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一筆生意達成 道德衛士
第68章 第一筆生意達成 道德衛士
“夾斷。”
“夾不斷啊。”陶青松拿筷子的手都握出青筋了,一根長粉條還垂在湯罐裏,他嚷嚷說:“拿勺子給我摁一下。”
勺子摁在湯罐上,差一點掀攤子了,冬仙趕忙扶一下罐子,說:“不行,弄不斷,你用筷子卷幾圈。”
陶青竹踢個椅子來,說:“松哥,你踩椅子上站起來,我看看這根粉條有多長。”
陶青松也有這個想法,他踩着椅子,手努力擡高,都要伸到頭頂上去了,粉條還垂在湯鍋裏。
冬仙拿筷子卷兩圈,這才把粉條撈出來。
“你們這是
咋做的?擀出一條比人還高的粉條,不嫌麻煩?”陶青松問。
“漏網之魚,這根估計是切漏了,其他的沒有這麽長。”陶椿說,“哥,你快嘗嘗,他們都在等着問你好不好吃。”
陶青松笑一下,在其他人的盯視下,他一口吞下一筷子粉條,入嘴又軟又滑,嚼着卻極有彈性,一不注意就吞了下去,沒嚼斷的還挂在嘴邊。他只能加快速度吸溜,邊吸邊嚼邊吞咽,吃飯吃出一種下雨搶收的慌忙。
其他人看笑了,紛紛下筷子撈粉條,撈出長的也使勁擡起胳膊,撈出短的還要失望一嘆。
“這個怪哏。”冬仙的爹說,他性子急,嚼了兩三下看嚼不爛,他咕嚕一下就咽進去了,抹抹嘴說:“這個嚼不爛,進肚頂飽。”
“老伯有眼光,我們這個粉條不僅耐餓還耐煮,像煮面條,飯好了出去解個手,回來面條就煮耙了,不勁道,吃着沒滋味。”陶椿用筷子指一下湯罐子,說:“這罐粉條要是吃不完,就這樣跟湯裝一起,擱到明天早上再煮熱,還是這個樣子,不耙不爛不黏,根根分明。”
“可真?”陶小嬸問。
“再真不過了,我在自家人面前不敢說假話。”陶椿說,“而且粉條在湯裏泡一夜更入味更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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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吃的這個是不是煮的時間短了?我覺得不入味。”蝶嫂子說。
陶椿拿勺子舀半勺湯湊到油盞旁邊,說:“粉條哏啾,不入味是因為做的紮實,湯進不去,裏面的粉也出不來,你看這湯還是原色。這要是下一把面條,舀起來的湯成面湯了,我這勺還是肉湯。”
“它就是這點好,你不管炖什麽湯,跟粉條一起炖,粉條吃了,湯還是原湯。”邬常安接話,“我吃粉條喜歡連湯帶水一起吃,就是半碗粉條半碗湯,一吸溜嘴裏半口湯。”
陶椿把勺裏的湯倒到他碗裏,繼續說:“不僅能做湯,還能炒,過水煮熟撈出來瀝幹水,跟雞蛋、酸筍、韭菜都能一起炒,做快手飯方便。”
“我看我姐夫卸下車的時候是幹的?要用水泡?”陶青竹問,“那是不是也能擱很長時間?我要是巡山的時候帶一撮,晚上煮一罐能吃兩頓。”
陶椿點頭,“煮個粉條湯,雞蛋、菇子、饅頭、餅子都能往裏面加。”
“椿妹子,你這是往娘家送禮還是怎麽着?你看能不能分我們幾斤?我拿肉跟你換。”春仙問。
陶椿笑,“想必你也看出來了,要是給娘家送禮,我就不費這麽多口舌了,是我們陵裏拿出來賣的,跟陶器一樣,要拿糧換,米面番薯都行。”
“咋換?這一斤夠吃幾頓?我換幾斤。”春仙說。
陶椿給邬常安使個眼色,他立即放下碗出門,不一會兒提一大捆粉條和一個木杆秤過來。
“這一捆是五斤,我們在家稱好了。”邬常安挂上秤砣撥到刻度“五”的位置,再用鐵鈎勾起粉條捆,秤杆穩穩的橫在那裏。
粉條曬幹了支棱着,五斤捆在一起從視覺上看可不少,有石碾子那麽粗,比男人的胳膊還長。
“一斤粉條泡軟了再稱有四斤,做湯的時候再加點豆芽、雞蛋、酸筍、蘿蔔葉、韭菜……四個大人帶一個小孩,從早到晚頓頓吃才能吃完。”陶椿說,“我們陵裏定價是十斤番薯換一斤幹粉條,換成米面是三斤。”
“這個粉條是用番薯做的?”冬仙的二嫂問。
陶椿沒隐瞞,她點頭說是。
“我猜也是,要不是用番薯做的,你們不會樂意用番薯換。”冬仙的二嫂笑,“行,都是親戚,我給你們幫個忙,我們用番薯換十斤粉條。”
“不用不用。”陶椿擺手,“我們這趟過來是換糧不假,但這是個長久的生意,不要親戚們為難多買,喜歡吃就多買點,不喜歡吃不買也行。”
“頭一批做出來的粉條不多,我們陵裏的人分完了,就只剩二三百斤了,娘家在惠陵、康陵還有其他陵的媳婦子各帶幾十斤回娘家,一分就沒了。”邬常安接話,“要不是這東西是陶椿琢磨出來的,我們還拿不到七十斤。”
“對,只帶了七十斤過來。”陶椿點頭。
“妹妹會做,不如教我們做,”蝶嫂子開口。
“不成,我們陵裏祭田少,就靠陶器和粉條換糧飽肚子了。”陶椿笑眯眯的,“你們拿番薯來換嘛,多省事,反正吃不完的番薯也喂豬喂牛了。這也就是今年,我們種的番薯不多才能用番薯換,明年或許只能用米面換了。”
“那我多換點,過年回娘家給娘家送幾斤。”蝶嫂子說,“你給我分二十斤,明天我叫你柏大哥送番薯過來。”
“行,我今晚把粉條拿出來就是為了照顧親戚,免得明天其他人來了,人多不好分。”陶椿說,“明天來晚的人只能等到年底再換,或者是明年開春了我們再來一趟。”
“我也要十斤吧。”冬仙的二嫂說,這下不是勉為其難的口氣了。
“我家換五斤,家裏人少,五斤夠吃到過年了。”陶二嬸說。
陶椿記下,又随口問:“我兩個姐姐過年回來嗎?她們夫家就在這兒還是跟我一樣嫁遠了?”
“你大姐的婆家就在這兒,二姐嫁到康陵的長樂公主陵去了,比你遠多了,路上順順當當都要走三天,就新婚頭一年回來住了一個月,有了孩子之後就沒回來過。”陶二嬸搖頭,“冬天冷,春天山裏野獸多,夏秋要忙地裏的莊稼,沒空回來。”
“當初我就說不叫她嫁那麽遠,那鬼丫頭就是不聽。”陶小嬸說。
“沒法子,她自己喜歡。”說着,陶二嬸看陶椿一眼,這陶家的姑娘沒幾個是真老實聽話的。
來了三家,買走了三十五斤粉條,一晚上銷去一半,陶椿還是很滿意的。
“妹夫,二嬸家裏要換個水缸。”陶青松開口,“你帶了兩個水缸來,哪個好一點?你把好的那個給二嬸。”
“對,水缸是咋換的?能用番薯換嗎?”陶二嬸問。
“能,一百斤番薯換個大陶缸,也可以用米面換,白米白面是三十斤,稻谷麥子是五十斤。”邬常安說。
陶二嬸高興,“我用番薯跟你換。”
“你這就領二嬸去看陶缸,叫她挑個順眼的。”陶椿說,“我們帶來的還有火爐、砂鍋、碗碟、壇子、罐子、陶盆,你們都去看看,有看中的先挑。這次開窯燒的多,我們多帶了點過來,下一次不曉得是哪一年了,家裏有缺的,趁這會兒挑齊全。”
邬常安領走一幫人,屋裏頓時松散下來,陶椿拎個椅子靠牆放,她坐過去倚着牆。
“累了?你擦擦洗洗先睡。”陶母收撿桌上的瓦罐砂鍋,說:“這個砂鍋是你們帶來的?”
“對,這個不賣,留家裏你們用,還有配套的爐子,待會兒邬常安估計要拿出來。”陶椿慢吞吞說,“粉條也不用你們買,我給你們準備了十斤,吃完了,我下次再給你們拿。”
“別給我們拿了,你家不夠吃了。”陶母問一句。
“不會,這粉條就是我們一家負責做,多少都有。”陶椿得意地來一句,“等你下次再去看我,說一句陶椿娘,我們陵裏的人都曉得你是誰。”
陶母“嘁”一聲,低下頭就笑了。
冬仙也笑了,她颠了颠罐子,說:“湯也喝幹了?我還惦記着明早用鹿肉湯煮粉條湯吃。”
陶母笑她太年輕,今晚一窩子男人都是奔着鹿肉來的,哪會讓鹿肉湯剩下。
“明早吃點清淡的,炒兩盤雞蛋煮湯下粉條就行。”陶椿覺得挺渴,她清了清嗓子,一起身出門了。
站在雪夜裏讓風一吹,陶椿頓時舒服不少。
“椿丫頭,我們走了啊。”冬仙的娘抱着個壇子從倉房出來,說:“你在娘家多住些天,改天到大娘家嘗嘗我做的飯。”
“哎,行,我得空去看大娘。”陶椿客氣地應下。
陶二叔和陶小叔一家也陸陸續續從倉房出來,二叔年紀大了,青柏和青竹幫忙挑着大水缸給送回去。
其他人手上都沒空着,不是拎着粉條捆,就是抱着陶器。
陶椿和邬常安把人送走,看人走遠,兩人齊齊塌了腰。
“你先回屋,我來舀水。”邬常安說。
“我來舀吧,你是客,你一進竈房,我娘我嫂子都要把你往外推。”陶椿跺掉腳上的雪,說:“你回屋把木盆拿出來。”
“二姐,你今晚還是跟我睡是吧?”陶桃也拎着盆出來了。
陶椿:……
“你跟春澗睡。”陶母在竈房說話,“我們家不講究,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了能跟女婿睡一屋,你姐跟你姐夫睡一屋
。”
冬仙的娘家人之前都來了,春澗也被抱了回來,抱回來的時候就睡着了,放在床上一直睡到現在,外面的熱鬧也沒吵醒她。
陶桃“噢”一聲,“那我就跟春澗睡,她身上暖和。”
邬常安在屋裏把話聽完了才拿盆出來,陶椿接過木盆進竈房舀水,“嫂子,我晚上是眼花了還是看漏了?咋不見春澗大舅母?”
“她生孩子的時候沒了,可憐,大人和娃娃都沒了。”陶母嘆氣,“你不曉得,三四年前的事了,往後這話別提,春仙聽了傷懷,他也就這兩年才精神點。”
陶椿“噢”一聲,“這的确叫人傷心。”
“我大哥跟我大嫂是在山外念書的時候認識的,他喜歡我大嫂喜歡的很,我大嫂生孩子沒挺過來,他差點也去了,把我爹娘吓得要死,一個天天夜裏守在床邊,一個天天白天陪着。”冬仙說,“好不容易才熬過來。”
陶椿想到春澗的名字,她跟她大舅都帶個“春”字,想必她爹娘取名的時候不是一時興起。
“行,我曉得了,以後不會提起這個事。”陶椿端着熱水盆出去。
邬常安在外面接過盆,他探頭說:“娘,大嫂,你們再辛苦一會兒,我們先回屋睡了。”
“你們累了一天,回屋歇着去,自家孩子,客氣啥?”陶母趕人,“快回屋。”
棉襖上沾的有肉味,陶椿把棉襖脫了搭在檐下的繩子上,一溜煙快步跑進屋。
夫妻倆用一盆水,洗漱幹淨,陶椿先鑽進被窩,邬常安把衣鞋都拿出去放檐下晾着,水倒了也跟着坐床上。
“我今晚睡哪頭?”他厚着臉皮問。
陶椿斜他一眼,他老實地躺在她腳頭。
陶椿昏昏欲睡,卻始終沉不下心睡覺,她覺得被窩裏有點熱,踢開被子想把腳漏外面,腳一踢碰到一只火熱的手。
他比她還熱,陶椿趕忙收回腳,半途,她又把腳探出去。
邬常安收回手放肚子上,說:“二嬸家拿走一個大陶缸和兩個大肚壇子,一共是一百六十斤番薯。小嬸家拿走一個火爐和一個砂鍋,還有一個陶盆兩個碗兩個盤,一共是一百斤番薯。大嫂的娘家拿走兩個火爐和兩個砂鍋,壇子和罐子各一個,還有五個碗五個盤子,合起來是二百斤番薯。”
陶椿算了算,說:“陶器換了四百六十斤番薯,粉條換了三百五十斤番薯,夠一千斤了,又能做二百斤粉條。”
一千斤番薯能出二百斤的粉條,相當是五斤番薯出一斤的粉條,陶椿跟年嬸子和陵長商量過後,決定用一斤粉條換十斤番薯,換回去的番薯再做出粉條,多出來的一斤歸陵裏的人。
“看樣子大家都願意用番薯換,到時候換多了,牛車拉不回去怎麽辦?”陶椿又踢一下被子散下熱,收腿的時候不小心蹭到個東西,聽他悶哼了一聲,她僵住了。
“你、你個王八蛋,你不是說對着這個身體沒反應?”陶椿咬牙。
“你小聲點,小心外面的人聽見。”邬常安掀開被子鑽出被窩,他躺外面凍着,極力解釋說:“是你的聲音,你不說話它就下去了。”
陶椿閉嘴了,屋裏深長的呼吸聲越發明顯。
過了好一會兒,她問:“咋樣了?”
不行,他記得她的聲音,越惦記越亢奮。
邬常安下床,他拿火折子把油盞點亮,端着油盞走到床頭,再拖一把椅子過來,他坐在床邊看陶椿的臉。不消半盞茶的功夫,雜亂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體內的燥熱也散去了大半。
對着這個臉,他生不起一點遐思。
陶椿瞪他。
“我有感覺,你罵我,我沒感覺,你又不高興。”邬常安掀起被子躺下去,他捂住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一下,随即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分得清你心裏的想法嗎?”
“睡床尾去。”
“不去,鹿肉吃多了,我得看着你才不會幻想你。”
陶椿悶笑一聲,他也笑了。
“生孩子太要命了,我們不生孩子好不好?”邬常安撐着頭看她。
“少找借口,分明是你不行。”陶椿哼一聲。
“是啊,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指定要生娃,萬一像春澗的大舅母一樣死了,你這遭不是白活了?又要當鬼了,你當鬼沒當夠啊?”邬常安循循善誘道,“只有跟我在一起不用生孩子,我還喜歡你,待你好,聽你的話。你是我的救命恩鬼,我知道你的底細也不會洩露秘密,你能跟我說心裏話,多好是不是?”
陶椿勾着嘴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