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桃鳶心知肚明,即便桑國撤車,桑王必會留下精銳來圍堵截擊,所以後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如今擔了王後的虛名,必得為禦國籌謀,為身邊的人負責。
桃鳶緩緩站起來,給衆人舉了個躬。
衆人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是我任性了,把大家都拖累了。”
阿福趕緊整理衣襟跪下,衆人急忙齊刷刷跪下,皆萬分迷茫,不知王後何出此言?
“我早該狠心讓王離開,或是下定決心和他北上,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我以前太天真,只以自我為中心,害的三名羽林衛搭上了性命,還拖累了大家。”
冷琰着急起身,試了兩下只脖頸子仰的挺高,身體卻繃直的起不來。
“鳶兒,不是你。。。。。。都是孤。。。。。。”冷琰因着急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桃鳶忙把他放平,給他順氣。
“琰,別激動,別浪費了我和玦的血。”
“鳶兒,不幹你的事,是孤執意要來尋你,是孤想留在這裏,留在你的身邊。若非孤是王,孤真願意留在這裏,一直在這裏。在桃杏莊園的日子是孤最幸福的日子,是孤毀了你的莊園。。。。。。”
“琰,我知你意,你少說話。”桃鳶把他頭墊高了一些,讓他更舒服一點。
“大家都起身把,既然我選擇了跟琰走,就一定和大家齊心協力走出這困境。”
“王後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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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年紀越大眼窩子越淺,眼眶竟然濕潤了。
他雖對這個王後有些微詞,亦覺得禦國對不住王後,王後為禦國誕下長子,使王恢複人身,這是何等大的功勞,本該一世榮寵,父母親族與有榮焉。
可她并未享一天王後的殊榮便要舍命救王。不說那七十二宮女,三十六廚師小心伺候着,即便一頓飽飯也得靠自己,懷着王子還在和流寇鬥争,剛懷上的二王子亦不幸胎死腹中,這哪是一個王後該有的待遇,鄉野間的普通婦人亦比她強。
總歸是禦國欠了王後的!
冷琰轉向冷酷。
“他們都叫什麽名字?”
“回禀王,禹回,公民說,古三羊!”
這三個名字似三根刺紮進了每個人的心裏,他們死的壯烈,卻屍骨無存,不過一二十歲的年紀,忠魂卻永遠留在了伯托山。
“禀王,王後,為王和後戰死是每個羽林衛的至上榮光!”
“厚待他們的家人!”
“是!”
***
果不其然,當夜桑軍便有所動,樸光得到的音訊,桑軍疾奔桑、蓿、禦接壤處。另楔子已在山外隐蔽,伺機待命。
聽到這個消息一掃陰霾,如雲開霧散,大家信心倍增。
“王,桑人留下的人即便再精銳,由我們裏應外合,必能很快出山,踏上平原。出山易,後面可能會更艱難,山裏只面對桑國一軍,出山,其他四國包括禦都中人,定會聞風而動,很多人不希望王歸都。”
“盼孤死者甚衆,孤乃天命,命硬的很,亂臣賊子能奈我何!”
“琰,別自負,要惜命!我用刀捅你你也疼的吱吱叫。”
一個羽林衛‘撲哧’笑出聲,感覺分為不對,趕緊捂嘴。
冷琰為掩飾尴尬,強硬說到:“孤能忍,你捅我一刀試試,孤就不叫。”
“咱倆就別鬥嘴了,你看他們都看我倆笑話。”
“沒有沒有!”秋露園連忙擺手,又僵硬的把手落下。王瞟了他一眼,把秋露園吓得瑟瑟發抖。
“出山後我們馬不停蹄,兩天便可入藻。”樸光在任何情形下都能保持冷靜。
“孤先手書一封給舅父,藻沣顧及姐弟之情,或可施以援手。”
“王,萬事需謹慎,若先王後還在,那藻王顧及姐弟情分,或可出手相助,如今先王後仙逝,那藻王有可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若無利益相與。。。。。。”
“母後仙逝以後,藻沣曾以舅父的名義手書與我,對孤頗有關切,他有可能不會施以援手,至少不會落井下石。”
“往北兩日到藻國,往西亦可兩日到禦國,去藻不如去禦。到了禦國十偃,再北上,雖耽誤兩日行程,但安全許多。”
”容孤思慮一二。”
桃鳶有一個大膽瘋狂的想法,覺得此刻尚不成熟,她沒有開口。
但箭在弦上,刀已出鞘,她已不是局外人,必須為小蘿蔔未來籌謀,一旦禦敗,即使她無心朝堂争鬥,遠遁江湖已不可能,司韶必會天涯海角,趕盡殺絕,不留任何後患。
***
禦國朝堂,各級官員按司職排班站隊,司韶丞相自然是在最前面的。他看了眼司韶王後,憂心忡忡。
現在的朝堂被司韶氏把控,成了一言堂。丞相不知是否因為近期升遷罷黜官員思慮過重,神情倦怠。
司韶王後盛裝打扮,坐于垂簾之後,厚厚妝容遮住了憔悴疲憊。
新王掘在她右邊,躺在竹編裏,被置于王座之上,昏昏欲睡。
司韶王後可謂如坐針氈。她并不關心和哪國邦交,哪裏起兵,那裏災荒,她現在只關心她的掘,他還在高熱中,為了不讓他哭鬧,司韶羝這個天殺的,竟然讓人給他喂了安眠的藥物。她只求朝會快快結束,好讓她的掘好生休息,不再做工具人。
司韶羝帶刀立于她左側,可謂風光無限。一雙陰摯的眼睛随時掃過庭上每個角落,但凡發現有不臣之心之人,必定會記在心裏,輕則穿小鞋敲打,重則按個罪名罷官抄家,更甚者被暗殺。
司韶羝為了能立于朝堂,美其名曰‘保王護王’,硬是給自己加了個“庭前帶刀侍衛”的官職,方便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帶刀上殿,震懾朝堂。
司韶羝是真敢當庭殺人。
就在昨日有一末流官員曹端提出修繕蕩山溫泉,建行宮別院,圈囿後山,飼養寵獸。部分官員當庭反對,其中尤以戶部侍郎庾餘礁為代表反對最為激烈,言辭最為犀利。
“先祖冷彧自建國以來,從未行此奢靡之風。五百年來,蕩山溫泉只以養病為主,從未做享樂之途,修建行宮,斥資之具,勞民之甚,絕不可行。況新王幼,絕不可背上昏君的罵名。”
“況幼兒不過四月齡,如何懂得溫泉狩獵,修建行宮,是為你司韶氏修建還是王,司韶氏假王命乎!”
“王命汝敢違抗,不忠君乎!王雖年幼,倏忽便可成人,現在修建行宮,王成人之時正可享用。我等身為臣子,理應為王分憂。”曹端剛被提拔上來,自視司韶一黨,口氣傲慢。
“王命?哼!新王未行登基大典,未祭拜宗廟,未受天命,只暫代王權,真王乎?非也!”
“王乃先王長子,司韶王後親子,汝敢疑王乎?乃死罪當誅!”
“吾死不足惜,王之血統絕不可污!只怕鸠占鵲巢,蛇身龍影爾爾!”
司韶丞相站立不動,左右瞄了一眼,覺得差不多了,有人出頭,有人中槍,判個庾餘礁不忠不孝之嘴,削去官職罷了。
誰知司韶羝被徹底觸怒,丞相剛要發話,他刀尖‘砰’的觸地:“老匹夫,爾等大逆不道之臣,當以死報國。”
司韶丞相見勢不妙,欲出面制止,奈何庾餘礁與司韶羝皆是脾氣火爆之人。
“我庾餘礁忠的是真正的冷氏王族,你司韶羝又算什麽東西,挾天子以令諸侯?你也配!爾等不入流貨色只配給老夫端夜壺!”
“庾老賊,吾乃庭前帶刀侍衛,汝竟敢辱我!”
“鄉熊貨,披了層人皮以為自己是人,鄉熊貨!”
“老賊,找死!羽林衛,殺了這個老賊。”
司韶羝目眦欲裂,舉刀沖下廷臺,一刀砍向庾餘礁,庾餘礁躲閃,但因年紀大腿腳不靈活,被劈掉了一條胳膊。
朝堂內頓時亂成一鍋粥,衆人四散奔逃。
其他羽林衛沖進來,把庾餘礁亂刀砍死。
血濺到王座和垂簾上,司韶采薇從未見如此血腥景象,差點昏厥,但想到玦,她急忙上前抱起王座上的嬰孩。
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砸向王座又彈了出去。
“啊——”
司韶采薇直接吓呆了,失聲尖叫,雙腿不聽使喚,一步邁不得。幸得焦兒一直在外候着,聽見動靜朝裏窺視,這一看不要緊,庭內恐怖如斯,她沖進去,扶着司韶王後跌跌撞撞的回了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