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磨番薯漿 “你當鬼之前叫什麽名字”……
第54章 磨番薯漿 “你當鬼之前叫什麽名字”……
淘洗的米倒鍋裏煮着,陶椿拍拍手出去,說:“手上的活兒停一停,收拾收拾,準備吃飯了。”
“那就不切了,把這一筐番薯片攤開,弄完了我們就吃飯。”姜紅玉說。
陶椿看切番薯的木板上挂了一層黏糊的番薯粉,木板都變成白色的了,她趕忙從竈房拿個盆出去,說:“來,舀兩瓢水沖一下,把粉沖盆裏來。”
“要這個做啥?”邬常安問。
“我打算曬點番薯粉用來腌肉和蒸肉。”陶椿回答,“對了,給我留二十斤的番薯,我切碎洗粉。”
邬常安聽不明白,但也不追根究底,他直接從筐裏拿二三十個番薯丢盆裏,“這夠二十斤了,要切碎?我下午切。”
陶椿想了想,說:“我明天挑去用磨盤碾。”
“生的可不好碾,要不等番薯幹曬幹了你再拿去碾成末?”邬常安提議。
陶椿擺手,“你不懂。”
她兩手端起盆,胳膊一使力,酸脹的感覺襲來,她疼得呲牙咧嘴的,見邬常安要來幫忙,她趕忙繞開,“我自己搬,不要你幫忙。”
“嬸嬸,米煮開了。”小核桃喊。
“來了來了。”放下裝番薯的盆,陶椿甩着胳膊大步進竈房。
米湯舀起大半,留下半瓢繼續蒸米飯,外面的人忙完了,陶椿拿一把筷子給小核桃,她把後鍋上架的蒸籠端出去,這樣三個菜一趟就端出去了。
陶青松看着桌上的菜,說:“這是熊肉?有點像牛肉。”
“口感吃着像豬肝。”陶椿遞給他一雙筷子,說:“先吃菜,米飯還要焖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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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常安兄弟倆坐一起,他倆啃昨晚剩下的雞肉,其他人聚在一起齊齊下筷子挾熊肉。
熊肉上挂了一層糊,姜紅玉吃出來是番薯,番薯炖耙了吸了肉汁,又糯又香,還有一點點甜。熊肉真像陶椿說的,吃着像豬肝,但又比豬肝緊實多了,又面又耐嚼,她心想不愧是熊肉,跟其他的肉不是一個味道。
“這就是熊肉啊?好吃。”陶青松吃得高興,“爹這趟沒來虧了。”
“我估計陵長手上還有熊肉,這趟有他二弟跟他兒子跟着,他們肯定要留點熊肉拿回來給他嘗嘗味。”陶椿說,“我明天去問問,看能不能換兩斤,你們帶回去給我爹嘗嘗。”
陶母朝姜紅玉看一眼,說:“給你大嫂也分一半,讓她拿回去給她爹娘嘗嘗。”
姜紅玉停下筷子,她思考了一下,拒絕了,說:“我跟弟妹不是同一個爹娘,孝敬爹娘各盡各的心,她給她爹娘送熊肉,我給我爹娘送衣鞋,不用比着來。”
事事要一樣會傷和氣,姜紅玉不想計較,這要是婆婆給陶椿的娘家人送熊肉,不給她的娘家人,她還會生氣。但這是妯娌倆,陶椿弄來熊肉給她吃了還要給她娘家人送?她沒那麽厚的臉皮。
“吃菜吃菜,熊肉要趁熱的吃,涼了就腥了。”陶椿張羅道,她舀一勺熊肉倒陶母碗裏,“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多吃幾塊熊肉補補。”
陶母:……
“娘,我要吃肉。”小核桃敲碗。
姜紅玉給她挾,“番薯吃不吃?”
“不吃,我吃飯的時候澆湯。”小核桃已經想好了。
陶椿也覺得這個湯汁澆飯上肯定好吃,她正要去盛,對面的人站了起來。
“我跟我哥去盛飯,你繼續吃。”邬常安說。
一會兒的功夫,熊肉吃沒了一半,陶青松吃的最多,他這會兒出了一臉的汗,渾身發熱,身上的薄襖都穿不住了,他解開扣子下桌,說要歇一歇再吃。
跟他相比,陶母的感覺最弱,陶椿見狀又給她舀兩勺讓她多吃肉,她生了四個孩子,中間有沒有流産過陶椿也不清楚,但看這樣子,身上肯定是有點虛的。
這頓飯吃完,陶母打起哈欠,身上暖和和的,她來了瞌睡。
“娘,你回屋睡一會兒。”陶椿說,“哥,你要不要也去睡一會兒?”
陶青松擺手,他這會兒精神的很,壓根睡不着。
“我得回屋睡一會兒,頭有點暈,像是血沖頭上來了。”姜紅玉說,“小核桃,你睡不睡?”
“我不睡,我翻曬番薯幹。”小核桃也精神的很。
陶椿等陶母跟姜紅玉都回屋睡覺了,她當着其他幾個人的面說:“看明白了吧?生過孩子的女人身子有虧損,氣補上來她就想睡覺。”
“那你看能不能多換點熊肉,我拿回去讓你嫂子也多吃點。”陶青松立馬想到他媳婦,“我聽娘說了你們打算燒陶缸換糧的事,你跟你們陵長說,他多給兩斤熊肉,我攬下十個陶缸。”
“你這麽說,我指定把事給你辦成了。”陶椿笑,“等晚一會兒我過去一趟。”
陶椿打算走這一趟順帶把番薯帶去碾碎,她把檐下放的盆再端來,用砍刀把番薯剁成一塊一塊的都裝桶裏。
等院子裏落下大半的陰影,陶椿挑着兩個裝番薯的桶出門,邬常安拎個木盆跟上去給她幫忙。
兩人到的時候,有人在用磨盤碾苞谷,陶椿放下扁擔,她去陵長家借一桶水。等碾苞谷的人走了,她拎起一桶番薯倒碾盤上。
邬常安單手握住木杠子,他試着用力一推,有點吃力。
“你走開,我來推,你幫我掃番薯漿。”陶椿說,“正好我想練胳膊,我早上來練箭,放出去的箭只能射出一丈遠。”
陶椿兩手握住木杠子,“哈”了一聲,她鼓足力氣推動碾盤。但番薯不比苞谷和麥子,番薯塊兒太大,碾盤卡一下她就推不動了,她幾乎是一步還沒走完,碾盤就不動了。
邬常安湊上來搭把手,兩個人三只手才把碾盤推得轉起來。
番薯塊兒被壓破,白色的漿水濺的到處都是,番薯碎塊兒也跟着迸濺出來。
推了兩圈,番薯塊兒碎成小塊兒了,陶椿把邬常安趕走,她一個人推着木杠子一步一步轉圈。
邬常安把壓到石槽邊上的番薯塊兒掃到正中間,濺出來的番薯漿則是舀水沖一沖。
漿水被磨盤推擠着順着石槽滑落到木盆裏,陶椿聽着滴滴答答聲,她越推越來勁,尤其是感受到胳
膊上又熱又脹的酸麻感,她心裏默念多走一圈,箭能多射出一尺。有這個念頭支撐着,她愣是一個人推着磨盤碾完了一桶番薯塊兒。
“行了,你歇一歇,我把石槽裏的漿水和碎末都掃下去。”邬常安喊停,“真有幹勁啊。”
“為了能拉弓射箭!”陶椿喘着粗氣笑,她彎起充血的胳膊,說:“冬天再有狼群下山,我也能追着狼跑了。”
邬常安看她一眼,他舀瓢水沖洗石槽,見附近沒人,他壓低聲音問:“你昨夜有沒有裝模作樣地哭一下?”
陶椿瞬間冷靜下來,她是真不願意跟他讨論這種事,哪怕他已經十成十地确定她不是陶椿本人,她也不願意親口承認這種離奇的事。
“我昨晚算是幫了你一個小忙吧?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邬常安沒注意到她情緒有變,他有點興奮地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陶椿。”
“陶椿?不是,我是問你另一個名字,你當鬼之前叫什麽?”邬常安把話挑明了。
“誰給你說我是鬼了?”陶椿推一下木杠子,讓堵住的漿水流下去。
邬常安停下動作,他看向她,琢磨了好一會兒,他明白過來,“你不相信我。”
陶椿覺得好笑,她為什麽要相信他?是她救了他,而不是他救了她。
“我不會傷害你,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陶椿,你看我一直沒跟其他人漏過口風。”邬常安說。
陶椿沒跟他争辯,她提起另一桶番薯倒石槽裏,把番薯塊鋪開,她推動木杠子繼續碾壓。
邬常安是有點生氣的,但看她一副死犟死犟的樣子又覺得挺可愛,他笑着去幫她推木杠子。
“你給你自己取個名吧。”他換個說法繼續打聽,“我覺得陶椿這個名字不适合你,你可以再取個名,以後我喊你這個名字。”
陶椿了然,他把陶椿跟她是分開來看的,不認這個軀殼,認替換後的靈魂。這人倒是執着,她都适應了這副身體以及穿越後的境況,他卻堅持分得一清二楚的。
“陶椿。”她告訴他,不管她以前叫什麽是什麽人,往後她只能是陶椿。
邬常安誤會了她的意思,“你以前也叫陶椿?這倒是巧,不過也說的通。”
陶椿沒反駁,由着他誤會,她推着木杠子繼續磨番薯。
番薯漿磨出兩桶,最後洗石槽又洗出半盆漿水,陶椿擦擦臉上的汗,她把陵長家的水桶送回去。
“陶椿,陵長跟年嬸子回來了。”邬常安喊。
陶椿快步出來,看見陵長老兩口從山上下來,她迎上去說:“嬸子,我從你家借了兩桶水,明天我讓我大哥送兩桶水來。”
“借水又不是借銀子,不用還。”年嬸子擺手。
“好吧,那我占個小便宜。”陶椿走到年嬸子一側,她探頭問:“陵長,我早上提的燒陶的事你咋看?能不能開窯?我娘家大哥可說了,他要買十個大陶缸。”
“行行行,開窯,明兒分糧的時候我就宣布開窯燒陶的事。”陵長喜笑顏開。
“還有個事,陵長,你手上是不是還有熊肉?我能不能跟你換四五斤?我大哥想買幾斤拿回去孝敬老爹跟他老丈人。”陶椿繼續說。
陵長這會兒高興,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他回去取熊肉,遞給陶椿的時候說:“這根熏肉給你算了,我也不問你要東西,早上你提個換糧的法子,這會兒就賣出去十個陶缸,費了不少心思。你在山外待的年數多,心思活,這個事你多操點心,等換了糧回來,有多的我再給你五十斤。”
“行。”陶椿應下,“我讓我大哥回去了多宣傳宣傳。”
“進山制陶你去不去?”年嬸子問,不等陶椿回答,她替她決定:“陵裏的人都知道點燒炭制陶的事,你也跟去看看,要是在制陶上有點聰明勁,我讓你給老陶匠打下手,你能多學就多學。以後他要是死了,朝廷再沒安排新的陶匠來,這燒陶的事就是我們陵裏的人自己琢磨了。”
“好。”陶椿應得幹脆,“到時候我跟着一起進山。”
年嬸子就喜歡她這個利索勁,她笑着說:“天快黑了,不留你們小兩口在我家吃飯,快回去。”
陶椿把熏肉遞給邬常安,她挑起兩個桶離開。
邬常安抱起地上的盆,忙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陶椿累了,她覺得今天一天的鍛煉達标了,就把扁擔遞給邬常安,她去端盆提熏肉。
到家,陶椿把熏肉遞給陶青松,問:“娘呢?還在睡?”
“在給你縫棉襖,早上她不是把你的棉襖拆洗了,這會兒把棉花再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