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048章 第48章
夏夢總覺得, 王向屹每次一對上哨兵，總是暴躁得可怕。
一點兒沒有身為心理學大佬應有的情緒穩定。
也好，夏夢心想。
某種程度上來說, 至少證明了他口中的“克制”, 真的是實打實的克制哨兵。
而不是嘴上說說的花架子。
王向屹示意夏夢先站在後面的觀察室裏觀戰。
自己先演示一遍, 如何用精神力與體力和異能都遠超自己的哨兵進行抗衡。
王向屹擡手脫下外套, 擡手扔給夏夢。
六十多歲的人了，他的身形或許不及年輕人挺拔了, 但背脊依然是筆挺的。
王向屹身上總有種翩翩如玉的風度。
學校裏其他學生總說王向屹教授年輕時必然是個男神。
夏夢覺得他現在也是。
要不是他沒蓄胡子, 她以前總覺得他有點像是仙俠小說裏那些仙風道骨的宗門長老，迎風而立, 白衣與胡須一起在風中飄蕩。
夏夢曾經還開玩笑地将這個印象跟王向屹本人說過。
結果師父很給她面子：“還是不要了，你這種形容，我會覺得自己像是菩提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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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夢：“……”
跟孫悟空說“今後不許告訴別人他是他師父”的那位菩提祖師嗎？
夏夢抱住王向屹的外套, 乖巧站在觀察室裏。
王向屹推開觀察室與訓練室之間的門，走了進去。
訓練室與觀察室之間隔着一道單面玻璃，裏面的人看不到外面，也聽不到聲音。
王向屹推門進去, 裏面的人才發現有人到了。
那人猛然轉過頭, 有些戒備地盯住王向屹。
王向屹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 臉上沉靜如水。
他慢慢開口道：“戴翔是吧？”
戴翔警惕地後退了半步, 有些畏縮着, 沒有說話。
王向屹：“相信有人已經跟你說過了吧？騷擾、尾随向導這種事，你不是第一次幹吧？之前你就已經在黑塔的監控名單上了。要知道, 你這種情況, 一旦上了審判庭，沒有十年根本出不來。所以, 我現在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他氣定神閑地說着，絲毫不擔心對方會拒絕。
王向屹：“你今天的任務是負責當個陪練。俗稱挨打的。只要你能圓滿完成你的任務，黑塔就不會對你昨天試圖襲擊向導的事情進行提告。”
當然了，他沒說的是，即使不抓戴翔下獄，黑塔也會對他屢教不改的行為進行懲罰。
黑塔會在他腳上帶上監控腳環，今後只要他靠近任何一名向導方圓十米之類，腳環就會發出警報，向黑塔發送提示，并且會釋放出上萬伏的高壓電流，對他進行攻擊。
就算A級哨兵已經擁有了高度強大的體格，也無法抵抗這種級別的攻擊。
若是體質差一點，甚至可能一擊就死。
只是……起碼比坐牢強了吧？
王向屹說：“聽懂了吧？聽懂了，那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王向屹：“現在，用你的全力來攻擊我。”
戴翔抿緊唇，眼中閃過寒芒。
他感覺得出來，自己眼前這個老頭不是個哨兵，應該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向導。
區區一個向導。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憑什麽這麽大的口氣？
自己好歹是個精神系的A級哨兵，對面是不是也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戴翔慢慢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
王向屹淡定開口：“你只管上。”
王向屹外套下面只穿了一身襯衫。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來打架的，倒像是來講課的。
戴翔聞言，便不再遲疑。
他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戴翔的精神系異能是A級的，名叫隐身。
通過将精神力覆蓋全身，而達到影響并迷惑對方視覺感官，從而達到隐身的效果。
近乎透明的精神力快速覆蓋戴翔的身體。
先是雙腿，然後是身體，最後是腦袋。
于是，夏夢就那麽眼睜睜地看着戴翔消失在了視線裏。
整個房間，哪兒哪兒都看不到他的蹤影。
哪裏都沒有他，哪裏也都有可能有他。
戴翔如同消失在了空氣裏。
夏夢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貼近到玻璃前，試圖看清楚下一秒究竟會發生什麽。
老王準備怎麽抓出他？
話說回來，老王的異能又是什麽？
夏夢知道王向屹是一名A級向導。
而且很強，據說能一個打十個。
但更多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他準備怎麽做？
這時候，就見王向屹的精神體——那只紅腹錦雞突然一躍而出，振翅而起。
紅腹錦雞被譽為是最接近鳳凰的生物。
它展翅而起的瞬間，夏夢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鳳凰振翅的畫面。
赤紅如火焰一般的顏色，在金冠的引領下，仿佛燃起的熊熊烈焰。
下一秒，鳳凰一聲清啼。
清越的鳴叫聲仿佛帶着聲波般的攻擊，在空氣中如立體的水紋般朝着四面八方滌蕩開來。
幾乎只用了幾秒的時間，就占滿了整個空間。
在聲波的掃描下，透明的戴翔根本無所遁形。
夏夢看到，距離王向屹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忽然有一坨人形的陰影突然摔倒在地，滿地打滾。
這一聲清鳴的殺傷力竟然這麽強。
眨眼間就将對方找了出來。
紅腹錦雞落在地面上，站在戴翔不遠處又鳴叫了一聲。
這一次，戴翔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王向屹走上前，一腳踩在那個透明人形的胸口上。
他垂眸，聲音冷酷地說道：“你的能力就只有這樣嗎？真令人失望啊。”
這一句，嘲諷拉滿。
戴翔“嗷”地咆哮了一聲，抓住王向屹的腿就試圖進行反擊。
畢竟是A級哨兵，基礎的體質依然不容小觑。
他一手緊緊握住了王向屹的腳踝，猛地發力。
觀察室裏，夏夢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老王這一把年紀了，可別被掀翻了，摔出什麽毛病來啊！
然而王向屹卻絲毫沒動。
他的腳依然穩穩地踩在戴翔的胸口處。
包裹着戴翔身體的精神力逐漸散開，戴翔猙獰掙紮的身形顯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夏夢才看到，戴翔的額頭上，眉心正上方，居然出現了個紅色的印記。
大約只有大拇指的指甲蓋大小。
紅紅的一個圓點，像是二十幾年前兒童照上常見的那種朱砂印。
朱砂印記亮着紅光。
光芒越來越盛的同時，戴翔抓在王向屹腿上的力量越來越小，他掙紮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直到他的雙手無力地松開，摔落在地面上。
夏夢看得目瞪口呆。
同時也看得熱血沸騰。
這也——
這也太厲害了吧！
她還以為會看到什麽驚險的打鬥場面，卻沒想到，王向屹幾乎沒用一招一式，僅僅只是漫不經心的一擡腳，瞬間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難以想象，他跟地上那個姓戴的都是A級。
此A級與彼A級的差距也太大了。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麽說來，即使她一個B級，将來就算對上A級，也分分鐘能反殺咯？
王向屹收回腳。
冷淡的眼神掃過戴翔。
戴翔虛弱地躺在地上，胸膛* 艱難地起伏着，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額間的印記鮮紅似血。
王向屹：“起來。”
戴翔的身體震了震，随即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翻了個身，撐起雙臂艱難地坐起來。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看起來站都站不穩。
王向屹失望地搖了下頭。
原以為這人一個A級哨兵，至少能多扛兩下。
這一把教學局，他連熱身都還沒開始呢。
算了，這麽弱，直接讓夏夢進來練手吧。
這麽想着，王向屹轉過頭，正想要跟觀察室裏的夏夢比個手勢，示意她進來。
他剛想擡手，這時候，夏夢忽然瞪大眼。
王向屹身後，戴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試圖重新釋放出精神力，對王向屹發起偷襲。
夏夢下意識擡手一掌拍在玻璃上，焦急喊道：“師父！小心！！”
然而觀察室裏的聲音并不能傳到訓練室裏。
王向屹并不知道夏夢說了什麽。
但，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黑色的單向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還有他身後那人的身影。
一切都無所遁形。
戴翔一拳握緊，眼看要朝王向屹揮了過來。
王向屹沒有動。
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
看來，戴翔剛才的示弱完全是裝出來迷惑他的。
也是，隐身的精神系異能，其實也能側面說明他的性格是非常擅長隐蔽、僞裝、隐忍，然後尋找機會反擊的類型。
戴翔用力地揮出了一拳——
一瞬間，他和王向屹之間像是陡然出現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這堵牆無色無形，甚至不太像是牆。
他一拳打在牆上，像是瞬間有無數帶着千鈞彈力的蛛絲纏住了他的手臂，越接近王向屹，他的拳頭越是難以寸進。
最終，戴翔拼盡全力的這一次偷襲，拳頭卻只能停留在王向屹身後的三十公分開外。
他帶起的拳風，連王向屹鬓邊的一根頭發絲都沒能弄亂。
下一秒，夏夢推門進來。
她有點焦急地跑到王向屹身前，朝兩人之間堪堪三十公分的距離瞄了一眼。
她松了口氣。
王向屹偏頭看她一眼：“怎麽，不相信你師父我能搞定？”
夏夢趕緊拍馬屁：“哪兒的話，我當然對您的實力毫不懷疑了。我這不是……近距離給你加油助威來了麽？”
王向屹傲嬌地哼了哼，“你進來得正好。剛才都看清楚了吧？”
夏夢點點頭，又搖搖頭：“看是看清楚了，但原理還得您來具體講講。”
王向屹擡手一揮。
身後那個人瞬間就被揮退了五六米遠，仰天摔倒在地上。
王向屹清了清嗓子，開講了。
“我的異能，叫作‘鳳鳴’。”
顧名思義，也是精神系的異能。
精神力具現化為鳳凰的清鳴，聲波所過之處，對落入它的攻擊範圍的一切生物造成精神麻痹的效果。
無論人，還是動物，還是精神體。
戴翔遇上他，也算是倒黴。
隐身在他面前毫無作用。
夏夢問：“那他額頭那個是……？”
王向屹說：“是印記。”
這就是他今天想要教她的內容。
鳳鳴只是引子。
王向屹真正的殺招，就是那個印記。
鳳凰啼鳴之際，王向屹的精神力化作聲波，進入了戴翔的體內，游走于他體內的同時，在他的精神力上留下了一個臨時印記。
就是他額頭的那個紅色圖騰。
這個臨時印記的功能，與哨向間的刻印不太一樣。
如果說刻印的出現意味着哨向間精神力高度融合，結合成功；
那麽這個臨時印記則代表着向導對哨兵精神力的絕對掌控。
就像王向屹之前說的那樣，相當于是在哨兵的脖子上拴上了一條狗繩。
一旦哨兵使用精神力，那條狗繩就會繃緊。
就仿佛掐住他的脖子一樣，掐斷他體內精神力的流動。
無法靠近，無法攻擊，甚至無法反抗。
王向屹解釋完，看了夏夢一眼。
這一手殺招，是他獨創的絕技。
當年他還在黑塔任職的時候，就曾有過無數人想要跟他學習這一招。
他也曾教過其中幾個向導，可惜，能掌握的人一個也沒有。
不是精神力屬性不匹配，就是精神力的穩定度不夠。
精神系的向導本身就很罕見。
能達到類似于“鳳鳴”效果的精神系異能更是少之又少。
王向屹看向夏夢。
一個能夠随意改變精神力形态的向導。
或許她能夠做到。
不……應該說，這世上如果只有一個人能學會，那必定就是夏夢。
……
王向屹将這門絕技的基本原理都拆解并傳授了一遍。
夏夢是個頭腦靈活的學生。
甚至不需要他重複什麽細節，只聽了一遍，她差不多就明白了。
就是說，重點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在對方的精神力上做下标記。
這是個精細活。
精神力穩定度不夠的人做不了。
就像在穿針引線。
讓自己的精神力最大限度地游走在對方身體的四肢百骸，掌控對方的精神力。
王向屹講完，打算直接将徒弟丢上戰場。
“差不多了，該輪到你實踐了。”
夏夢心說這也太快了。
好在她并不怯場，王向屹說她能上，說明他相信現在的她可以做到。
老王都相信了，她自己還有什麽不信的？
一時間，夏夢自信心暴漲。
她撸起袖子，說：“好嘞，那就來吧！”
王向屹撤掉了留在戴翔身上的精神力。
幾秒之後，果然戴翔額頭的那一塊紅色圖騰就消失了。
王向屹沒有回到觀察室去，而是直接留在了訓練室裏，就近觀看，也為了防止萬一出什麽意外，他能及時援手。
夏夢舒展了一下肩膀。
老王确實有點東西。
這門手藝，她要想學，說難不難。
第一步的難點在于，他有“鳳鳴”，而她不能有樣學樣。
畢竟——二狗那小嗓門，讓它嗷嗷出洪亮的雞叫聲也挺難的。
有什麽樣的媒介，能擁有跟聲波類似的效果？
一旦出現，就讓人避無可避？
或許……光？
或是風？
夏夢曾經将精神力化成過陽光和清風。
之前在李展那個書房裏，她就做到過。
想到這裏，她直接上手嘗試。
她轉動手腕，一邊放松，一邊朝戴翔勾勾手：“來吧，咱們速戰速決。”
戴翔：“……”
他內心有點不忿，陰狠地瞪了這兩人一眼。
拿他當沙袋是吧？
就不怕陰溝裏翻船嗎？
他記得她的精神力屬性。
大約是金屬化。
昨天他親眼看見她将精神力具象化成一副手铐。
——既然是金屬化，那就完全不足為懼了。
他的隐身能完美化解金屬化的異能。
于是，戴翔一言不發地開始釋放出精神力。
透明的精神力從腳上開始将他包裹起來。
這個時候，他看見夏夢果然開始凝聚出精神力，然後将精神力捏成了一個大約十幾公分長的圓棍——
戴翔簡直想笑。
她是不是精神力不夠，所以只能具象出這麽一點點的金屬啊？
這麽短的一根鐵棍，能有什麽用？
連自保都做不到。
戴翔冷笑一聲，心想，自己剛才在那個老頭手底下吃的苦頭，他要加倍奉還給她。
雖然他之前挺中意這個小向導，可現在，他只想讓她也嘗嘗一樣的痛苦。
明明只是個向導而已，卻想着要壓制哨兵？
可笑。
心思流轉之間，他已經徹底隐身了。
他剛想迂回地接近她，還沒踏出一步，就看到夏夢手中的那一根圓棍突然就發出了一道強光——
卧槽？居然是手電筒？？
怎麽還能冒出光的！？！？
一時間，戴翔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到了。
她的精神力不是金屬化嗎？
為什麽還有光啊？
為什麽能有光啊？？？
夏夢将手電筒的光對準了戴翔消失前所站的位置。
光芒所過之處，隐身的效果岌岌可危。
戴翔猛然撤退，想要撤離手電筒所能照見的區域。
夏夢将手電筒照了一圈，一開始還能照到戴翔的身影，可一不留神，一個錯眼的功夫，手電筒的光就追丢了。
夏夢皺了皺眉。
這感覺有點像是大夏天的遇到了只蚊子。
伸出手來想拍死，結果一眼沒盯住，就讓它飛遠了。
然後沒多久，它又會冒出來在她耳邊嗡嗡嗡嗡，令人煩不勝煩。
看來手電筒的光照範圍還是太小了。
……但是，想要制造一個能夠覆蓋全場的光源，對她的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之前她在李展精神圖景裏嘗試過的那次，直接抽幹了她的大半精神力。
或許……還是其他辦法？
夏夢想了想。
風的話，可能會存在很多的死角。
它不像光和聲波，能夠覆蓋全場。
還有什麽能夠跟光和聲波媲美，同時又不會消耗她太多精神力的？
某一個瞬間，她忽然靈光一現。
老王有聲波，那她可以有水波啊！
精神力朝地板上釋放而出。
下一秒，夏夢腳下“嘩嘩”地淌出水，在整個地板上漫開。
她身後，王向屹贊許地勾了勾唇角。
不出幾秒，精神力化成的水就覆蓋了整個特訓教室的地板。
水并不多，深度大約只有五公分左右。
但，這已經足夠了。
夏夢放眼望去，很快就鎖定了一處水紋動蕩的位置。
那裏，随着水紋的波動，恰好能清晰地看到兩只腳印的痕跡。
只見水裏那兩只腳印匆忙地往後退了半步，試圖躲開這滿地的水。
然而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水面精準鎖定了，一絲一毫的動作都被水波放大。
戴翔再次無所遁形。
水中的精神力直接順着他的雙腳往上攀。
第一步搞定，第二步就是精神力入侵了。
這是夏夢的強項。
精神力強勢入侵，一路穿行游走，如入無人之境。
掌控戴翔精神的過程堪稱神速。
下一秒，就見戴翔承受不住地腳軟跪下，雙膝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砸出兩朵小小的水花。
他的額間開始亮起一道帶着淡金色的光芒。
大約也是指甲蓋的大小。
這大約就是夏夢精神力的圖騰。
她有些好奇地走上前。
剛才她仔細走近打量過，老王的圖騰是赤紅色的鳳凰圖騰，精致華美，漂亮極了。
不知道她自己的是什麽。
夏夢好奇地上前幾步。
戴翔的額頭上，金色的光芒緩慢彙聚起來。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凝聚圖騰，整個過程比較漫長。
夏夢就親眼看着那個圖騰一點點勾勒成型。
先是一個金色的細圓環的形狀，随後圓環周圍一點點延伸出彎曲如波浪的形狀。
夏夢眯起眼睛辨認，似乎是一個太陽的圖騰。
然後，圓環的中間，一個類似于下弦月形狀的圖案也逐漸清晰起來。
月亮的中間，一道六芒星點綴在正中央的位置上。
日，月，星……？
……隐約記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夏夢遲疑地眨了眨眼。
好像……
電光火石間，昨晚夢見的那個畫面驟然在她眼前浮現。
那個半跪在自己面前，眸中垂淚的男人。
白色的布料遮擋下，他的左胸口，隐約露出來的就是這個圖騰。
等等。
那是她的圖騰嗎？
為什麽她的圖騰會出現在那個男人的胸口？
那人……該不會是她的刻印哨兵吧？
夏夢驟然回神。
她沒忘記自己此刻在幹什麽。
她的對手還在眼前。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走神。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戴翔額頭上的那個圖騰，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艾瑪，自己的圖騰出現在這種人額頭，怪晦氣的。
戴翔已經吓傻了。
他跪在地上，看夏夢的眼神跟看鬼一樣。
夏夢轉過身來，飛快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從戴翔身上撤走。
她揉着後頸，笑嘻嘻走到王向屹的面前，笑道：“怎麽樣？師父？我學得還行吧？”
王向屹傲嬌地勾勾唇角：“還行吧，離我是差遠了。”
夏夢咧嘴：“那是，我不着急，慢慢學。”
王向屹朝戴翔看了一眼，那小子跟丢了魂似的。
大約是被夏夢變化多端的精神力形态給吓得不輕。
也是，這麽特殊的向導，确實太超乎想象了。
只見戴翔額頭上的圖騰已經消失了，地板上的水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王向屹收回視線：“看來這第一個陪練對你來說難度太低了點，那就換下一個吧。”
夏夢奇怪道：“還有？師父您上哪找的人啊？”
她印象中，師父不是早就單方面跟黑塔斷絕關系了嗎？
平時也從不跟任何哨兵或是向導來往，連周啓和白一竹都沒給過什麽好臉色。
他還能找誰來當這個陪練？
總不可能是把周啓請來了吧？
那多不好。
周啓好歹算她半個上司，到時候她出手的分寸多難把握啊？
太輕了吧，容易被周啓以為她沒實力；太重了吧，萬一被周啓記小本本上怎麽辦？
王向屹擡手看了一下表：“算算時間他也該到了。”
話音剛落，訓練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時間掐得剛剛好。
夏夢和王向屹同時轉頭看去，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門進來，在門口站定，緩緩朝他們點了下頭。
來人臉色蒼白，聲音低沉：“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夏夢愣了一下。
沒想到會是寧弈。
但她更沒想到的是，寧弈的臉色看起來居然這麽差。
像是才被狠狠蹂躏了一整天。
他這是遭遇了什麽啊？
夏夢此時已經全然忘記了昨天那段令人尴尬的小插曲，她嘴比腦子快：“寧隊長？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寧弈沉默了幾秒。
一時間，訓練室裏的氣氛有點尴尬。
哨兵一旦出現結合熱的症狀，不是說消退就能消退的。
這個階段，藥物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果無法跟特定的那名向導結合，他就只能咬牙扛過那段結合熱的周期。
這個周期通常有長有短。
有的人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就熬過去了，有的人則得三五天。
當然了，要真是三五天的扛下來，通常人也要去半條命了。
所以對哨向來說，結合熱的周期偶爾也非常危險。
寧弈這次還算幸運。
結合熱的症狀不到半天就解除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從隔離室出來，就見周啓站在門外，給他帶來了一個噩耗——明天一早就得來給夏夢當陪練。
王向屹從頭到腳打量了寧弈一眼，審視的眼神挑剔又嫌棄。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寧弈。
原來他就是現在這一代阿爾法隊的隊長。
一看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
除了個子高一點，體格壯實一點，看着也沒別的優點嘛。
哼，大豬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