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夫唱婦随 幫女鬼藏起尾巴
第52章 夫唱婦随 幫女鬼藏起尾巴
聽到外面的說話聲,陶椿突然一個激靈,她猛地起身,端着碗大步出去:“娘,你跟我哥搭把手,幫我把帶回來的熏魚挂起來。”
“我馬上來挂。”邬常順接話。
“你去殺雞,我跟她哥來挂魚。”陶母說,“我來看一下這丫頭熏魚的手藝咋樣。”
陶椿走過去,她邊吃邊說:“魚還沒熏幹就裝起來帶着上路了,晚上過夜的時候我再拿出來熏,反正沒有壞。”
壇子一打開,一股子魚腥味和柴煙味嗖嗖冒出來,陶母捂了下鼻子,她聞味就曉得這魚熏得不成器,連點香味都沒得。
陶青松從竈房拿個盆來,他把魚都掏出來裝盆裏,本還琢磨這魚的魚皮就是黑的還是熏黑的,擡手一看,他手上的黑油亮得發光。
“這魚不好吃,魚油都熏出來了,到時候晾幹了,蒸出來是幹巴的。”陶青松端起盆進倉房,沒過一會兒,他取了條焦黃色的熏魚出來,說:“你瞧,這是咱家熏的魚,魚油都在肉裏,晾幹了魚肉都變色了。”
“等着,我明年也能熏出這樣的魚。”陶椿不服輸,“你沒發現我帶回來的魚你沒見過?這是深山老潭裏逮的野魚,魚肉嫩的很,才釣上來的時候,新鮮的下鍋炖,只加鹽都不腥。”
其他人聞言去看,就連年紀最長的陶母也沒見過這種魚。
“娘,你們回去的時候多帶幾條回去。”陶椿說,“明年我們還要去換糧,我到時候帶個漁網,能多撈點,明年往家裏多送點。”
“我們晚上蒸兩條嘗嘗?”姜紅玉提議。
“還是炖吧,這魚我們沒腌,炖的入味些,蒸的話估計魚肉是淡的。”陶椿說,“我娘送來的魚可以蒸兩條。”
“行,我們人多,多做點菜也吃的完,我來給你搭個手。”陶母高興,由陶椿引起的麻煩算是解決了,她覺得有必要慶祝一下。
“嬸子你歇着,你跟弟妹說說話,我來做飯。”姜紅玉不肯,哪有親家頭一次登門就洗手做飯的。
“對,讓老三領你們出去轉轉,嬸子還是頭一次來我們這兒,看看跟你們那兒有沒有啥不同。”邬常順拎着滴血的雞進來,說:“我幫忙做飯,你們都出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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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椿哪敢讓陶母出去溜達,就怕遇到李山那樣大談特談的人。她打個哈欠,疲倦地說:“我吃飽了瞌睡就來了,我想睡一會兒,飯好了再喊我。”
“去睡,你倆都去睡。”陶母趕人,“我們在你家附近轉轉就行。”
“小核桃,帶奶奶去撿雞蛋。”陶椿給陶母安排個活兒,免得她走幾步就回來了。
小核桃應一聲,她去提籃子。
陶椿又打個哈欠,她招呼一聲推門進屋了。
“老三,你也回屋睡一會兒,飯好了我喊你。”邬常順催,緊跟着,他眼睜睜看着這個憨子當着他丈母娘的面開門進了自己的屋。
陶母見兩扇門一前一後關上了,她面上有點難為情,女兒嫁過來一個月了還不跟女婿同房,她多少有點理虧。恰好小核桃過來,她順勢跟着小丫頭出去了。
陶椿躺在床上閉着眼琢磨今天發生的事,突然聽到敲牆的聲音,她睜了下眼,沒有理。
邬常安又朝木牆上敲兩下,聽對面有了回應,他趴牆上問:“你娘跟你說啥了?”
陶椿聽不清,她覺得隔着牆說話是沒事找事,狠敲一下做警告,随後就不搭理了。
邬常安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他也回床上睡覺,閉眼前還琢磨着要把床移個位置,靠到另一面牆上去。
屋裏的人睡着了,屋外随之安靜下來。
邬常順跟姜紅玉擡着盆出去拔雞毛,六只雞分兩只喂狗,剩下的直接在外面剁好,拿進屋了就下鍋炖。
太陽一點點西移,待晚霞浮起,竈房裏冒出肉香。
“椿丫頭,吃飯了,飯好了。”陶母拍門,又去隔壁敲了敲,“姑爺,起來吃飯,吃了飯再回屋睡。”
“好,娘,我起了。”邬常安含糊地應一聲,然而人壓根沒動,眼一眯又睡過去了。過了片刻聽到隔壁的開門聲,他猛地驚醒,趕忙爬起來,扯到肩上的傷口,他疼得“哎呦”一聲。
陶椿沒走兩步又拐回去,她靠在門上問:“沒事吧?”
“扯到傷口了,應該沒出血。”邬常安開門,他拉開衣裳背過身,“你看看,出沒出血?”
陶椿墊腳去看,“沒有。對了,睡前你敲什麽牆?有話不能當面說?”
“噢。”邬常安撓撓頭,他總不能說自己一時興起。
邬常順跟姜紅玉前後腳端菜出來,夫妻倆停腳看了一會兒,轉過身嘀咕說:“小兩口出門一趟可算像對夫妻了。”
“大
哥,大嫂,還有什麽沒端?我來幫忙。”陶椿大步過來問,“好香啊,我感覺半個月沒吃過飯一樣。”
“在外面不比在家方便,鐵鍋做的飯比銅壺炖出來的好吃多了。”姜紅玉說,“你去陪你娘坐,我盛幾碗飯就出來了。”
陶椿跟進竈房幫忙端兩碗番薯粥出來,晚上有大魚大肉,配碗稀粥,夜裏才不口渴。
老老少少七人落座吃飯,陶椿跟邬常安埋頭吃飯,另外五人彼此不熟,客套幾句也不多話,一心吃菜吃飯。
四只雞和板栗一起炖了一大盆,從山谷裏帶回來的魚炖了一大缽,陶母帶來的魚蒸了一條,除此之外,姜紅玉還蒸了一碗南瓜和一碗蛋羹。
陶椿吃個肚飽,不得不說用松針熏出來的魚就是好吃,蒸出來的湯汁都是金黃的,魚塊吃着油潤油潤的,肉質緊實不發柴,一縷一縷的魚肉,越嚼越香。
“娘,這個魚熏了之後是不是在太陽底下曬過?”陶椿問。
“對,熏兩天,瞅個沒霧的天取出來擱太陽底下曬一晌午,不等太陽落山就要收進屋,這叫曬油。”陶母很有興致地教她,“曬了之後挂屋裏晾一天,這叫回油。要想魚肉緊實點,再用石頭壓兩天,之後取出來用松木燒小火慢慢熏一天。”
“好費功夫。”姜紅玉感嘆,“難怪這魚肉香,魚尾巴都是香的。”
“對,主要是熏,熏之前用鹽腌一下就行了,不用花椒老姜之類的東西,這樣熏出來的魚就是魚香,越吃越香。”陶母繼續說,“以前我做壇子魚,花椒老姜辣椒鹽用的多,吃的時候不是魚肉香,要不是辣要不是鹹。”
“噢?這是嬸子自己琢磨出來的吃法?哎呦,你們一家都長了一雙巧手,會吃也會做,我弟妹也是,做菜好吃,騷臭的野豬肉她都能做出香味。”邬常順誇張地說。
陶椿有點尴尬,陶母卻對他的話很受用,“我娘會做菜,她很會琢磨菜的吃法,我跟我姐都随我老娘,椿丫頭這點随了我們。”
“我大舅兄呢?他做菜好不好吃?”邬常安把話頭從陶椿身上移開。
“也還行,就是懶得做。”陶母搖頭,“我們家三個孩子在做菜上都有點天分,做菜不用嘗鹹淡,只加一次鹽,菜起鍋了保證不鹹不淡。”
“哇!”小核桃滿眼崇拜。
“厲害。”姜紅玉佩服,“我不行,我現在炒菜炖湯都還要嘗鹹淡,像這一鍋雞湯,我最少要加三次鹽。我一次不敢倒多了,淡了能再加,鹹了就舀不起來了。”
“這樣也行,就是多費點事。你做的菜也好吃,你看,今晚的菜除了雞湯還有剩的,其他的我們都吃完了。”陶母反誇回去。
得到陶母的肯定,姜紅玉喜滋滋的。
“嬸子,你們來一趟不容易,在我們這兒多住幾天再走吧?”姜紅玉覺得陶母是個好相處的人,她主動開口留客,“我家的屋有多的,我待會兒收拾兩間出來,你跟親家大哥各睡一間。”
“那兩間屋就沒睡過人,除了兩張空床啥也沒有,要想住人估計從屋頂打掃到床底,太費事了。”邬常安插話,“依我看就讓我大舅兄跟我睡,我娘跟陶椿一起睡。”
此話一出,飯桌上安靜下來,邬常順未出口的話也咽進去了,他當然曉得北邊的兩間屋不适合住人,他正要趁機說讓陶椿搬回老三房裏,空出來的屋留給陶母住。然而他不曉得老三這個憨腦殼在想啥玩意兒,莫不是真沒打算跟媳婦同房?
陶母對這個女婿無話可說,她也有意趁機撮合一下,兩個年輕人順着臺階下,不就住到一起了?
“就這樣安排,免得還要耗大力氣去收拾屋子,住個幾天又空下來了,劃不來。”陶椿說,“我來收拾碗筷,你們該洗漱的洗漱。對了,大哥,你有沒有給刀疤臉喂水?”
“有,你們睡覺那會兒我給它端了一盆水過去。”邬常順說。
邬常安端起一摞碗進竈房,趁竈房還沒其他人進來,他靠近陶椿小聲提醒:“你別太放松了,那個誰死了,你就是悔改了也該傷心點,夜裏記得在她面前裝一裝。”
他也是聽到陶母提及她山外的姐姐他才想到這茬,能相約殉情的苦命鴛鴦,哪怕其中一個放下了,突然得知對方殉情死了,只要沒深仇大恨,都笑不出來。
陶椿沉默,她還真沒考慮到這茬。
“記得夜裏哭一哭,讓你娘覺得你的高興都是裝的。”邬常安興致勃勃地教她。
“咳,你倆嘀嘀咕咕說啥呢?”陶青松拎着盆進來。
在教女鬼藏漏出來的尾巴,邬常安笑眯眯地想。
“舀水是吧?在後鍋裏。”陶椿讓開,“哥,你跟娘能多住幾天?”
“住不了,爹還在家等消息,我打算明天就回去。”陶青松說。
陶椿松口氣,“那我就不留你,等邬常安肩上的傷長好了,我帶他回家多住幾天。”
“行,有空就回去,三妹經常念叨你。”陶青松端水出去。
邬常安也跟着走了,他假意留客:“大哥,你跟娘多住兩天再回,我們明天把熊肉炖吃了。”
陶青松還真猶豫了,“我還真沒吃過熊肉。娘,我們再多留一天,後天再回咋樣?”
邬常安:……
真想打嘴巴。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對,後天再走,明天我們把熊肉炖吃了。我跟我哥都不吃,人少了,炖一罐熊肉要吃好幾頓,越剩越不好吃。”
“不是說多住幾天?咋就明天要走?嬸子,你多住幾天,親家大哥要是急着回去就讓他先走。”姜紅玉從屋裏出來熱情地說。
“那我們就多住一天,後天再走。”陶母拿主意,“不能再多住了,這夜裏的風都凍腿了,往後的天一天一個樣,不定哪個夜裏就飄雪了,我們得早點回去。”
聞言,姜紅玉也不留了。
陶椿在竈房把外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姜紅玉進來舀水,她端着刷鍋水往外走,錯身時說:“嫂子你太給面子了,我娘這會兒指定偷偷為我高興,遇到個好妯娌。”
姜紅玉笑歪了嘴,“你跟嬸子都會說話,我這一個月把一年的甜話都聽完了。”
“我說真的,等哪天你娘來了,我一定在大娘面前好好表現。”陶椿笑着端水出去。
姜紅玉高高興興地去舀水,陶椿承她的情,她在這兒忙活了半天值了。
等陶椿把竈房收拾幹淨,屋外已經沒人影了,亮着油盞的三間屋透出光,還有說話聲傳出來。
陶椿拴上竈房門,她大步穿過黑暗,推開一扇門,走進昏黃的光影裏。
陶母已經躺下了,見她進來,問:“你睡裏面還是睡外面?”
“我睡你腳頭,睡在外側。”陶椿脫下厚褲子坐床上,拿了枕頭倒頭睡在床尾。
“我吹燈了啊。”她說。
“行。”陶母閉眼,過了一會兒,她踢陶椿一下,“睡着了?”
陶椿斟酌了幾息,說:“差點就睡着了。”
“你倒是心大。我問你,女婿是不是還膈應你在山下的事?分房睡是你提的還是他提的?”
陶椿懶得掰扯,她哎呦幾聲,無奈道:“我的娘哎,你不是說不管我的事了?你看你這心操的,心放寬點,別多打聽。”
陶母噎住。
“我睡了。”陶椿往外挪一點。
陶母暗暗生氣,她操心這死丫頭的事還不落好了?還怪她操心,不讓她操心才算她陶椿有本事。
陶椿翻個身,過一會兒又故意翻個身,還故意唉聲嘆氣,下一瞬挨了一腳。
“你翻騰啥?又不睡了?”陶母罵。
陶椿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頭,她低落地問:“娘,你沒騙我?少安他真死了?”
陶母心裏一咯噔,她警告她:“你已經嫁人了,不相幹的事別瞎打聽。”
“怎麽不相幹……”陶椿狠掐大腿,聲音立馬哽咽了,“我還活着,他死什麽?”
“真是冤孽。”陶母嘆氣,下一瞬又罵起來:“咋了?他死了你也要尋死?你給我死一下看看?”
“沒有。”
“沒有就給老娘滾去睡覺。”陶母閉上眼懶得看她。
陶椿爬起來調個頭倒在床尾,可算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