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搭牛棚 如魚得水
第42章 搭牛棚 如魚得水
陶椿盛雞肉的時候發現瓦罐裏有兩大坨黃姜,以為是李山或是阿勝帶來的,她還說:“你們挺講究,還帶了姜,我們出門的時候就帶了米和番薯,其他的都忘了。”
“剛剛在山裏挖的,只找到了三株,估計是鳥拉屎把種子落土裏了。”李山說,“姜去寒,讓阿勝跟邬老三把姜吃了,山谷裏風還挺大,他倆別着涼了。”
“我把黑熊洞燒了,等火滅了,我去把柴灰掃出來,晚上我們挪到熊洞裏,免得下雨了來不及跑。”陶椿跟他商量,“水潭裏有魚,邬常安釣了四條上來,你待會兒去把魚鱗刮了,晚上炖魚湯。明天要是下雨你就別進山打獵,我們釣魚吃魚,這兒的山你不熟,你要是在裏面迷了路,我可沒法去尋你。”
李山“哎”一聲,他一個人進山打獵還真有點害怕,太陽沒出來,山裏昏慘慘的,他多轉幾圈就暈頭轉向了,要不是随手做标記,他還真分不清東南西北。而且就他一個人,身後的樹枝斷裂聲、枯葉莫名咔嚓響、鳥叫突然消失等等都讓他提心吊膽。一旦慌了神,地上虬結的老樹根看着像蛇,樹上纏的藤枝看着也像蛇,他出山的時候心慌手抖的。
陶椿把碗遞給邬常安,見他要用傷了膀子的左胳膊來接,她忙制止:“我忘了你還有傷,我給你端着,你拿筷子挾。”
“我能端。”邬常安僵着胳膊接過碗,肩膀上的傷口撕扯着疼,他暗暗吸口氣,好在把碗端穩了,“你看,我能自己端着吃,你去吃你的,忙了半天夠累的。”
陶椿笑一下,這人的态度前後轉變太大了,救他救對了。
邬常安也沖她笑一下,他語氣歡快地說:“快去吃飯。”
至于阿勝,他帶傷的胳膊壓根擡不起來,只能是李山端着碗讓他先吃。
陶椿跟邬常安先吃完飯,兩口子先吃完先去做事,陶椿打算去把身上的衣裳換下來,她要去熊洞看一看。不過換衣裳之前她喊住邬常安,“過來,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邬常安遲疑了一下,他忐忑地褪下棉襖,不等陶椿說話,他先解釋說:“我剛剛吃飯吃熱了,出了點汗,沒蹭到傷口上吧?”
陶椿朝他頭上拍一巴掌,不解氣又打一巴掌,“讓你歇着你不聽,這下好了,傷口流血了,你等着做鬼吧。”
邬常安不作聲了,他沒想到都沒敢用勁,傷口還流血了。
李山見陶椿怒氣沖沖的過來,他給阿勝打眼色:“快躺下,你可得聽話點,別連累我挨罵。”
阿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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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椿拿走藥葫蘆,又撕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熊膽,前者敷在傷口上,後者讓不争氣的東西直接吞了。
這下邬常安沒等陶椿吩咐,他自覺地回到他睡覺的地方躺下休息,他摸着身下墊的鼠皮披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陶椿沒有把她費盡心思做出來的披風拿去換糧食,而是留給了他。
陶椿大步過來見他又在發癡地笑,她莫名覺得惡寒。
“你的鼠皮披風落下了,忘記交給姐夫讓他拿去換糧。”邬常安興奮地說。
“我這趟意外得了一百斤糧,又不缺糧食,還換什麽。這個披風能遮雨能擋雪,能墊能蓋還能穿,我留着自己用。”陶椿把水囊放下,她交代說:“記得多喝水,好好休息,讓我少操點心。”
邬常安一噎,這跟他想象的有出入,不過不耽誤他說:“你對我真好。”
陶椿深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熊洞裏的柴燒沒了,地上的餘灰裏還有火星,裏面撲面而來的熱意熏得人冒汗,陶椿短暫地進去了一會兒又退了出來。
她去把刀疤臉牽到水潭附近,下雨了人能鑽進熊洞躲雨,牛可怎麽辦?它身上的味還挺大的,肯定不能跟帶傷的人擠一起。
陶椿蹲在水邊想了好一會兒,等李山拎着銅壺和陶罐過來洗碗洗罐,她開口說:“之前熏熊肉的架子還在,我倆待會兒去砍幾根粗木頭,跟架子拼一起給牛搭個遮雨的棚子。”
李山嫌麻煩不想動,轉眼看見牛腿上的傷,他又說不出口,只能答應下來:“行吧行吧,好歹是條命。”
陶椿等他一會兒,等他把碗和罐洗幹淨,她跟他一起拿上砍刀進山。兩人在山裏轉了一會兒,挑中兩棵新生的榆樹,樹齡不到兩年,成年男人大臂粗細,好砍伐。
樹砍斷,劈斷細枝末節,最後豎起來有一人多高,估計八尺有餘。砍了樹,陶椿跟李山爬上兩人合抱都抱不攏的老榆木樹,瞅準直溜的分叉砍斷,直到地上鋪了一堆斷枝,兩個人才收刀下樹。
斷木去葉削枝,末了打捆,捆了三捆。
李山用先砍的榆樹做扁擔,插起兩捆榆木枝扛起來先出山,陶椿插起一捆扛在肩上,跟了上去。
出了山,陶椿發現黑狼和黑豹不知道從哪兒蹿了出來,嘴巴還挂着白色的兔子毛,擔心它倆去騷擾邬常安,她把它倆拴起來,一只牽到邬常安附近把守,一只牽到阿勝附近守着。
李山喝了點水,他擡頭望天,天上聚起厚厚的烏雲,他琢磨着說:“我倆先把熊洞收拾出來,我感覺不到天黑就要下雨了。”
“行。”陶椿扛起榆木枝,說:“先把這東西扛過去。”
熊洞裏的溫度降下來了,陶椿拔了一大把野藤捆一起做掃帚,她鑽進去把洞裏的柴灰往外掃,不多一會兒,她身上、頭上、臉上落了一層烏黑色的灰。
掃出來的柴灰鋪在洞口,直接把之前堆熊糞的地方蓋住,李山端水上來灑,把鋪在地上的柴灰澆濕,免得進進出出濺起灰。
陶椿歇一會兒又進熊洞,她把洞壁上火燎的黑灰拍拍打打掃下來,之後再打掃兩遍,才把熊洞收拾幹淨。
李山在她手上幾乎撿不到活兒,他暗自慚愧,也不嫌髒怕累了,他先下去尋個凹凸的山壁,借着地勢尋個适合搭牛棚的地方,丈量了熏肉架子的長度在山上挖兩個孔,再把兩根榆樹削尖砸進去。
陶椿找過來的時候,李山已經把牛棚的架子搭好了,正要往架子上鋪榆木枝。
陶椿卷起袖子擦臉上的水,說:“我先去看看兩個傷患,待會兒來給你幫忙。”
“行。”
陶椿先去看阿勝,他這會兒睡醒了,見了她,忙說:“三嫂,你把我哥喊來,我有急事。”
“啥急事?你有沒有發熱?”
“沒有,沒覺得暈。三嫂,你快去喊我哥。”阿勝急得臉發紅。
陶椿見他夾着腿,她猜出來,“想撒尿?我扶你起來。”
阿勝支吾着擺手,蠟黃的臉迅速充血。
陶椿走到一側拽他起來,“你自己能走,你找個地解決,我去看看你三哥。”
轉過身,她心裏犯嘀咕,這會兒羞
什麽羞,拉屎尿尿不用茅廁的人,還羞于說撒尿?她一個外來的魂都已經習慣了山裏陵戶的粗野。
邬常安這兒一切都好,他能起能坐,喝水撒尿能自己解決,陶椿過來就是确認他發沒發熱。她身上髒,沒去看他的傷口,撸起袖子在他頭上和脖子上探一下,沒什麽問題就準備走了。
“你們在給牛搭牛棚?”邬常安沒話找話。
“對,我給它取了個名,叫刀疤臉。”陶椿說,“刀疤臉以後就是我們家的牛,你的救命恩牛,你要給它養老送終的。”
說着她就走遠了。
邬常安嘆一聲,他扯根草扔起來吹,呼——在意我、呼——不在意我、呼——在意我、呼呼呼呼……草落地了。
“呸,草都不願意騙我。”他氣得坐起來。
陶椿等阿勝走兩圈又躺下了,她去幫李山搭牛棚,這是她擅長且熱衷的事。
一個在下面遞,一個往上面鋪,不消一柱香的功夫就把三捆榆木枝鋪完了,還差半臂長的距離是空着的。兩人拿上砍刀又進山,一個上樹砍樹枝,一個在樹下砍快枯掉的草藤。
牛棚頂上用榆木枝鋪滿,再把草藤和山谷裏的枯葉草鋪上去,鋪好後,陶椿舀一碗水潑上去,水沒有漏下來,大功告成了。
李山累得坐在牛棚下歇氣,他瞅了瞅陶椿,心想這女人太厲害了,他感覺她要是在山裏迷路走丢了,只要不遇到豺狼虎豹等大野獸,她一個人也能在山裏活下來,而且活得還不錯。
“下雨了?”陶椿擡頭,雨點落在她臉上,她拔腿就跑,“快快快,下雨了,收傷患。”
邬常安自己爬起來了,一手拎起鼠皮披風,他大步穿過山谷往山上走。
李山去扶阿勝,陶椿把刀疤臉牽到牛棚,收了衣裳又火急火燎地去拿包袱。
“你的雨披。”邬常安把雨披扔給她,“披上試試,看漏不漏水。”
陶椿興致勃勃穿上,戴上帽子,紮起繩子,從做好雨披的那天她就盼着下雨。她催邬常安去熊洞,她披着雨披在山谷裏飛快地跑,風托起雨披的下擺,她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
趕在雨下大之前,陶椿跟李山把山谷裏的東西都轉移到熊洞,做飯燒水的瓦罐、銅壺之類的放在洞外的巨石下面,沒有礙事的東西,四個人站在熊洞裏也不覺得擁擠。
陶椿走到巨石下面看外面的雨幕,雨下的不小,雨幕下,山谷裏白茫茫的,對面的山林都看不清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陶椿想起一件事,“下一場雨,黑熊的味道不就消失了?”
李山心裏一個咯噔,“該讓他們給我們留半筐熊糞的。”
“沒事,這個山頭有頭黑熊,附近幾座山肯定不會再有黑熊,就是有它也不會過來,快入冬了,熊要忙着大吃大喝多長膘準備過冬,不會找熊打架。”邬常安對黑熊有一定的了解。
“那就好。”李山放心了。
“哎呀,裝魚的桶還在水潭邊上,我下去把魚鱗刮了再上來。”陶椿戴上帽子沖進雨裏。
“我去收拾。”李山追出去喊。
陶椿擺手,“我有雨披。”
“你媳婦兒在家也是這樣?好能幹,我覺得留她一個人在這兒她也能活下去。”李山轉身跟邬常安說,“搭牛棚的時候,她還跟我說要多釣點魚,熏成幹魚帶回去,明年路過還要在這兒逮魚,要把這個水潭弄成我們的魚塘。”
阿勝看向邬常安,邬常安笑了笑沒說話。
陶椿先下去探望一下刀疤臉,它倒是老實,待在牛棚下面沒亂走。她去給它扯一捆草扔過去,之後去水潭邊上收拾魚。
魚竿還在水邊放着,陶椿去草叢裏逮一只癞蛙摔死挂魚鈎上,她一邊刮魚鱗一邊釣魚,一條魚還沒收拾幹淨,她先釣了一條魚上來。
下雨天,魚浮到水面呼吸,陶椿站在岸上都能看見水下魚嘴翕動,她無心再刮魚鱗,一心甩鈎拉繩。
等李山冒雨找下來,陶椿已經釣了七條大魚,魚在草叢裏撲棱。
“你不用下來,你回去拿根繩子繞在那個巨石上,晚上我把魚挂繩子,連夜燒火熏。”陶椿喊。
無奈,李山又跑回熊洞,按她的吩咐做事。
等到天色全然黑透,雨也停了,陶椿把魚串成三串,串在棍子上挑上山。
熊洞外的石頭下生了一堆火,兩只狗趴在火堆邊上烤毛,邬常安和阿勝坐在熊洞裏望着外面,見兩只狗突然起身跑出去,他們曉得釣魚的人終于舍得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