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獻策 番薯炖熊肉
第53章 獻策 番薯炖熊肉
人老覺少,雞鳴兩遍,陶母就醒了,她醒了就睡不着了。
陶椿睡夢中聽到悉悉索索聲,睜眼模糊看見個人在地上穿衣裳,她坐起來往外看一眼,說:“去茅廁啊?”
“天快亮了,我去做飯,你繼續睡。”陶母說。
聞言,陶椿又倒了下去,這下整個床都是她的,可算能攤開手腳了。
陶椿一覺睡到大天亮,她是最後一個起的,沒人喊她,也沒人等她吃飯。
“飯溫在鍋裏。”陶母說。
陶椿往盆裏看一眼,這個老母親在洗她帶回來的髒衣裳呢!
“嬸子一大早就把你穿回來的花襖拆洗了,鞋也給你洗了。”姜紅玉說。
“還是有娘好啊。”陶椿感嘆,“老娘受累,我待會兒給你個好東西。”
她進竈房端飯,早飯是南瓜餅番薯粥,還有半盤炒雞蛋,陶椿一個人坐在飯桌上吃。
南瓜餅又甜又松軟,兩面的殼炕得發黃,陶椿喝口粥咬口餅再挾一筷子炒蛋,哪哪都滿足。
“大嫂,今年收了多少斤番薯?”陶椿問。
“沒稱,五個缸都裝滿了,地上還堆了七筐,我跟你大哥這幾天已經切曬了三筐。”姜紅玉說,“一筐番薯有一百來斤,一個缸能裝三筐番薯,合起來最少有兩千二百斤吧。”
“你們沒挖地窖?”陶母擰幹衣裳丢盆裏,她倒了大木盆裏的水,又從水缸舀水淨衣裳。
姜紅玉給她幫忙,說:“沒有,冬天雪大了,地窖會進水,番薯會壞。我們陵裏有陶窯,燒陶方便,家家戶戶都有好幾個大陶缸,陶缸吸水,番薯裝進去不會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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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椿腦子靈光一閃,她忙問:“娘,要是有大陶缸送到家門口,你願不願意買大陶缸裝番薯?”
陶母想了想,她很快反應過來,“你是想把大陶缸拿到娘家換糧?”
“我想試試,今年從抱月山換回的糧不多,陵長應該挺愁的。”陶椿受了陵長和年嬸子的好,她惦記着回報一二,“不過一時半會兒我們也拿不出幾個大水缸,這個法子要是可行,我們還得開窯燒陶。”
“番薯放陶缸裏真不會壞?”陶母問。
“一個都不會壞,嬸子你也曉得,番薯放地窖裏,哪怕不下雨不下雪,地窖裏也濕乎乎的。放陶罐裏就不一樣,陶缸裝水你就是不用水,擱個十天半個月,缸裏的水也見底了,番薯排出來的那點濕氣還不夠它吸的。”姜紅玉說。
“這倒也是。”陶母點頭,“之前沒想到這兒來,你們要是把陶缸送到家門口,我是願意買的。不過一個陶缸要用多少斤糧換?”
“這個我得去問陵長。”陶椿把炒蛋一口扒完,她端着碗碟進屋洗,之後出來說:“大嫂,我去陵長家一趟。”
“行。”
“對了,其他人呢?”陶椿問。
“你哥幫忙挑了兩筐番薯,跟你大哥還有老三一起去河邊洗番薯去了,小核桃去香杏家了。”姜紅玉說。
陶椿回屋拿上弓箭,她大步跑了。
“哎!這急的,娘都撂下了。”姜紅玉回過神發現陶母還在。
“這是沒把我當成客,好事。”陶母不介意,“你也別拿我當客人待,随意點,都自在。”
聞言,姜紅玉也就真不客氣了,她出門去看刀疤臉,今早香杏天剛亮就跑來看牛,還發癫抱着牛喊爹,吓得她以為小姑子撞邪了。
刀疤臉沒拴繩,繩子捆在它身上,用來固定遮蓋傷口的衣裳。沒有繩索牽制,它也沒亂跑,就在屋後的枸樹叢附近打轉。
姜紅玉沒敢靠近,隔了兩丈遠的距離,她好奇地盯着牛。
“你是牛還是人?”她大聲問,“是牛就叫一聲。”
牛擡頭看她一眼。
“邬常順。”
牛沒反應。
“邬常安。”
牛繼續啃樹葉。
“肯定是牛,哪有不認識自己兒子的。”姜紅玉站直了,她又喊一聲:“刀疤臉?”
大青牛咀嚼的動作一頓,它低哞一聲。
“這就是牛。”姜紅玉懸着的心落地了,她嘀咕說:“看來不止邬老三一個人神神叨叨的,這一家子可真是……”
*
另一邊,陶椿跑去演武場,年嬸子在練箭,她走到另一個箭靶前拉開弓,抽根箭搭上去射出去。
第一支箭,半途無力掉了下來。
第二支箭,陶椿加大力氣,這一箭落地時離箭靶還差三尺遠。
第三支箭,陶椿拉弓時大臂有些發抖,她上前三步,再放箭,這一箭偏離了箭靶斜飛出去了。
陶椿“唉”一聲,她甩了甩膀子,待胳膊上的酸疼感散去,她又放一箭,這一箭勉強擦到箭靶的邊。
旁邊響起一聲唏噓,陶椿紅了臉。
“比我想的要糟糕好多。”年嬸子搖頭,“陶椿,要下苦功夫啊,不然你進山了也只能躲在你男人身後。”
陶椿“哎”一聲,“我再練練。”
“嗯。”年嬸子背着弓走了。
陶椿把箭都撿回來,她又退回到之前的地方,站在離箭靶兩丈遠的地方,努力控制着晃動的手臂,調整呼吸,一箭接一箭地放出去。
二十三支箭來回落地三遍,陶椿喘着粗氣蹲了下去,垂下去的右胳膊酸脹得像蜜蜂蟄的。
歇了片刻,她找棵樹爬上去,再握着樹枝吊下來,人吊在半空,一下就把胳膊上緊繃的大筋拉直了。
陶椿試着借用胳膊的力氣再翻到樹上,連試三次都沒成功,她只能松開手跳下去。
陶椿擦擦汗,她把散落一地的箭支撿起來裝箭筒裏,轉身去找年嬸子。
“這就不練了?”年嬸子坐在家門口瞧着她。
“沒勁了。”陶椿坦然承認,“我娘來了,我馬上還要回去做飯。”
“噢。”年嬸子的語氣和緩下來,“你找我有事?”
“有,我們再燒兩窯的陶吧,地裏的活兒都忙完了,像我這樣娘家不在這兒的人是不是要回娘家走親戚了?我之前一直琢磨着回娘家的時候帶兩個壇子裝二三十個碗碟拿去換糧,碗碟之類的,我覺得十家有八家都缺。但為了一個碗兩個碟走一天的路來我們這兒又不劃算,由我們順路帶回去,肯定能賣出去。”
年嬸子點頭,“這倒也是。”
陶椿又把大陶缸的事講一遍,“用碗碟壇子換糧的時候順帶問一下,若是有人有買缸的意願,我們就繼續燒大陶缸,再費點力給人家送過去。”
“行,我回頭跟你叔商量一下。”要是擱在以往,年嬸子能十拿九穩地說這個法子在公主陵行不通,這裏的人安逸慣了,除了巡山以外,只要不餓肚子,他們就不願意再費勁忙活旁的事。今年換回來了多少糧大家有目共睹,一戶就分六七十斤米,糧指定不夠吃,沒糧了,他們得動起來了。
“明天這時候你們過來分糧。”年嬸子說。
陶椿“哎”一聲,“那我回家了啊。”
“回吧。”
陶椿回去的路上遇到邬家兄弟倆還有她大哥,她快跑幾步追上去,說:“明天分糧,就這個時候過去。”
“估計就六十斤米,大哥一個人就給扛回來了。”邬常安說。
“一家六十斤?這夠吃?”陶青松訝然,“等你們回去,你們從家裏扛一袋稻子過來。”
邬常安看陶椿一眼,能不能收?
“今年家裏不會缺糧,我從李家兩兄弟那裏得了八十斤米,明天分到六十斤米,還有陵長另外要給五十斤,合起來快兩百了。”陶椿說,“家裏有番薯有南瓜有苞谷,明年開春種麥子,又會有收成,不會挨餓。”
陶青松聽了作罷,“要是缺糧了跟家裏說。”
“行。”陶椿痛快應下。
到家,姜紅玉跟陶母正在撿曬番薯幹,屋前的空地上鋪滿了篾席,上面攤着切開的番薯片。
“弟妹,我不會做熊肉,你來做成嗎?”姜紅玉問,“晌午我們吃熊肉,他們兄弟倆吃昨晚剩的雞湯,再給小核桃炖碗蛋,這就成了。”
“行,
我來做熊肉。”陶椿應下,“熊肉泡了?”
“泡了,就在竈臺上。”
“那我這就去做。”
其他人聚到一起去切番薯。
熊肉熏幹之後味道也重,泡肉的水聞着就特別腥,陶椿端水出去潑得遠遠的。路過切番薯的人,她聞着生甜的番薯味,突發奇想拿兩個番薯帶進竈房。
關于怎麽做熊肉她心裏也沒譜,但吃過番薯蒸排骨,也吃過土豆牛腩煲,熊肉蒸出來味道肯定不好,她打算試試番薯炖熊肉。
一根熊肉估計有兩三斤重,陶椿将其切成小塊兒,用生姜水和花椒水先腌着,她削兩個番薯切塊,先燒火倒油鍋裏炸。
一缽番薯塊炸出鍋,剩下的油用來爆炒熊肉,熊肉炒得微微變色再加上三碗雞湯,用雞湯炖的時候不蓋蓋子,要的就是把腥膻味炖出來,蓋上蓋子就把味又焖湯裏了。
“嬸嬸,好香好香。”小核桃回來了。
“能聞到香味就行。”陶椿拍一大坨姜丢湯裏,說:“去拿梳子,嬸嬸給你紮辮。”
小核桃眼睛一亮,她像個花蝴蝶一樣飛走了。
陶椿笑,這小丫頭的心思太簡單了,一眼看透。
“嬸嬸,我來了。”小核桃蹬蹬跑來。
陶椿洗洗手,她坐在竈前邊燒火邊給小核桃辮頭發,編起來的頭發再盤成兩個貓耳朵形狀的發包,她打發小丫頭出去掐幾朵花插頭發上。
鍋裏的雞湯快炖幹了,湯底全是渾濁的雞油,陶椿把肉盛起來過一下水,用清水繼續炖,同樣也是不蓋鍋蓋。
炖得差不多了,她把炸的番薯倒進去,番薯炖耙了就起鍋。
陶椿拿筷子嘗一口,也讓小核桃嘗一下,番薯炸幹了水分,瓤更粉,炖耙後細膩吸汁,番薯的清甜中和了熊肉的腥膻,她吃着比之前吃的好吃多了。
“膻不膻?”她問。
小核桃搖頭,“再吃一塊兒。”
“行,你倒是給面子。”陶椿又給她挾一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