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野豬 男女分工
第25章 打野豬 男女分工
陶椿和姜紅玉一路走一路歇,路上歇了五茬才趕在天黑之前把兩擔苞谷挑回家,到家陶椿就癱了,她累得坐下去就起不來了。
姜紅玉也累,不過有陶椿對比着,她尚餘一口氣,能走能動,還撐着一口氣把筐裏的苞谷倒下來,從一堆苞谷裏翻出七個嫩苞谷頭剝了皮丢鍋裏煮,小核桃興致沖沖去燒火。
陶椿聽到腳步聲過來,她睜開眼對上姜紅玉的眼睛,見她在笑,她明知故問:“笑我?”
“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姜紅玉問,“這會兒覺得累了吧?”
“累,太累了,我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了。”陶椿現在就想倒在地上睡過去算了,太累了。
“我晚上給你抹點蛇酒揉一揉。”姜紅玉搬來小板凳,她坐下撕苞谷葉,外面兩層葉子扔了,裏面的兩層嫩葉子留着綁成結。
陶椿默默看着,待天色全然黑下來,她拽着竹筐起身,去屋裏拿來油盞點亮,再去倉房拽兩個艾草結丢盆裏點燃,她端着盆坐到姜紅玉對面剝苞谷葉。
“這個要挂起來晾曬?”她問。
“嗯,你也瞧見了,秋天露水重,霧大,只有半天的太陽,要是把苞谷攤地上曬,我們晚上要搬進屋,晌午要搬出來,要是猛地下雨了,苞谷來不及收就要發黴,那可就要餓肚子了。”姜紅玉頭也不擡地說,“綁個結挂檐下風幹,也不擔心雞來啄,吃的時候也不用洗了。”
聞言,陶椿去竈房拿來菜刀,她把鳥啄過的地方削掉。
“我怎麽感覺你很多事都不清楚?不像在山裏長大的。”姜紅玉嘀咕。
陶椿不慌,她笑着說:“我記事晚,記性也不好,在山外待了九年,山裏的事能記得多少?”
“那你還算堅強的,過慣了山外的日子,回山裏做苦活累活還不抱怨。”姜紅玉瞧她一眼,說:“你摔下坡的時候我以為你要大哭的,哭倒是沒哭,還笑了一路。”
陶椿嘆一聲,沒說話。
“啊!”竈房裏響起孩子的驚叫聲,陶椿還沒反應過來,姜紅玉一個猛子蹿了過去,她趕忙起身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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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燙到小核桃了?”陶椿問。
姜紅玉牽小核桃出去,她舀水給她沖手指,說:“讓她燒火,她去揭鍋蓋撈苞谷,不燙她燙誰。”
小核桃癟嘴,眼裏憋出一大泡眼淚。
姜紅玉看她一眼,不說話了。
小核桃委屈地抹眼淚,她也不出聲就安安靜靜哭,哭得讓人心疼
。
“你娘是心疼你,她就是嘴巴不會說話,你燙到了她心裏指不定後悔死了。”陶椿過去安慰,“你在屋裏叫了一聲,她一蹿就跑了,比咱家的狗還跑得快,她急死了。”
小核桃趴她懷裏哭,她甕聲甕氣說:“你們好累嗚嗚嗚,我想讓你們歇歇嗚嗚嗚……”
哎呦,陶椿自诩有一顆堅硬的心,這會兒也要掉眼淚了。
姜紅玉扭過臉,她轉身去竈房撈苞谷。
“不哭不哭,我跟你娘都知道你是個乖孩子。”陶椿給她擦眼淚,“來洗洗臉,我們去吃飯。”
晚上沒做其他的飯,就七個水煮苞谷和三個水煮蛋,姜紅玉剝個雞蛋遞給小核桃,說:“你還小,會燒火就行了,旁的不要你做。”
“小核桃可能幹了,她小叔的臭鞋都是她刷的,給我幫了不小的忙。”陶椿表揚一句,“不過你還矮,等你的胸口高過竈臺了,你再給我們做飯吃。”
小核桃點頭,“曉得了。”
姜紅玉撇撇嘴,她不滿地盯陶椿一眼,就她長了個好嘴。
“瞧我做什麽?”陶椿得意,她頤指氣使道:“你委屈了我們小核桃,還不給她道歉。”
姜紅玉瞪大了眼,她塞給她一個苞谷,“好好吃你的飯,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陶椿覺得這話耳熟,她想起來了,她用這句話怼過邬常安,不過這不重要,她站在小核桃的立場讨伐道:“你的嘴倒是堵着了,說話都不會好好說。”
姜紅玉噎住。
小核桃見狀立馬倒戈親娘:“我不怪我娘了。”
陶椿伸出手指戳她腦門,小核桃捧着雞蛋咯咯笑。
姜紅玉也笑了,“你這麽喜歡孩子你也生一個。”
陶椿嫌棄地擺手,“不成,我可生不出跟小核桃一模一樣的乖孩子,我就稀罕小核桃,大嫂你要是舍得,我就要小核桃當我閨女。小核桃你說行不行?給我當閨女?嬸嬸好好疼你。”
小核桃不想說話,她一口吞下半個雞蛋,抿着嘴巴矜持地笑。
“我們娘三個過算了,我把閨女分你一半。”姜紅玉玩笑。
“行啊,等那兄弟倆回來,我們不讓他們進門,把他們趕走。”陶椿說。
大概她說得認真,小核桃當真了,她匆匆咽下嘴裏的雞蛋,慌張地說:“不行,我要我爹,還要我小叔。”
陶椿跟姜紅玉放聲大笑。
小核桃吃了一個雞蛋一個煮苞谷,陶椿和姜紅玉則是一人三個煮苞谷一個煮蛋,吃飽了再把煮苞谷的水舀三碗喝,這下連鍋都不用洗了。
小核桃睡了,姜紅玉把她抱回床上,關上門,她跟陶椿坐在門前忙活半夜把今天挑回來的苞谷都撕掉皮,二十個苞谷棒子用麻繩綁成一串,妯娌二人踩着椅子把繩結綁到檐下的竹竿上。
四筐苞谷連帶上午邬常安他們兄弟倆弄回來的,一共綁了四十八串。
忙完了,陶椿跟姜紅玉都精疲力盡了,二人草草地洗漱一下各回各屋睡覺。
屋裏安靜下來,靜候在屋頂的菜花蛇溜下來,它在院子裏游走一圈,末了盤在門前專屬它的石頭上。
*
一夜過去,陶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歪打正着,昨晚舉着苞谷往竹竿上綁,正好把酸疼的胳膊活動開了,睡了一覺,身上的酸疼感消了七七八八。
陶椿不得不感嘆年輕就是恢複能力強。
接下來幾天,陶椿和姜紅玉每天下午都去地裏掰苞谷,如此忙了六天,地裏的苞谷被她倆一趟趟挑了回來,檐下挂滿了金黃的苞谷棒。
陶椿的身體也在一日日的勞作下鍛煉出來了,她适應了,就不再需要用睡覺修補體力,這日早上天剛亮她就醒了。
泡了一夜的苞谷粒軟了許多,陶椿搓洗兩遍倒進鍋裏煮,借着火,她拿來蒸籠架上去蒸黃精。之前邬常安他們帶下山的黃精曬了幾天曬幹了,她拿秤稱了下,二十三斤曬得只剩十斤了。
曬幹的黃精鋪在蒸籠上,陶椿打兩碗雞蛋,不攪散,添半勺水一起放進蒸籠裏蒸。
姜紅玉起床開門,門一開她就聞到了濃郁的藥香,香味裏帶着絲絲苦味。
“你在蒸黃精?”她去竈房問。
“嗯,不是說要去抱月山換糧食?家裏沒多少拿得出手的東西,我把黃精蒸了帶去試試,看能不能多換點糧食。”陶椿說,“今年我是身上沒力氣沒能進山,練個半年,我明年跟邬常安一起去巡山,山裏好東西多,我攢個大半年,明年去換糧食就不窘迫了。”
姜紅玉笑,“你不曉得情況,我們陵裏有陶窯,去換糧食主要是用陶器。陶窯就在他們巡山的一個山窪裏,那座山上的土燒陶好,燒出來的陶結實耐用,所以當初朝廷就把陶窯落在我們公主陵,其他陵的陵戶想要陶器多是過來買或是換。燒陶開窯要挖土、洗土、摔土,還要燒炭,我們空閑的時候會入山砍柴送去,陶匠制陶的時候也會喊人去幫忙挖土洗土,我們給他做工,陶器換了糧食會分給我們,不然我們陵裏的祭田不多,哪還能頓頓吃大米白面。”
陶椿敲頭,“這個我是真不曉得。”
“你忘性大。”姜紅玉說,“不過我印象裏很少見你娘家那邊的人過來換陶器,定遠侯陵靠近帝陵,在待遇上總歸好一點,方便從山外淘換東西。”
陶椿暗暗松口氣,“那我就不愁了。”
“嗯,這次挖回來的黃精長得好,年數也不短,是好東西,九蒸九曬後留家裏我們自己吃。”姜紅玉說,“好東西先往自己嘴裏塞,次一點的再拿出去交換,大夥兒都是這樣,你可別太實誠了。”
陶椿啞然,實誠這個詞頭一次跟她挂鈎。
黃精蒸好,姜紅玉端出去連蒸籠一起放屋頂上,湊近聞着藥香,熏得她精神都好了。
兩碗帶着藥香的蒸蛋端出來,碗裏蒸的水呈淡黃色,陶椿搬出蜂蜜罐子,往碗裏各攪半勺蜂蜜,淡黃色的水一下子變成金黃色。
“娘,我喝一口。”小核桃看得發饞。
“小孩不能喝,太補了,會給你補得流鼻血。”陶椿阻攔,“大嫂,這是我倆一人一碗。”
姜紅玉曉得,她還在娘家的時候,來了月事之後,她才能吃這種蒸蛋。
“你在山下也能吃到黃精蛋?”她問。
“嗯,我娘每年會托人把蒸好的黃精給我姨母送去,信上交代我月事幹淨了就切一小坨黃精跟雞蛋一起炖。”這是山裏女人們的滋養方子,味道并不好,陶椿屏氣一口喝完水,再一口吞下雞蛋遮蓋嘴裏的味道。
吃了炖蛋再吃飯,苞谷粒煮熟了,口感挺淡,外皮還有些發硬,有點難吃。
這頓飯難得有剩飯,姜紅玉拿去屋後喂雞,回來了取下五串苞谷跟陶椿一起搓,搓下來的苞谷粒拿去碾磨。
石碾子在陵長的家門前,陶椿跟姜紅玉趕的巧,兩人到的時候恰巧趕上上一個碾苞谷的人收尾,二人不用等,苞谷倒石碾子上,她倆合力推碾盤。
苞谷碾頭一遍,外面的硬皮脫落,姜紅玉想到陶椿估計沒碾過苞谷,就沒讓她插手,自己拿個豬毛刷刷浮殼。
“邬家的,叫陶椿是吧?”陵長家出來一個老嬸子,她抱着兩張狼皮,說:“之前驅狼你有大功,這是分給你的兩張狼皮,鞣制好了,你拿回去。”
陶椿迎上去接過來,兩張狼皮不輕,這個老嬸子拿在手裏毫不吃力,她見她頭發烏黑,不由問:“老嬸子,你多大年紀了?力氣可不小。”
“五十有七了。”
“年嬸子年
輕的時候厲害着呢,能領隊進山巡邏,那時候這片山有狼有熊,都是他們老一輩日夜巡邏驅趕走的。”姜紅玉接話,
“我跟你們公爹還一起巡過山,咬死他的那頭熊就是我帶人去宰的。”年嬸子笑眯眯道。
“厲害。”陶椿佩服,“我要向您學習,明年也進山巡邏。”
年嬸子樂見其成,這個小媳婦有機靈勁,适合在山裏走動,要是練出來了,帶隊也可。這些年山裏的危險少了,把巡山的陵戶養成了自大冒失的性子,她生怕哪次就出事了。
“我見你在演武場練過,好好練,我監督你。”年嬸子認真地說,“你男人也是好樣的,不怕苦不怕累,就是有個怕鬼的毛病,夜裏在山上容易一驚一乍的,以後有你陪着,我就不擔心了。”
說曹操曹操到,靠近陵墓的山腳傳來一陣狗吠聲,陵長家的狗也梆梆叫着沖過去,是巡山的人回來了。
先下來的幾個陵戶喊人上山搬東西,他們打了七頭野豬回來,還有大幾百斤的黃精,山石榴和山蘋果沒東西裝,直接折了枝子扛回來的。