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愫生 滿腦子的主意
第41章 情愫生 滿腦子的主意
水還沒燒開,陶椿興致勃勃去做魚鈎,鐵是沒有的,繡花針也沒有,她只能在吃剩的雞骨、兔骨和熊骨堆裏翻找。雞骨和兔骨是熟的,骨頭硬不好掰彎,最後她找到兩根細點的黑熊骨頭。
邬常安坐在不遠處看她拿着砍刀削骨頭,他提醒她:“你不是有黑熊的指甲,用那個。”
“黑熊的指
甲太大了吧?”陶椿遲疑,不過她還是把黑熊指甲拿出來了,長度是夠的,就是太大了,“這魚吞的進去?”
“這兒的水潭沒人來過,魚都是大魚,嗓子眼粗,能吞下去。”邬常安說,“你把砍刀跟熊的指甲給我,我試試能不能劈成兩半。”
陶椿看他,“能行?”
邬常安知道她指的是他的傷,他覺得她太過小心了,傷口不流血就好多了,又不是泥娃娃,動一下就掉胳膊斷腿。不過他還是很受用的,他都聽他姐夫說了,陶椿以照顧阿勝為條件換了一百斤糧,還有狐貍皮,而他只占了個名分,就得她精心照顧。
哎,他占大便宜了。
“問你話呢?笑什麽?”陶椿皺眉。
“沒笑。”邬常安端正态度,“我斟酌着來,我覺得我可以試着做一點事。”
陶椿把麻繩給他,讓他劈兩根細繩,至于劈指甲則是她自己動手,他的刀工不如她,還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往火坑裏又添幾根柴,陶椿把熊指甲戳樹枝上放火上烤,烤出味了也就軟了點,她用刀刃小心翼翼地劈下去。
一共燒了三次,才把一根熊指甲劈成兩半,陶椿心想這東西可真夠硬的。
劈了再烤,陶椿不斷掰着指甲打彎,依着指甲本來的形狀掰成個半圓,一邊系繩,一邊磨尖挂肉。
邬常安早把魚竿做好了,他盯着她的動作,倏的,他的目光偏開一寸,發現阿勝睜着眼也看着陶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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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勝,你醒了?”他高興,“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就是胳膊疼,也餓了,我哥呢?”阿勝試着撐起身子坐起來,但他虛弱得沒了力氣,靠他自己一只手坐不起來。
陶椿過去扶他一把,“你等等,我洗個手給你盛飯。你堂哥進山打獵去了,要給你射只雞炖湯補身子。”
瓦罐裏的水開了,陶椿壓了壓火,她在盆裏洗幹淨手,從鹽兜裏捏三撮細鹽撒進去。
她盛一碗粥端在手上讓阿勝吃,轉頭說:“魚鈎做好了,你拿去釣魚。”
“不是還要用鹽水擦傷口?我等等再去。”邬常安不急着走。
“行,等會兒先給你擦。”
等阿勝吃完飯,陶椿又碾一塊熊膽讓他吞下去,她把碗丢銅壺裏,轉而拿個瓢倒半罐鹽水。
邬常安把擦身上的布拿來了,陶椿擰兩把讓他脫下棉襖,“前面你自己擦,我給你擦背。”
“行。”邬常安松口氣。
擦完一個還有一個,陶椿哈着氣從陶罐裏挑起滾燙的白布,晾到不燙了,她擰兩下反折過來給阿勝擦傷口,傷口上凝固的黃痂擦不掉,血痂她也不敢碰,只能在傷口邊緣擦一擦,整條胳膊仔細擦兩遍。
“我想擦擦臉。”阿勝說。
陶椿舀碗涼水把布沖一沖,擰幹了遞給他。
“我的胳膊咋辦?”阿勝心焦,“要切開口子擠膿嗎?”
陶椿搖頭,她可沒動過刀挖腐肉,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動這一刀。
“熊膽還剩不少,你多喝幾天,說不準就慢慢消腫了。”陶椿說,“這是個好藥,你喝一天就退熱了,說明是對症的。眼下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困了睡,餓了吃,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你不用操心。你坐不住就躺下吧,等你堂哥回來讓他扶你起來轉兩圈。”
“他為啥能走,我就不能亂晃?”邬常安插嘴。
“我不讓你亂晃你也沒少亂晃,他是真正結結實實躺了一天兩夜,需要動一動。”陶椿說,“釣你的魚去。”
“你呢?我做了兩個魚竿。”
“我忙的很,我還要照顧牛,還要去把黑熊洞燒一燒,裏面又臭又騷,萬一下雨了,人住進去受得了?”陶椿說罷起身就走。
黑狼和黑豹還拴在樹上,它倆急得汪汪叫,陶椿去解開繩子,放它們進山打獵。放了狗,她去看牛,牛身上還挂着衣裳,看樣子估計都是杜月的。
“不是我公爹吧?傳得神乎其神的。”陶椿嘀咕,“別亂動啊,我看看你的傷……你的傷最多,比那兩個恢複的都快,我再給你敷一層藥。”
陶椿細數了下,牛臉上一道咬傷,肉都扯沒了,牛脖子上一道抓傷,肚子上也有一道抓傷,牛腿上血痕跟核桃上的紋路不相上下,反正數不清。
“難怪他們覺得你邪門,傷這麽重也沒感染,命太硬了。”陶椿啧啧,她解開牛頭上纏的布,往碗大的傷口上撒上一層白沫,它疼得不住走動,來回甩頭。
陶椿趕忙把布纏上,“好了好了,敷了藥就好了。”
大青牛低低哞一聲。
“給你取個名咋樣?叫刀疤臉。”陶椿說,這牛臉上的傷就是長好了估計也要留個肉坑,邬常安肩上估計也是如此。
牛肚子和牛脖子上的傷都敷上藥,陶椿蹲下來,牛像是知道她的目的,一個勁打轉,不讓她碰它的傷腿。
“就憑你這個不知好賴的德行也不可能是個人,一個個都在看什麽。”陶椿松口氣,她把藥粉倒在手上,追着牛往它的傷腿上吹。
敷完藥,陶椿解了牛繩子牽它換個地兒啃草。她去山裏撿一大捆樹枝,費了老大的力氣徒步穿過山谷,再爬上另一座山,把一捆柴搬進黑熊洞。
邬常安從另一頭上來,見陶椿拄着膝蓋喘粗氣,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我能幫忙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陶椿擺手,“你離遠點,不要靠近這裏。以及,你不要爬山,身上出沒出汗?你多跑幾趟,你又要發虛。”
邬常安啞然。
恰好李山打獵回來了,他說:“你去找李大哥幫你。”
“他有他的事忙,要做飯了,早上吃的粥不耐餓。”陶椿看了眼天,都這會兒了,天上還是烏沉沉的,絲毫見不到一點太陽,看樣子是真要下雨了。
她不再多說,趕忙又下山去撿柴。
陶椿來回跑了五趟,她把整個熊洞都鋪上柴,身上的衣裳也髒了。她趕忙下山把早上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潭邊泡着,見邬常安還在潭邊坐着,她大聲問:“釣到魚了嗎?”
“釣了三條,這水裏的魚嘴饞,上鈎快,就是個頭太大不好扯起來,繩子還拽斷了一條。”邬常安說,“魚鈎也被魚吞了。”
“等吃完飯我再做兩個。”陶椿說。
緩過勁,陶椿端盆水上山潑在熊洞外面,她掏出火折子點燃洞裏的幹柴,熊熊烈火燒起來,她趕忙跑遠點。
熊洞裏燒起大火,火越燒越旺,整個洞裏都是火,尿騷味和腐臭味在火焰的焚燒下一點點消失。
陶椿又往洞口潑一盆水,确保火不會竄出來燒山,她拎着盆拖着酸軟的腿下山,她要趕在下雨前把衣裳洗了晾幹。
邬常安蹲在水邊正在慢吞吞地搓衣裳,聽見水面叮咚一聲,他忙起身去拉鈎。
陶椿又扔個石頭砸下去,“在這兒,你在做啥?誰讓你給我洗衣裳了?”
“我讓我洗的。”邬常安觑着她,見她似乎沒有生氣,他嬉皮笑臉地說:“救命恩人,求您給小的一個報答您的機會,讓我做點小事行不行?再不行,小的跪下磕幾個?”
陶椿居高臨下望着他,見他真要屈膝跪下來,她趕忙喊停,“傷口要是裂開了我跟你沒完。”
“沒裂沒裂。”邬常安大步走上去接過她手上的盆,他單手舀半盆水,坐在地上偏着身小心翼翼地搓洗衣裳。
陶椿回到山谷裏把包袱裏邬常安的衣裳拿出來,他的一身衣裳還是幹淨的,她換上他的衣裳。
“阿勝醒過嗎?”陶椿這才靠近阿勝。
李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髒衣裳,這才明白為啥邬老三能平平穩穩地扛過來,而阿勝卻躺在地上生死未蔔,就陶椿這個仔細勁,不怪邬老三能活命。
“醒過一次,我扶他去撒了個尿。”李山老老實實交代,“大妹子,你懂得的這些東西都是跟誰學的?太常寺不教吧?我記得我
沒學過啊。”
“我在定遠侯府待了幾年。”陶椿說的含糊。
李山明白了,貴人府裏講究多,又養的有大夫,陶椿估計是跟着學了不少。
陶椿看一下阿勝的傷口,她倒小半碗苞谷酒,用布沾酒水把整條胳膊都擦一擦,末了朝他額頭上摸一把,沒發熱。
雞湯炖好了,飯也焖好了,陶椿去喊邬常安過來吃飯。
邬常安見她套着他的衣裳,他心頭竄起一把火,一股熱意攀到臉上,他火急火燎地撩水洗臉。
“我的衣裳髒了,借你的衣裳穿一下。”陶椿說。
“嗯嗯,随你。”邬常安含糊道,“我是說給你穿,你想穿就穿。”
陶椿往銅壺裏看一眼,四條魚,兩個魚種,她都不認識,不是之前在定遠侯陵逮的鲫魚草魚鯉魚什麽的,這深山老潭的魚種或許出現在很多年前,山外的已經滅絕了。
“等吃完飯,讓李山來把魚鱗刮了,晚上炖魚吃。”陶椿說,“我記得我們帶來的番薯還有剩的,等下過雨,我挖幾個坑把番薯埋土裏。明年再過來,這兒或許會長一大片番薯藤,或多或少總能收幾袋番薯。”
邬常安連連點頭,她可真有精神氣,太能折騰了,不,是腦瓜子太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