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幹煸鳥肉 有累也有笑
第100章 幹煸鳥肉 有累也有笑
其他人掃雪挖坑,邬常安則是解開麻袋,把火爐和砂鍋先掏出來。
“哎!你倆還帶爐子和鍋出來?難怪我背着壓肩膀。”杜月驚得高聲說話,“你倆這是要煮飯?”
“煮火鍋。”邬常安得意一笑,“走遠點,待會兒別掉口水。”
陶椿欲言又止,見杜月盯着她,她只好說:“姐夫也吃點吧。”
“哎,行。”杜月就等這話,他應得利索,“我來幫忙燒火。”
“不用你幫忙,你站遠點就行了。”邬常安嫌他礙事。
松木一點就燃,多用兩根松木,火苗就飙了起來,再把砸碎的木炭堆上去,待煙
霧燒沒了,砂鍋架爐子上大火燒。
陶椿把火鍋料掰開,鍋熱了放進去,再倒點雞湯,火鍋料融化,香味陡然濃烈起來。
“唉!”不知誰嘆了一聲。
另一堆火剛燒起來,柴煙熏人,過了好一會兒,明火冒起來,白煙才消失。一堆人圍着火堆烤火,僵硬的手指烤熱了,他們掏出包子餅子戳木棍上架火上烤。
砂鍋裏的雞湯沸騰了,雞湯上飄一層顏色明亮的紅油,在這寒天雪地,這顏色看着就暖和。陶椿拿出凍硬的一大坨肉丢進去,她看一眼守在一旁的杜月,又瞥一眼時不時朝這邊看的陳青雲,她起身朝不遠處的陵戶家裏走。
“你做啥去?”邬常安問。
“我去問問大娘家裏有沒有泡發的粉條。”
到了飯點再借糧是不可能的,泡的粉條都煮熟端上桌了,沒法,陶椿跟人借一條兩斤重的草魚。
魚剛從雪堆裏扒出來,凍得硬梆梆,陶椿再借用一下竈房,三五下把魚鱗刮了,魚一剖為二,魚腹裏的東西都不要,魚頭也不要,只要魚身子。兩板魚腹并一起,她一手摁着一手切魚片,不用眼睛看,唰唰落刀,不一會兒就得到一盤魚片。
陶椿從大娘家的竈房出來,她道聲謝,快步跑出去。
鍋裏的肉都煮熟了,湯裏浮起一鍋的肉,陶椿把肉扒拉一下,轉手把魚片倒進去。
邬常安把筷子遞給她,說:“趕緊吃。”
陶椿朝陳青雲使個眼色,他這會兒機靈的很,一個眼神就跑來了。
這在外人眼裏是他主動厚着臉皮蹭過去讨飯的,其他人不好意思,只能聞着香味啃帶有糊味的幹糧。
雪天冷,又沒個擋風的東西,肉撈起來不消兩息就不燙了,這正好方便陶椿吃,挾一筷子肉塞一嘴,嚼出來的湯汁先溫後燙,火辣辣的味道直沖腦門,快要凍麻木的臉終于能做出表情了。
為了不讓其他人等,吃火鍋的四個人沒一個人說話,嘴裏還在嚼,筷子已經在挾肉了,一口接一口,吃肉都要吃噎了。
牛羊肉吃完,魚肉飄起來了,一盤魚肉估計還沒有一斤,四個人每人吃三四口就沒了。
杜月把他帶的兩個白面餅子掰成小塊兒丢湯裏煮,餅子浸泡在雞湯裏,挾起來時裹一層牛油,他吃一口,又燙又辣,辣得他忍不住跳腳。
陶椿也挾一坨,她啃掉裹着牛油的一層瓤,再吃餅子就不辣了。不過餅子裏吸的湯汁太多了,全是湯的味道,不像肉還有肉香,這口餅子吃的是雞湯裏摻着牛羊肉的味道,還有魚的淡淡腥味,不好喝,她把嘴裏的餅子咽進去就不吃了。
見陶椿丢下筷子不吃了,杜月的妹夫湊過來,說:“幹吃餅子沒味,我也沾點湯。”
聞言,邬常安說:“湯有多的,幹吃餅子咽不下去,你們也來沾點湯。”
此話一出,還沒吃完飯的男人都湊了過來,不僅陶椿讓開位置,就連邬常安也退開了。
“把盤子給大娘送去。”陶椿跟他說。
“你吃飽了嗎?”邬常安問。
“沒吃撐,但也不餓。”陶椿摁了摁肚子,但狼皮襖太厚,她摁着沒感覺。
“我們明天再帶一坨粉條,多煮一會兒也能吃。”她說。
邬常安點頭,他見他姐夫從人堆裏出來,打發他去送盤子。
一囊雞湯煮的火鍋吃到最後只剩辣椒花椒之類的東西,邬常安團個雪坨擦一擦,把砂鍋又裝麻袋裏。
“咦?狗呢?”邬常安在麻袋裏看見一坨狼肉,這才想起跟出門的兩只狗。
陶椿想了想,說:“去犧牲所的時候它們還在,上山的時候就沒看見它倆了,莫不是還在犧牲所?”
“狗丢不了,估計是先回去了。”陳青雲說,“都收拾好了?我們這就走。”
邬常安把火爐裏的炭火倒雪地裏,他抱着熱乎的火爐,說:“走,都收拾好了。”
“你們明天還帶不帶鍋爐?要是還煮火鍋,我出門的時候也切兩碗肉帶來。”陳青雲厚着臉皮問。
“對,你們涮完了我們也用湯涮一涮,你們先吃,我們後吃。”杜月的妹夫說。
其他人紛紛響應,邬老三跟陶椿要是帶鍋爐帶湯底,他們也帶一碗肉借火借湯燙熟,夾在餅子裏吃一頓有味的。
陶椿:……
邬常安嫌他們懶,“你們想涮肉也帶鍋爐不就行了,晚上炖肉多加一瓢水,把肉湯裝一囊,煮沸就能燙肉。”
“忒麻煩,不想弄。”陳青雲擺手,“出門要收拾,路上要背一路,吃了飯還要收拾,我還是啃幹餅子吧。”
邬常安:“……懶死你了。”
“嘁,你也就勤快了一天。”陳青雲唾他,“以前你跟你哥冬天巡邏的時候,我可沒見你帶什麽鍋爐涮什麽肉,你不也是啃了好幾年的幹糧。你摸着你的良心說話,雞湯是你炖的?肉是你切的?還不是你媳婦做的。”
邬常安繃不住笑了,的确是這個事。
陶椿也樂了,她開口說:“只要你們不嫌棄,你們就帶肉用我們涮肉的湯涮肉。”
“嫌棄啥啊,都是糙爺們兒。”陳青雲擺手,“嫌棄的就不涮,你又沒逼着他們。”
一幫人走遠,從河灘上山往東走,剛上山就撿到一只餓死的兔子,這兔子尋不到食,餓得皮包骨,身上沒幾兩肉,撿到的人打算只要兔皮,骨架子拿回去喂狗。
陶椿撿到兩只凍死的鳥,她也打算帶回去喂狗,就裝在麻袋裏了。
下了山就是陳青雲家,一幫人多走幾步路去他家喝碗熱水,随即繼續往東走,下一戶就是邬二叔家。還沒走近就聽到孩子的哭聲和男人的說話聲,這種家裏人口多的,他們聽見聲就不過問。陵裏四十六戶人家住得稀,防止有野獸下山吃人,他們巡邏也負責挨家挨戶轉一圈。
還沒靠近自己家,黑狼和黑豹就汪汪叫起來了,它倆從牛棚裏沖到路上,吠叫幾聲認出主人,立馬搖頭擺尾迎上去。
陶椿看見黑狼的嘴筒子上粘了簇灰兔毛,她伸手擦一下,一擦一手血。
“難怪沒跟我們上山,去掏兔子洞了。”陶椿在狗頭上擦一下,“也行,不操心喂你們飯了,回去吧。”
說到最後,氣已經不足了,聲音又尖又細,陶椿扯開面巾深吸一口氣。
邬常安感覺她已經走不動了,路過家門口,他把麻袋遞給她,連人帶麻袋一起推回去。
“在家歇着,歇個把時辰就準備做晚飯,我巡邏完了就回來。”他說。
“別跟了,不等你我們還能走快點。”陳青雲擺手,“回家歇着。”
陶椿不勉強自己了,她跟狗都留在家裏。開門進屋,她先把火竈燒起來,燒火的時候,她扒了面巾大口大口喘氣,累得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
屋裏暖和了,陶椿的眼皮子也沉了下來,她懶得動,就坐在竈前仰着身子打瞌睡,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竈裏的火已經滅了,就連餘溫也沒了,好在陶椿穿的厚,也沒覺得冷。她把火又燒起來,油盞也點亮,這才脫下狼皮襖,取下狼皮帽,解開濕漉漉的面巾。
束縛一除,陶椿渾身輕松,再把鹿皮長靴一脫,她恍惚以為自己能飄起來。
緩過勁,陶椿走進倉房,她在挂肉的倉房裏仰頭轉一圈,熏的肉要泡,時間來不及了,她把挂在牆上的一串鳥取下來,出門的時候把火燒起來,繼續熏肉。
一串二十三只鳥,是邬常安不在家的時候她誘捕的,用箭射的十來只鳥帶着傷都喂了狗。
說起狗,陶椿去牛棚看一眼,草堆裏還有沒啃完的兔子肉,今晚也不用喂它們吃飯了。
鳥肉晾了兩天,昨天還燒着火,又熏了一天一夜,外皮已經幹巴了,陶椿用熱水洗掉上面附的黑煙,剁掉鳥頭,一鳥斬三段,接着用豬油爆炒。
說來冬天雪不化也有個好處,空氣濕潤,人吃辣不上火。鳥肉煸出所剩無幾的油脂,陶椿倒半碗用酒泡軟的辣椒和花椒,鍋裏油花四濺,她掂着鏟子走遠點,等動靜小一點了繼續翻炒。
“我回來了。”邬常安喊一聲,“真香啊,在炒啥菜?”
“幹煸鳥肉,這道菜下酒,你沽兩盞酒過來。”陶椿說,“今天累了,
喝點酒睡得香一些。”
鳥肉盛起來,陶椿刷鍋,又舀兩瓢水倒進去,她沖外面喊:“取一撮粉條來,吃了幹的,待會兒再喝碗熱湯。”
她心想粉條可真是個好東西,吃的時候實在方便,這要是沒有粉條,她再做飯不是要煮米就是揉面擀面切面條,有這個麻煩事挂心,吃肉喝酒都不痛快。
邬常安端酒進來,又出去取粉條,他多取兩把,順便把明天吃的也泡上。
“有這個粉條,陵裏的人要記你一輩子,吃的時候太方便了。”他進來說。
陶椿笑兩聲,“巧了不是,我前一瞬也有這個念頭。”
幹煸鳥肉端上桌,兩個油盞也端下來,昏黃的燈火映照下,鳥肉的顏色好極了。
陶椿捏個鳥腿拿手裏啃,味道又麻又辣,刺激得嘴裏口齒生津。
邬常安端起酒盞,說:“來,喝一個,你今兒辛苦了。”
陶椿舉杯跟他碰一個,酒水入喉,她“哈”了一聲,“過瘾。”
邬常安咽下辣喉的酒,也撚塊兒鳥肉拿手上啃,鳥肉肉絲粗,熏過再幹煸,吃的時候一絲一絲的,越嚼越有味。
啃兩塊兒肉抿一口沁涼的酒,慢慢吃慢慢喝,一盞酒喝完,身上就發起了汗。
邬常安起身去添一把柴,水燒開了抓兩把粉條丢進去煮,還打兩個荷包蛋。
吃飽喝足,陶椿渾身軟綿綿的,她倚在桌上,看邬常安把雞肉斬了裝陶罐裏架爐子上,忙着準備明天吃的肉。
都準備妥了,邬常安拿盆舀洗腳水,走到陶椿旁邊,他擡腳碰碰她,說:“走啊,睡着了?”
“走不動了。”
“那我背你?”
陶椿立馬站起來,她踩着凳子趴他背上,“你不會把我背摔了吧?”
“不會,摟緊了。”
邬常安彎着腰,手上端着水盆,背上背着媳婦,鼓着一口氣大步往外走。
“真有勁。”陶椿哈哈笑,“等我練出來,我也背你。”
“我可當真了啊。”邬常安還真有點期待。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