘴邊,她忍住了。
這些糊塗爛賬,不說明白,誰也扯不清。
陸楊定定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跟謝岩還趕着回家吃飯,就不留了。”
傻柱娘也不留他們。
陸楊在他們家門前站一會兒,左右鄰裏有人探頭探腦的張望。
等夫夫倆往回走,這些張望的人又一個個縮回自家院子裏。
陸楊牽着謝岩,謝岩提着燈籠。
他們沒法四處看,互相瞅一眼都要挑時機,這段路地勢低,要多看看腳底。
眼睛沒空,嘴巴閑着。
陸楊說:“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他們?跟你偷看我的時候一樣。”
謝岩:“……”
他看夫郎的時候,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嗎?
他要問,陸楊就笑:“我都說你是偷看了,那肯定是偷偷摸摸的啊,半邊身子都在門框裏邊了,還在那兒藏,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謝岩是想看他,也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吸引從某方面來說就是勾.引。他想了想,點頭說:“是有意勾.引。”
陸楊哈哈哈笑得好大聲。
他笑得猛烈,謝岩看得怕,想分出手給他捂着肚子,陸楊抓着他手不讓他捂。
“我有經驗,我不怕!”
小兩口還在拌嘴,身後突然傳出一陣叫罵聲。
“大家夥快來看啊,傻柱娘拿了謝家的銀子!人家才掙了幾天的辛苦錢,她全拿走了!都來看看啊,誰也別冤枉了她!”
這聲音陸楊聽得出來,是孫二喜的。
這潑皮,提前把好戲演上了。
陸楊眼睛一亮,家也不回了,跟着滿村看戲的村民一起,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傻柱家趕。
謝岩被他牽着,好幾次差點踩到泥坑,陸楊急得,恨不能背着他跑。
夫夫倆沒占到好地方,勝在夜黑寂靜,村落空曠,聲音大一點,能傳出好遠。他們聽得清。
傻柱娘跟孫二喜辯上了,家裏人都出來嚷嚷着:“你瞎說什麽!撕爛你的嘴!那是傻柱的工錢!你知道什麽你就瞎說!”
距離謝岩定制計劃,陸楊出門挑撥已有半個多月,這期間,陸楊還委托陸林出去放了小道消息,說他掙的辛苦錢被人都拿走了,被誰拿的也不說。
傻柱家跟孫二喜家有舊怨,傻柱娘聽了陸楊的挑撥,記恨孫二喜拿了四兩銀子,到處嚼舌根,讓孫二喜有嘴說不清,嘗到了謝家這些年的苦處。
孫二喜不是個好惹的,他拉着一家人把村裏這攤水攪渾了。
全都是爛賬,全都是讨錢的,誰比誰幹淨了?這些天吵吵嚷嚷的,被孫二喜家鬧起來,滿村人都拿了謝家的銀子。傻柱家拿得最多!
“要不他們家能這樣出力嗎!他們說是工錢,你們就信了?誰拿工錢是一串串的拿啊!”
傻柱娘很有吵架的經驗,直接把話題拉回主場:“你拿了謝家的銀子,你虧了心,還想冤枉我家?你問問大家夥兒,是不是你孫二喜拿了謝家四兩銀子!”
村裏人,各家有摩擦都正常。
一家出了把柄,被人抓着念叨談論也是正常。
孫二喜到處潑髒水,各家都亂七八糟,恨他的人多,傻柱娘一問話,周圍好多村民都應聲:“對,明明是你拿了錢!”
這是孫二喜的痛點,他一聽就氣得跳腳。
“我是要債了,我要到了嗎?!你們沒有要嗎?我家是最先過去讨債的嗎?我湊個熱鬧喊兩嗓子怎麽了!傻柱一家才是畜生!別家都是湊熱鬧,他家是真拿!”
話題到債務,傻柱娘就不怕他了。
“你那叫湊熱鬧?你喊久了,叫多了,自己都信了!你喪了良心,黑了心肝!欺負孤兒寡母!空口白牙喊出的二兩銀子,你好意思拿兩次!”
傻柱家的小媳婦小夫郎也跟着罵:“你大房子住着,小媳婦摟着,你嘗着甜頭了,還想從他家搶錢!我娘把你幹的事說出來讓大家評理,你還想往我家潑髒水!我家清清白白!你的報應在後頭!”
孫二喜說不清這個債,他們以前就拿說不清的爛賬逼着謝家母子還,如今他說他沒拿錢,更沒拿兩次,氣到賭咒發誓都沒人信。
“我拿他一分錢我不得好死!”
傻柱娘:“謝老四鬧靈堂都沒被雷劈,你這算什麽?再說,你是拿的一分錢嗎?你拿了四兩銀子!錢都花完了,還鬧上了,又要錢又要好名聲,咋這麽會做夢!”
孫二喜百口莫辯,嚷嚷不清楚,他們一家眼看着要吵輸了,又故技重施,滿村子潑髒水。誰說他們家拿錢了,他們就說誰家拿錢了。
村民一致拿口水噴他們,他們吵不起,就全都怼着傻柱娘罵。
“你也拿錢了!你讓傻柱跟到鋪子裏,謝家兩口子掙的錢,有一文算一文,全都被傻柱撈回家了!”
傻柱娘算不清這個賬,陸楊就今天來給了一次工錢,她說以前沒給,那傻柱為什麽要出白工?
她說要平息告官的事,那為什麽二喜和三貴還在家裏躺着,沒傻柱這樣遭罪?
她說那是菜錢,可是菜錢有多的。各家菜量的零頭合一起湊整,掙來的都是她的辛苦費。
她再說是驢車的租用費,狡辯太多,已陷入圈套出不來。
孫二喜再次占據上風:“你拿沒拿,你心裏有數,大家夥心裏也有數!”
傻柱娘又跟他掰扯回債務:“你拿了銀子,你就以為別家都拿了?傻柱是不是出工了?我家是不是出驢子了?我們家拿工錢,天經地義!你們說說是不是這個理?要是不服氣,可以把陸夫郎叫來問話!”
陸夫郎陸楊跟他家小狀元郎正在看戲,聽得樂呵呵的。
陸楊一個勁兒地說:“打起來,打起來!怎麽還沒打起來?”
謝岩燈籠都吹滅了,用個很別扭的姿勢捂着陸楊的肚子,怕他看戲太激動,也會肚子疼。
周圍看見他們的人,聽見傻柱娘這句話,都默默往這邊瞅了一眼,然後默契移開視線。
這種事,他們誰敢摻和啊。
就在這時,孫二喜張狂失意,一敗塗地。
他連聲叫嚷:“都上門讨債了,你敢說你不要他家的銀子!?你說啊,你怎麽不說了?自己都想要錢,說我做什麽!看我有能耐拿到錢,你們眼珠子都酸掉了!”
傻柱娘大聲喝道:“聽!你們聽!他說他拿錢了!”
……
陸楊拍手叫好!
謝岩也隔着人群朝着那邊看去。
他們空口說的已還孫二喜四兩銀子,被孫二喜認下了。
今晚人多,傻柱娘還會持續發力,這件事賴不掉了。
後邊的口水話,他倆不用聽了。
陸楊連着拍手,再牽着謝岩回家吃飯。
看戲的人聚在傻柱家門前屋後,村子都空了半個,回家的路靜悄悄,陸楊輕聲問:“謝岩,你怕不怕?”
謝岩熱血澎湃,很興奮。
要是陸楊還願意留,他能蹲那兒聽一宿。
“不怕。”
陸楊點點頭,又問他:“我做事風格就是這樣子的,你适應嗎?”
謝岩不太适應,但他很喜歡。
“我想學,你教教我。”
陸楊笑了,“行,先吃飯。”
趙佩蘭在家門口等,家裏情況好了很多,她依然不敢出門到村裏走動,院門都很少出。
在這裏,也能聽見傻柱家門前的吵架聲,趙佩蘭聽着心急,怕兩個孩子卷入其中,在家猶豫良久,來回踱步,剛準備追過去看看情況,踏步出來,看見了陸楊跟謝岩結伴歸來。
遠處還在吵,她心中大石落地。
“快,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今晚吃炖菜,在爐子上放着一口砂鍋,用兩個魚頭煎煮出湯汁,然後加很多的水,炖了一鍋白菜。
魚頭不大,是張鐵送來的。他跟陸林兩口子在爹娘眼皮子底下過日子,兄弟妯娌都在,整條魚不好拿,畢竟工錢也不是全家一起花。就拿了兩個魚頭過來。
家裏好久沒吃魚,趙佩蘭趁新鮮,收拾收拾弄了。
謝岩讓陸楊坐,他去盛飯,一家三口坐堂屋裏吃。
謝岩很高興,話比平時多,席間叭叭轉述着吵架實況,化身夫郎的馬屁使者,把陸楊誇得天花亂墜。
“娘,村裏的債過不久就會沒了。”
這樣子吵吵,各家互相攻擊,本就沒有的債務,全都立不住腳,用不了多久,就債銷人散了。
趙佩蘭依然話少,聽得連連點頭,眼圈紅紅的,吃個飯,抹了好多次眼淚,一有感動之處,就給陸楊夾菜。
魚頭也有肉,張鐵不好意思拿幹巴巴的魚頭過來,往下切了一點魚身腹,那一點肉,她小心翼翼都夾到陸楊碗裏,讓他吃。
陸楊沒跟她客氣,乖乖說:“謝謝娘,我愛吃魚!”
趙佩蘭聽着高興,一家人其樂融融。
晚間洗漱過後,各回各屋睡大覺。
今晚不喝雞湯,謝岩很是失望。
陸楊笑話他:“你是不是饞我身子?”
喝湯不是要緊事,陸楊轉而跟他說:“我有件事瞞你。”
謝岩有預感,知道他會說什麽,也想攔着他,還想自己跑出去,躲着他,不想聽後面的話。
他早該發現他的夫郎不一樣,可是他不願意細想。
現在事情要藏不住了,他們要坦誠說開。
謝岩很難受。他家擔子重,日子苦,陸楊嫁進來,一天好日子沒有過,每天起早貪黑,勞心勞力,忙完外面,照顧裏面,還要收拾從前的爛賬,處理村中惡人惡事。他看着心疼。
他不想陸楊離開他,又很能理解陸楊。他抿唇點頭,嗓音艱澀:“我知道。”
陸楊覺着這件事應該正式一些,就把謝岩從被窩裏拉出來,兩人披着棉襖,坐炕上互相望着。
這間小小的、讓人壓抑的房間,陸楊已經睡習慣了。
他如今不覺得壓抑了,感覺挺好的,随便一轉身,就能抱到他家狀元郎。
房間小,炕就短,哪怕是通鋪,都比別家小一截。
他倆在炕上滾一滾,都能撞到牆壁,抖落牆灰。
每到這時候,謝岩都會露出很窘迫的表情。
陸楊就會說,他抽空,要把謝岩的稿紙拿來糊牆,讓他寫滿聖人言的紙張圍着土炕,看着兩個人沒羞沒臊。
謝岩往往會感到羞恥,他羞恥起來,就很有勁兒,會往深了頂,想把陸楊的話撞散撞碎。陸楊只會笑他。
陸楊思緒飄遠,回過神來,才發現又想了很多。
幸好天色晚,不然他能再跑出去搞點事情。
他抓住謝岩的手,兩個緊張的人挨到一塊兒,他軟弱了一下。
“我下午知道的,我也知道要怎麽告訴你,可我心裏有些發慌,東一下西一下的忙來忙去,回來早,又去村裏看戲,我剛還想着糊牆。”
謝岩趁機說:“那不說好不好?”
陸楊被他的傻氣與在意鼓勵到,那些堵在心口的話順了。
他說:“我是陸楊,楊樹的楊。”
謝岩喊他名字:“陸楊。”
他喊得輕,手裏捏得緊,把陸楊的手握得發紅。
陸楊低頭看一眼,心裏踏實了,笑道:“我是你的夫郎。”
謝岩的喜悅很有層次感,先驚後喜,大起大落,人高興了,也活了,還哭了。
陸楊給他擦眼淚:“不像個男子漢。”
謝岩還要握他的手,說話像撒嬌,語氣很堅定:“你教我。”
陸楊親他。
他回村的時候就想親了。
也果然是那樣,親了就要上嘴咬,嘗嘗皮薄餡香的狀元郎。
【作者有話說】
來啦~
對不起,想把這個劇情寫完,稍遲了一點
今天我媽來我這兒住,我不好熬夜,弟弟組的我明天早上補ouo
貼貼寶貝們,我們明天見呀,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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