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維護陶椿 一切的努力和算計都沒白費……
第47章 維護陶椿 一切的努力和算計都沒白費……
陵長跟年嬸子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怎麽相信這個消息,錄事官嘴裏的陶椿跟他們認識的陶椿相差甚大。
“你們确定那個賬房說的話是真的嗎?陶椿吞的是啥藥?吞了藥的人就是不死也要大病一場吧?但我們認識的陶椿完全沒病,她幾乎每天都要來演武場站樁爬樹,我老婆子還送她一把舊弓讓她練箭。”陵長不覺得陶椿會是那種人,他覺得是山外的人惡意報複她,這讓他很是憤怒,山裏長大的孩子十歲就出山,離了爹娘獨自在長安城讨生還不夠可憐的?還有人要惡意中傷他們山裏的孩子,簡直欺人太甚。
“陶椿一來公主陵就跟着她丈夫下地幹活,兩口子拔了花生還燒竹筒炸田鼠,一天沒閑着,壓根沒病弱的樣子。”年嬸子跟着幫腔,“今年我們陵裏的陵戶燒竹筒炸田鼠,家家戶戶攢了一大堆鼠幹,還從鼠洞裏挖出不少花生。之後借這個法子,我們燒竹筒塞鐵桶銅壺裏面鬧出動靜吓唬狼群,陶椿還忙活着挑水上山,這都是我們陵裏的人親眼看見的。”
“這個法子就是陶椿提起的,她為吓退狼群出了大力,壓根不是寧死不肯回山守陵的人。”陵長出聲為陶椿正名,“依我看,這事就是那個尋死的小子看上陶椿了,陶椿長相的确不俗,毛頭小子為她要死要活也不奇怪。肯定是今年陶椿回山成親,他一下子想左了,鑽了牛角尖,夜半吞藥尋死。”
說着,他看向錄事官,有些不屑地說:“大人,不是我說,你們山外時興的話本子害人,什麽殉情什麽書生跟高門大戶的小姐私奔,還有書生夜會女鬼,這種話本子把不懂事的孩子害了,那個賬房的兒子估計是話本子看
多了只懂情情愛愛。我們山裏的人不這樣的,我們都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親就好好過日子。陶椿這丫頭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她回山可沒尋死覓活,一天天忙活得跟陀螺一樣,踏踏實實跟邬老三過日子。”
山陵使被他們老兩口說愣了,侯府的賬房他不認識,但老胡和他老婆子跟他是老相識,這事他們不會撒謊。
“崔錄事,這事會不會是個誤會?”山陵使的态度明顯變了,他猜疑地說:“會不會是侯府的賬房死了兒子,太過傷心遷怒了陶椿?”
“不是誤會,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陶椿十歲出山,在太常寺住了五年,這五年一直跟在定遠候府當差的姨母有來往,從太常寺出來後,她就搬去了定遠侯府。”崔錄事緩緩敘述,“這事還是經山陵使的手,你出面向太常寺報備陶椿有疾,得在長安治病。”
就是這事牽扯到山陵使,山陵使一開始才如此生氣,他這時解釋說:“陶椿上面還有個長姐,不及七歲就夭折了,從小就體弱多病,陶椿也是如此,故而她爹來尋我說陶椿要在山外治病,我也就答應了。”
“但胡陵長說陶椿很是康健,幹活習武兩不落。”一旁的曲錄事說。
“養了幾年病,肯定是治好了啊。”年嬸子不耐煩,“幾位大人,我們山裏人缺醫少藥,婦人生十個孩子能養活四個就算好的了。我們養大一個孩子不容易,還指望他們能接替我們供奉守護皇室和王公大臣的陵墓,可容不得你們輕飄飄地誣陷我們孩子的名聲。”
“大娘別急,我們也希望這是個誤會。”崔錄事起身,“您放心,如果查明是誣告,我們太常寺也不會放過毀壞陵戶名聲的人。”
“還要咋查?陶椿跟她丈夫一起出遠門了,換糧隊一走就是大半個月,要是抱月山那邊下雨變天了,他們在抱月山多住一段日子也是有可能的。”陵長說,“要不你們先住下?”
“不用查,我們已經查明了,侯府裏又不止賬房一個人,不少奴仆都能佐證。”曲錄事饒有興致地說,“還有,陶椿的姨母也承認了,陶椿跟李少安私定終身是真,婚前吞藥尋死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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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長沉默下來。
“陶椿的姨母不一定是個善的,她收了賬房的好處也不一定。”年嬸子不願意讓陶椿就此毀了,她仍堅定地維護她,“還有,這是哪門子的姨母?陶椿她娘是陵戶,這個姨母咋能在侯府當差?她的話不能信。”
山陵使垂眼不語,他倒沒料到這個發展,這樣也好,恰好陶椿不在,錄事官拿不住她,只要咬死不承認這些事是她做下的,這個污名就不會落在陵戶頭上。
崔錄事扯了下嘴角,他冷笑道:“定遠侯府的人都收了賬房的好處?我們是吃閑飯的不成?這點事都查不明白?陶椿的姨母和她娘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陶椿的姥娘二嫁,前頭的男人死了,二嫁的男人後來選為陵戶,一家子就進山了。”
“大人,不是懷疑你們,消消氣。”陵長憋着氣賠笑,“那你們說要咋辦?”
崔錄事沉默了一瞬,他緩和了态度,解釋說:“不是我們非要把這盆污水潑在你們陵戶頭上,你們說的話我也覺得奇怪,待我們回長安了,我們肯定還要再查的。”
“我們來公主陵之前先去了定遠侯陵,陶椿的爹娘已經承認了陶椿吞藥尋死的事,陶椿回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陵殿受罰,她跪了一夜。”一直沒開口的徐錄事接話,“這事吧,其實只要沒人狀告也就沒事,由父母或是陵長出面教訓一下就行了。畢竟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少男少女相互愛慕也是尋常事,一時糊塗沒想明白,改正了就好。”
陵長正要順勢點頭,聽到老婆子咳了一聲,他動了動,說:“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聽不明白,不如幾位暫且住下?等陶椿回來了再問她?”
“也好。”崔錄事點頭,“陶椿夫家還有人嗎?我們過去看看,這事我也有疑惑,就像你們說的,一個為情尋死覓活不願意回山的女子,怎麽幾天之間轉變就這麽大。”
“有,我領你們過去。”陵長擡腳,“老婆子,給三位大人收拾三間屋子。”
年嬸子應一聲,她落後一步跟在山陵使旁邊,悄聲打聽:“他們打算咋處置陶椿?”
“你确定你們所說的都是真的?”山陵使嚴肅地問。
“沒有一句假話,不信你去陵裏問問旁人,之前驅狼群的法子是陶椿琢磨出來的,大家夥兒都認識她。”年嬸子言辭鑿鑿,“我可以這麽說,我認識的陶椿絕不是他們口中那樣的人。”
“先看看吧,看陶椿的夫家人是什麽說法。如果他們的說辭對陶椿有利,你們就不改口風,一口咬定這事裏面有誤會,然後找機會派個不顯眼的人在回陵的路上等着,把換糧隊攔下來,錄事官等不了多少天就要下山。”
“山陵使大人,你們在說什麽?不會是要找人通風報信吧?”崔錄事帶笑不笑地說。
“冤枉冤枉,陶椿要真是不忠不義,我第一個罰她去守地宮,從此再也不見天光。”山陵使大步過去,“我們陵戶的名聲可由不得這種人敗壞。”
聞言,年嬸子為陶椿捏把汗,她心想這事過了可要好好敲打一下其他人,山外的人都是狡猾的狐貍,哪是那麽好招惹的,一時糊塗惹下一屁股騷,人家動動手指就能把你關進不見天日的地宮去殉葬。
*
邬常順在河灘上割稻谷,只有姜紅玉和小核桃在家,她們母女倆在家切番薯,準備趁着天氣還沒冷曬一缸番薯幹。
家裏沒有狗,陵長帶着四個人走近了,姜紅玉才發現他們,她認識錄事官的官服,以為是送俸銀的人來了,她忙去倒幾碗蜜水端出來。
“核桃娘,你一個人在家忙啊?”陵長先聲打招呼,“這是山陵使和三位錄事官,他們找你了解一下陶椿的情況?”
“我弟妹?”姜紅玉疑惑,“找我弟妹有啥事?她不在家啊。”
“嗯,就是她不在家,我們才來問問你。”徐錄事先開口,他打量着房屋,說:“你小叔子有雅量啊,娶個跟旁的男人私定終身的女子也能當寶貝似的随身帶着。”
姜紅玉皺眉,“你是說我弟妹嗎?”
徐錄事:……
這莫不是個蠢的?
“你不知道陶椿在山外的事?她在山外跟一個賬房的兒子私定終身,為了他不願意回山,還要銷了陵戶的身份,末了吞藥尋死,跟李少安相約殉情。”曲錄事接話,“現在賬房的兒子以為她死了,也跟着吞藥殉情了,他爹氣得把陶椿告到太常寺去了。”
每個字都聽清了,但連在一起姜紅玉就聽不明白了,她很是疑惑:“你們真的是在說我弟妹?你們找錯人了吧?”
“我就說吧,陶椿不是那樣的人。”陵長趕忙接話,“你們也別詐她了,陶椿跟邬老三感情好的很。”
這次姜紅玉聽明白了,她心有憤怒,但不敢罵人,只能甩了臉子去咵咵切番薯。
崔錄事笑笑,他看向瞪着他們的小丫頭,問:“你叫核桃?你叔跟你嬸吵不吵架?”
“小核桃過來。”姜紅玉忙出聲,她擔心小核桃把陶椿跟老三分房睡的事說了。
“小嫂子,我們是來問情況的,人家告到太常寺來了,我們不能不調查,你們不能隐瞞。”崔錄事上前解釋,“這事很嚴重,會影響到你們的孩子。忘了跟你們說了,因為這事,上頭下令了,從明年起,出山念書的小陵戶不能再跟山外的親戚有來往。”
姜紅玉無所謂,姜家和邬家在山外都沒親戚。
“你問吧,我知道的才能告訴你。不過我跟陶椿就認識了一個月,能知道什麽?你們一來就詐我。”
“也不算詐,這是事實,她,陶椿,在定遠候府裝病玩了四年,跟賬房的兒子私定終身,今年為了不回山成親,她吞藥自盡了,又被她姨母救了回來。”崔錄事捏一片番薯吃,“這事你小叔子應該都知道,他回來沒跟你們說?”
“去把你嬸
嬸做的豬肉脯拿出來招待客人。”姜紅玉打發小核桃,随即說:“這應該不是真的,我弟妹不是這樣的人,你沒見過她,等你看見她就會明白,她不會是尋死的人,她活潑又開朗,勤快還能幹。她從山外回來,身上光有肉沒有勁,跟我去掰苞谷,下山的時候從坡上滾下來還笑哈哈的。上山撿板栗摘山核桃也是,一個勁的求多,回來的時候累得要死都舍不得拿出一點扔掉。你說說這樣的人會吞藥尋死?笑話。”
崔錄事陷入沉思,這是哪兒出問題?
“會不會是邬常安半路換了個媳婦?這完全是兩個人。”曲錄事嘀咕。
其他人沉默下來。
“那就是從定遠侯陵到安慶公主陵的路上換的,陶椿的爹娘不可能不認識自己的親閨女。”徐錄事說。
崔錄事暗嘆荒謬,但這種情況不是沒可能,眼下看來還就這種情況最有可能最說得通。
“不可能。”姜紅玉一口否定,“老三跟我弟妹回來那天還是我男人跟我妹夫去接的,他們半路遇上,老三哪有本事用半天的時間換個媳婦。”
“具體是哪天?”崔錄事問。
“中秋節後一天。”
“怎樣?時間對上了嗎?”山陵使忙問,他對這事好奇的很。
崔錄事點頭,“跟陶椿爹娘交代的對上了。”
“不可能換人的,他換個人還要把原本的人殺了吧?”陵長插話,“邬老三怕鬼怕得要死,讓他殺人,他吓都吓死了。”
“得空你讓陶椿的爹娘過來認認人。”崔錄事跟山陵使交代。
“成。”山陵使應得痛快。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忙了。”姜紅玉趕人。
崔錄事看小丫頭還恨恨地盯着他,他笑着逗她:“把你手裏的東西拿給我嘗嘗。”
“才不給你!壞人!”小核桃生氣。
“走吧。”看問不出什麽,徐錄事帶頭走了。
“南邊的一戶人家跟這家有關系嗎?”崔錄事問。
“有,親叔侄。”陵長說,“也要去問問嗎?不過我得先跟您說好,陶椿跟那誰有沒有私情還沒定案,您可不能見人就說她私定終身或是殉情什麽的,她一個剛成親的婦人,你這不是存心要逼死她?”
崔錄事沒回答,轉而問:“這家的男人呢?”
“邬常順啊?他在河灘割稻子。”
“那就去看看,他們兄弟之間可能會漏點口風。”
陵長回頭看姜紅玉一眼,見她搖頭,他放下心,看來邬常順也不知內情。
人都走了,小核桃生氣地說:“娘,他們說假話!”
“對,他們騙人。”姜紅玉摸摸小核桃的頭。
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之前跟陶椿一起摘花生的夜晚,有一次陶椿問太常寺送俸銀的人是什麽時候進山,之後沒過多久她就聽陶椿說要跟換糧隊一起去抱月山。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只能說陶椿太精通算計了,恰好跟來查案的人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